風照原順理成章地在淺草寺借宿了下來。
「茶道精神,在於『和、敬、清、寂』四個字。」
一利休跪坐在榻榻米上,茶室的門敞開著,微涼的晚風吹入,一利休的聲音雖然輕柔,但接著風勢,清晰地送入風照原的耳中。
風照原暗暗心服,能夠這麼巧妙借助自然力量的人,他還是首次遇見。一利休,果然是個絕頂的秘術高手。
「請問大師,和、敬、清、寂是什麼意思?」
「『和』是主客之間的和睦;『敬』指禮儀;『清』就是純潔、清靜,要摒棄世俗,達到心靈的清淨;『寂』則是凝神靜氣的意思。」
風照原點點頭,這等同於一種精神力的修養,而秘術的根基,正是源自人類的精神力量。
「其實『和』,還可以引申為與周圍環境的和睦,『敬』是一種態度,『清』、『寂』二字,近乎於佛學中的坐禪靜心。」
風照原想了想,補充道。
一利休點點頭,忽然走出茶室,剛下過一場秋雨,空氣清爽,深夜的天空像藍色的絲緞,明月懸在頭頂,散發出皎潔的光輝。
秋蟲在花圃裡細聲細氣地鳴叫著。
一利休指著院子裡一個個小水坑,微笑著對風照原道:「你看。」
每一個水坑中,都倒映著一輪月亮,閃閃發光。
風照原恍然大悟:「和、敬、清、寂四個字,其實不但可以用於茶道,還可以用於其它的技藝。就像這天空中的明月,在水坑中投下無數的倒影。」
「哈哈哈哈。」
一利休大笑著揚長而去,頭也不回,只留下風照原立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草颼法的眾多分身,不也像這水坑中的一個個月影嗎?如果能夠辨清真正的明月,就可以順利將他擊敗!
剎那間,風照原抬頭望月,心靈摒棄雜念,進入了清淨空寂的狀態。
直到第二天凌晨,那個與重子同名的姑娘打掃庭院,風照原才如夢初醒,發現自己站在原地,已經整整一夜。
露水沾濕了髮際,風照原凝視著女子的背影,水綠配玉白的和服高潔明麗,襯出優雅的曲線,在風照原心裡,希望她永遠也不要轉過身,讓他沉浸在對緋村櫻君的想像中,慰解相思的痛苦。
女子終於還是轉過身來。
風照原甜蜜而酸楚的念頭,像瓷器一般地碎了。
「您早。」
女子對風照原點點頭,話音嘶啞,更使他懷念起重子清涼激越的聲音。
「今天的遊人好像不少。」
風照原悵然地移開目光,通向茶室的長廊上,不時有身穿正統和服的人經過。
「今天是淺草寺一期一會的茶事。」
女子淡淡地回答:「一利休大師邀請了一些朋友,前來品茶。」
茶事是日本的傳統文化活動,最早源自於江戶幕府時期。主客之間通過飲茶的形式,遵守禮儀,體驗彼此的存在,以及生命的充實感。可以說,茶事具有非常深刻的哲學意義。
秋高氣爽,風和日麗,茶室門口,前來參加茶會的人正在換布襪,一利休站在壁龕的紙拉門旁,恭迎茶客。晨風吹過花圃,明艷的菊花盛開,幽香陣陣。
風照原出神地看了一會,長久以來,他的生活,幾乎都在奔波廝殺中渡過,像今天這樣休閒輕鬆的氛圍,還是首次體會到。
這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似乎代表了生命的另一個境界。
一個高大俊美的青年忽然走入花圃,金黃色的頭髮在花叢中,如同燦爛的波浪。
「是你!」
風照原與青年目光相觸,兩人異口同聲地叫道。
英羅翩!
風照原不能置信地看著他:「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是來找重子姑娘的。」
英羅翩臉上也是一片驚異,和重子打了個招呼,那一雙藍寶石般的眼睛望著重子的時候,散發出來的目光充滿了熱情,熱情顯得非常柔和,摻揉著狂野,又有種說不出的小心翼翼,似乎醞釀了極大的歡樂。
這樣的眼神,簡直就是少男對初戀女子的眼神。
風照原吃了一驚,難道這個重子,就是英羅翩為之煩惱的心上人嗎?以他的條件,無論如何,也應該選擇一個美女才登對啊。
重子對英羅翩,似乎保持著一段距離,禮貌地與他交談幾句,就走開,忙碌起茶會的招待事宜。
花葉的影子,透過朝陽,婆娑映在重子的和服背上。英羅翩發了一會兒呆,轉過頭,對風照原笑了笑:「真是巧極了,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重遇。」
「我是來這裡學習茶道的。」
「學習茶道?」
英羅翩好奇地看著他。
風照原怕對方繼續追問,轉開話題道:「你跟剛才那位姑娘,似乎很熟悉。」
英羅翩低聲歎了口氣,眼中掠過一絲惘然:「其實也沒有認識多久。重子和你一樣,也是個十分神秘的人呢。」
「你不也同樣神秘嗎?」
風照原眨了眨眼睛,頗有趣味地盯著英羅翩。
「我寧願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和你們一樣,會快樂,會煩惱,會因為難過而流淚。」
英羅翩喃喃地道:「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台機器。」
風照原暗自搖頭,被法妝卿培育出來的完美基因體,是否失去了人類的感情,而只是一台——機器?
英羅翩忽然問道:「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嗎?」
風照原愣了一下。
「除了重子,我沒有什麼朋友。」
英羅翩真誠地看著風照原:「我想體驗一下,書裡說到的朋友,究竟是怎麼樣的。」
風照原苦笑不語,他和法妝卿誓不兩立,遲早有一天,也會與英羅翩拚個你死我活。他們之間,怎麼可能成為朋友呢?
「對那個重子姑娘,你是不是體驗到了愛情呢?」
無奈,風照原只好再次轉開話題。
英羅翩的嘴角露出一絲羞怯的笑容,這樣的笑容,不但無損他的形象,反而更增加了幾分奇特的魅力。
「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愛情。一個多月前,我在東京街頭第一次看見她,感覺就很奇怪。那天下著大雨,她沒有帶傘,站在便利店的門口,濕漉漉的黑髮垂在肩頭,明艷得發出光彩。」
明艷?不管怎麼看,重子都是一個相貌平常的女子。看來基因人的審美觀,也和常人不同。
風照原心中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對她一見鍾情,那就勇敢去追吧。相信這個世上的女人,很少有對你這樣的超級帥哥,產生免疫力的。」
「是真的嗎?」
英羅翩像個孩子般,露出困惑的表情。
風照原微微一笑:「這幾天,你一直都在東京嗎?」
英羅翩點點頭:「這段日子,時間可以完全由我自己支配。」
風照原心中一動,故意問道:「難道你有的時候,要任由他人支配嗎?」
英羅翩低下頭,凝視著滿院的鮮花,陷入了沉默。
一個多小時後,茶會漸漸散場,重子幫助一利休收拾好茶具,與客人們互相致禮道別。
送走茶客,重子站在淺草寺的獨木橋上,斜靠橋欄,悠悠地出神。橋下潺潺的溪水,映出橋上女子高挺曼妙的身姿,在陽光下粼粼閃動。
風照原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威尼斯的歎息橋。
秋陽色澤桔黃,顯得分外柔軟。一行大雁清鳴,從棉絮般的雲層裡鑽出,翅膀染上了緋紅色的晨曦。
女子的眼眸裡,也掠過一絲秋陽般的哀傷。
「有些東西,是不能錯過的。」
風照原低歎一聲,對英羅翩使了個眼色,後者遲疑著走向重子,光看兩人背影,倒是十分般配。
一利休走出茶室,在花圃裡修剪花枝。剪刀輕靈閃動,多餘的枝葉盈盈落下,不多不少,恰到好處。經過修剪後的花圃,不僅沒有人工的痕跡,反倒像天然生長,洋溢著一種和諧的美感。
風照原看得如癡如醉,一利休修剪花枝的技術,簡直就像是莊子寓言故事裡的庖丁解牛,以無厚入有間,游刃而有餘,進入了「道」的境地。
更微妙的是,一利休雖然拿著剪刀,但花枝卻如同自然墜落,深得「和」字的精髓。
「讓我來試試吧。」
風照原看得手癢,興奮地叫道。
一利休微微一笑,風照原接過剪刀,凝視半晌,忽然發現自己已經無從下手。花圃被修剪得無比完美,再也難以找到多餘的枝葉。
「還差最後一處,就能修剪完畢。」
一利休頗有深意地看了風照原一眼:「晚上我在茶室等你。」
還差最後一處,究竟是哪個地方呢?
風照原手拿剪刀,呆呆地注視著花圃。
日影漸漸西斜,向晚的暮色籠罩了花圃,每一朵花,彷彿都像草颼法的一個個分身,隨風搖曳,變幻姿態。
哪一處才是應該下手的地方?
暮風吹過,就連千年白狐,也深陷在默默的沉思中。
終於,扔下剪刀,風照原垂頭喪氣地走入茶室。
一利休正在專心烹茶。
「大師,我沒能找到應該修剪的最後一處。」
風照原苦笑道。
「年輕人,你是一個秘術高手吧。」
一利休神色平靜,舉起黑色的陶瓷茶碗,略一抹擦,就變得纖塵不染。
一句話石破天驚,蕩起千重心浪。風照原震駭得看著一利休,說不出話來。
一利休將茶水倒入碗中,微笑道:「我感覺得出來,你身上有一股極為強大的精神力量。否則,你不可能無法修剪花圃。普通人,恐怕早就咯嚓一刀剪下去了,又怎麼會明白其中蘊涵的奧妙?」
風照原臉上發燒,訕訕地道:「大師,我——」
「你的虔心好學,其實已經得了『敬』字的要訣。不過你是來向我學習茶道的,所以嘛,我也只能教你茶道。」
一利休睒了睒眼睛,漆黑的眼睛裡閃動著狡黠的光芒。
風照原尷尬地笑了笑,千年白狐卻心有靈犀地叫道:「臭小子,他這已經等於暗示,願意教你秘術的精義了。」
風照原恍然大悟,一利休的意思,是讓他從茶道中,自己去領會秘術的奧妙。
「大師,我,」
風照原心裡既慚愧,又感激。
「任何的技藝,都有兩種境界。」
昏黃的燈光下,一利休飲著茶水,款款而談:「一種是力,一種是意。秘術也同樣如此。」
力和意?
風照原細細地咀嚼著這兩個字,有些似懂非懂。
「秘術中的力,體現在互相搏鬥的實戰上,誰的秘術力量強勁,誰就能戰勝對方。年輕人,看得出你的秘術力量很強,如果我與你硬以力比拚,恐怕勝算不高。」
一利休把茶壺裡的水徐徐注入陶碗,片刻,茶碗已經滿了,而一利休還在繼續注水,清茶立刻溢了出來。
「如果將力比作茶水,意就是盛水的茶碗。」
一利休放下茶壺,微笑不語。風照原接過茶碗,稍一思索,心領神會地道:「如果茶碗小,裡面的茶水倒得再多,也會因為容器有限,而溢出來。」
「所以水不能少,碗也不能小。」
一利休凝視風照原,一字一頓地道:「意就是精神境界的培養。只有力、意結合,才能成為真正的茶道!」
彷彿一記驚雷在風照原腦中炸開。
長久以來,他在脈輪妖力的不斷提高下,幾乎橫掃天下秘術高手,力已經臻至了一流的極限。
但他的意,仍然停留在最初的階段。
這樣不平衡的發展,使他始終只能滯留在一流秘術的上限,難以再做突破,邁進秘能道的無上境界。
就算脈輪的妖力修煉得再強,也只能像洪水注入茶碗,白白地溢出。
「大師,我要具體怎樣去做,才能提高『意』的修養呢?」
風照原急切地追問。
一利休笑而不答,燒水添薪,開始烹煮下一壺茶。
風照原默默思索著,水汽裊裊,一利休往火爐內添加了一塊櫻花木炭,淡淡地道:「技藝的道理,都是相通的。中國的水墨畫,講究的就是寫意不寫實。」
風照原恍然大悟,盯住一利休的每一個動作,不去看他具體的手勢,只是體會在那些動作中,自然流露出來的樸素意境。
這一學就是整整一個星期。
從最簡單的燒水開始,到擦碗,碾茶,注水,風照原時時默念「和」、「敬」、「空」、「寂」的要訣,不斷通過細節的動作,提高自己的「意」。
比如說擦碗,雖然三歲小孩都會,但用絲巾擦茶碗時,只能抹一下,就要擦去茶碗上所有殘留的水珠,令茶碗煥發光澤,同時還要講究動作的自然優雅,難度遠超想像。
如果說在相龍大師那裡,風照原學會了如何與周圍的環境保持和諧,那麼在茶道中,他開始用自己的精神修養,去感染環境。
「任何一種技藝,都應當具有玄妙的美感。」
午後的陽光,灑在格子門上。看完了風照原演示的茶道,一利休微笑點頭,說道。
「美感?」
「素淡自然的美感,能夠純潔人的心靈。『清』、『寂』二字,還含有審美的情趣,你要多加體會。」
審美也能應用於秘術嗎?
望著茶室外的花圃,風照原心中一動。陽光下,幾隻蝴蝶展開色彩斑斕的翅膀,劃過美妙的軌跡。
一利休忽然長身而起:「你的朋友來了。」
英羅翩俊偉的身影出現在茶室門口。
他來淺草寺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除了找重子,就是和風照原聊天。對於這一點,風照原也很矛盾,和對方接觸越久,英羅翩孩童般純真的一面,就展露得越是明顯,使人不忍欺騙他。
如果沒有被法妝卿操控,相信會是一個很好的朋友吧。
風照原在心裡默默地歎息。
「你來這裡,是為了對付草颼法吧?」
英羅翩好奇地撫摸著木桌上的茶具,問道。
風照原爽快點頭,以對方電腦般的智力,一定也查出了幾十年前草颼法被捕的舊案,清楚自己跟隨一利休學習茶道的真正用意。
「如果需要我幫助,請你直說。」
英羅翩真誠地看著風照原,後者心中一陣感動,卻轉過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命運早已注定,他們只能成為敵人。
「你的愛情怎麼樣了?」
風照原隨口問道。
英羅翩搖搖頭,明亮的藍眼睛裡沉澱了一絲陰影。
風照原心中詫異,以英羅翩的條件,竟然還不能令對方心動,實在難以理解。
「不過這也不錯。我現在知道,愛情的滋味,原來是又甜又苦的。」
英羅翩灑脫地笑了笑,露出雪白堅實的牙齒:「我多想對她說一句,『我操』啊!」
「噗哧」一聲,風照原口中的茶水噴出。
「你,你想對她說『我操』?」
「你不是說過,這是相愛男女的膩稱嗎?」
風照原哭笑不得。
兩人在淺草寺隨意散步,英羅翩的步伐,彷彿經過精確的計算,腳步間的距離,完全相同。每走一步,絕不浪費多餘的能量。而風照原的步伐,開始流露出自然的美感,就好像隨著拂面的秋風,被輕輕吹動,自身卻不費一點力氣。
「四季的更替,原來是這樣的。」
英羅翩悠悠地低下頭,櫻花樹腳,堆滿了枯黃的落葉,踩在腳下,簌簌地響動。
風照原喃喃地道:「有榮就有枯,有開始,就會有結束。一切都在變化。」
「包括人類的感情嗎?」
英羅翩悵然問道。
秋風乍起,吹散滿地落葉,向遠處滾動。
寺院內的廣場上,雪白的鴿子撲扇著翅膀,那個叫重子的姑娘正彎腰餵食,她的背影在鴿群中,在飛揚的羽毛裡,猶如海市蜃樓般的不真實。
令風照原再次產生對方就是緋村櫻君的錯覺。
鴿群飛起來了,翅膀的聲音「嘩啦啦」地響起。
漫天的雪白,飛揚,飛揚,在羅馬的廣場上,在許願噴泉的池畔,歡笑,相擁,告別,在流過的月光裡,重子脈脈注視的眼神,比月光更溫柔。
鴿群飛遠,四周終於靜寂無聲。
淺草寺的廣場上,人群漸漸散去,連同羅馬,連同那個女子,都隨著夕陽的餘輝,消失不見。
「重子,你究竟在哪裡?」
風照原痛苦地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英羅翩站在空曠的廣場上,喃喃自語:「一切都會變嗎?」
幽靜的花圃,因為風照原走近的腳步,而瀰漫了一片淡淡的哀愁。
「為什麼,連我也覺得很悲傷?」
千年白狐茫然地道:「是不是你的意,已經感染了我,感染了環境?」
風照原沒有說話,在這一刻,心靈自然而然,進入了「清」、「寂」的微妙狀態。
暮色的陰影籠罩在花圃上,隨著秋風,枝葉泛黃,花瓣開始凋零。
一隻蝴蝶圍著花圃,打了個轉,軟弱地耷拉起翅膀,落了下來。
風照原忽然伸出雙指,在花叢中輕輕一剪。
一根斜伸的花枝無聲落下。
就像一個沐浴的美女,洗去了臉上最後一點泥垢。
整座花圃突然泛出了光彩,在微薄的夕陽下,光與影巧妙融合,每一朵花,每一片葉子,在剎那間,爆發出最強烈的生命美感!
秋花般地絢爛!
這一刻,風照原的意,提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層次!
掌聲從背後,輕輕響起。
一利休從茶室走出,微笑,鼓掌。
「你真是一個天才,只用了一個多星期,就領悟了意。」
「全賴大師的教誨,我真的很慚愧。」
想起曾經蓄意偷學對方的秘術,風照原內疚地道。
「我教會你的,也只是茶道罷了。」
一利休目光平靜。
「大師,我——」
風照原感激地看著一利休,決心不再隱瞞,將自己要與草颼法決戰的事情,合盤托出。
聽著聽著,一利休臉上漸漸浮上擔憂的神色。
「草颼法出獄的事,雖然東京警視廳曾經通知過我。但我沒想到,他竟然還敢逗留在東京。」
一利休眉頭微皺:「當年,赤色魂魔組織無惡不作,所以我受東京警視廳的委託,出手擒住了草颼法。幾十年過去了,從你所說的來看,現在的草颼法已經不同於往日,陰陽秘術,比從前有了飛速的提高。」
「比起大師,他還差得很遠。」
一利休搖搖頭:「現在的我,年老力衰,精力大不如前。而草颼法通過吸食精血的邪法,迅速恢復青春。光以秘術中的力來說,我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
清冷的風吹過,吹不散一利休臉上的皺紋。風照原怔怔地看著他,心頭掠過一絲黯然。
從來美人如良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再神勇的少年,總有一天會蒼老,會被遺忘,就像湧倒在沙灘上的前浪。
只有永恆!
只有追求老妖怪所說的天道,才能成為,一個不老的神話吧。
「大師,請相信我,我一定會戰勝草颼法。」
風照原抬起頭,一字一頓地道:「一定會。」
默然許久,一利休笑了笑:「請為我沏一壺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