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隱大喜道:「什麼方法?」
藍月說道:「金針過穴。」
石隱腦海裡現出一線光明來,身有華陀醫書的他自然知道此術,只是剛才一陣混亂,竟沒有想起來,如今一經藍月提起,當下大喜道:「既是如此,事不宜遲。」
豆蔻似未聽過此法,苗族盛以巫醫二字,多用鬼神之法。
藍月說道:「此法不得有任何偏差,不然……」
石隱笑道:「放心。」只是這兩個簡單的字,藍月便不再說話了,對石隱,她自是瞭解得太深。
苗族女子們守在草地之外,在裡面的小樹林中,平坦的雜草之上,石隱面前的提雅早已玉體橫呈,妙處盡露。
石隱秉神斂氣,醫者父母心,右手凝起一根冰針,一根根準確的刺進提雅的穴位中去。
金針過穴之術,又稱為洗髓脫骨之術,不但可以改變受術者的脈象,而且可以使得其內力和體質短時間內提高,石隱以此術將潛伏在提雅體內的助情迷香引導而出,再以內力將其焚化。
化了幾乎一個時辰的時間,石隱才將提雅從樹林裡抱出來,豆蔻大喜的奔過來,將提雅接在手中,看見她面色已經好轉了很多,大喜道:「多謝公子。」
看著石隱額頭上的汗,藍月溫柔的伸手給他擦了擦,石隱含笑,眼中帶著款款深情。
豆蔻則把二人的神情看在眼裡,眼中大為惋惜,面上做了個原來如此的表情。
石隱和藍月則不知其已將二人歸為「龍陽之好」的二人了。
因為提雅體內的毒素並沒有完全的清除,二人便和苗女們一起上流露,石隱和藍月將兩匹神駒讓給提雅和豆蔻,二人則跟著隊伍慢慢的步行,蠻是悠閒,一群人慢慢的朝著大成國的邊境走去。
雖然苗女多情,但提雅對於隔幾日就要將自己看遍的石隱,絲毫沒有表露什麼,是因為心裡的沉重?還是因為其是龍陽之好呢?
倒是豆蔻開朗許多,喜和石隱藍月聊天,接觸久了,藍月對其的印象也稍有改觀。只是二人沒有問及她們的身份和前往大成國的目的,她們似乎也對避而不談,這一群奇怪的組合就這樣沿途走到了成都。
終於要見到巫王了,石隱心頭不由得念道:這個和南北劍皇齊名的巫王究竟何等的厲害,他到大成國又意欲何為呢?
大成國·成都來到成都,二人和眾女分開,剛準備打量一下城市,就聽見後面匆匆而來的馬蹄聲,勒馬讓位,卻見一對四十來歲夫妻打扮的奴僕,策騎兩匹高駿神駒,六十歲二男三女乘五轎跟隨在後,而一輛貴氣馬車戴著一個英俊的華服公子排在最末,馬車頂上,灰白長髮及須的百歲老人目露精光的朝周圍望去。
城中之人似對此現象已司空見慣,各自幹著自己的事情,喧鬧的喧鬧,默然的默然,只是石隱和藍月暗交換了個眼色:這裡面的人不乏高手。
一路行來,只見這成都城內繁華景色,車水馬龍,人如潮擁,絲毫不輸給建康。
石隱不由得歎道:「早就聞得李國主才智逼人,休養生息,薄賦興教,如今一見,果是如此。」
藍月笑道:「休養生息的確是至關重要,國家強盛的基礎就在此了。」
石隱卻不待停留,找路人問了個方向,神秘的帶著藍月朝目的地走去,二人隨即在一個高大的門庭外停了下來,見到兩個奴僕在外候著,石隱傾身問道:「敢問這裡可是趙肅趙將軍府上?」
兩個奴僕見來人神彩不凡,亦不敢怠慢,忙迎了上來道:「趙將軍外出還未回來。」
石隱又問道:「那趙夫人可在家?在下姓石,還勞煩二位通報一聲。」
二人連忙說道:「公子請稍等。」便進去通報,直覺上來人的身份不簡單。
藍月打量著前方的府弟,悄悄問道:「你認識?」
石隱這才解釋道:「趙叔叔是我爹的八拜之交,從小就認識了,只是各為其主,這麼多年來少有來往,如今來到成都,我這做晚輩的,自然要拜訪一下。」
藍月瞭解似的點點頭,二人就這樣下馬來等著。
片刻之後,庭院裡傳來喘快的腳步聲和婦人焦急的聲音道:「在哪裡,趕快帶我去。」隨即,只見一個華麗的中年婦人越門而出,一臉慈祥掩飾不住內心的驚喜,指著石隱道:「你,你是隱兒?」
石隱笑著拜了拜道:「正是,隱兒見過姨姨。」
藍月便也跟著拜下,趙夫人大喜過望的將石隱扶起,看著石隱,不停的讚道:「都長這麼大了,姨記得上次見你的時候,你才十歲吧。」
石隱笑道:「是啊,姨姨可跟十年前一樣的年輕漂亮。」
趙夫人邊笑邊歎的打量著石隱道:「你這小滑頭,俊得我都不認識了。」眼睛瞥到藍月,經驗豐富的她當然看出這是個女子,驚得喜道:「這是……」
藍月大方的道:「月兒見過姨姨。」
趙夫人大喜得牽過藍月的手,不停的讚道:「好,好。隱兒你真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竟娶了這麼好的媳婦。」
石隱哈哈一笑,藍月則是給他翻了個白眼道:「他呀,一路上可少不了沾花惹草。」
石隱笑罵道:「月兒你可真是,見了姨姨,竟告我狀,我哪有沾花惹草啊?」
趙夫人見二人亦是十分開心,另一隻手將石隱牽著,邊朝庭院裡走邊說:「來來,跟姨姨進來。」
二人跟著趙夫人進了庭院,只見裡面門庭寬廣,路道上儘是翠竹滿滿,如同走入一個萬景花園一般。
邊走著,石隱笑問道:「尋弟不在?」
趙夫人滿臉無奈道:「你那尋弟如今可不得了,現在可是整天出去跟那些宮裡的公子哥混在一起,連家都不歸了,你趙叔這不帶人去找了嘛。」
石隱笑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尋弟還不懂事。」
趙夫人歎了口氣:「他可比你小不了多少。」拉著藍月,忍不住又打量道:「這麼漂亮的姑娘,趙姨在成都城住了大半輩子了,可都沒見過,怎麼穿著男人的衣裳呢?」
藍月乖巧的答道:「趙姨才是生得風韻十足,月兒萬萬比不上。」
石隱笑著替藍月答道:「路途上為了方便,才穿的男人衣服。」
趙夫人喜著拍拍月兒的手道:「等會去把衣服換好,讓姨姨好好看看,定是迷倒眾生。」藍月恩的點點頭。
來到大廳裡,便有丫鬟帶著藍月去換衣服,趙夫人則急著對石隱道;「快給趙姨講講,家裡怎麼樣了,石大哥還好吧?這十年過得怎麼樣啊?」
石隱笑著將近年來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講得正是高興的時候,外面傳來厲聲沉喝打斷屋裡的興奮,一個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如老鷹抓小雞一般的將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子拖了進來。
中年男子一身盔甲的武將打扮,見到大廳裡的石隱,愣了一下道:「這是……」
趙姨瞪了他一眼,說道:「自己家的人都不認識了?」
石隱站起來躬身道:「隱兒見過趙叔。」
中年男子面露驚訝,然後是驚喜之色,將手中的男子一丟,大步流星的走過來,直盯著石隱,喜道:「真是隱兒,天啊,你怎麼會在這裡?」
石隱笑道:「路過此地,所以前來叨擾一陣子。」
趙肅大喜的拍拍石隱肩膀道:「別說叨擾一陣子,就一輩子都沒問題啊。」一頓道:「聽說你現在可不得了啊,不但是朝廷的大官,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兵道十二宗首宗啊。」
石隱笑道:「趙叔太高抬了,在隱兒眼裡,趙叔才稱得上真正的英雄啊。」
趙肅哈哈笑道,轉頭朝著大院裡的那個男子,拉下臉沉聲道:「還不過來見過你石隱哥。」
那男子有點灰頭土面的,但是也是頗為激動,三步爬兩步跑的過來道:雖然一身的酒氣,但是眼神中依然清澈得很,這人就是趙尋了。
趙肅沉聲對趙尋道:「看看人家,比你大不少,可比你有出息多了。」
趙尋摳摳頭,無奈的道:「我天生……」
趙肅不等他說完,一拳打在他頭上,火氣沖天的道:「天生?每天你除了咬文嚼字,自認風流之外,還會什麼啊?」
趙夫人站起身,皺眉道:「隱兒好不容易來一趟,你還不快招呼招呼?」
趙肅這才放過趙尋,喝道:「還不坐好。」
趙尋調皮的一笑,趕快靠著石隱坐好,順便朝著石隱做了個鬼臉。
此時大廳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眾人齊齊的朝外望去,這一望可不得了,趙尋自是瞪大了眼,就連趙肅都驚呆了,自認皇宮裡的女子,上到皇后公主,下到大丞夫人,平日裡已覺得是天人一般,如今一見,竟無一人能夠媲美眼前這個女子,就連八大美女之一的安平公主亦要遜半籌,二人不由得呆得說不出話來。
藍月頭梳飛天髻,上插九鳳釵,身穿留仙裙,肌膚如玉,柔若無骨,腰如柳枝,姍姍而出,宛然弱柳扶風,美色奪人,如此超凡脫俗的秀美,罩著一種飄渺的仙氣,加上天生的皇家之氣,更是讓人目瞪口呆,若仙子下凡一般。
就算是和藍月有過肌膚之親的石隱,亦是暗讚了一聲,月兒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那掩飾不住的風韻真個誘人。
藍月蓮步輕移的過來,道了聲:「月兒見過趙叔叔。」
趙肅醒過神來,說道:「這,這是……」
趙姨笑道:「你真是老糊塗了。」用眼神瞄了瞄石隱。
趙肅恍然大悟,聲音抖抖的說道:「坐幾乎有點語無倫次了。
趙尋的眼睛可是一點都沒有離開過藍月,直到趙夫人重重的咳了一聲才緩過神來,結巴的道:「嫂,嫂子。」
石隱笑道:「這是趙叔的兒子,趙尋。」
藍月頷首點點,算是打了招呼,雖然只是一瞥,也讓趙尋大嚥了幾口口水。
頓了一下,帶點遲疑,趙肅問道:「你爹還好吧?」
石隱點頭道:「爹很好,只是時常掛念趙叔。每每在我們面前都不時的提起,若不是俗物纏身,定然來成都找趙叔了。」
趙肅振奮道:「他,他不怪我?」
石隱笑道:「爹說,人各有志,若是趙叔當年跟著爹,恐怕也不會有今日之成就,現在趙叔是大成國裡的大將軍,前途無限,爹也跟著高興。」
趙肅像是了了一段心事一般,長歎一聲,趙夫人笑道:「我就說嘛,大哥怎麼會怪你,你自己一天提心吊膽個什麼勁啊。」
趙肅歎口氣道:「是我自己覺得,對不起大哥啊。」頓一下道:「隱兒,你當朝為官,怎麼有空到成都來?」
石隱說道:「實不相瞞,是因為聽說巫王來到了成都,所以才跟過來的。」
趙肅皺皺眉道:「巫王?他也來了。」這句話中似乎包含著一些費解的含義。
趙尋插嘴道:「不會吧?巫王不是一老頭嗎?他也想把安平公主娶回家?」
石隱奇道:「安平公主?」
趙尋立馬接口道:「哥你不會不知道吧?國君以『八寶玉石塔』為嫁妝,要為女兒安平公主選取如意郎君。那安平公主可是個美人啊,名為八大美女之一,如今這成都可是擠滿了各地來的貴族公子啊。」
石隱哦了一聲道:「怪不得。」石隱和藍月對望一眼,怪不得城裡擠滿了高手,原來竟是為了安平公主而來的。
大成國·皇宮·安閒居安閒居是李雄最喜歡去的地方,聽起來是安閒,卻也是他最傷感的地方,地方不大,全種上了菊花,金黃色得誘人。
李雄此時正坐在台階上,完全不像一國之君的樣子,在他的面前是一塊墓碑,上面石刻著幾個大字「愛妃文文之墓」。
李雄生得目如重雲,鼻如龜龍,口方如器,耳如相望,從小就得叔叔李特的器重,征戰四方,以勇烈聞名,後來得李特傳以王位,然後在范長生的勸說下,稱尊號,既為帝位,已有十三個年頭了。
素衣素服依然掩飾不住一身的氣勢,還有酒氣。
當趙肅走進安閒居的時候,李雄已經半醉在台階上了,醉眼朦朧之間,流下淚來。
趙肅歎口氣,將李雄扶起來,恭謹的道:「陛下,你又喝醉了。」
李雄苦笑一聲,說道:「大弟,我心裡很苦。」
趙肅將他扶正,說道:「陛下,已經十三年了,該放開了。」
李雄搖搖頭,長歎道:「莫說十三年,就是三十年,在我心中的結之會越來越深,越來越重。」
趙肅深深的皺眉,說道:「巫王已經來到成都了。」
李雄又是一聲苦笑,「他終於來了,十三年了,他是來履行他的諾言的。」
趙肅沉聲道:「陛下,有臣在,就算是巫王……」
李雄擺擺手道:「你明知我不需要保護,以我的功力,天下能傷我者少之又少,若是我不願被人所傷,天下無人可奈何我,只是,欠債還錢,欠命還命,我身為一國之君,又豈會失言於天下?」
趙肅暗歎了一聲,心中卻下了個決定。
陛下對自己的信任,使得自己是大臣中唯一一個可以自由進出皇宮的人,也正因為如此,自己的地位非同小可,為報陛下之恩,又豈能讓陛下束手被擒?
遲疑一下,趙肅說道:「晉國歸遠侯也來到了成都。」
李雄的眼中露出一絲清醒的目光道:「就是目前紅極一時,位居一品,十二首宗,前個月又在安平郡大破四路兵馬的歸遠侯石隱?」
趙肅點點頭道:「正是。」
李雄大拍一下腿道:「好,朕一直想和晉朝通使,誰知他卻不理,如今歸遠侯來此地,必是關鍵,明天的皇宮大宴,你定要請他前來。」
趙肅看著李雄心喜的樣子,不覺歎道:十年不見的黃毛小子,如今竟成了如此強橫的人物,若是自家兒子有他的一半,那該多好?
大成國·成都城·花街藍月在和趙姨聊天,趙尋卻急不可待的將石隱拉了出來,一口氣將石隱拉出十幾條街,這才鬆了一口氣。
趙尋喜道:「隱哥來了可真好,爹也不敢肆無忌憚的罵我了。」
石隱笑道:「你和小時候沒怎麼變嘛,一樣的調皮。」
趙尋笑道:「隱哥可是變了好多,又是漂亮老婆,又是官居一品,又是江湖名士,我可是羨慕死了。」
石隱說道:「尋弟你從小跟著趙叔練功,根基也不錯,若是用功,前途不可限量啊。」
趙尋吐吐舌頭道:「說是這樣說,可是我爹老是叫我學這學那,一天累死了,還不如喝喝花酒來得新鮮。」
說完,一抬頭,喜道:「到了到了。」
石隱抬頭一看,花俏的匾額上寫著三個大字「留香樓」,樓前門庭若市,女子若粉蜂游竄,男子們進進出出,打情罵俏比比皆是。
門口早有兩個姑娘花枝招展的過來招呼:「喲,這不是趙大公子嘛,快快,裡面請啊。」話是這樣說,四隻眼珠可都是盯在石隱身上。
趙尋大笑的拉著石隱就往裡面走。
一進門裡,如同進了眾香國一般,胭脂味瀰漫整個店裡,三層的樓閣中,群是眾香出沒,喝酒划拳之聲吆喝不停,石隱自是知道來了什麼地方。
一個老鴇模樣的女子快走幾步,拿只手娟的右手舞了舞,輕飄飄的搭在趙尋身上道:「喲,趙大公子,什麼風把你吹來了?」眼睛瞄到石隱,嘴裡呆呆:「喲,喲,這……俊俏的公子是誰啊?」
趙尋嘿了一聲,做了個忌諱莫深的表情道:「這是我大哥。」
老鴇雖沒明白這趙將軍的公子哪來的大哥,但是口頭上可沒有結巴,連忙高叫道:「姑娘們,趙大公子到了,貴客到了。」
這聲音一高呼,姑娘們還沒到,一樓的閣樓上就傳來一聲大笑道:「趙尋,你小子不怕你爹找上門來啊?」隨即一個身穿華服的年輕公子出現在閣樓外的台階上。
趙尋大笑道:「若是我爹找上門來,老子少不了告你一狀,你也得灰溜溜的爬。」邊說話,邊帶著石隱朝閣樓上走去。
老鴇朝周圍姑娘使了幾個眼色,幾個見機的女子忙跟了上去。
年輕公子見到石隱,掩飾不住眼中的詫異,驚道:「趙尋,你不老實,這位公子是誰,還不快介紹介紹。」
趙尋笑著對石隱道:「大哥,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當今司徒李大人的大公子李樂。」然後湊過李樂耳邊道:「這位就是晉國歸遠侯是也。」
李樂差點沒嚇得跳起來,張口就要大叫道:「這位就是……」
趙尋一把摀住他的嘴,李樂這才平靜下來,但是嘴依然長大大的道:「閣下就是歸遠侯?當今一品大臣,名動江湖的十二首宗,前個月智退四路大軍的歸遠侯爺?」
石隱含笑點頭,他卻不知道自己以二十歲的年齡勇奪首宗之位,智退四路大軍,早已成為天下男兒的偶像,名聲在天下扶搖直上,隱有天下第一之勢。
更讓人羨慕的便是他的艷福了,江南四大美女獨得其二,一個排教大小姐,一個當今公主,更是兼收並蓄,眾香相伴,何況傳言還有一位更勝八大美女的大夫人呢?
如今一提起神威侯之名,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