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你記得麼?」
賈維轉過頭來看著因哈姆,臉上依然是那種白紙似的茫然,他皺眉想了想,搖搖頭。
因哈姆歎了口氣,再問:「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麼?」
賈維想了想,還是搖頭。
「那你還記得這東西怎麼用麼?」因哈姆走到不遠處,從一個劍士的屍體上拿出了一把劍,拋給了賈維。
賈維接住,他的眼裡立刻有了光,他的手也握得很穩,很緊,這把劍就像一把鑰匙鑲嵌進了一個剛剛合適的鎖孔中一樣。他看了看手中的劍,想了想,朝前方飛快地虛刺出一劍,碰的一聲輕響,離賈維還有十多米遠的一處牆上多出了一個痕跡。
「沒忘記這個就還好,那這個怎麼用你還知道吧。」因哈姆從懷中拿出一個卷軸給賈維。
賈維接過卷軸,點點頭。似乎他忘記的只是自己以前的經歷還有認識的人,這些平常使用的東西和技能他都還記得。
因哈姆淡淡說:「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問我,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先用這本傳送卷軸去埃拉西亞,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到了那會有人等你的。」
賈維這次並沒有點頭,而是在想,似乎在考慮為什麼要相信這個自已並不認識的人。
「即便我不說,你也應該感覺得到我是在幫你的,是麼?」因哈姆微笑著看著賈維。
即便只是平常那面具似的微笑。他都有足夠地魅力和說服力,而現在流露在眼神中的那種親情和溫暖之意即便是白癡都可以感覺得到,何況這還是他的兒子。賈維看著他,終於慢慢點了點頭。
突然轟然的嘈雜聲從廣場的方向傳來。因哈姆皺眉看向那個方向。
「好,那就這樣吧,你先去著。這裡的事看來很快也會告一段落了。只要解決好了,以後就清靜得多了。」因哈姆說完了這一句,轉身朝廣場地方向飛奔而去。
廣場上的局勢按道理來說應該是早就已經穩定,而剛才突發的喧鬧並不只是單純的廝殺聲,那肯定是有什麼很大的意外發生了。而只要是意外。不管是什麼樣地意外,對因哈姆來說就是代表了機會。
歐福一旦完全失敗,在馬格努斯的眼中的最大不穩定因素就是自己,因哈姆很清楚這一點。雖然馬格努斯現在也許並不會急著對付自己,但是得到了蘭斯洛特的。以阿德拉的身體重回教皇之位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而接下來他要對付地自然就是自己。所以現在一旦有了機會,就絕對不能錯過。
賈維地傷勢已經好了,漆黑之星的真相也明白了,這兩個一直環繞他心頭的陰影一去,如何對付馬格努斯就已經是剩下的唯一問題。而且只要有任何可趁的機會,因哈姆有絕對的信心把這個問題完美的解決掉。所以即便是他,現在的心情忍不住也有些激動,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前方廣場的方向,沒有回頭看一看。
他地背後。賈維並沒有使用那個傳送卷軸,而是用一個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的離去。這個眼神和剛才的那種單純的茫然完全不同,那是包含了太多太深的東西,絕對不是一個失去了記憶的人該有的眼神。甚至當因哈姆剛剛轉身背向他地時候,他握劍的手甚至還稍微抽搐了一下,不過終究還是沒有動。
等到因哈姆完全消失在視野中之後,他臉上的表情也完全變了。像是個被迫做了幾百年雕塑的人終於有了自由,終於可以釋放了一樣。他的臉從剛才那單純的茫然開始有了波動,然後變成了激動,而且是無比激動,英俊的五官都因為所有情緒心情激動全部奔放到臉上而扭曲。
他在笑,沒有笑聲,只有呼哧聲從喉嚨間傳出,抽動著的臉因為過度興奮有些癲狂的味道,眼睛裡的狂喜之色好像這個人這一輩子的高興興奮全部都集中到了這個時候。而就在剛才,他卻能夠把這樣激動的情緒完全壓制在一副冷漠茫然的神態中隱藏著,連因哈姆那樣的人都沒有察覺。
無聲的大笑中,他也看向廣場的方向,和因哈姆的眼神類似,那都是尋求著機會的眼神,只是其中的慾望更多,更灼烈,像一匹餓了千年的狼。
這個時候,廣場上的情形已經不能用混亂來形容。
格魯的倒下讓戰鬥的天平徹底的傾向了光輝城堡一方。在丟掉了數倍於獸人們的屍體後,劍士牧師們終於取得了優勢,剩下獸人們半自動半是被逼迫地被壓制在了廣場中央。這個時候只要再有兩三個大法師丟出大咒文,這場戰鬥就可以結束了。
而只是一個人,就把這已經穩定下來的局面完全顛覆。即便以格魯之能,也不可能憑一己之力在這巨大的戰場中扭轉局勢,但這個人卻做到了。
其實無論是再怎麼樣的局面都不過是像一個龐然巨大機械般是由無數的細微關節組成的,只要找準了最關鍵的位置,一下就把所有的都掌控住。
「一隻巨大的黑龍己經摧毀了埃拉西亞的皇宮,正朝賽萊斯特的方向……」
那個來自埃拉西亞的宮廷劍士口中冒出這樣一句,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原本應當是最沉穩的蘭斯洛特和阿德拉這兩人的表現卻居然是最失常,幾乎已經是呆若木雞。其他人還只是單純的震驚,他們兩人卻才最清楚這只黑龍到底意味著什麼。
「摩利爾出來了?怎麼會這樣?」阿德拉目瞪口呆。只有他才知道,現在的光輝城堡再也沒有可能再有實力面對一隻上古巨龍。
「陛下……已經不能再召喚守護天使了麼?」蘭斯洛特看向阿德拉低聲問。
「不行了……」阿德拉搖頭,看了看手上的戒指,他的聲音微弱而搖擺不定。「王者之戒的力量已經耗費殆盡,沒個幾年的時間再去積累是用不了的了……難道光輝城堡真的……」他又有些疑惑地搖搖頭。「……那不是阿基巴德所下的封印麼?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在這個時候……」
「你把事情說清楚些,那條黑龍是什麼的?」阿德拉皺眉問向那個劍士。
劍士張了張口,不過只卻發出一些微弱的聲音,然後頭就無力地垂了下去,他的傷勢在兩個大神官的治療下似乎沒有絲毫的好轉反而是越來越重。
「怎麼回事?」阿德拉看著兩個攙扶著劍士的大神官。
「不知道……有些奇怪,我們的治療魔法好像沒有作用……他體內的氣息越來越弱。」兩個大神官也手足無措。
「什麼?」阿德拉連忙上前走向那個劍士。
「陛下回來。」蘭斯洛特突然暴起直衝向阿德拉,左手抓向他的背部,右手則一劍朝那個被兩個神官夾著的垂死劍士刺去。劍圍離手,耀眼的劍光直接就穿過了十多米的距離直達那人的頭部。而只比蘭斯洛特慢了半眨眼的功夫,阿德拉的身體也是一震,前行的腳步立即成為了後退。
只是這兩人都已經遲了,這個關於黑龍的消息太驚人,對他們的打擊實在是太大,加上剛剛的勝利在望,這心情的大起大伏讓兩人的精神都遲鈍了。比他們兩人更早,那個垂死劍士的手突然就陷入兩個架著他的大神官的腰下,整個手掌都完全沒入了兩人的身體中,好像抓進了兩大團棉花裡。兩個大神官居然絲毫沒有察覺,連表情都沒有變化,然後這個劍士的雙手一揮,兩個大神官就飛了出去撞向了蘭斯洛特。
大神官的身體並不是像拋出的石頭一樣直直地撞過去的,而是他們居然還踩著詭異的步伐把身體扭動得像蛇一樣繞開了阿德拉才衝向蘭斯洛特,兩人的手或是揮拳打出或是成爪抓出,而他們的臉上是滿臉的驚奇,還完全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莫名其妙地做出這樣的動作。
蘭斯洛特的身體頓住,朝旁一讓躲過了兩個大神官。他必須躲開,這兩個被扔出來的大神官只是瞬間身上的皮膚全部都己經發黑,蘭斯洛特躲開之後兩人就撞在了一起,這兩個臉上還帶著生動的疑惑表情的人就像兩口袋爛泥一樣的散了,濃烈的腐臭和死靈魔法的氣息一下就充斥滿了所有人的鼻端。
而這一躲之後,他已經抓不住阿德拉了,刺出的那一劍也歪了。白練似的劍光只是掠過那劍士的面前,劍士已經以比蘭斯洛特還快的度度抓住了阿德拉。
阿德拉的反應絕不能說慢,但是他的身體動作和蘭斯洛特還有那個劍士比起來就實在是太慢,他甚至沒有來得及釋放任何一個法術。即便他的真實身份是另一個人,但這畢竟只是阿德拉的身體。
「果然是你。」蘭斯洛特看著劍土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那掠過臉旁的劍光把他那原本就滿是鮮血的臉劃成了碎片,不過下面露出並不模糊的血肉,而是另一張臉。這個自稱是埃拉西亞宮廷劍士的人居然是一直關押在那特製囚籠中的阿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