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傳說中的就讓它繼續去傳說吧,我對傳說向來不大有興趣。」教皇笑了笑,帶著白色光芒的手指撥動了一下,劍柄末端的戒指就滑落了下來。劍柄上滔天的黑暗氣息剛剛要狂湧而出,劍柄就已經重新落回了口袋裡的太陽井水當中。
「恭喜陛下。」因哈姆主教突然說。
「恭喜我什麼?」教皇饒有意味地看著主教。「恭喜我得到了這個燙手的山芋?」
「不,恭喜的是陛下沒有在這劍柄的氣息蠱惑下失去沉穩和理智,沒有迷失自己。陛下的心性至少已經超過了上屆教皇。」
「我一向對實在些的東西比較感興趣。」教皇把那個指環帶在了自己的手上看了看,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好聽的話確實是人人愛聽的,心性再高城府再深也是一樣,特別是這些話說得並不錯的時候。「怎麼,因哈姆,你對這個東西也沒有興趣麼?作為笛雅谷的一員,難道你面對這個神器也能毫不動心麼?」
「完全不動心。」因哈姆主教苦笑。「每個死靈法師在接受漆黑之星的烙印的時候,都可以從靈魂上感覺清楚這指導劍當中蘊涵的恐怖。所以除了那些被慾望和其他東西把腦子燒昏了的人之外,沒有人真的對那個傳說中的死靈之王有興趣。」
教皇點了點頭:「這樣也好。這純粹就是個誘餌,請那個小子來這裡吧。說老實話,我真的很想見見他。」
不久,當因哈姆主教返回埃拉西亞,只剩教皇和蘭斯洛特的時候。蘭斯洛特這個時候才開口問:「陛下,我覺得這個人還是殺了的好。」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地臉上沒有絲毫的殺氣和猙獰,好像是在給朋友一個中肯的建議一樣,依然是敦厚,穩重,光明正大,和聖騎士這個代號絲絲入扣。
教皇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嗯,你差一點就動手了吧,很少看你有那麼主動對一個人表示敵意的時候。」
從踏入這裡開始,蘭斯洛特和因哈姆主教之間的距離,還有對他的氣勢和注意力的鎖定,都是處於一種隨時可以出手而且幾乎就要出手的狀態。在這樣地距離之下,沒有任何法師可以從他這樣的頂極劍士的手下贏得絲毫的生機。
蘭斯洛特沉聲說:「就算那事不是他所安排的,現在尼根地事已經完結,形勢已經分明,我覺得和他的用處相比,他的危險性要高得多。這種人還是殺掉的好。其實我也以為陛下一定會同意的。」
教皇淡淡問:「嗯。那你覺得他最危險的地方是在哪裡?」
蘭斯洛特沉聲說:「他最危險的地方就是在於好像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危險。無論從哪裡來看,好像他真的就什麼都不需要,沒有什麼野心。確實是很有用的樣子。但是我總感覺,他很危險。」
「感覺……」教皇瞇起了眼睛,似乎在仔細體會蘭斯洛特話中這個『感覺』的感覺,然後點了點頭。「也許是吧……但是現在確實還是不能殺他…再度對歐福舉兵在即,埃拉西亞必須要由他來帶動,他和凱瑟琳女王的關係是我們控制埃拉西亞的最好橋樑。他既然要表現出對我的絕對合作和服從,那就正合我意。而且他的傀儡鷹眼對戰局的作用是其他人替代不了的。」
「一切都由陛下定奪。」
「還有現在既不是擔心他,也不是擔心歐福的時候,而是擔心這個。」教皇指了指已經放在桌上地口袋。「這個誘餌雖然很大,很好。但是好像誘惑力大過頭了,我有些擔心不只會把那小子引來。」
「陛下是說…山德魯和艾格瑞耐爾他們?還有其他死靈法師?」
「看樣子這小子是帶著劍柄去送給摩利爾的,那麼就是說,無論是山德魯還是艾格瑞耐爾都表示不願意再趟這淌混水了。但是這東西畢竟是笛雅谷數百年來的聖物。」
即便是笛雅谷如今已經人手凋零,即便是兩位代理公會長已經退出,但是無論是任何人任何勢力。在有可能面對有可能觸碰他們的底線的時候依然不得不考慮再考慮。
教皇苦笑了一下,繼續說:「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拿這個燙手的東西。但是沒辦法……從傀儡鷹眼上觀察到,歐福已經在朝桑得菲斯出脈派遣部隊,似乎打算在那裡開啟礦藏。牙之塔也和他們聯盟了,幫他們教授獸人魔法和製作卷軸…」
「什麼?他們在桑得菲斯山脈開礦了?牙之塔地那些魔法師怎麼會……」蘭斯洛特的臉色也變了。桑得菲斯山脈中成批的開採魔法寶石,再製作成卷軸是什麼樣的概念他也很清楚。
教皇再苦笑,苦笑得越來越苦,他這個坐在大陸權力之顛的老人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個欠著別人一身的高利貸的窮老頭一樣的苦。「作為魔法師我也理解他們,一大堆星之眼和各種頂級魔法寶石擺在面前那是什麼樣的感覺我想像得到……只是這樣一來,只要讓他們的卷軸和魔法道具生產一成規模那我們的處境就不妙了。你能想像上百發烈火威彈雷鳴暴彈之類的頂極魔法的從獸人的手中發出的情形麼?那可能比禁咒的場面還壯觀,我保證也比禁咒更讓我們頭痛……那簡直就是人類的末日啊……」
「所以這個時候,那個小子和漆黑之星的劍柄就是我們的王牌,不得不收到手裡的王牌了,所以,這個劍柄再燙手,我也得收下來。」
「那小子和這個劍柄是對付歐福的王牌?」蘭斯洛特皺眉,滿臉的不解。
「對,要不然我為什麼一直要你把那小子給我帶來?你說過,我只對實在的東西有興趣。羅尼斯當初要那小子也是因為如此吧…他現在已經死了,這世上知道這個德肯陛下發掘出的秘密的也就只有我了,恐怕連那些死靈法師們都不知道這把劍的這個作用吧,不,就算知道了他們大概也不敢去做就是了……」
教皇長長地歎了一聲,拍了拍自己座椅的扶手,他現在顯得很疲倦。「這個位置不好坐啊……大陸最高的位置上,自然也是最重的擔子……」
「陛下放心,您要做什麼就做吧。」蘭斯洛特單膝下跪。「不管是什麼樣的敵人,無論發生什麼,我,蘭斯洛特一定護您的周全。」
「嗯。你一直是我最放心,最信任的人。」教皇微笑著看著面前的聖騎士,眼中的有著真正的寬慰之色。「因為我很清楚,你並不是忠誠於我。你忠誠的是所有人。」
教皇走下了座椅,走到了蘭斯洛特的面前把他扶起。「你不是我的下屬,我用不起這樣的下屬,你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