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用地下室臨時改建的,但是魔法學院的能力還是把這間臨時囚室建造得很牢靠。手臂粗的鋼條不用說是三個人,即使是三頭大象也不可能弄斷。而數十名魔法師和牧師在鋼柵欄和整個囚室的地面牆壁上臨時篆刻的數十個魔法陣也更讓這囚室更固若金湯。
阿薩無力委頓地癱坐在地上。並不是他沒有精神,如果眼神真的可以凝成實質的話。紅衣主教早已經被戳得稀爛了。但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是用眼神看看而已,他關節上的傷勢並不重,但是卻剛好足夠讓他動彈不得。魔法師們在這囚室內外畫下的禁魔魔法陣甚至還有一個小型的封印陣,不用說是他,恐怕就算是塞德洛斯被困在裡面也不見得有辦法使用魔法。
「你到底想幹什麼?」阿薩看著外面的紅衣主教問。他的臉上依然還是帶著平時的面具,賈維和羅得哈特都沒有把他的真實身份曝光,只是對其他人說這是個很重要的犯人需要單獨關押審問而已。
「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不過就是問你幾個問題以後就把你送去塞萊斯特罷了,教皇陛下似乎很想見見你。雖然我不知道他想見你做什麼,不過我至少可以肯定不會是為你頒獎就是你。也許是他對你身體中的世界樹之葉和太陽井感興趣吧。」
「你怎麼可能去到笛雅谷成為死靈公會的成員?我知道你之前確實和笛雅谷沒有絲毫關係才是。」
「這個就不是你操心的了。其實當時你不是和我一樣有機會進去麼?不過你放棄了而已,結果反而害得維德妮娜老師被關了起來。」
「原本你就是維德妮娜的徒弟?可是她什麼時候收的你做弟子?按照時間來說那應該……」
紅衣主教笑而不答。
「那你現在回來這裡幹什麼?」
「回來這裡?」賈維輕輕一笑。「當然是拿回我的東西了。」
「你地東西?」
紅衣主教點頭:「對。原本應該屬於我的地位,權力……當然還有人。」
「人?」阿薩的眼神中徒然爆發出的光芒如同一隻野獸,他地吼聲也變得像一隻狼在咆哮:「我警告你,別碰她。」
賈維並沒有什麼挑釁式的反駁,只是奇怪地皺眉搖搖頭說:「別碰她?她好像本來就是我的妻子吧。這句話其實是我早該在一年多前就對你說的……」
「總之……總之……」阿薩激動得連面部都抽搐起來了,他陡然從地上站了起來。但是關節處的劇痛和無力讓他立刻又倒了下去。他還是在地上嘶吼著:「我告訴你,如果你碰了她,我絕對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賈維主教依然還是顯得很平淡,只是點了點頭。帶著些感慰的語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阿薩輕聲說:「我終於可以完全確定了。我已經贏了。無論是戰鬥,是謀略,還是感情上,我都贏了。」
阿薩在地上掙扎著半坐了起來,狠聲說:「有本事你現在殺我。否則你永遠贏不了。」
「不,我已經贏了。」賈維很平靜地點點頭肯定,這種平靜只會出現在面對毫無爭議的結果的時候。「你以為我會用什麼卑鄙手段去得到她麼?不,我告訴你。我會光明正大地去追求她,我不是要她地人。而是要她的心,她地感情。而且我一定可以成功的。我告訴你,我贏定你了。」
「我知道在她心目中依然還是喜歡你的。但是在現實中,她每天還是要面對枯燥無邊的政務,煩瑣的國事。這個時候。你說她需要地是能夠陪伴在她身邊為她解憂和她一起生活的人,還是一個只存在於回憶中,連她的面也不敢去見的影子?「
阿薩怔住了,慢慢地,一陣如刀絞般的疼痛從胸口中生出,擴散。這甚至比羅得哈特那貫穿他胸膛的那一劍還要痛,這痛的最痛在於他自己很清楚地知道,從這個對手口中所說的一切確實都是事實。」你知道麼?你地運氣真的很好。好得讓我妒忌。不只是莫名其妙地得到了她的心,甚至有羅尼斯主教和山德魯這樣的大靠山在背後幫你。連公爵大人都要想方設法地拉攏你。而這些東西全部都是我夢寐以求的。其他方面,我知道你居然還得到了精靈族上古神物地力量,學習了真實之冥想,連維德妮娜老師也想盡力拉你進笛雅谷。你知道麼?你這樣的運氣簡直堪比最濫俗的騎士小說主角。但是最後呢?你怎麼樣子?你只是一事無成,隨波逐流罷了。而我現在走到這一步雖然契機是你。但卻是我自己努力一步一步走來的。」賈維靜靜地看著他,淡淡地說。「所以我是該贏,贏得光明正大。」
「我贏得均可爭議。你難道還不明白你自己是輸在什麼地方麼?你輸在你自己,你自己這個人輸了。不知道你是從那裡聽來的這句話,我再一次地送還給你,你輸在人品。」
「無論是多好的機會多好的運氣,甚至是送到你面前的,你都沒有把握。但是你又並不是那種任何地方都完全無能的懦夫,你拒絕公爵大人,拒絕羅尼斯主教大人,拒絕維德妮娜老師,身上有了那些力量卻不加以鍛煉和利用,是因為你不僅沒有什麼世俗慾望,而且是在拒絕這個世俗的世界。你也許覺得我們這些被慾望驅使的人很醜陋無聊是吧?你想保持你那清高自由的生活姿態?但是你分明就已經無可避免地被捲入了這場風暴中,你還怎麼拒絕?你的那種態度已經不是拒絕,是逃避。」
「我在她那裡看到你的武器之後,就派人探聽消息,知道那東西其實是作為一個信物被你送去那裡的,而且之後我一直監視著宰相府,發現你居然沒有去取回武器。我就知道你是不敢去面對她。這個時候我也就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了你到底是種什麼樣的心態。而最後在這裡看到你的憤怒,我就知道我是真地贏了。只願意憑著自己本能和性格單純地活著,連事實都要去逃避的人,你憑什麼贏我?「
賈維主教一直在說。阿薩則是一直在聽,聽得怔怔地發愣。他知道這些都是事實,確實如此。賈維口中冒出的每個字詞都撞在他的心頭,發出轟然巨響。」現在我還有些失落,像你這樣一個傢伙居然會成為我曾經地最大的敵人,最後卻這麼容易就被我打敗了。「賈維主教歎了口氣,然後有些得意地看著笑著說:順帶告訴你吧,我之所以不暴露出你的身份。也是因為我不想驚動她。我會用各種辦法讓她慢慢地把你忘記,最後我會讓她重新成為我的妻子。這一次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實的。所有屬於我的,終將屬於我。你不用不甘心,因為你本身就不配。」
『咳』,阿薩的身體一抖。彎腰再咳出了一口血。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身體也在顫抖。
賈維看著地上抽搐著地阿薩,淡淡一笑。他知道這種無可奈何地失敗和悲哀才是最讓人絕望和痛苦的。然後他提高聲音喊道:「把人帶進來。」
隨著賈維地聲音,羅得哈特押著被捆綁著的傑西卡進來了。這裡的一切都是機密,所以不合適讓其他手下參與其間。
羅得哈特依然還是那麼平靜自若,傑西卡則是一臉的譏嘲和不屑,看著阿薩冷笑說:「你的這個朋友真地值得信賴啊。」
賈維把黑精靈拉過來扔在了地上,腳踩在了她的臉上。傑西卡疼哼一聲,但是卻絲毫沒有反抗的力量。
「好了。我們兩人的聊天時間已經結束。現在開始正事了。我問你,魔法學院裡應該有一個很隱秘的地方……也許是密室,囚牢之類的,你知道在哪裡麼?」賈維問。
阿薩沒有回答,他還是躺在地面上捲縮成一團,表情和身體都因為精神上的折磨而扭曲。
「我知道在這個時候要你回答問題是很困難的,但是對不起,這個答案我卻是很急於知道。這原本是應該只有羅尼斯主教才知道地,而現在最有知道的就是你了。」賈維主教伸出手,捏住了黑精靈的一隻手指的指端緩緩用力。傑西卡悶哼一聲,但是沒有叫出來。
像一粒脆豌豆被碾碎的細微聲音,黑精靈那纖細而長長地指端在賈維主教的手裡成了一堆模糊的血肉,碎裂的骨骼穿刺著皮膚和肌肉亂糟糟的不成形狀。但是傑西卡只是悶哼了一聲,身體抽搐了一下而沒有慘叫。
「好骨氣。」賈維主教淡淡一笑,彈了彈手指上的血跡。「但是我勸你最好叫出來給你的情人聽聽的好。」
傑西卡臉上已經滿是冷汗,但是她依然在冷笑:「這算得了什麼,小伙子。等有一天你落到我手上的時候我保證讓你見識到黑精靈的刑訊藝術,其中第一項就是花上半天來慢慢一刀一刀地割掉你的那活兒。我預先告訴你,那場面絕對精彩絕倫。」
「呵呵,真是有性格的女人。」賈維主教的笑容依然是又陽光又燦爛。「但是我也向你保證,笛雅谷無論在任何藝術方面都不會輸給任何人。尼根這種鄉下的東西絕對是相形見絀的。」
賈維主教喃喃地念誦起咒文,伸手在傑西卡身上撫過,先是一陣白色的光芒,然後又是一道黑色的霧氣從她的身體上隱現。隨著這兩個魔法上身,傑西卡那剛被捏碎了的手指旋即不再流血了,但是她臉上的痛苦之色和冷汗卻立刻劇烈起來。
「痛苦詛咒這個黑魔法可以讓人的痛覺神經提升十倍速,即便我擰你一下你也感覺和掉了一聲肉沒什麼區別。浴火重生這個白魔法可以保證你的生命不會流失,只要控制得當,我甚至可以把你肢解到只剩頭和心臟還讓你活著。還有聖靈佐佑,可以讓你的神經承受界限超過人類的極限,再大的痛苦都不會讓你受不了而昏倒或都被痛死……怎麼樣?這些深層次的藝術可是尼根這種小地方的血腥小工所不及的吧?」
「別為難她,這事原本也和她無關,只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阿薩從地上掙扎者坐起來。」還是這麼幼稚的想法。我答應不傷害你,但是可沒說不傷害其他人。我當然就只有靠傷害她來讓你說話了。「賈維轉頭看向阿薩歎了口氣。」你應該也知道這種情況下要麼就是你給我想要的答案,要麼就是我把她折磨到死……不過我想這大概是很難的了,憑我技藝和白魔法,她大概很難有死的機會……」
阿薩想了想,回答:「大教堂的神像下面有一個秘密地牢,不過開啟的方法我並不知道……」
賈維主教搖頭說:「這個我早知道了,我也去悄悄看過了,似乎沒有我想要的東西。還有沒有其他的呢?」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賈維主教再搖頭,再歎息說:「可惜,這事我是一定要問出來的,這是我老師給我的任務之一。雖然我也知道這樣的情況下你不大可能還有心志來保守什麼秘密,但是即便是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不能放棄。我只有繼續了,希望這能夠刺激你的靈感和回憶也說不定……」賈維的手又捏在了傑西卡的手指尖上,繼續用力。
骨頭碎裂的聲音完全被淹沒在黑精靈的尖叫聲中。這一個聲音之尖銳之歇斯底里,絕對可以讓人聯想起傳說中亡魂女妖的嚎哭。這一次她似乎完全沒有了之前的一丁點忍耐力,整個像一條被拋入油鍋中的魚一樣拚命掙扎抽搐起來,如果不是賈維把她踩得很穩還有她全身被捆綁著,她幾乎要整個人一起蹦得撞上地下室的頂部。
終於她稍微平靜了些,但並不是因為疼痛已經過去了,而是因為這個疼痛就已經把她整個人的精力和精神都消耗到了極限。她的全身已經被自己的冷汗浸透了,原本黑緞子一般的皮膚也泛起一陣虛脫般的蒼白之態。嘴唇哆嗦著,眼下也開始翻起了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