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力卡剛才那一句出手的話聲音並不小,足夠讓前面那兩個還沒出手的人也聽見。這兩人一個是著起來有些癡肥的中年人,一個是八個人裡面唯一對希力卡要求金幣的年輕人。中年人若有若無地歎息了一聲,取出了個古怪的頭盔帶在了頭上,年輕人則拔出了劍。
中年人的頭盔是一個栩栩如生的狼頭模樣,看起來似乎就是一個剛剛才砍下來的狼的頭顱,連那一雙眼睛裡都閃著綠油油的光芒。中年人戴上狼頭頭盔,低聲吟念著咒文,全身開始微微地顫抖,在顫抖中身體也在逐漸變形,逐漸變得高大雄壯,骨骼也發出嘎吱嘎吱的古怪響動,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膚赫然長出了長毛。轉眼之間,他就從一個癡肥普通的中年人變成了一隻幾乎和希力卡一樣高大的狼人。
「德魯依?」除了希力卡以外的人全都驚訝無比。這個神奇的團體早就在大陸上消聲滅跡百餘年了,這些和精靈一樣親和自然,崇拜自然之神的人類擁有獨自的魔法體系,其中最神奇的一種就是可以變化為各種動物。不過這些自然的信徒們和遠避人世的精靈不同,他們更不遺餘力地勸說別人加入他們的組織,阻止任何人破壞森林和自然,甚至不惜動用武力,無論是砍伐森林開墾農田或者是開礦都是如此。
對於這樣極端的活動方式和信仰沒有哪個執政者會喜歡,而教會更是將其視為眼中釘。經過長年累月的抓捕,排斥,清剿,這個團體幾乎已經在大陸上絕跡了。想不到在這個盜匪聚積的地下室還能夠著到一個。
女騎士自然也看到了這個男子地變化,驚訝之後,她突然蹲下,單膝跪倒,將劍身挨著額頭。
包括希力卡在內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氣氛下。這個緊張的焦點人物居然會有這樣的舉動。有幾個緊張過度的盜賊連忙雙手遮頭蹲下,以為這是什麼古怪大招地架勢。
「感謝主,不只讓我在這裡將這些邪惡之徒一網打盡,還能夠讓我在這裡見到漏網的異教徒。讓我以這些魔鬼信徒的血來洗滌我的劍和靈魂,增添主的榮耀之光吧。」女騎士的聲音和表情都虔誠而認真。如同真的在教堂中祈禱一樣。面前這一百多埃拉西亞最凶悍的盜匪,隨便一個的名字都可以用作嚇唬小孩的凶人,在她眼中比一群老鼠還不如,連戒備的必要都沒有。
盜匪們自然也感覺到了女騎士好整以暇背後的藐視,只可惜實力相差太多,連開口喝罵的勇氣也沒有。而剛才受傷退下的三人的臉色也更難著了。剛剛變化為狼人的德魯依綠油油的眼裡閃了閃光,嘴邊的獠牙微微露了出來,喉嚨裡發出的低沉吼聲和真正的狼人一模一樣。
站在希力卡旁邊地那個男子突然歎了口氣。轉過來對希力卡微微點了點頭,說:「這女人雖然蠢了點,但是確實不大好對付。你也別掖著藏著,大家一起上吧。」
希力卡也點了點頭,兩人一起邁步向女騎士走去。
希力卡手中拿著的是剛才女騎士擲來的騎槍。普通騎士在馬上雙手才能夠端平的純鋼戰槍在他手裡就如同玩具一樣輕巧,單手一拎一抖,槍影滿空飛舞。居然比正規騎士還嫻熟老辣。隨著他巨大身軀的每一個步伐,地下室都微微抖動了一下,每一個腳步落下地面的磚石都隨著迸裂下陷。不只是因為他那像熊一樣的體重,更走因為凝聚全身的力量。他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向女騎士。如同一座移動著的山。
旁邊男子相較之下則走得無聲無息,直到他抽出了背後的刀。
刀一出鞘,奇怪的嗡鳴聲頓時充斥滿了整個空間,刀看上暗紅色的血影如同有生命一樣流動。聲音和那流動的顏色都隱隱帶出血腥的氣息。這氣息並不是讓人聞到,而是鑽入骨髓和身體內,讓人從心底裡感覺到的。所有旁觀的盜匪們全部打起了哆嗦。
一個穩重威猛,一個蕭煞詭異,這兩人結合在一起的氣勢就已經足夠奪人之神,震人之魄。但是女騎士臉上絲毫沒有懼怕之色,她看著走來兩人的眼光裡全是居高臨下的鄙夷,看到男子手中那把閃動著暗紅光影的刀時雖然悚然動容,但走吃驚之後湧上臉的全是憤怒,她看著高聲大喝:「黑暗的僕人,你居然敢在神的使者面前使用這樣齷齬邪惡的武器,你必將為此而在火刑柱上哀號懺悔。」
「蠢貨女人。」男子又歎了口氣,微微擺了擺頭。雖然他的表情還是沒什麼變化,但是語氣和眼神中的不屑已經無可置疑。「哪來這麼多廢話。你到底是來殺人的還是來傳道的?」
女騎士的鳳眼陡然圓睜,怒喝一聲,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邁步前衝出劍劈砍。「噹」的一聲巨響,刀劍相交發出的聲音迴盪在這地下室內,所有的盜賊都摀住了耳朵。這是第一個完全架住了女騎士的一擊的人。
人影驟分。雖然擋住了這雷建震怒般的一劍,但男子也被劈得腳下一個踉蹌,退了兩步。
十數種白魔法,即便走加在一隻老鼠身上也足夠它咬死貓了,何況神殿騎士絕不走老鼠。這白魔法令她即便是在單純的身體力量上也佔有壓倒性的優勢。
但走男子踉蹌之際,女騎士的身影則是跌跌撞撞歪歪倒倒地飛退,好不容易才重新站住。一臉驚怒交集的神色,隨即忍不住輕咳了一下,臉色泛起一陣蒼白,嘴角則走一縷血絲。胸口鎧甲處有一個不小的凹痕。
希力卡的眼睛瞪得足有酒杯大小,第一次露出了驚駭欲絕的神情。他看著手上那把精鋼騎士槍,那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了。
接照他的力量,即便手上的是一根普通木棍也足夠刺穿一頭犀牛。何況這一槍是他從男子說話之時就有所準備,那是全力的一槍,但是想不到結果居然只是這樣。
「她身上的是光輝戰甲,別給她喘息的機會。」剛被擊退的男子大吼,舉刀向女騎士衝去。變身成狼人的德魯依也咆哮一聲衝上。
光輝戰甲。即便是魔法裝備和物品堪稱大陸之首的教廷中也被看作寶物,兩三百年來,教會也不過只造出了寥寥幾件而已。除了所用材料珍貴之極,鍛造的工匠具是人類和矮人的宗師鐵匠外,最難得還是他的鍍魔方法。那必須是要一個頂級光明法師畢生的魔法力來完成。一般來說都是由即將壽終正寢的紅衣主教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裡,將畢生的光明魔法修為轉化為這戰甲的魔力。這樣的戰甲被看作是教會的光輝,信仰的證明。
就在男子喝叫的同時女騎士的手已經撫上了鎧甲上的凹痕。恢復魔法的光芒閃出,她蒼白的臉色立刻轉而有了血色,鎧甲上的那處凹痕甚至也在漸漸復原。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臉色都是巨變,有綠了的,有紅了的,更多的則是蒼白。
希力卡咒罵一聲,扔下了已經成了麻花的騎槍搶過瘦小男子手上的雙手巨劍也搶步衝上,劍影如山聲勢如雷,幾乎比那瘦小男子還用得更好。但是他剛揮出兩劍接下一劍後就立刻大吼,如雷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焦急味和憤怒,震得上面的土塊也紛紛下落:「誰他媽的有辦法把這婊子身上的魔法解除了。艾西司,你聽見沒有?」
「我聽見了。但是我真的沒辦法啊。」艾西司真的快要哭出來了。他一直在後面就沒有歇下來過,只是失敗的驅散術,遲鈍術之類的小法術就把他的魔力耗了個精光,現在只能夠在後面乾著急。
狼人德魯依和黑衣女子還有使用拳劍的男子同時加進了戰團。五人的武器捲成了一股龍捲風把女騎士牢牢地困在了裡面,武碰撞和擊打在鎧甲上的聲音響成了一片。但走女騎士應付得並不吃力,除了對那把流淌著暗紅色光影的刀還有顧忌不敢讓男子直接擊中她以外,其他武器幾乎都不放在眼裡。即便是希力卡揮舞著的那把雙手巨劍她有時候都不用刻意閃避,順勢一個轉身就借力就讓劍身在鎧甲上滑過。而她的長劍在護住頭面之餘迅捷如電的刺擊卻讓其他人手忙腳亂。
女騎士依仗的並不只走那件光輝戰甲。希力卡的怒吼已經說明了問題,無論速度力量敏捷還有反應這身負十數種白魔法的神殿騎士都遠在眾人之上,更何況那一手凌厲的劍技也是所向披靡。而女騎士的八成攻勢都擊中在了那持刀的男子身上,其他人這才能夠勉強摻和進去。
噹。一聲連綿悠長武器相交的聲音,一瞬間女騎士的長劍和那暗紅色的刀快捷無倫地互相砍擊了數十下。男子再次一個踉蹌後退,幾乎連刀也拿不穩了。
一聲清朗嘹亮的長嘯,女騎士旋身揮弄,長劍在身周化成了一片銀白的光幕。希力卡和另外三人全被逼退,德魯依收手得稍微慢了一點,三根手指被捲進了劍幕中絞得粉碎。
女騎士並沒有理會這四個人,全身的白色光芒在這一清嘯之中亮得空前,人劍合一帶著身後的一片白色光影朝著前面正踉蹌著的男子飛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