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的簾子揭開,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他目光炯炯地看著裡面的所有人,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是陰涼的地方舒服些,而且還有這麼多好吃的。」
「是誰讓你進來的?快滾出去。」一個貴族看見他身上的平民衣服,大喝。「外面的衛兵怎麼?」
這個年輕人並沒有滾的意思,甚至還笑了笑,說「我餓了,所以進來吃點東西的。」他面容秀氣得有些不分男女,這一笑更顯得漂亮,甚至有些邪氣。所有人似乎都被這面容的奇異魅力震撼了一下,連那個吆喝的貴族也怔了怔。
皇帝陛下正為沒聽懂剛才那個玩笑而感到有點難過,看到這個漂亮的年輕人的平民裝束,連忙揮手說:「不要趕他出去,快點給這位餓了的老百姓拿點食物過來讓他吃飽。」
這個年輕人點點頭,對皇帝又露出是一個很迷人的笑容,說:「謝謝,不麻煩你們了,我自己來就好。」他的笑容讓男人看了覺得漂亮嫵媚,女人看了瀟灑可愛。他發亮的眼睛一掃,逕直走到宰相大人和他侄女的中間坐了下來。出於皇帝陛下剛表現出的慷慨和這個年輕人笑容的奇異魅力,並沒有人呵斥他這個行為的唐突無禮。
年輕人完全無視身邊的帝國宰相大人,而只是盯著他的侄女阿娜絲達齊微笑著說:「小姐,你真漂亮。」埃爾尼小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面前這個非常好看的年輕人,尤其是那一對漆黑的眼睛更散發出似乎能攝魂奪魄的神秘魅力,好像一片無底的黑色深海。她看著,感覺連自己的意識都在往裡面慢慢地陷了進去。
這個很餓的年輕人並沒有對桌子上的一精緻美味表示出任何的興趣,而是伸手摟住了小姐的腰,把自己的嘴湊上了她的脖子。這優雅的動作看起來好像是一對深情戀人的親熱。不知不覺中,帳篷裡瀰漫著一種醉人的氣氛,似乎所有人都被這綺麗的一幕吸引了,居然沒有任何人去阻止。
貴族小姐的似乎也沉浸在這溫柔的擁抱中,她的表情顯示出完全的陶醉,甜蜜。但是她臉上的曇花一現的迷人紅暈卻以飛快地速度消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青年的嘴邊也流出一路鮮血,血順著貴族小姐蒼白的胸膛慢慢地朝下面滑落。
年輕人鬆開了手,抬頭閉眼,用被血染得通紅的嘴發出一聲顫抖的呻吟:「有多少年了呢,我真害怕我已經忘記這種感覺了。處女的鮮血比世上任何東西都要美好。」他神情滿足中帶著哀傷和落寞,而貴族小姐慢慢倒下,死白色的臉上仍然全是迷醉浪漫,那是一個在愛到極至中去享受為愛而死的美好表情,只是失去了血液的皮膚有了些乾癟,看起來蒼老得有些詭異。
這場景看起來好像是一對戀人淒美的殉情,但是充斥在帳篷裡的卻是歇斯底里的尖叫。旁邊的宰相大人跳了起來,大叫著:「衛兵,衛兵!」
年輕人瞥了這個胖子貴族一眼,似乎不滿意他破壞這種氣氛,然後他也轉過頭喊了一聲:「衛兵!」
帳篷的門簾掀開,進來的卻不是外面的衛兵,而是兩具骷髏武士。骷髏武士手裡的武器和身上破爛的盔甲上全是血跡,一隻骷髏的骨架手上還抓著半個人的頭顱,正是原本守護在外面的侍衛。掀起厚重的簾子時同時傳進的還有外面的一陣奇怪的響動,中間有咬碎骨頭發出的『咯崩』聲。
「這裡只有我的衛兵,所以請你們不要胡亂呼叫了。這些骷髏殭屍的製作工藝很不錯,應該是死靈公會初期的精製品。」年輕人的笑容依然是那樣的迷人,他伸出血紅的舌頭舔了舔唇邊的鮮血,露出尖利的兩顆獠牙。他站起,面對失色的眾人彎腰鞠躬行了一個禮。「隆重地為大家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光榮的德庫拉吸血鬼家族一脈的後裔,德加爾子爵。」
帳篷裡已經炸了鍋,各國的使節和一些貴族大臣全都站起來往外跑,只有宰相大人和幾個大臣還記得往已經嚇癱了的皇帝旁邊靠攏。
自稱是德加爾的吸血鬼揮手在空中比畫了一下,優雅無比的姿勢下幾個魔法符號憑空出現在空氣中然後立刻消散了,他像招呼小孩子一樣輕聲喝道:「坐下。」所有站著的和跑著的人都立刻猛地栽倒在地。
遲鈍術並不是什麼高深的魔法,但是能夠使用出群體效果,而且這樣舉手間就讓一大片人動彈不得,這種魔法水平在魔法學院中都屈指可數。
「大家不要慌張嘛。你們看,我用了這麼大的群體遲鈍術,肚子又餓了」吸血鬼慢慢地走到一個癱倒在地的伯爵夫人身邊,摟起她一口就咬在了脖子上。在滋滋的吸血聲中,帳篷裡不少人都已經嚇得哭喊了起來。
「不要哭鬧,我討厭這樣難聽的聲音。」德加爾吸完了血抬起頭,他的聲音優雅清淡,像一個很有修養的高雅之士出聲呵斥俗人一樣。他打了個響指,一隻巨大的三頭犬應聲跑進了帳篷。
三頭犬的兩張大嘴裡還大嚼著人類的肢體。吸血鬼手一指,三頭犬立刻將一個哭得最厲害的大臣叼了出去,然後傳進來是一陣已經不太像是出自人類喉嚨的慘叫聲。這聲音讓不少人褲襠立刻濕掉了,很多人像發瘋一樣地叫喊起來,更多的人在吐了。
「誰再發出那種讓人噁心的聲音我就只有讓他去狗肚子裡安靜了。」吸血鬼的聲音在吵鬧和哭喊聲中顯得並不大,但是營帳裡立即就安靜下來了。
兩具骷髏拿著還在滴血的武器守在帳篷口,地上兩具被吸乾了血的蒼白的屍體,一個俊俏得邪氣的青年滿口鮮血地站在中央,用看著食物的眼光瞧著一地發著抖極度驚恐的人。場面很寂靜,空氣全都凝固成了恐懼滲透進每一個人的毛孔,連從窗口中透射進的陽光都顯得詭異。這群王公貴族,尊貴的人上人現在全都在像猛獸面前的兔子一樣拚命哆嗦著,眼淚鼻涕在被恐懼扭曲的臉上流得一塌糊塗。很多人已經在嘔吐了,但都用力把自己的嘴貼緊地面往泥裡面壓,以求發出的聲音能夠小一點。屎尿的氣味瀰漫在這剛才還高貴無比的地方。
「滾開,你這邪惡的東西。」地上終於有一個膽子大的大臣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十字架,努力抵抗著遲鈍術用盡全力朝德加爾扔了過去。
但是吸血鬼很瀟灑地一伸手,十字架就已經握在了他白皙細長的手中。他用自己沾滿了血的嘴輕輕地吻了吻上面鏤刻著的神像,在那黃金雕刻的雕像的頭上留下兩個血的印記,輕聲讚歎:「偉大的天父啊,讓這種愚蠢的東西來崇拜您,您難道不難過麼?」
德加爾手裡拿著十字架走到了那個勇敢的投擲者面前蹲下,把十字架放在了他的胸口上,輕聲問:「你覺得這個用黃金和珠寶雕刻的東西可以保護你嗎?」
大臣哆嗦著,剛才他已經使出了全部的力量和勇氣。看著吸血鬼施施然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那張滿是鮮血的嘴就在自己頭頂,絕望之下他現在連控制大小便眼淚鼻涕的力氣都不知那裡去了,更不用說話了。極度的恐懼蹂躪著他的精神,很快就超過了極限,他臉上的肌肉不斷地抖動和扭曲著,最後卻擠出了一個歪曲無比的笑容,笑出的聲音比慘叫還令人毛骨悚然。
德加爾看著這個已經瘋掉的人搖搖頭,很厭惡很掃興似的歎了口氣。他沒有張口去咬,這個醜陋的瘋男人大概讓他全無食慾,他舉起了手中的十字架往下一插。大臣發出一慘叫和哀號混合的聲音,血一下他肚子上冒了出來,整個十字架甚至還有吸血鬼的手都已經完全地塞進了他的身體裡了。
德加爾並沒有就此停手,他像小孩子玩弄什麼東西一樣,用十字架在大臣的肚子裡這裡掏掏,那裡攪攪,偶爾還用力一挑,弄出一些花花綠綠的東西出來。
大臣一直在叫喊,這並不是立刻致命的傷,他的手腳只能夠像被解剖中的青蛙一樣徒勞地動彈而已,連掙扎都算不上。
帳篷中屎尿的氣味濃重了好幾倍,貴族們憋不住害怕而發出的嗚咽聲像是垂死的狗。
德加爾終於玩弄得夠了,把滿是血的十字架拿出來,放在了大臣的額頭上,繼續用那種溫柔的聲音說:「現在,你向他祈禱吧。」
十字架在吸血鬼的力壓下往他的頭皮中陷下去。大臣的叫喊聲音越來越淒厲,最後隨著一聲清脆的『卡喇』終於完全停止了。
德加爾站起來,舉起手中那滿是血和其他白色事物的十字架,像一個信者顯示聖器一樣用命令試的聲音高喊:「所有人都看著這裡。」
幾乎所有人都不得不抬起了頭,徹底的恐懼和絕望已經把他們的意志和思想消磨得一乾二淨。
吸血鬼滿意地看著周圍地上顫抖嗚咽著,用像糞坑中的老鼠一樣絕望地看向他的人群。這不只是他的食物,還是玩具,是讓他隨意虐殺的蟲子。
「你們看到了吧,它不會來拯救你們。」這個怪物的聲音像在唱頌聖詩,俊美妖異的臉上居然是一片肅穆,連話語都帶著福音的韻味:「在這裡,除了我,不可有別的神。」
「恩你們也許會問,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會來吃你們呢?」吸血鬼左右顧盼,充分享受著作為一個主宰的感覺。「其實我也不大清楚,也不知道是誰把化作灰塵的我救了出來讓我復活了,還幫我在這裡準備了這麼一桌美宴和那幾個合適的手下。從裝束看起來你們都應該是哪個國家的王公貴族吧?這真是要感謝那位替我安排得這麼好的朋友。為了不辜負他的這番精心安排,我打算從你們中選幾個出來,讓你們很榮幸地變成我的手下。這應該也是那位精心安排的朋友的美意吧,他一定知道我們的挑選是很講究的。要知道,吸血鬼是無比高雅,無比美麗的。如果血統不夠尊貴,地位不夠崇高是沒有加入這一行的資格的。」
德加爾環顧四周,眼光最後落在了格芬哈特十七世的身上。「對了,第一個就是這位好心的皇帝吧。雖然你從我唯美的審美觀出發不算是很好看,但是看在你高貴的血統和剛才的客氣上,還是可以讓你得到這個獎賞的。」
德加爾慢慢地走向格芬哈特十七世,年輕的皇帝臉色鐵青,不知是不是始終還記得自己身為皇帝的身份,即便是極度恐懼之下他居然也還並不顯得特別狼狽,至少還沒嚇出尿來。
皇帝突然旁邊有一個人猛地跳了起來,操起桌上的一張大盤子劈頭就向德加爾砸了過去。德加爾完全沒有防備之下居然被砸了個正著,身體一歪,被打了個踉蹌。
吸血鬼扶著頭重新站穩,被盤子撞中的地方居然凹下去了一小塊。盤子是裝烤肉的,很大很重,而且拋出來的時候因為恐懼的原因用了全力。
帳篷中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向了這個膽大包天的襲擊者,一臉的驚恐但也掩飾不了那種清新自然的美麗,赫然是一直坐在皇帝旁邊的克莉斯。
她也曾經被綁架過,也算是見識過血腥場面的人,並沒有完全嚇倒。不知道為什麼她似乎沒有受吸血鬼施加的遲鈍術的影響,雖然臉色已經毫無血色,身體也在發抖,但是依然鼓起了勇氣不知從哪裡拿起一把劍來擋在了皇帝的面前。
德加爾的手輕輕在頭上拂了拂,那道凹痕立刻就不見了。他看著克莉斯,眼光裡絲毫沒有憤怒反而全是驚奇和讚歎。「這麼美麗的小姐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了。你為什麼可以掙脫我的遲鈍咒語的束縛呢」他漂亮的眼睛閃出夢魘一樣媚惑壓逼人的眼光籠罩在克莉斯身上。「你真是太美了。決定了,我要讓你來當我的女人。」
克莉斯迎著他迫人的眼光恍惚了一下,但是立刻又清醒了,露出害怕的神情往後退。
吸血鬼的身形只是閃了閃,立刻出現在了克莉斯的身前抓住了她的雙手,用一個如舞姿般優雅的動作把她抱在懷裡。她連反抗的反應都還來不及生出就已經完全動彈不得了。
「不過你的出手實在沒水平,用那樣的東西想打倒誰呢?出手的時機也不對啊,至少應該等到我去咬那個年輕的皇帝,完全沒有防備的時侯算了,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會是幾百,上千年的親密時光啊我會慢慢地教你的」
克莉斯被他那雙閃著光的迷人的眼睛緊緊地盯住,終於和剛才的貴族小姐一樣露出迷醉的神情。英俊妖媚的吸血鬼摟著她,像去親吻戀人一樣很溫柔地把嘴放在了她細白的脖子上。她細嫩的皮膚已經在那雙尖利的牙齒下凹了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吸血鬼旁邊的另一個人突然也跳了起來,手裡的一把短劍猛地刺進了吸血鬼的頭。
這個人原本一直趴在地上,頭臉也埋向地面,似乎和其他人一樣完全被這個怪物的聲勢和淫威完全征服了,像只待宰的羔羊般不敢動彈,但是這猛然間的一發而起立刻就一擊得手。
獵豹只有在最好的時機才把自己的身形和利齒露出來。攻擊中最關鍵的不是力量,而是時機,還有心狠手辣,務必要求一擊致命。
這個人攻擊的時機把握得非常好,而且他的手也絕對夠狠。
短劍在猛刺下已經完全沒入了德加爾的腦袋然後從另一邊突了出來。但是他並沒有因此而停手,而是雙手繼續猛推著劍柄朝前衝,把全身的力量都用了上去,彷彿要把劍柄一起塞進頭顱裡。
德加爾在這猛烈的推擊下斜飛了出去,撞在厚實的帳篷上。
這個人居然還沒有罷手,放開劍柄立刻轉身一腳就踢斷了一張矮桌的桌腳,揀起桌腳拿起銳利的那端和身朝德加爾衝刺過去。噗的一聲,桌腳透進了吸血鬼的胸膛從後背突了出來,把他整個人都掛在了帳篷上。
所有在地上發著抖的人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這個人已經完成了這一套訊雷不即掩耳的攻擊。剛才還神氣萬分,宛如世界主宰的惡魔現在已經像標本一樣掛在了帳篷壁上。
完成了這次攻擊的個了不起的救世主大口地喘息了幾口氣,彎腰抱起克莉斯。克莉斯從恍惚中清醒過來,立刻一頭紮到這人懷裡大哭起來:「姐姐。」
小懿摟著克莉斯安慰:「沒事了,沒事了。怪物已經死了。」她的臉色一陣潮紅,又一陣蒼白,露出用力過猛和極度緊張後的虛弱。
剛才就是她暗中對克莉斯使用了驅散法術,讓她能夠站起來吸引住吸血鬼。當然,這個『暗中』也包括了克莉斯本人,連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之間就能夠活動了。
這是場危險之極的賭博。克莉斯可能會因為過度害怕而不敢站起來,也許會發覺是自己給她驅散的魔法而洩露出什麼痕跡。而吸血鬼可能只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揮手之間就把克莉斯殺死,更可能會因為自己的法術失效而提高警覺,找尋那個能驅散他法術的人,那麼她們兩姐妹立刻就會成為兩具乾屍。
但是也非賭不可。帳篷裡沒有任何人還有戰鬥力,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機會就只有自己去創造,去把握。
即便是一小隊專門對付普通死靈怪物的牧師和魔法師,也絕不會是一隻可以在大白天出現的吸血鬼的對手。只有去賭那只得意洋洋自以為已經主宰了這裡一切的怪物會鬆懈,賭他會對克莉斯的美麗表示出興趣,而走過來,露出破綻。
她心裡清楚,賭出機會來的把握也不過兩層而已。但是不賭就連兩層也沒有了。
以妹妹和自己被怪物虐殺的可能性去賭兩層的機會。她心裡已經緊張到了極限,全憑意志和毅力堅持著,在最緊要也是最合適的關頭才把所有的力量和恐懼一起爆發出來。
但是終於她賭成功了,終於賭出來了一個機會。雖然極度的疲累,她也有點想為自己的幸運喝彩。
一陣掌聲響起。很用力的掌聲,表示了鼓掌之人也對這次的攻擊非常地欣賞讚歎。
小懿抬頭想看看這位欣賞她行動的人。畢竟這個時候還能夠有心情喝彩並不是件容易事。但是她立刻發現並沒有人鼓掌,所有人都還在法術的影響下癱在地上,兩具骷髏還是靜悄悄地站在帳篷門口。
鼓掌的是被刺穿了掛在帳篷上的吸血鬼。他連連點頭,那把短劍的劍柄還在他的腦門上,看起來像一個可笑的頭飾和他的腦袋一起晃動著。吸血鬼的臉上還是帶著那迷人的微笑,聲音裡卻全是欽佩之意:「好厲害。好厲害」
小懿回頭,驚奇和愕然只在她的臉上停留了一瞬間。下一刻她立刻張手閉眼吟唸咒文。一團猛烈的火焰從德加爾腳下冒起,金黃色的光焰頃刻間就把他的身影吞沒在裡面。
中級魔法的『火焰之牆』,是她所能夠使用的最有威力的攻擊性魔法。而且在吃下了世界樹之葉之後她的魔法力更是突飛猛進,絕不可能有人能夠在這個魔法中毫髮無傷,這點她很有信心。
但是很可惜,因為這被燒的絕不能算是『人』。火光中的人影舉手做了一個簡單手勢,火焰立刻就消散了,而且消散得比出現的時候更突然,只留下周圍白色的霧氣和帳篷上的一個大洞。
小懿的臉色更白了。這是用同等水平的水系法術霹靂寒冰抵消了火焰,但是這舉手投足間的隨意,控制得恰倒好處的魔法強度已經高下立判了。魔法水平至少差了兩個檔次。
德加爾一手把短劍從自己的頭上拔出,一手把胸口的已經焦了一半的桌腳拔出丟掉。他的衣服在魔法火焰的高溫下已經全燒掉了,很多處的皮膚也燒焦了,他像拂落粘在身上的灰塵一樣輕輕地拂掉上面焦黑的皮膚,立刻就有雪白的新皮膚在下面出現。他胸口和頭洞穿了的傷也完全不見了。他赤裸著一身雪白的肌膚,臉上又帶著那迷人的微笑,看起來簡直就像一個剛剛出浴的絕世美男子。
小懿的臉已經青了。她知道自己確實賭贏了機會,卻輸在了判斷上。不管是再好的機會,她確實都沒有能力殺死這樣一個怪物。
德加爾就那樣赤裸裸地慢慢走了過來,而且還在繼續鼓掌,彷彿不這樣就不能表達自己由衷的敬佩。
「如果是那種級別很低的吸血鬼,這樣就算死了兩次了吧。想不到一個美麗的貴族小姐可以使用烈火牆這樣的法術,還能夠自己悄悄地消除遲鈍術,這樣的魔法修為可不多見。不只這樣,能夠忍耐到那個時候才出手,一出手又是那樣的徹底狠辣,雖然我由於很久沒有戰鬥而感覺麻痺了,但是能夠襲擊到我,真的很厲害。智勇皆備,這樣厲害美麗的女性唉,可惜。如果是在其他場合,如果早一點發現,我一定會追求你,把我的魔力分一半給你,讓你作我的新娘。」
哀愁無比地歎了口氣,德加爾露出一個多情的青年看見美麗的女子即將死去的那種很心疼的神情。「我剛才精心準備的一個『吸血鬼之吻』也被你打斷了,我也實在沒自信用媚惑來控制你這麼厲害的女性」他哀傷地露出一對獠牙。「所以現在只能夠說,請問,讓我吃了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