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往山在無涯國境內,距離萬妖山很遠,一個在南,一個在北。雖然處於北地,但是無往山中的妖水洞的黑水,卻從來不曾結過冰。即便是流過山前岷江也結了冰,黑水也依舊流淌不息。妖山中的妖水,確實和尋常河水有些不同之處。
古升和未明,一路上陪著龍狐大小姐出遊,遇山遊山遇水玩水,如此這般,走了三天,才走出千餘里。古升心裡急了,拉住龍狐一通說教,他說教的本領十分高明,畢竟是當過最高領導的人,政治思想工作還是有一定的水準的,直把龍狐說的乖乖根在他們兩人身後,拚命的趕路。未明自那以後,對古升是充滿了敬佩!
用了十天的時間,古升一行三人,穿過了無涯國的茫茫大地,從極南國來到了位於無涯國北方的無往山。無往山前,水量磅礡的岷江咆哮而過,在妖山無往之前,也不得不繞了一個彎。踩在自己的仙劍之上,看著下面洶湧的江水,四濺的水花,白色的泡沫,龍狐也禁不住色變:「天地造化,父親時常對我說的,今天才有了真切的體會!」無敵的自然巨力,讓她這樣的大小姐,也不禁生出難以力敵的畏懼感。
三人從空中掠過岷江,無往山就在眼前。為了保險起見,古升決定還是從陸地上進山。三人收起各自的法寶落地,龍狐一馬當先:「這是我族的地盤,我來開路。」古升聳聳肩,沒有意見,她身上妖氣,或者能讓這裡的眾妖們感到親近。沒想到剛剛走出不到半里路,地上突然冒出一股黃煙,裊裊的黃煙在空中盤旋凝結,變成了一個鬍子眉毛都擰在一起的矮老頭。矮老頭住著一根枴杖,一冒出來把龍狐嚇得哇的一聲大叫,一下子就跳進了古升的懷裡!
古升頓時老臉通紅,更讓他覺得難受的是,龍狐的腦袋還一個勁地往他的胳肢窩裡鑽!那老頭一看,嚇到了龍狐,頓時十分惶恐:「小姐,小姐,小人是這無往山的管事,主上玉符傳訊,說小姐不日即到,小人日夜在此守候,不想驚嚇了小姐,真是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古升抬起僵硬的胳膊,拍拍龍狐:「他是你爹的部下!」未明在一邊竊笑不已。龍狐紅著臉從古升的懷裡爬出來:「對不起啊……」
「咳,你是我爹的部下?」「正是。」老頭躬身應答:「小老兒黃訓,乃是這無往山的管事。」「你也姓黃?那你和黃玄叔叔是什麼關係?」黃玄叔叔正式教她空空妙手的那位黃叔叔。「他是小老兒的家兄。」「呀!」找到了熟人,龍狐頓時熟絡起來,一改剛才的膽怯的樣子,伸手揪著老頭的鬍子:「黃二叔,快帶我們去妖水洞。」
古升站出來:「黃二先生,您可知道最近這幾天,無往山內來了什麼生人?」「生人?」黃訓想了想,搖搖頭:「這我倒是沒有留意,最近幾天都在這裡迎接小姐,沒有注意其他的事情,不過我可以給你問問,看看其他人有沒有留意。」黃訓用自己的枴杖在地上跺了幾下,頓時周圍冒出一大股黃煙,黃煙化作滿地的小黃鼠狼,黃訓口中唧唧的一通亂叫,小黃鼠狼們紛紛點頭,然後嗖嗖的王不同的方向跑開了。黃訓不好意思地笑一笑:「這些都是我的徒子徒孫,人多了也方便一些。」
黃訓遵照龍狐的指示,帶著他們去妖水洞。妖水洞在無往上深處,從進山的地方開始,一直要翻過幾百座山峰。黃訓將自己的枴杖往空中一拋,枴杖突然變大,如同一隻獨木舟大小。黃訓笑著請眾人上去:「路途遙遠,咱們若是走過去,恐怕明天晚上也到不了……」古升看看黃訓老頭蹣跚的步履,深以為然!
三人坐在黃訓的枴杖之上,御風而行,黃訓修為精深,枴杖飛行的速度,自然比他們三人半罈子修為的飛劍要快的多,龍狐十分高興,不時地和古升指點下面的風景。枴杖速度奇怪,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一座奇特的山峰之上。這座山峰生的如同一個葫蘆一般,兩頭略大,中間窄小。最奇怪的是,在葫蘆嘴的位置稍微靠下一點點,竟然留出一股黑色的泉水!
「這就是妖水洞了,我們下去吧。」黃訓帶著眾人直接降落在妖水洞口,到了近前,中人才看清楚,這妖水洞,原來並不甚寬大,也就是個丈許來寬,兩人高左右。一股細細的黑水冒著淡淡的霧氣從洞中流出。「就是這裡?」未明看著周圍的環境,有些不可思議。黃訓帶著三人走進洞裡。洞也不深,但是卻很曲折,兩旁都是黑色的岩石,即便是古升,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石頭。黃訓笑道:「這石頭乃是世上最硬的岩石,本事製器的上等原料,可惜卻無人能夠將它開採下來。」古升驚訝:「竟然這麼硬,連采都采不下來?」他伸手摸了摸,輕輕的運出一股真元,卻沒想到手上一麻,那股真元聲聲的被震了回來!古升信中一動,暗自運出外骨中的利刃,利刃發出一聲不易覺察的聲響,切進石頭一指深。古升心中有了計較,收回利刃,不聲不響的追上前面的人,繼續朝裡走。
跟最著腳下的黑水,他們順利的來到了源頭,一潭黑水中央,汩汩的冒起一個個氣泡,黑水源源不斷地湧出——這就是妖心泉了!妖心泉所在的洞中,就連未明也按感受到了充沛的妖氣,好像比這裡的空氣濃度還要大!此地一目瞭然,除了他們,再也沒有別的什麼人,陸濤可能還沒有來。古升徵詢一下黃訓的意見:「黃二先生,我想在這裡部下一個監視陣法,您看可以嗎?」黃訓說道:「只要不影響這裡的天生靈陣,就沒問題。」古升點點頭,伸手在石洞之中點了幾下,一個簡單卻隱蔽的監視陣法就布好了。黃訓眼中精光一閃,看著古升大有深意的說道:「陣法雖簡單,可是手法卻很高明啊!」古升心裡咯登一下:不會被這老頭子看出來什麼了吧?龍狐卻很高興,衝著古升一笑,好像古升有這樣的表現,她也很有面子似的。
古升懷裡突然一動,一個什麼東西拱了出來,原來是那一條小魚。小魚尾巴一用力,高高躍起,撲通一聲跳進妖心泉裡!
「喂!」古升大喊:「死魚,你給我上來!」小魚在妖心泉裡游得甚歡,充耳不聞古升的叫喊。古升羞怒,衝到泉水邊:「你再不上來我抓住你回去讓小豬巴你來吃了!」小魚在水中猛地一擺尾巴,一股黑水潑在了古升的臉上,古升哇的一聲大叫,連連後退——他可害怕變成半人半妖的怪物。小魚妙計得逞,用尾巴在水中游動,只起了身子,兩隻前鰭好像人的手一樣鼓起掌來,還張開嘴吐出一串水泡!
看到這麼有趣的小魚,龍狐頓時大為喜歡:「咦!它是你的靈獸嗎?」古升大感沒有面子:「不、不是,它,它是寵物,對,是寵物!」似乎是十分不滿古升竟然叫它「寵物」,小魚怒了,瞪著一雙魚眼怒氣沖沖的瞧著他。突然身子一縮鑽回了水裡,不一會一陣水聲,只見小魚從水中高高躍起,直奔古升射去,古升大叫一聲,轉身就跑,卻不料小魚口中射出一道水劍,擊中古升。眾人哄笑,古升狼狽不堪,返身回去拎起小魚就要塞回儲物戒指裡去:「我改天再教訓你!」
沒料到小魚猛地一扭身體,滑不溜手,古升手上一滑,小魚吊在地上,身體一弓,然後猛地一放,竟然足足彈起有三尺高,如此幾下,它又跳回潭水裡。古升尷尬的舉著手站在那裡,小魚在妖心泉裡歡快的游著,連未明也忍不住笑了。
古升臉上更掛不住了,他一怒之下轉身道:「我們走,它願意在這裡游,就讓它游個夠!」見到古升不要自己了,小魚慌了,拍打著水花,又從水裡跳了出來。直追古升而去,卻不料古升猛地一轉身,一張大網鋪天蓋地把一條小小的鯉魚,可憐兮兮的裹在了裡面——這是古升剛剛修煉的鐵蛛蛛網,卻不想第一次使用,竟然是在這不起眼的小魚身上!
古升嘿嘿一笑:「怎麼樣,被逮住了吧?看你這一次怎麼逃?」怎麼逃,沒辦法逃了,被鐵蛛蛛網裡三層外三層的裹個嚴實,連眼睛都快露不出來了,還怎麼逃?
小魚這個時候做了一個讓所有的人都居的驚訝的舉動——它竟然哭了!吧嗒吧嗒的掉了兩滴眼淚,龍狐立即發難:「你怎麼能把這麼可愛的小魚捆在網裡……」未明也咳嗽了一聲:「古迷……」古升不等他最後一個字出口,立即摀住他的嘴:「我放了它,馬上就放!」印盈的教訓是深刻的,可不能讓龍狐也知道他的這個毛病。說來也奇怪,和龍狐呆在一起的時候,他竟然從來沒有犯過迷糊!
撤開了蛛網,把小魚拎出來,這一次小魚老實多了,古升隨手就要把它丟進儲物戒指,卻不料龍狐搶先一步:「我來照顧它!」古升搖搖頭,無可奈何。
「我們走吧,現在只能等著了。」陸濤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反正已經部下了陣法,有人進來,古升一定知道。黃訓帶著眾人離開妖水洞,剛剛走出洞口,古升突然說道:「你們等我一下,那個陣法的方位好像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