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變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悲哀
    現在關心在幹什麼?他非常憤怒,喉嚨裡不停傳出猶如獅子一樣的低沉聲音,因為在前一分鐘,他們收到了羅士傑的命令——立刻撤離美國,禁止一切行動。

    XO他們也許不知道關心想幹什麼,可是關心卻非常清楚自己將要幹什麼。他要的不僅僅是羅爾,還有鷹組以及全美國,他要讓死亡傳播在這塊洋溢著所謂「民主與自由」的土地上,他渴望那種戰勝一切的快感,以及那死亡帶給他的飄飄然的欲仙欲死的快樂。

    他知道羅爾會做出正確的決斷,並且帶領鷹組親自趕來,而這恰恰也是他所要的。只要撲滅了鷹組,他就會在這些屍體裡種植入能夠迅速傳播開的致命病毒在其中,然後,他知道一切就會按照計劃發生。

    可是,羅士傑的一句命令卻讓他的所有計劃全然落空了。他低聲咆哮著,神色陰沉得幾乎凝結出冰塊,千面甚至感到此刻的關心試圖毀滅一切生靈。

    「我需要一個解釋一個理由!否則我拒絕接受!」關心牢牢的盯住電腦屏幕裡的羅士傑,眼裡的血絲讓羅士傑感到這個人快要發狂了。

    「所有事情已經結束了,你不要再搞那麼多事出來,難道你真的希望全世界都掀起戰爭嗎?」看上去羅士傑也非常的憤怒,他怒的是關心竟然如此的不知好歹,竟然想在這時還要搞事。

    關心努力抑制住那燃燒的憤怒和血腥慾望,導致面目看上去竟然有幾分猙獰和病態:「對我來說,一切都沒有結束,沒有任何人和任何國家能夠傷害了我還能安然無事。」

    羅士傑猛然惱怒的拍案而起,這才想起關心不是在面前,努力壓下怒火說:「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對方已經通知我們了,如果這次鬧開了,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嗎?他們會報復,不惜一切代價的報復。你知道那會讓我們損失多少嗎?你有想過嗎?」

    關心陡然沉默下來,腦海裡浮現了一張張圖片,是關於高熱病患者的圖片,那一個個曾經擁有無比智慧的中國人都變得目光呆滯,讓口水流淌在衣服上,看上去淒涼萬分。他怎會沒有想過,但是依他的性格怎會屈服,在他看來,只有比對方更強,只要讓對方的損傷比自己多,那就是值得的。

    XO三人亦是贊同關心的報復,可是聽到這句話,亦是忍不住回想起一切發生在神州大地上的慘事。關心猛然抬起頭來,冷笑中眼神裡閃動殘酷的光芒:「你不要忘記上次我們的損失,你能夠嚥下這口氣,我們卻嚥不下去。我以前不會彎著腰做美國人,現在也不會這樣做中國人,將來也不會。」

    「你跟我提上次的損失?」羅士傑的神色看上去簡直就想把關心撕了:「你知道上次的事是誰惹來的嗎?如果不是你肆意行動,能發生這件事嗎?甚至於在日本,你們也什麼都沒做,我真不知道你們能幹點什麼!」

    「現在我們遭受了如此巨大的損失,更應該收斂一下,你這樣對著幹,豈不是把我們推向死亡!」羅士傑似乎知道自己剛才的語氣重了,讓語氣緩和下來。

    XO和千面以及冷冰都知道羅士傑指的損失是小海變節,關心也知道,但他們卻不為之所動,就是心腸遠沒那麼硬的千面亦是惱火了。上次在日本的行動能怪得了他們嗎?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他們一樣能夠完成報復任務。他們那次幾乎全部栽在日本,現在竟然被上頭拿來責怪,叫他們如何不憤怒。

    「總而言之,你們必須停下任何活動!否則……」否則什麼,羅士傑卻沒有說出來,但是總不是什麼好事。

    見羅士傑先關掉了視頻通話,關心就好像精神病人一樣,面容抽搐了幾下,眼露不屑與怒火,喃喃自語:「和平?嘿,沒有強硬的手段,誰會與你談和平!」

    XO三人正在思考著羅士傑臨了那句否則,否則什麼?這句簡短的話陰冷無比,儘管他們不是什麼老手,一樣知道當一個特工無法再被政府控制後,會遭到怎樣的命運。

    可是,他們都習慣了,並且愛上了身為中國人的感覺,不願意為了一個行動而丟掉這珍貴的一切。可是,不論是XO還是冷冰,甚至千面這個傻瓜都知道,以關心的性格,他是絕不會放手的,尤其是在現在他萬事都籌備好了,對死亡如此渴望的時候。

    關心在房間裡轉著,步伐輕盈,可是那陰沉的神色證明了他也在思考。XO三人牢牢的盯住他,他們習慣了在關心的指引下做事,可這時,他們絕不希望關心做出這個對事情不利的決定。因為他們愛中國,就好像愛自己一樣,或許更勝之。

    以前關心以為自己明白了張守剛以及飛機和打手那句話的意思,可是,這時他才真正的理解那話中欲哭無淚的無奈與悲哀,那深深的怨恨以及那濃得化不開的愛。

    他無法理解國家政府究竟是考慮什麼,和平亦是經歷了世界上次數最多,規模最大的中華民族每個人都渴望的。可是,難道沒有人知道,和平是永遠不可能用口水和金錢得到的嗎?

    只有能彰顯出中華民族永不屈服這個特性的強硬手段與態度,只有戰爭和死亡,永不停歇的戰爭與死亡,才能夠帶來真正的和平。才能夠讓整個民族洗掉以往的恥辱,以及那百多年以來的自卑。

    上次中國多了多少弱智和植物人?源頭是什麼國家搞出來的?現在竟然連報復也不願意,只因為對方強大,只因為一些不起眼的理由。

    關心從來不相信屈服能得到和平,不論對方有多麼強大,只要惹上他,就是拼著死亡的風險也誓與對方周旋到底。因為他知道,只有這樣才會讓對方感到恐懼,弱小絕不是屈服的理由,愈是孱弱就愈是應該與對方拚命,即使拼得自身,亦要讓對方在很多年後仍然對一切感到恐懼。

    他現在非常理解張守剛心裡那不為人知的憤怒和愛恨交織,他們都是非常出色的,亦是傳承了民族傲骨與尚武氣節的中國人。他們試圖為國家為民族做點什麼,即使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令他們感到滿足。

    因為有這些人的存在才令中華民族擁有了剛強的脊樑和無窮的智慧,可是,即便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對國家對民族都有著無窮好處的願望,也無法實現。因為,因為他們的理想和抱負卻由於這樣那樣的,根本不成為理由的理由而被勒殺了。

    關心終於理解了,原來那種真正融入民族的感覺是如此的痛心疾首,帶來的傷害是如此的巨大,愛與恨都是如此的刻骨銘心。那種絕望和希望那麼的矛盾,可是卻都是那麼的奇妙的共存,挖心一般的劇痛傳遍了他的全身上下,他終於再次嘗到了痛的滋味。

    但是,他此刻卻希望自己永遠不要再體驗這種痛的滋味,永不!突然間,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後悔,後悔為什麼要回國,為什麼要加入國安局,為什麼要追逐歸屬感,後悔回國後所有的一切。

    他也明白了自己為什麼隨著歸屬感及愛國心越來越靠攏祖國,每次行動總會那麼失敗。因為在他的後面還有一個國家,還有十幾億同胞,這些都是讓他感到牽掛的源頭。當他努力試圖做些什麼事,卻被上頭勒殺在萌芽中,束手縛腳的他還是病毒嗎?當然已經不是了。

    如果死了,就不用再看到這一切令自己牽腸掛肚的東西了。關心被這個見鬼的想法嚇了一跳,他現在竟然史無前例的渴望死亡,也許那是唯一解脫的方法吧。

    你是政府的工具,絕不能有自己的思想!關心重重的敲打著胸膛裡的心臟,一邊努力壓抑著狂暴的殺人慾望,一邊告誡著自己。

    痛苦煎熬中,他做出了一個決定,掃視一眼亦在痛苦思索的千面三人,他知道三人亦體驗到了與他一樣的痛苦。待三人神色緩和了之後,他語氣淡淡卻帶著難言憤恨的宣佈了決定:「我們……撤退!」

    XO和千面以及冷冰的表情變得如此奇怪,甚至在極力掩飾下亦非常清晰,千面更是吃驚的問:「二哥,你怎麼……」

    關心能夠想像XO他們在想什麼,他們一定認為他會不聽命令,甚至脫離國安局也會繼續下去。這不怪他們,因為在他們眼裡,關心雖然近來頗有怪異之舉,卻還是那個不顧一切的病毒。只有關心知道,自己已經不是那個肆意妄為的病毒了,因為他有無數的牽掛。

    所以,他只是勉強笑了笑:「首先我是一個中國人,難道不是嗎?」

    XO三人沉默了下來,他們明白了關心的意思,可是國內還有多少人沒有意識到這點。如果每個人都能像他們這樣想,中國就絕不會如此的弱小,弱小得經不起任何摧殘。

    「不過,在離開之前,我們必須得給CIA留一份禮物!」關心的語氣非常壓抑,千面在想他是不是準備把憤怒發洩到CIA頭上。關心看了看時間,凝神說:「還有三個小時,他們就會趕到了!只要我們動作快,三個小時可以做很多事了!」

    把望遠鏡放了下來,羅爾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老婆孩子正在那房子裡受到病毒的折磨就感到胸膛裡的火焰在燃燒。就在這時,博士踏著輕鬆的步伐,神色疑惑的走過來說:「各種儀器都顯示,你的房子裡沒有任何活人存在,為什麼病毒不在呢?」

    羅爾搖了搖頭,如果他能猜到病毒想幹什麼,那他就根本不需要害怕了。他想了想說:「放棄A計劃,執行B計劃!」

    所謂的A計劃很簡單,就是直接摧毀那座房子,避免與病毒正面交手。當然,羅爾也不認為病毒會蠢到等死,既然病毒不在,那說明要麼是有陰謀,要麼是……被召回去了。在趕來的路上,他與國安局聯繫過了,對方當然是否認了這是他們幹的,只是羅爾卻不會相信罷了。

    羅爾穿戴上裝備,謹慎的在幾個手下的保護下小心前進。在他的前面,或者說整座房子,以及整個地區都在他的掌握裡,不少地方都有狙擊手在準備,羅爾確信只要病毒還在,絕不會逃出這個天羅地網。

    果然沒有人,羅爾進了房子裡,手下們正在房子四下搜索,當眼處便是他老婆和孩子的屍體,還有另一具屍體,卻是辭職不久的局長菲尼,想來必是病毒在報復菲尼製造的高熱病。

    羅爾一看見老婆孩子便激動的欲撲上去,卻被身旁的博士一把拉住,只見博士怪笑:「小心,可能有炸彈!我也常玩這一套的。」

    羅爾嘴裡直是叫著老婆孩子的名字,卻見到兩人都是毫無生氣的樣子,心裡的絕望和對病毒的恨意簡直可以用滔天之恨來形容。

    檢查過後,確認沒有炸彈,博士越來越感到疑惑,也越來越感到有陰謀在其中。他知道一定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機關,病毒絕不可能那麼輕易的放過他們。就在這時,忽然有幾個人搬動屍體,博士陡然靈光一閃,驚駭大吼:「快走!」

    話音未落,博士便好像一隻燕子似的投身出了門外,順勢滾動幾下。只聽得轟隆隆之聲自屋裡傳來,整座房子就好像在在爆發的火山口上一樣湧出掀上空中幾十米高,那火焰之烈,竟彷彿能將空氣也燃燒起來。

    博士趴在地面上,感到震顫不已。房裡的近二十來人,包括羅爾和七八個鷹組特工都全在火焰裡被燃為灰燼。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讓他失去理智的咆哮起來:「病毒,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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