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游海把劇本遞交給蕭然,那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了。蕭然對游海這個編劇的劇本實在沒什麼話好說,唯一的一句話就是好!為了確定劇本的優質,蕭然還是交給了自己心目中的編劇之祖韋佳輝審閱,韋佳輝聽了蕭然的創意之後,就只剩下震撼了。
現在他想自己總算是明白為什麼銀河映像能夠創作出如此之多的經典作品了,就是因為韋佳輝和游海兩人的存在,韋佳輝在銀河是充當劇本決策的角色,沒有他們倆,那絕對不可能出現若干以劇情著稱的經典。
而在歷史上香港這個極其不重視劇本的地方,竟然能夠出現這樣兩位天才編劇,實在讓人難以想像。只瞧著如今影壇層出不窮的新編劇,蕭然便知道歷史上的香港影壇丟掉了多少人才。
幸虧因為他的出現改變了一切,這幾年來,跟著香港影壇幹活的電影從業者目前高達了九萬多人,比歷史上要高出了至少三倍,而每年製作的影片早在去年便突破了兩百部。
策劃部很快便被蕭然的劇本給弄暈了,沒人看得懂這個故事究竟是講了什麼。最終考慮到蕭然的國際導演名頭,很快便決定開戲了。在與製片交流過之後,蕭然終於將這部本來定位於實驗片的影片改為走商業和藝術平衡的路線。
這是蕭然的賭博。他在賭的東西非常簡單,在他的構思裡,影片有大把的情節可供他控制商業元素。他要賭自己經過《本色》的技藝大成,真正成為了具有實力的國際名導之後,能不能夠攀登任何導演都渴望達到的境界--商業和藝術的平衡階段。
他知道這很不容易辦得到,若干導演終其一生都只能庸碌的執導著商業片而無顯著成績,只為了導演一部賣座的商業片。沒有一定實力的導演,想都不敢想融合商業和藝術為一體。
即便是徐可和吳雨森這樣已經達到了大師級的導演都未必敢輕易嘗試這樣的事,儘管他們有時候的確可以做得到。可那真不是想做就能夠做得到的。
就好像蕭然這些年來導演的作品都是超級賣座片一樣,若不是他熟悉而且瞭解未來更緊湊的手法,並且將之轉化為自己的東西,那都肯定不能夠做得到的。
商業和藝術僅有一線之隔,可是,往往就是這一條鋼絲變化的線讓你無法越過,無法攀登那個高峰。商業和藝術兩者間是完全相通的,關鍵在於人們能不能夠找到那個細微的相通點,便如老斯在《拯救大兵瑞恩》裡掌握到了這個點一樣。
蕭然很渴望,非常渴望能夠憑著自己的實力再奪一次戛納,也非常渴望再奪一次最佳導演。最重要的是,他很清楚,如果不出意料之外的話,那最多到了1998年金像獎之後,他就要與林清霞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了。
既然放飛了自己的理想與夢想,那麼,或許也是時候放飛自己的心靈了!在蕭然的心裡,默多克也好,六大金剛也好,都不及這個來得重要,不只是因為他們威脅不了魅影了,還因為蕭然深深的知道,如果自己沒有全力以赴,那自己將終身抱憾。
對待這部影片,蕭然以前所未有的慎重態度挑選了幕後班底。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好挑選的,基本都是在蕭然用過的班子裡挑出來的。而蕭然以前起用的班子現在都在各自的領域成為了一流強者,各自都有活在干。
倒是策劃部很不容易才調整了拍攝進度表,協調出時間借調給蕭然的。這部暫時被命名為《輪迴》的影片投資八千萬,只能算是中型製作影片。
終於到了1997年2月19日,這是讓蕭然非常害怕的日子,歷史上,首長就是在這一天去世的。見過首長兩次的蕭然很清楚一件事,有時候歷史不往往都是吹噓的,首長畢竟是很有過人的能耐,否則憑什麼把一個窮苦的中國帶到後來。
根據蕭然間接點出來的某些未來政治格局和未來發展,首長這幾年來都做了很多,讓一些本來發生的事都沒有存在了。而這一天,蕭然起來的時候,甚至發現自己的眼睛都有些紅。
「你怎麼了?」林清霞是首先發現蕭然心神不定的,她甚至發現蕭然那麼幾年以來都沒有過這樣的神情了:「有什麼心事就跟我說,不要總是藏在心裡。」
蕭然勉強笑著搖了搖頭,這樣的事他能說出來嗎?依然心神不寧的去了公司,在辦公室裡,什麼工作都做不下去。努力平靜了一下情緒,心想要來的話自己也擋不住,這才勉強安慰住了自己。
可是,越是不想發生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秘書的聲音隨著嘟的一聲響之後,傳到了蕭然的耳裡:「蕭總,北京的黃群先生來電。」
黃群來電!蕭然臉色大變,腦子頓時一片混亂,黃群在這個時候來電還能是為了什麼事。想一想失去了那個睿智的老人,中國將要在未來受到多少屈辱,走向一條怎樣的路,蕭然便感到痛苦。
「蕭然,快來北京……」聽到這裡,蕭然已經在深深呼吸著準備那一個噩耗了。可是,黃群的話讓他整個人都愣住了:「首長生了病,他想要見你一次!」
沒有發生?哈哈!蕭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那邊的黃群莫名其妙之極。蕭然笑得眼淚都快要掉了下來,他發現自己還真是傻,既然歷史都變了那麼多,首長能夠活下來,那也沒什麼意外的呀!
下午時分,蕭然的私人飛機降落在北京國際機場,剛下飛機便見到黃群神情焦急的迎了上來:「你終於來了,首長今天一直在念著要見你一面呢!」
「首長的病……」蕭然遲疑了片刻,上了紅旗車才問了下面的話:「他的病沒什麼吧!」
「很不好說,也許能夠撐得下去,也許……」黃群微微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希望能夠堅持下去,希望他能夠看得到香港回歸!」
來到了醫院裡,陽光和猴子被阻在外面,蕭然經過了幾重警戒才來到病房裡。黃群向蕭然點頭示意一下。蕭然遞了個眼色問他不進去?黃群搖了搖頭。
蕭然這才盡量避免發出聲音的推開了門,這個病房頗有些大,裡面絕大多數都是儀器,還有首長的親人。首長似乎正在跟親人說點什麼,見蕭然來了,便揮了揮手示意家人都出去。
「首長,我來了,您想跟我說點什麼?」蕭然小心翼翼的壓低了聲音,他倒不是怕麼,只是不想太驚擾了這位值得尊敬的老人:「您的病情……」
「老了就是病痛多!」首長那地方特色濃郁的話讓蕭然感到很熟悉,他的病情看上去倒不是很嚴重,而且面色也不差:「你是個聰明人,也是中國人的驕傲。不過,現在你都很有錢了,不要忘記了自己的根呀!」
「不會的,我一定全力幫助國家!如果國家願意接受,那我甚至願意把一半的家產都捐獻出來!」蕭然真誠的望著這位老人說。他不是說空話,只要能夠維持娛樂傳媒業的運轉,其他的全都給國家都沒關係,起碼他還是記得自己是在紅旗下成長的。
首長咳嗽了兩下,露出好笑的神情,慢慢的說:「國家要你的錢做什麼,你還以為我們真的共產共妻呀。這次特地把你從香港找來,是想跟你談一些未來的事。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推測出那些事情的,可是現在看來,絕大多數都發生了。」
望著首長那意味深長的神色,蕭然冷汗狂冒而出,若不是鎮定功夫夠強,只怕臉色都灰白了。可是,首長顯然看出了蕭然的慌亂,安慰道:「關於你的報告,我看了,你很聰明,能夠猜到是很正常的!不要擔心,我們歡迎這樣的推測。」
蕭然狂跳不止的心臟才逐漸平靜下來,如果首長非要在這一點上做文章,他怕是……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了,當時自己口不擇言,他很多事都間接說了,而到了現在,有小部分都沒有發生,這才讓首長以為他是推測的,而不是……
「你有沒有想過做……」首長笑得很愉快,便好像早就看透了蕭然一樣:「有沒有想過,做香港特區行政長官!」
蕭然渾身一顫,不敢相信的望著首長那滿是笑意的面容,一時之間,腦子竟然全都亂了。他蕭然完全可以拍著胸脯說一句,他據對沒有想過做特區首長,不是做或者不做的問題,而是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有資格做特區首長。
特區首長!那可是封疆大吏呀!可惜,蕭然對這絲毫不感興趣,微微一震之後便迅速恢復了冷靜:「首長,您認為我有必要做特區行政長官嗎?」
其實認為蕭然將出任香港首任行政長官的,在香港都沒有,儘管很多媒體都認為蕭然是最合適的。而且,若是把魅影集團的主要班子弄到政府來,那就是一個完善的班子了。可顯然沒人認為蕭然會幹這個,首先年紀不夠條件,第二,人家世界首富,做特區長官,傻了吧?
「是呀!」首長微微歎了口氣,對著蕭然說:「第一次見到你,見你對政治和經濟各種形勢都看得很透,就想過不如由你來出任行政長官一職的。可惜,你還不夠四十歲,而且,你的生意越做越大,肯定是不願意做這個特區首長的。是不是這樣的,香江之王!」
香江之王!蕭然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之極。所謂的香江之王,其實只是一句戲言,那是在一個宴會上,李嘉誠對蕭然的戲稱。第二天,傳媒便將這個消息以絕對的頭版頭條刊登了上去,而且,誇張的是《時代》週刊更是在以蕭然為封面的拿起雜誌上標上了這個戲言。
這是什麼意思?首長這樣說還能有什麼意思,自然是對此非常不愉快!蕭然慘然一笑,大有一種死就死的味道:「首長,你知道那只是一個戲言的,而且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做什麼所謂的香江之王!」
首長輕輕地歎了口氣,盯著蕭然那絕對流露出倔強和不服以及真誠的目光半天才說:「那固然是戲言,可是卻已經是一個鐵一般的事實了!」
蕭然頓時苦笑起來,他固然是享受權力,喜歡操縱一切的感覺。可是,這絕對不意味著他希望沾上政治,政治是一件讓人永遠都脫不了身的玩意。
只不過,首長說的完全是事實,如今的港督不說是對蕭然唯唯諾諾,可是卻絕對對蕭然相當恭敬,不敢有半點冒犯的地方。而保安司司長什麼的,見到蕭然都要尊稱一聲然哥。
白道是完全拜服了,黑道呢?更是不消提了,毫不誇張的說,只要中央同意,蕭然願意,他甚至隨時可以指使全港幾十萬黑幫來一次暴動。在普通市民方面,蕭然的聲譽亦是水漲船高不停,絕對是香港最具有影響力的權力者。
蕭然完全理解,像這樣的土皇帝肯定是不會讓國家放心的。可是,他也不想這樣,控制黑道那是逼不得已,不控制便會出問題,倒不是他貪圖這點權力。如果當初粱昆願意直接向蕭然提出控制黑道,而且不利用來幹點什麼事,那蕭然肯定點頭答應。
所以,要說蕭然是香江之王,絕對不是虛言。首長見蕭然半天沒講話,終於再度開口:「社會上的聲譽是你自己靠著熱心公益等得到的,這是好事。只是這個黑社會……」
蕭然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首長,因為香港的地理環境還有各方面的原因,黑社會是無法根除的,就連內地都很快要滋生黑社會了。與其一味用強,倒不如控制在手裡,避免他們危害太大,盡量的削減他們的勢力。正如古人說的,堵不如疏,疏不如導。」
首長閉上了眼睛靜靜思考著,蕭然現在已經不再恐懼了,因為他很清楚作為世界首富,自己不會有什麼危險,之前的恐懼純粹是因為首長的壓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