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這一間電影廠,其他絕大多數電影廠都選擇了同樣的態度。尤其是對待兩個走紅的演員,更是推來推去,說什麼都不肯要。對此,蕭然倒是非常理解,這些影人的身價太高了,不是電影廠用得起的。
後來還是黃群居中跑來跑去,這才終於說服電影廠頭頭,也說服了衛長青他們將自己的片酬狂降到兩成。可即便如此,衛長青這種身價高的還是不太有人想要,因為單是他的兩成便都達到了八十萬。
這顯然是件極其搞笑的事,香港和好萊塢都恨不得拿大錢去請人材來,可內地卻連人家主動降了那麼多的酬勞之後都不願意要,簡直就沒得比。
可是,拍片的過程裡,卻總也有其他的問題。譬如起初衛長青是導演另一部影片的,可是他對電影廠那些攝影師和錄音師的效率和手法極其不滿,甚至還得不到尊重。這個脾氣本來就頗為倔強的青年就要求換人,換上回流生的班子,可電影廠卻不爽了,認為這是在挑戰權威,立刻便撤了他的導演職務。
就在衛長青一怒之下欲回香港之時,正是黃群派人勸住了這個才華出眾的導演,最終還是像趕鴨子上架一樣執導了中影投資兩部巨資影片之一。
當蕭然收到這個消息時,第一個想法就是中影是不是傻了!讓衛長青導演商業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衛長青是屬於王佳衛那一類地文藝導演。只不過花錢沒那麼狠,而且也不拖拉,觀點夠尖銳。
那次讓衛長青導演《這個殺手不太冷》時,作為監製的蕭然便發現了這個嚴重的問題,緊急調動了陳木威來與其配合執導。否則那部影片哪裡可能獲得良好的票房
中影既然找了衛長青導演動作片,那就絕對是一個致命錯誤,蕭然甚至可以想像暑假大戰裡中影這部片子賠得一塌糊塗的樣子。不過,最讓蕭然鄙視的不是這點,而是在於中影既然錯到讓一個只擅長文藝題材的導演來執導動作片。這個思維未免太離譜了。
若是由魅影策劃部來做,那就絕對不可能犯上這樣的渾事。什麼樣的導演擅長什麼樣地影片,每個策劃都能夠做到心裡有數。文藝片導演當然不是不能拍動作題材等商業片。只是那就需要策劃來觀察挑選了,比如某個導演的鏡頭力量感很足也很凌厲,那資格便大了幾分,因為動作片亦需要凌厲的鏡頭感。
如果說好像王佳衛那樣地風格。讓他去導演警匪片,那真是要死得多慘有多慘。當然,更多時候,魅影是以監製指導來讓不熟悉的導演來嘗試自己的轉型。
而且,還有另一個方式——合導。比如衛長青與陳木威合導《這個殺手不太冷》,而當初柳眉與梁君合導《侏羅紀公園》一樣。這樣的合作需要雙方能夠做到互補才行,便如《無間道》成功地原因之一就是有了麥昭輝和劉衛強在大局和細節上的互補與平衡。
目前這樣的方式非常流行,因為天才導演永遠是極少數的。所以,能力只在某些方面超群的,普遍情況下會選擇與另一方面超群的合作。形成互補。目前,在影壇上,至少都有四對固定的合作導演了。可在很大程度上彌補普通導演天分不夠的遺憾,同樣有機會創造經典。
這就難怪蕭然鄙夷中影的策劃能力了,不過,蕭然沒有把這種情緒表露出來,而是笑吟吟的說:「這樣很不錯呀,看上去很突出你的位置就是在實幹家上面!」
「什麼實幹家!」黃群驀然醒悟自己不該在蕭然面前抱怨,頓時收斂了苦色,沉聲道:「這次南下,我是以私人身份過來的,主要是上面有些事想要我當面問清楚!」
蕭然聳了聳肩,如果他現在還猜不到黃群的來意,那簡直就該死之極了。果然,黃群的神情很是嚴肅,盯著蕭然的眼睛:「英女王生日快到了,這次的授爵名單裡有你的名字,這怎麼解釋!」
蕭然反盯了回去,一字一句的說:「那你認為我是什麼意思?去年上頭來那兩手,你們認為我和香港影壇還有什麼選擇的空間?」
「具體的說說」黃群歎了一口氣,他很清楚自己要想在氣勢上壓過蕭然是不可能的,人家是在生死商場裡滾出來的,哪裡在乎這樣的壓力。
「很簡單,你們可以選擇踢香港影壇出局,那我也可以選擇轉移事業。」蕭然淡然一笑,他忽然想通了,有些事還不如趁現在沒人抖清楚:「我想英國政府一定非常歡迎我,絕對不會在審查制度上卡我!」
黃群冷冷一笑,盯著蕭然:「只怕你不是想轉移到英國,而是美國吧!你去年收購環球難道不是在為這個做準備嗎?當初上頭還認為你這樣干是為華語電影增了光,才沒說什麼的。」
蕭然愣住了,他還以為政府早看穿他是想借收購環球來施加壓力,可現在由黃群的意思來看,上頭似乎沒看穿這一點。如此一來便妙了,蕭然忍不住心中喜悅,這或許便可給他帶來不少的優勢。
努力按捺著笑意,蕭然站起身來,去酒櫃拿了支葡萄酒和酒杯遞給黃群,自己則取了一個杯子倒了些清水。喝了一口,讓那涼爽的感覺散發到全身,他這才冷然道:「那你們認為我該留在香港等死?我是中國人,可我也是商人,沒有長遠利益,你拿什麼讓我留下來!」
「好酒!是哪裡地?」黃群喝了一口酒。忍不住讚了一句,繼續冷靜說:「上頭說過,不是要刻意給香港影壇難堪,而是你提出來的要求都涉及到底線,我們很難答應下來。而且,我們沒有立刻否決,只不過是把這個推遲了一點時間!」
「那是清霞在法國買的酒莊出產的酒,還不錯!」蕭然輕輕的笑了,隨即沉吟片刻。放下杯子,手指在桌面上敲動著:「要想我們徹底進入大陸市場,審查開放是一定需要的。否則那只會把港片玩死。而去年你們打算自己單干,若失敗了,那肯定要掉頭來找我們。若是成功了呢?怕是把港片拋到九霄雲外了吧。」
「這」黃群微感尷尬,上頭的打算的確如此。就是回歸了,港片亦不由中央政府控制,還不如扶持自己控制的產業。可他很快便有詞了,神色肅穆地望著蕭然,幾乎要散發出神聖的光芒:「那你也不該試圖把事業轉移到美國去,你現在是華人首富,知道這樣干會產生什麼樣的壞影響嗎?」
是時候軟下來了!蕭然盤算了一下,迅速把握到了時機。表面上彷彿猶豫了片刻,這才以緩慢而且真誠的語氣:「不到最危險的情況,我不會選擇這樣的方法。畢竟這裡才是我熟悉的地方。不過,你們如果想要電影產業,就一定要付出代價,沒有人能夠獲得什麼而不需要付出代價!」
黃群忍不住鬆了一口大氣,當他得知蕭然即將成為英女王地授爵對像時,立刻便呆住了。飛快便考慮到了蕭然是想轉移事業,或許也不乏想中央施加壓力的意思。
若是蕭然轉移事業,那將有什麼後果?這就需要瞧時機了。若是在全港人都知道審查制度不予開放的情況下轉移電影產業,那定然會引來連鎖反應。這完全是可以想像的,作為華人首富,魅影亦作為香港市值最高的公司,蕭然的一舉一動都將產生極其重大的影響。
最簡單的證據便是,當蕭然與李嘉誠談會德豐與和黃那筆買賣時,兩間公司的股票都有上漲,尤其是後者。當蕭然成為和黃董事會主席之後,和黃的股票幾乎便翻了一倍地價格。
再譬如,魅影如今每製作一部影片總能夠獲得其他國家的熱情邀請,還針對性的給出了相當多的優惠政策,為魅影日益龐大的製作費節省了一部分。因為魅影的影片總是能夠引來相當一部分的亞洲遊客,對拉動經濟絕對有莫大好處。
「而且,老黃,你也知道,其他國家都非常鼓勵我們去當地拍戲,還給出了相當好的優惠政策。大陸沒給港片任何優惠政策,可我們還是以大陸為主要拍攝地點,這幾年來帶動的旅遊熱潮恐怕少不了魅影的功勞吧!」蕭然這次沒有嘲諷,而是很誠懇的說。
黃群再次語塞,蕭然說的絕對是事實,有的國家甚至開出了相當高的返還比例。就意味著,來自香港的劇組在這個國家消費了多少錢,那離去的時候便可按照優惠比例進行返還。
而大陸給了香港影壇什麼?除了合資企業上本來就有的優惠以外,在製作上的一點優惠都沒有。毫不誇張的說,蕭然已經很是仁至義盡了,若他不是中國人,而且需要進入中國市場,根本不需要理會那麼多的。
「你知道,有些東西總是需要時間的!」黃群不得不服蕭然,他本來是想來說服蕭然的,可沒想到居然被蕭然給說服了:「現在國家正在起步階段,難免有些事情做得不夠好,甚至做錯。可是,這些都需要時間來改進。」
蕭然重重的歎了一下,靠在沙發上說:「如果不是我知道這一點,哪裡還有那麼多耐心可等。你都知道,商業就是時間,時間就是金錢,要維持這樣龐大的商業集團運轉不是件容易的事。」
見黃群還想說點什麼,蕭然偷笑著大力揮動手臂,驀然俯身向前靜靜的說:「你們想要單干,那我給你們這個機會。不過,暑假之後,我希望能夠盡快得到你們的答案,否則」
黃群知道沒什麼可說的了,他想自己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把這一切都報上去。只見他站起身來,猶豫了片刻還是告訴蕭然:「其實我們已經在考慮推出分級制度了,如果沒意外,應該不需要太久就能夠推出了。不過,審查制度上,暫時是沒辦法開放到你要求的地步!」
蕭然身子微微一顫,終於贏來了這個勝利,如果不是黃群在這裡,他恨不得立刻狂叫一聲來發洩心裡的愉快。來之不易的勝利,有了大陸市場,那港片就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後盾。
只要市場成熟了,完整的商業體系成熟了,那時就如好萊塢一樣,即便目前香港的四大巨頭都崩塌,那一切都不會受到致命的影響。而這一切都是他一直以來追求的,只有這樣才能夠形成穩固的市場,堅固的電影市場。
表面上蕭然依然淡定如常,只是驀然想到一事,迅速提了出來:「老黃,外語大片引進了,可是,千萬不要忘記像法國一樣出台本國電影保護政策。只要瞧一瞧港片在全球的影響力,你大概便可瞭解一二了。」
走到門邊拉開門,黃群始終藏在心裡的疑惑終於還是膨脹起來,這讓他無法克制的扭頭問道:「蕭然,你真的認為自己可以在好萊塢佔有一席之地?」
「為什麼不可以,環球不是一個證明嗎?」蕭然微微一笑,浮現出那神秘而且自信的笑:「我要的不僅是一席之地,而是好萊塢的規矩。你能夠看見,將來的好萊塢規矩,將由我來制定!」
下午,蕭然邀請了黃群和魏東靈到家裡享用晚餐,拋開了白天的爭論,氛圍還是相當和睦的。在吃飯的時候,兩個孩子不停的在花園裡跑來跑去,最後還是奶奶出手,才幫他們餵飽的。
飯後去《本色》試映場前,三人一同來到花園裡看孩子,而李家欣則幸福的摸著肚子向林清霞討教經驗。現在魏東靈亦是滿臉幸福的神色,他很快就要做父親了,這難道不是值得開心的事嗎?「
蕭然回頭看了一眼笑得很是燦爛的李家欣,故意唉聲歎氣道:「可憐,可悲,可恨,最美麗的港姐居然因為那麼快懷孕而不得不在之後保持相當不妙的體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