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去了,對中國人來說,這才是新一年的開始。對蕭然來說,他心目中的亞洲發行銷售網絡,只欠缺最重要的一個環節了——韓國。映畫公司在韓國有一條院線,通過最初的收購和合併等方式漸漸成為韓國第一條正規化的院線。
只不過,擁有院線不意味著控制住韓國電影。蕭然想要的還有更多,譬如韓國最大的發行公司希傑……
其實這時候的韓國電影業還很混亂,亦很年輕,固然是湧現了一些優秀的電影人,可是缺乏足夠的資金。蕭然亦沒考慮過扶持這韓國電影,反而打壓是很有必要的。所謂的打壓便是以優秀的作品把韓國觀眾全都吸引在港片上,這樣韓國電影自身就難以有什麼很大的發展了。
實際上,蕭然很清楚,無論魅影做得多麼大,都很難在電影市場上形成徹底的壟斷。每個國家都懂得保護自己的電影業,所以,他的目標只是取代好萊塢成為世界的主流。就好像十多年後的好萊塢影片,無論在世界任何角落都能夠看到其身影。
目前他還沒打算大規模的吸引外國電影人前來,畢竟香港還不具備成為亞洲電影中心的資格。這個資格起碼都要得到內地市場的支撐之後,再加上自身在技術和人材上的龐大,才能夠獲得,這才具備了挑戰好萊塢的真正資格。
目前魅影的流動資金達到了一個空前可怕的數字,足足兩百億。不要提魅影了,恐怕就是長實都沒有那麼多的流動資金。而且電影這玩意的資金本來就是流動性很大的,基本上魅影在資金方面是完全不需要擔心了。
不過,這樣一筆錢放在銀行裡總不是件好事,蕭然和魏東靈研究之後,決定加大規模投資明宣地產。在宣佈魅影進軍地產界之後,魅影控制的幾塊地都漲紅了,還連帶周圍的土地都熱了起來。
這時,蕭然才恍然大悟,原來莫懷恩算中的是這一點。不過,他不得不承認,莫懷恩這一步算得極對。土地就是黃金,以魅影的飛速成長,遲早都是要碰到地產的。只不過,莫懷恩算得很準,料定蕭然很快就投資明宣。
蕭然摸了摸嘴唇之上,八字鬍再一次的蓄起來了,這腦子一轉,他便立刻想到了一個方法。只是吩咐動力投資「不小心」洩露魅影打算在那塊地上投資商城的想法,那周圍的土地迅速漲價不少。
這亦是怨不得的,像魅影和長實這樣的大企業,在行業裡都有典範作用。就拿新鴻基來說,若是其看中了某塊地,只要操作得當,很快便有可能造成地產熱,畢竟很多人都在盯著他們這樣的大集團公司賺錢。
東德和西德合併為魅影賺了幾十億,亦為房小強自己賺了幾億,雖然滿地球跑起來累得夠嗆,可這滿足感是無法形容的。而蕭然則在思考著,蘇聯的解體時間,到時候說不定可以在石油上撈一票。
不過,對於這一點,蕭然倒不太著急。阿彪現在已經在內地和蘇聯創辦了分公司,亦是魅影的子公司。到時候有阿彪出手,再派兩個能幹的過去,問題顯然就不大了。
在亞視方面,因為蕭然的創意,出了不少好節目,全面在與無線的對抗裡取得了勝利。有了魅影的巨額資金為後盾,無線的人要麼紛紛跳槽,要麼在跟亞視談好之後甘願被雪藏。因為每個人都清楚,亞視有魅影為後盾,只要幸運就很可能在電影界闖出名堂,而無線卻缺乏了這樣一個環節。
這一天,蕭然正在廣東深圳,《終結者2》的劇組正在這裡拍攝外景。這部影片的主演是蘇仁耀,演液體金屬人的則是另一個相對頗瘦的,亦是在拍攝《暗花》時發現的好苗子張文樂。至於女主角,則是一個來自廣東某個戲團的女演員,很適合演動作片。
不得不提的是,蘇仁耀目前亦是魅影的一線明星之一了。不過,劇組亦就他一個是大明星,張文樂和女主角苗麗雲都不甚出名。今天在拍攝的是那場溝渠追逐戰,這場戲在香港很難找到拍攝地點,製片柳眉便乾脆選擇在內地來拍。
柳眉已經加入了魅影,不過,她只拍了一部實驗作品,便決定還是先磨練一下,便主動要求由製片開始做起。本來蕭然是不贊同柳眉來做的,因為這是一部極其陽剛的片子,女人做製片,恐怕弄得陰柔得很。
沒想到,柳眉倒還真有幾分男孩味道,很快便把一切給佈置得妥當無比,讓導演陳木盛讚不絕口。其實在他們眼前的這條溝渠是深圳還沒完工的一條溝渠,因為這場段情節的拍攝肯定會造成相當的損壞,所以,在這方面倒是需要花費不少。
這部片子的背景是在香港,選擇這裡是無可奈何的事,好在可以以剪接方式來彌補這個缺憾。為了讓場景具有香港的都市韻味,柳眉在籌備前期的時候,甚至花了很多錢來佈置這條溝渠周圍。
這樣一來基本上就不存在什麼破綻了,這兩天以來把這場戲都已經拍得七七八八了,現在就只剩下那場爆炸戲還沒拍。這場爆炸戲在柳眉的計劃是玩一場真的爆炸,所以,為此還請了公安局的人來監督一下,免得出了漏子。
只要想到陳木盛的《衝鋒隊之怒火街頭》這部戲裡的追逐場面,蕭然便對這場戲充滿了信心。開玩笑,能以不高的製作費拍出那種完全經典的追逐場面的少之又少,陳木盛便是其一,恐怕亦稱得上全港第一了。
吳雨森縱然擅長槍戰場面,卻未必就擅長這樣的追逐場面。最典型的就是《變臉》那片裡的海上追逐,在華人眼裡只是普通的追逐大戰,可在西方人眼裡卻激烈無比。
這一場戲是蘇仁耀一臉冷酷的坐在摩托上向那輛大卡車開槍,把汽車給打爆。讓陳木盛為難的是,如何拍這一場戲。他總不能真的把張文樂給弄到汽車裡任由爆炸來臨吧,可是若不是如此,便惟有採用剪接手段來完成效果,那便少了直觀的驚心動魄之感。
蕭然亦是微微一驚,他沒想到陳木盛居然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看來自己出現帶來的變化真的非常巨大呀。要知道,這時代普遍情況下,若是拍攝爆炸場面之類全景鏡頭,那必然要採用道具人來代替真人,所以很多鏡頭在後來看上去異常的虛假。
陳木盛本該是其中一員,卻想到了這一點,可謂是變化巨大。蕭然很愉快自己帶來的精良理念傳達給香港影壇,這就意味著港片漸漸走上質的變化。
什麼爆炸場面最是驚心動魄?取全景的爆炸鏡頭最是驚心動魄,給人的視覺效果最是強烈。普遍情況下,都是由近拉遠來個深遠全景,把爆炸場面完全收進鏡頭裡。
可陳木盛不想這樣幹,他喜歡蕭然在《諜變》裡運用的手法。毫不誇張的說,儘管已經過了一年多,可《諜變》裡那個鏡頭依然是亞洲電影史上最驚心動魄的爆炸場面。能夠維繫這個榮譽,絕不是一味的要爆得多麼龐大,關鍵在於現場的調度以及鏡頭的運用。
陳木盛便想採用這個手法,只不過,這個道具人的問題讓他很是為難。當他向蕭然提及之時,蕭然只是微愣了一下便哈哈大笑起來,把跟劇組的特效組頭頭鍾之行叫了過來,把這個問題丟給鍾之行。
鍾之行考慮一下,在腦海裡構思一下,很快便給出了一個答案:「蕭總,理論上是沒問題的,我們可以通過計算機手段把他給移過去。」
蕭然猛然想起《風雲之雄霸天下》,這部片子是香港第一部真正大規模採用電腦特效的片子,亦宣告了香港特效的誕生。在那部片子裡,特效製作師們以極其細膩的態度,把每一顆水珠的反射和光線都照顧到了,這態度才是需要的。
「這樣,你有沒有考慮過……」蕭然輕笑著說:「爆炸時火苗或者其他物體對人物造成的攻擊,以及火苗等物體對人物造成的影響。譬如光線和陰影部分,還有火苗的投射度之類的,我想這些都是需要做到的,才能夠不露破綻!」
鍾之行和陳木盛張大了嘴死死盯著蕭然,蕭然提的未免太誇張了,做得那麼細,那得花多少時間和金錢呀!良久之後,鍾之行才苦笑的望著蕭然說:「可是這樣恐怕需要花很多時間,你知道,我們還需要根據畫面來進行推算,這才能夠做到那麼細緻!」
「我要的是完美,無論是這部片子還是以後的片子,我都要求完美。」蕭然輕飄飄的揮了一下手,語氣很是輕鬆的說:「目前特效部的工作人員已經一百多人了,過段時間我便要把你們和動畫部分割,到時候就需要很強的技術和態度了。」
陳木盛和鍾之行在一旁討論了片刻,這才來到蕭然面前說:「然哥,我想採用《諜變》裡樓層爆炸的手法,你認為如何?」
蕭然怔了一下,立刻浮現得意的情緒,想不到連陳木盛都要學他的手法。只不過,略略觀察了一下環境之後,他立刻給出了一個結論:「那種處理手法不適合這裡,你該試一下別的!」
在陳木盛的迷惑眼神裡,蕭然笑指著周圍環境解釋:「這是一條溝渠,而當初則是一棟大樓。溝渠裡的空間是狹窄的,而大樓周圍卻是寬廣的,空間感和距離感都完全不同,這你還要囑咐攝影師注意,後期做音效時都要注意這個距離和空間感的不同。」
陳木盛頓時恍然大悟,換了平日他當然不會察覺不到這個問題,只是他特別喜歡那個爆炸場面,所以很渴望來一次,倒是一時忽略了。得蕭然這一點醒,他這才意識到,那個場面因為處於空中,是相當立體的,這裡卻絕不可這樣處理。
蕭然自己一樣在盤算著,換了是自己,會如何處理這個鏡頭。其實前面的追逐戲都很棒,關鍵在於這裡,拍追逐戲其實就是一種氣勢和情緒的累積過程,就好像一張弓一樣,過程會把觀眾的神經繃緊,需要適當的壓服,才能夠讓人得到累積後的痛快感。
如果非要解釋得明白一點,這個追逐戲的最後一場戲,其實就好像性愛的高潮來臨的那一刻那樣,給人的享受最是痛快淋漓。所以,若是這個鏡頭處理得不夠好,就意味著追逐戲基本失敗。
觀察了一下環境,蕭然心中一動。爆炸場面講究的是立體感和視聽感,攝影機的機位是極其重要的。蕭然微微一笑,他想自己是有辦法了。
陳木盛相當鬱悶,現在全劇組都在等待他給出具體的概念,可他之前的主意已經被蕭然徹底推翻。偏偏自己想出來的其他處理手段都相當之普通,這便有些難堪了。
「既然我是監製,不如提個意見吧!」蕭然是本片的監製,在這樣的大場面動作片的控制力上,無論是吳雨森還是阿杜都自愧不如,所以惟有他來做監製:「若是這場戲裡,讓這輛重型卡車爆炸之餘狂翻無數個觔斗,再配合以絕對夠勁的後期音效,只要機位不差,效果都肯定不賴。」
「你的意思是……」陳木盛眼睛頓時亮了,這樣倒是一個不錯的處理方法,只是在具體的操作上,卻好像還有一定的難度。
蕭然笑了笑,對這場戲,他已經有了全盤的詳細想法。向場記招了招手,示意他找一張紙和筆過來。這才在紙上邊畫邊解釋:「我們可以嘗試這樣處理,我們來構思一下畫面。先是蘇仁耀擊爆汽車,與此同時,因為其他的原因,汽車翻騰上空中,越過蘇仁耀的位置,這個高度我需要至少三米高。利用攝影機拉近鏡頭,為這龐然大物掠過空中的鏡頭製造壓迫感。」
「而在那裡正巧有個橋墩,這點在具體把握距離的時候很重要,汽車落地的距離不能多也不能少,需要剛好夠彈跳幾下。」蕭然的心神完全投入其中,像導演多過像富豪:「彈跳幾下之後,無巧不巧正撞中橋墩,你認為這樣的效果如何?」
陳木盛閉上眼睛在腦海裡重組了這樣的畫面出來,調整了一下畫面的角度,仍然覺得這個場面的力量是絕對夠充分了。只不過,卻彷彿缺少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東西……驀然間,他想到了,是鏡頭,還缺乏了來自鏡頭的力量。
蕭然一見陳木盛的神情,便猜到他在想什麼,輕笑著把紙丟掉,走上前幾步來到溝渠正中。在蘇仁耀預定的角色位置虛點一下,手指向上指:「這裡需要一台機器,我想你是明白的!」
陳木盛明白這就是蕭然方才提到的製造壓迫感的攝影機機位,再見蕭然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一個點上:「假設前面是汽車落下來的點,那麼便需要一個鏡頭來拍下這裡。」
「而在彈跳的部分可以由一部攝影機完成……」蕭然來橋墩的位置前,向上指了一下:「火焰要強,這上面需要一台機器俯拍,把火焰捲上來的部分攝進來,而你還需要一部機器把汽車撞在橋墩上的鏡頭給收進去。這樣一來,相信就差不多了!」
陳木盛再一次冥思片刻,發現這樣一來,果然要有角度感和鏡頭太多了,而且極其流暢,正欲說話之時。卻見秘書安雨宣匆匆向蕭然走來輕輕說了一句:「蕭總,出事了!」
蕭然微微皺了皺眉頭,向陳木盛吩咐一句:「這些彈跳和飛躍的原理,讓柳眉去找力學教授請教一下!」便飄然而去了,扔下陳木盛迷惑香港究竟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