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海不比蕭然輕鬆,他需要考慮的太多了。比如蕭然為什麼做玩證券,為什麼要做期指?可是,他現在清楚了一件事,經過這段時間的試探,他大約摸清了蕭然手上的資金。
一億多!方若海不是很看得起這個數字,因為他手頭上有足足六億,只要有個好機會,一定能夠一次性釘死蕭然。不需要湯尼說,方若海就看得出來,莊家準備拉起股價了,大盤慘淡那麼幾天下來,大家都希望能有個好天氣了,所以,只要莊家動手,恆指一定被拉高。
可方若海遇上了跟蕭然一樣的問題,他們這次必須得站在同一個陣營了。方若海可不愚蠢,趁這好時機若不多賺點錢,那簡直就是笨蛋了。就是跟蕭然有仇,現在都不是時間決戰。
可是,他很為決戰時刻而感到鬱悶,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動手呢?按照目前的形勢來看,根本就找不到機會來跟蕭然做一次正面交鋒。這個問題讓他思索了很久,可一樣沒有得出個確切的答案。
忘掉這個吧,專注十月十日這一天交易所的情況。這一天剛剛開市,原先一直在狂跌的幾支股票都猛的抬頭上揚,再加上一些利好消息,帶動了其他同類股票的上揚。
「一億七千萬……」蕭然躊躇了片刻,是不是要一次性把錢給全押進去呢?幾乎沒什麼猶豫,便在開市前做出了決定:「全買了,叫小意他們悄悄動手。」
開市蕭然便拿了一萬手,如果今天恆指能夠飆升一百點,他便能賺四千多萬。可是,如果跌了一百點,他便會虧掉四千多萬。他不認為方若海在莊家發力的情況下還能逆天而行。
剛把單開出,房小強便興奮的叫了起來:「方若海開出單了,有一萬五千手。」
心算一下,蕭然忍不住吐了一口大氣,依前段時間方若海的動作來看,其手上相信是有三到四億的資金。今天如此重要的日子,方若海都只開出了大約價值兩億多的單子,這顯然就證明了這點。
給小意他們打了個電話,小意他們一個小時開始開單,前前後後共開出了五千手。蕭然嘿嘿一笑,只要這次能贏,和方若海之間的資金距離就被拉得越來越近了。
本來前段時間方若海都有機會賺錢的,只不過,他當時一意要狙擊蕭然,而且每天的跌幅不是很大,再有不想暴露實力的原因,便放棄了在這方面賺大錢的機會。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這幾手猛單的刺激,股市更是漸漸呈現了全面抬頭的跡象。到中午休市時,恆指上漲了三四十多點。到了下午,刺激的效應越來越明顯。
方若海一直按捺著,他非常清楚,在如此的形勢下,自己只要再開出一萬手以上,今天的恆指一定上漲百點。可是他努力按捺著自己,他做最後一次確定,確定蕭然是不是真的只有那近兩億的資金。
可他完全沒料到,蕭然的確不止是那已經價值兩億的一萬手期指,可是蕭然手上的確沒有錢了。基金的錢,蕭然一樣讓小意和阿強偷偷入貨了。如果方若海財力足夠,在這個時候要玩垮蕭然,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期指是一種賭博,賭的就是指數跌和漲,跌漲的幅度越大,虧損或者贏利的數字就越大。而且,當天開的單,當天休市之後便結算了。這是蕭然最有把握的,因為他清楚三個日子的具體跌漲數字。所以,他沒有選擇贏利能夠更大的股票。
整天下來,恆指上漲六十多點,方若海這次真的相信蕭然沒有陰謀,而是真的沒有錢了,而是蕭然真的喜歡冒險了。
數日後,根據房小強的說法,莊家已經準備出場了。蕭然開始緊張起來,如果莊家準備撤離,那剩下來的就完全是他和方若海之間的戰鬥了。
可是就是這一天,恆指狂跌了近百點,直嚇得人人臉色蒼白。方若海和蕭然同時大虧了一筆,都問了下得力操盤手,得出的是一個滑稽的理由:「我們跟他們賺了那麼久的錢,是人都不爽了,臨走前不狠狠教訓我們一下,那怎麼行!」
兩天後,恆指迅速上漲到3771點,而第三天就是十月十九日了,是蕭然選中的決戰日。在這一天,他將要和方若海做一次決戰。而目前,天下基金累積資金已經到了一億四千萬,蕭然手上的資金已經達到了三億。
十九日對於香港股民來說,絕對是一個難以忘懷的日子,注定難忘。蕭然靜靜等待著開市,心情激盪無比,擊垮方若海以及累積資金的時刻到了。
蕭然沒有向任何人吐露自己的想法,他只是淡淡的笑著,努力壓抑著激動。十點整,開市了。蕭然看著緩步上升的恆指,忽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罪人。因為他今天將要做的事,就是在香港股民頭上雪上加霜。
「三千手,我要跌,拿下!」蕭然迅速下了命令,房小強不解的望了蕭然一眼,可還是迅速操作起來。
「三千手?買跌?蕭然究竟在搞什麼鬼?」方若海與其說是在問別人,倒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難道真的會跌?湯尼,情況如何?」
「沒問題,沒有不利於香港經濟的消息,中英關係現在都非常良好,絕對沒有任何下跌的可能!」湯尼聳了聳肩,開了個玩笑:「除非是美國和蘇聯開戰,否則不可能會跌!」
「既然是這樣……」方若海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猶豫過,想了半晌,咬牙做出了決定:「買漲,五千手!」
「仍然是買跌,八千手!」蕭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看到方若海中計了。他要在十一點之前誘使方若海掉下陷阱,剩下來的時間只有半個小時了,相信應該是足夠了。
三分鐘後,蕭然再開進一萬手跌,而方若海立刻就開出一萬五千手漲。一時間,可謂是熱鬧非凡,整個聯交所都知道有兩幫人正在交鋒,就好像有深仇大恨一樣對著幹。
十點五十五分,蕭然忐忑不安的看了下時間,如果歷史出現變化,那他就完蛋了。最後一次決定,剩下來的就不需要蕭然來推波助瀾了:「還剩下多少錢?全部買了,小意那邊還剩下三千萬,也全部買跌,不要太顯眼。」
「什麼?他瘋了!」方若海隱隱感到自己落進了一個陷阱裡,蕭然簡直就好像瘋了一樣迅速開出單來:「怎麼辦怎麼辦?不要跟他瘋了,停止!」
「真的要停止嗎?」湯尼的神情很是不滿,因為他覺得方若海侮辱了他的智商:「如果現在停下來,恆指肯定被他打低的,那樣就鐵定虧了!」
「不能停!」「一定要停!」
汪玉和汪明貴終於忍不住了,他們這些天賺得很愉快,可是他們同樣不想看到蕭然竟然能夠在他們的口袋裡把錢給弄走。方若海神色間隱有慍怒之色,低下頭咆哮:「蕭然瘋了,我們沒必要陪他一起瘋,而且,這其中一定還有別的原因。他絕對不會做這樣的賠本買……」
汪玉和汪明貴見平日彬彬有禮的方若海極是沒禮貌的停下了話,只瞬間便流露出蒼白,立刻心中猛跳。不敢相信的看向那個顯示器,在屏幕前,湯尼臉色蒼白的瞪著顯示器。就在他們剛剛說話那幾秒鐘裡,恆指突然狂跌了足足六十多點,而現在正是十一點。
而這時候,聯交所裡出現了強大的拋售浪潮,所有的藍籌紛紛低開幾個價位,沽盤就跟排山倒海似的出現。二三線的股票跌幅更是猛烈,許多股票只有賣家,而根本沒有半個買家。整個聯交所的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電子屏幕上的數字跳動,全都瘋了似的抓起電話就打。
更可怕的是,若干謠言誕生了,有的問是不是蘇聯和美國開戰了,有的問得更誇張,說是不是香港陸沉了。可是這一切來得如此突然,全然沒有半點跡象,任何力量都無濟於事。
房小強和關新都看到了屏幕上的數字跳動,全都震撼的看著蕭然,就簡直就是在看上帝。蕭然什麼都沒有說,表面上淡淡的笑著,似乎把這一切都看得很無所謂。可是,心臟卻終於狂跳不已,他知道歷史整體還是沿著原來的路線前進的,也許會因為自己的插手而變得略有不同,可卻絕不會出現太大的改變。
「你們不需要這樣看著我,我不是上帝!」蕭然為了調節自己的心情,向兩個目瞪口呆的傢伙開了個玩笑:「如果我料得沒錯,相信過一下便會出現微微反彈,整個上午起碼能跌兩百到三百點!不要問我為什麼!」
當然不要問他為什麼,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就連研究股票的專家都不明白八七年這場股災發生的原因。蕭然唯一知道是,前半個小時跌了一百來點,後半個小時同樣跌了一半來點。
事實上,他還知道一點,這次股災是受到美國股市的影響而造成。同樣的,美國股市亦因為這個外圍而導致集體下挫,美股再影響鋼谷,形成了一個悲慘的惡性循環。
可是,蕭然後來才知道,就是這一天,全港只要是稍微關心股票市場的都察覺了這次非常反常的下挫。在中環,每一家銀行的報價機前都擠滿了市民,面色凝重得就好像香港失陷了一樣。
而中午時分,電視台和電台等各種傳媒都將這個消息瘋狂散佈出去。可是在消息散佈的同時,恐慌亦跟著大家一起走了。全香港就好像沸騰了一樣,恐慌深入每一個角落,這情形絕對不比蕭然在《大時代》裡看到的一切遜色。
下午開市,形勢更是淒慘,在短短一個小時裡便再度下挫一百五十點。就連一直都堅挺無比的置地都在堅持了一個小時後終於垮了下來,賣盤的排山倒海而來,可是買家卻半個都沒有,股民們多年的積蓄全都投在這個無底洞裡,欲哭無淚。
所有人都從前幾天裡的絕對樂觀轉化成絕對悲觀,就是這一天,唯一有高漲幅的股票就是百利達熊債券。而幾乎每支股票都在狂跌,跌得最猛的甚至高達三分之一了。恆指上午跌了近三百點,下午再跌下三百來點,收盤指數為3168。
全香港都是一片慘淡之聲,甚至有人等不及收市便跳樓自殺了,十足是個急性子。用一句話來形容,這一切看上去就好像有人預謀的似的,就好像上帝的懲罰。
上午十一點半,蕭然便接到了林清霞打來的電話,蕭然不禁大是感動。他沒想到林清霞居然為了他而緊盯著股票市場,想到這裡,蕭然的聲音暖暖的告訴了她:「沒事的,我買的是期指,跌得越多我賺得越多!」
林清霞立刻沉默了下去,只是讓蕭然晚上去她那裡。蕭然頓時大惑不解,想了一下才知道是林清霞都想到了他的做法就是在坑海香港市民。搖了搖頭,他開始擔心如何說服林清霞了。
「老闆,你真是他媽的天才!」到了下午收市時,一直都把心臟提到嗓子裡的房小強狂吼一聲,撲到蕭然身上親了他一記。只見他臉上就好像開出了花兒似的燦爛道:「今天我們真的發了!」
關新經歷這些天已經不是對股票一無所知的人了,只是看見今天的收穫,他還是被震得腦袋暈暈的。如果說誰是最開心的,那就一定是蕭然了。
只是稍微計算了一下今天賺的,他便傻眼了,真正的目瞪口呆了。不算天下基金那裡,單只是他手裡的一萬六千手,就已經為他賺了近五億。若是加上天下那裡的七千手賺到的兩億,今天的收穫就足足有七億了!
蕭然幾乎要瘋掉了,打死他都想不到,一天的成果便讓他有了十億的身家,股市果然是最適合以錢生錢的地方。有了這十多億,他想要怎麼擴張自己的公司都沒有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