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在斧山道的片場,是全港唯一能與邵氏清水灣片場抗衡的大型片場,只是邵氏電影停產後,清水灣就成了電視片場,令人遺憾萬分。
蕭然施施然乘坐巴士來到這裡,在片場裡問了一下,便知道程龍正在拍攝場地,連忙趕了過去。他趕去的時候,拍攝正在進行當中。拍攝現場是在一個類似倉庫的地方,與邵氏那相當虛假的小佈景不同的是,這裡的一切都佈置得相當有真實感。
早想見識一下八九十年代港片拍攝現場情況的蕭然,自然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這裡的一切。當然,在這之前,他得先觀察一下這裡的環境。
這個倉庫相當之大,在這裡面的工作人員亦不在少數,倒不至於讓這裡看起來很空曠。在不少大箱子的縫隙和過道裡,六七部攝影機正在對準了當中的一片空地。只看了一下,熟悉的場景就讓蕭然確定這裡在拍的是《夏日福星》。
不過,現在還沒有開拍,程龍的大師兄洪勁寶正在向工作人員講解一些東西。蕭然走得近了一些,卻見洪勁寶正在幾個配角講解動作招式。當他終於看到正在休息的程龍,正欲上前去打招呼,結果洪勁寶非常不巧的拿起了喊話筒招呼工作人員準備:「大家準備好了沒有,加把勁拍好這場戲,今天就可以休息了!」
蕭然還能說什麼?程龍都已經舒展開身體,走進了場裡擺好姿勢了。就在這時,視線被遮住的另一個角落走出來幾個人,蕭然一看之下,立刻就狂喜不已。
讓蕭然失態的不是別人,恰恰就是日後的天王巨星,不論是在歌壇還是影壇都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常青樹——劉華。蕭然立刻就想通劉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了,他看過劉華的自傳作品,知道他這時剛和嘉禾接觸不久,所以在這部影片裡演了一個配角。
不能不承認,劉華目前的確沒有什麼地位。如果按照蕭然的看法,劉華現在在影壇最多不過是個三線演員,就是比起吳耀寒等二線喜劇演員都大為不如。
不過,現在沒地位不代表將來沒地位,電影界的事當真是非常奇妙的。且看日後威鎮香港影壇的幾大頂樑柱,哪個不是由跑龍套幹上來的!
劉華日後的知名度如何,沒有人比蕭然更清楚,簡單的形容之,即是有中國人的地方就知道劉華這個名字。人們可以不識字,可是卻不會有人不知道劉華。就算是做名人,做到這程度,都由不得蕭然不拜服了。
蕭然嘿嘿笑著,儘管還沒確定警察故事的本子能不能被程龍看中,可只要能夠跟劉華攀上交情,這一趟就千值萬值了。當然,劉華這樣的人物絕對不能做短線投資,而是擁有相當長遠的價值。
蕭然在心裡的盤算暫且不去提他,讓我們來看看場中的打鬥。這場動作戲不是最後一場戲,可是在蕭然的記憶裡,這卻是相當激烈的一場戲,儘管打得不如結尾餐廳的一場戲來得好看,卻是真的激烈。
的確激烈,只見幾位主角上竄下跳不已,就連劉華都表現出了相當讓人羨慕的身手。看到這裡,蕭然這才驟然記起,劉華是學過洪拳的,這倒也難怪了。只是劉華終究不是動作明星,不論是是在動作還是其他方面都不怎麼放得開,很拘謹的樣子。
這場戲倒是不長,很快便結束了。洪勁寶再次拿著喊話筒沖周圍的工作人員喊道:「收工!回頭仔細看通告,名單上有的明天早點來!」
程龍和劉華說了幾句話,然後便各自分開了。劉華收拾了東西正欲離開,蕭然連忙跑上前去,心跳得卻甚是厲害,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看見了一個厲害人物的原因。
在劉華的迷惑眼神裡,幾乎把程龍的事忘了的蕭然伸出手去對他說:「劉先生,你好!我叫蕭然,是個編劇,我很欣賞你,能不能給我點時間談談。」
蕭然是很陰險的,如果我們樂意的話,不妨那麼說吧。他之所以自稱為編劇,一來自己的確是,二來卻是因為他知道劉華一直都有當好編劇的理想,拿這個來打動劉華,再合適不過了。
劉華眼裡的迷惑一下子便消失了,露出欣喜笑容和潔白牙齒說:「好呀,不知是現在?還是……」
「你先收拾一下,我先去同程龍談些事!」蕭然現在恨不得豎起手指得意自己的成功,當然,他沒那麼幼稚。所以,在劉華答應下來後,他立刻就趕上了正欲離開的程龍。
「你是?」程龍望著蕭然,很快就想起了徐可來電時提到的一個編劇,爽快的說:「你是蕭然吧,一起去化妝間把裝卸了再說!」
蕭然對不遠處的劉華比了個手勢,這才跟著程龍一起去了。程龍的神色看來倒是挺好奇的,他望了一眼劉華再對蕭然說:「你認識華仔?」
「剛剛認識,我認為他挺不錯的,想交個朋友!」蕭然不敢表現得很張揚,在他面前的可是程龍大哥。
他倒是忘了,程龍這時候已經陷入了一個低潮期,正是思索自身出路的一個時期。若不是極力求變,並且拍出《警察故事》這樣的佳片,一舉開了演時裝戲的先例,他只怕會就此沉下去。
其實這時代的化妝間不論裝飾得再好,都沒辦法入得了蕭然的法眼,這就是時代感造成的巨大反差。程龍卸了裝後,這才讓蕭然把劇本拿出來!
他大致瀏覽了一下,眼裡閃動迷離色彩,低下頭沉思了片刻問道:「這個本子恐怕不適合我吧!」
見蕭然不明所以然,程龍自嘲輕笑道:「依我的模樣,拍時裝戲是很難獲得成功的!我還是適合演歷史戲!」
蕭然恍然大悟,程龍作品他看得多了,倒忘了其模樣實在是有些慘不忍睹了。為了不讓程龍誤會他是在嘲笑其相貌,他勉強壓住胸中笑意說:「程先生,我認為你現在正在一個艱難時期,現在已經是新時代了,如果你不求新求變,只怕……」
程龍豈能不知道這點,也不知為了求這一變想了多少,卻沒一個管用的辦法。演電影不同電視劇,永遠不會有太多的歷史戲拍的。他眼裡微露苦惱色彩,狠狠的揮了一下手:「我知道,可變不容易呀!你還是叫我阿龍吧。」
蕭然終於知道自己的錯誤在什麼地方了,他終於想起了現在正是程龍擴寬演繹路線的時期了。只是這卻不是很容易解釋,只因為他在本子裡沒有寫出《警察故事》里程龍由商場鋼管躍下的細節,因為他知道這是屬於動作設計的事。
不過,他倒沒想到因此而引起程龍的困擾。無奈之下,他抓了抓腦袋,把《警察故事》裡若干個危險鏡頭都描繪了一遍,程龍愈聽眼神就愈是閃亮,當他聽到蕭然講述商場一戰時,立刻就興奮得拍案而起:「好,這個本子我要定了!」
「不過,我最想要的就是你了!」程龍沒想到被蕭然一舉解決掉困繞了很久的難題,心情愉快的笑道:「我真難想像你是怎樣構想這一切的,看你的樣子似乎沒練過武,竟然能夠想出那麼大膽的動作,而且還那麼貼切我的作品風格。難怪徐導說你這個劇本是為我量身訂作的,以後不如跟我開工吧!」
蕭然微微一笑,避開了程龍那炙熱的眼神,右手情不自禁的在大腿上拍了兩下:「龍哥,謝謝你的賞識。不過,我還是習慣自由身一點!」
「這樣的話,那真是太可惜了!」程龍的可惜絕不是嘴上說說的,眼裡的神色絕對表明了這點。事實上,他在人才方面還是非常有眼光的,否則也不能聚集一個人才濟濟的程家班了。他想了想,便豪氣的說:「這個本子就給你八萬塊加分紅,你看如何?如果公司不給那麼多,我自己倒貼錢給你!」
「謝謝龍哥,我想這已經是很好的了。」蕭然暗讚程龍的識貨,一邊站了起來,現在買賣劇本根本就沒什麼簽合約的事。若真有哪個編劇不懂事胡亂瞎搞,在這個圈子裡根本就無法活下去。
「呀,龍哥,我這裡還有一個本子,我想這個很適合寶禾公司!」蕭然驀然記起自己手上還有一個《殭屍先生》的本子還沒賣出去,隨即想起寶禾是洪勁保創辦的,而程龍則是其師弟,這個轉交的任務就順便勞煩一下程龍了。
程龍先是驚歎了一下,再是暗自想道:這小子該不是搞劇本批發的吧?怎麼手上有那麼多劇本!他若是知道蕭然早前答應徐可和許貫傑的兩個本子,只怕會更加肯定這個想法。
在道別前,程龍抓住蕭然的手,真誠的說:「阿然,如果這次我能依賴這個本子打出一片天地,將來一定忘不了你的幫助!」
「龍哥,你這話就說得重了!」蕭然颯然一笑:「你本來就很成功,現在自然會一直紅下去的!」
被程龍勾肩搭背的送了出了門口,約定了明天去公司拿前的時間,就跟程龍說了再見,就聽到劉華的叫喊聲:「蕭先生,我在這裡!」
蕭然遠遠望去,見到劉華正在中巴站點處等車,連忙走了過去笑道:「我還以為你走了,真在感到遺憾,想不到你在這裡!」
「蕭先生,你好像和龍哥很熟悉!」現在的劉華看上去就好像一個陽光的鄰家男孩,那種青春的感覺在其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體現。儘管蕭然認為二十年後的劉華更具有男人的成熟魅力,可也沒辦法否認現在劉華的確也非常能夠吸引少女。
「今天是第一次見他,他的為人挺好的!」蕭然不想就此多說什麼,如果劉華想要成為未來的天王,今天就不能依賴程龍。再者,他不想為夢中所知道的一切製造混亂。
見到一輛的士遠遠開來,蕭然連忙招了招手,他可不希望領教坐中巴的難受。如果躺著能夠舒服點,那他就絕不坐著,這是他的做人原則。
他上了車見劉華仍然呆站著,不禁啼笑皆非的招了招手,讓他上車來……
TO大地主:這一開始主角的野心的確大了,不過,很快他就會明白自己錯在什麼地方了,主角的成功會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TO無良分子:哈哈,同為深愛港片的朋友,這些影片我一定會提到的。而且前半部將會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東西。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