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霓一愕,只得又換了名赤身力士,結果卻是完全相同。
她看了看剩下的人,皺皺眉頭終究沒有再找第三個訊問。
待到小蛋運功醒轉,見到地上的兩具屍體也自愕然。
聽歐陽霓說了經過,他苦笑道:“妳做得對,咱們只是想找到干爹下落,卻不能因此把他們全都逼死。”
歐陽霓眉宇浮現憂色,道:“不過是一群小嘍囉,卻如此悍不畏死,對方的實力不容小覷。常老爺子不能不救,可他到底被關在哪裡?”
小蛋望著歐陽霓憔悴委頓的面容,歉疚道:“妳先歇一歇,我再想想。”
歐陽霓勉強一笑,依言坐倒在冰棺後,心神略一放松,頓時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霸下道:“干爹,要不讓我去察探一下。我目標小,他們不一定能察覺到。”
小蛋搖頭道:“不行,這裡像座迷宮,一旦走遠就很難再找到回來的路。萬一失散了,再想重新會合就沒那麼容易了。”
霸下嘟囔道:“那怎麼辦,都怪常老頭不好,自顧自就跑了。”
小蛋道:“干爹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否則絕不會扔下我們。唉,要是有張地圖就好了。”
他絞盡腦汁思忖了半晌,依然不得要領,不經意掃了眼昏睡如死的冰流道人。當小蛋目光觸及那根桀訾魔杖,腦海裡立時閃現一抹靈光,記起當日施展“盈虛如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往事,心頭一動道:“事到如今,說不定可以故技重施,再從這道人身上想法子了。”
他拍醒冰流道人,暗運“盈虛如一”心法,目光清澈而有若實質,直射入對方的眼眸。冰流道人經脈受制,一身修為等若被廢,焉能抵御得住?
小蛋不敢懈怠,繼續催動真氣向冰流道人施壓,牢牢震懾住他的心神,模仿對方施展“控神大法”時的語氣,徐徐問道:“常彥梧在哪裡?”
冰流道人眼神迷惘,機械地回答道:“常彥梧??他被關在了朵雲軒。”
小蛋見盈虛如一的心法奏效,暗自欣喜,接著追問道:“從這裡怎麼去朵雲軒?”
冰流道人遲疑了須臾,答道:“走著去,如果嫌慢也可以御風。”
小蛋沒想答案會是這個,禁不住呆了呆,思索如何改變提問的方式。
霸下見狀,在旁插嘴問道:“你身上有沒有極地仙府的地形圖?”
冰流道人毫無反應,對霸下的提問置若罔聞。小蛋眼一亮,向他重復了一遍。
冰流道人點了點頭,道:即又閉上嘴巴,傻愣愣對著小蛋不說話。
小蛋知道他心神完全受控,已失去了所有的自主意識,只能依照施術者的命令行事,便如同算盤上的珠子,撥一下動一下。
他耐著性子,吩咐道:“把地形圖交給我。”
冰流道人木然探手入懷,取出一張折迭起的羊皮紙,緩緩遞給小蛋道:“給。”
小蛋接過地形圖,想了想再問道:“是誰派你們來的?一共來了多少人?”
冰流道人回答道:“是島主的命令??我們來了二十八個人。”
小蛋心中飛快地盤算了一下,除去已制服的這九個,還剩下二十個,除了那黑臉道士,似乎也不難對付,不由得信心大增,接著問道:“你們島主是誰?”
冰流道人眼中透過一縷疑惑與掙扎,還是回答道:“是我師兄百流道人。”
小蛋見對方情緒出現波動,說道:“你們是從哪裡來的?領頭的是不是天流道人?”
冰流道人道:“我們來自方丈仙島,領頭的是雪流師兄。”
小蛋一驚,霍然記起丁原曾對自己說過,傳說裡的三大仙山分別就是蓬萊、瀛洲和方丈,萬萬沒有料到這些人居然會是來自其中之一。
他穩住心神,問道:“雪流道人在哪裡?”
冰流道人麻木地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他一向獨來獨往,很少露面。”
他稍稍寬解些的心又緊揪起來,問道:“除了你和天流、雪流,還有誰也來了極地仙府?”
冰流道人答道:“還有清流師弟和褚彥烈。”說著眼睛裡漸漸生出一絲異光,像是潛意識裡要掙脫小蛋對他的心神控制。
小蛋心知自己提了這麼多問題,真元耗損頗劇,對冰流道人的控制力已開始慢慢減弱。他也無心再從對方嘴裡攫取包多秘密,當下收攝眼神,輕輕一掌按在冰流道人的胸口,令他重新昏睡過去。
那邊霸下早已打開地圖研究了半天,小爪子一點道:“干爹,朵雲軒在這兒。”
小蛋朝牠指著的地方看去,只見朵雲軒與自己所在的冰室共處一層,按照上面標示的比例測算,直線距離約莫五十丈左右。
但極地仙府中甬道曲折蜿蜒,最近的一條路徑少說也有一百七八十丈遠。
他看了看在沉睡中依然微蹙秀眉的歐陽霓,默默道:“現在所有人的生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出不得絲毫的差錯,也千萬不能慌。”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朵雲軒四周的地形看了一遍又一遍,漸漸有了主意,低聲道:“小龍,你留在這裡照看歐陽姑娘。假如我兩炷香後還沒有回來,你就立刻護送歐陽姑娘逃出極地仙府,想法子找到丁叔和楚兒師姐,請他們救援。”
霸下心道,偌大的北海,丁原找兒子,自己找丁原,豈不比大海撈針更難?即便僥幸找著,即便自己能領著一幫人殺回來,只怕也只能在這裡找到一堆冰屍了。他毫不猶豫地拒絕道:“我不干!”
小蛋苦笑道:“小龍,要是你也跟我一起去,歐陽姑娘該交給誰照料?再說我萬一失敗了,也總好過被人家一網打盡。”
霸下把頭一縮,愛理不理道:“我不管別人,反正你到哪兒,我到哪兒。我再不濟,至少也能幫你收拾幾個小嘍囉。”
小蛋對霸下的厲害自然一清二楚,雖然以牠目前的道行尚及不上忘情境界的高手,但哪怕對方是大乘級別的人物,卻也難以奈何得了牠。
反而有時候一個大意被霸下逮住機會來上一下,還會吃不了兜著走,如饕心碧嫗那般的魔道一等一高手,就曾在牠的手上吃過大虧。
無庸置疑,假如帶上霸下去營救常彥梧等人,把握自然會大上了許多。
他習慣性地撓撓頭,木訥的臉上隱露出一抹決絕,指向地形圖上距離朵雲軒東側十丈的一個甬道岔口,沉聲道:“走,我們先去這兒。”
霸下見小蛋答應帶上自己,心中大喜,抖擻精神道:“好咧,我在前面探路!”
小蛋將歐陽霓負在背後,用金蠍魔鞭纏緊,跟在霸下身後出了冰室,潛形匿蹤直奔甬道岔口。
路上空無一人,顯然天流道人尚未察覺情況已經失控,也並未再派人四處巡查。小蛋在甬道口站定,微作調息舒展靈覺,向朵雲軒方向小心翼翼地探去。
孰知當靈覺延伸到距離朵雲軒尚剩兩丈的一處拐角,靈台一陣晃動,探測到的景象變得模糊渙散,已成強弩之末。
小蛋心一沉,暗道:“該死,我怎麼漏算了這些冰壁阻擋對靈覺的影響?”他就地盤腿,再次催動靈覺向前擴展,但僅僅延伸了數尺,便感到心急氣喘,力不能支。
霸下覺出問題,低聲道:“干爹,咱們再往前挪一些。”
小蛋搖搖頭,默默道:“勝敗生死在此一舉,我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住。”然而他的靈覺非但沒有振作的跡象,反而慢慢地出現衰減征兆。
小蛋心中一急,不禁咬到舌尖。強烈的痛楚令他腦海一震,隱約“轟”地一聲巨響發出,一幅“森羅萬象”的天道星圖不期而至,如浩蕩縹緲的星海,澎湃跌宕湧入心頭。
彈指間靈台霍然一亮,那束靈覺竟像漣漪般迅速朝四面八方舒展開來,不僅朵雲軒的景象撲入眼簾,連整座極地仙府的上層情形也紛沓而入,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小蛋的靈台上,清晰得如同近在咫尺。
只見常彥梧與馮彥海等人神色萎靡,倚坐在牆角。褚彥烈站在朵雲軒的正中,腳下橫躺著三具屍體,除了馮秉正的一具,另外兩個小蛋並不認得。
此刻褚彥烈正注視著被兩名赤身力士夾在當中的顧彥竇,逼問道:“說,摩崖石刻在什麼地方?放聰明些,也好少吃點苦頭。”
顧彥竇的上衣已被剝光,裸露的胸口明晃晃插著數枚冰針,周圍肌膚一片灰白。他汗出如漿,忍不住呻吟著道:“褚老二,你還是殺了我吧──”
褚彥烈鐵青著臉道:“想死,沒那麼容易。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七個人裡一定有一個知道摩崖石刻的位置。今天不說出來,全都活不了!”
崔彥峨冷冷接話道:“今天若有人說出來,所有人只會死得更快。”
褚彥烈視線轉向崔彥峨,問道:“這麼說,是三姐妳知道了?”
崔彥峨把頭一扭,渾不理睬褚彥烈的追問。褚彥烈一揮手,另兩個赤身力士將崔彥峨挾持到他面前,冷笑道:“我就怕妳不知道,不怕妳不說!”
常彥梧猛然一瞪眼道:“褚老二,瞧你這德行,就只敢在女人面前耍威風。”
褚彥烈眼中凶光閃爍,陰冷道:“常老五,你想充英雄,我成全你。”闊步迫向常彥梧,伸手就朝他胸襟抓去。
小蛋見干爹要受辱,心中大急。驀然門被推開,天流道人走入軒內,問道:“褚彥烈,你問得怎麼樣了?”
褚彥烈回轉過身,異常恭敬道:“啟稟道長,這些家伙都死硬得很。”
天流道人掃過地上的三具屍體,淡淡道:“是你太沒用,白白在一幫廢物身上浪費時間。”
突然他若有所覺,朝著小蛋隱身的岔道方向側首望去,一雙目光彷似穿透了層層冰壁,直射到了小蛋的身上。
原來小蛋見天流道人進屋,情知機不可失,故意波動靈覺,引起對方注意。
天流道人果然上當,冷冷低笑了一聲,飛身躍出朵雲軒,沿著甬道飛速掠來。
小蛋收起森羅萬象神功,低喝道:“走!”從另一條甬道與天流道人奔來的路徑交錯而過,徑直掩襲向朵雲軒。
待到了門外,小蛋運劍一振,鎖定軒內褚彥烈站立的位置,施展“虛空遁術”,一個挪移,電光石火裡閃身到了他的背後。
褚彥烈心生警兆,剛轉過身,卻見面前銀光閃耀,小蛋憑空出現,屈指在自己胸口連彈三記。
褚彥烈低哼一聲軟倒在地,那邊霸下射出荼陽神針,也撂倒了兩名赤身力士。剩下的兩個見勢不妙,一面發嘯求援,一面慌不擇路地奔出門外。
小蛋無暇追擊,快步來到常彥梧跟前,微微喘息道:“干爹,我來救你了!”
常彥梧欣喜若狂,偏板著臉訓斥道:“怎麼這麼晚才來,比烏龜爬得還慢!”
小蛋不以為意地一笑,替常彥梧推血行宮,解開他的經脈禁制。
不料對方的禁制手法殊為詭異,小蛋連試兩次都毫無效果,反弄得常彥梧又麻又癢,呲牙咧嘴道:“笨蛋,老子教過你多少回,要順氣推經,逆血解脈。像你這樣亂搓老子,當老子是面團?”
花彥娘在一旁歎息道:“小蛋,你這干兒子當得可真不容易。”
霸下翻著小白眼道:“可不是嘛?也就是我干爹脾氣好,換作本少爺,早把這老家伙扔進海裡喂王八了。”
小蛋忙道:“小龍,別胡說,北海裡哪有甲魚?”
常彥梧斜眼瞪著霸下,嘿嘿怪笑道:“海裡興許沒有,眼前倒有一只會說話的。”
眼見這一老一少糾纏不清,小蛋心頭遽然生出警兆,常彥梧身後的冰面光華一亮,天流道人從地下破冰而出,穿雲裂石的一掌擊向他的面門。
小蛋一凜道:“他回來得這麼快!”他生怕對方傷了干爹,不敢退身閃躲,只得強行舉掌相迎。“砰”地雙掌交擊,小蛋悶哼後仰,背心甫一沾地旋即躍起,嘴角一縷鮮血汩汩流出,整條右臂麻木得近乎失去知覺,騰起絲絲寒氣。
霸下見干爹受傷,爆怒道:“黑臉雜毛,還敢暗算我干爹!”火睛光飆一氣連發。
天流道人借勁後飄,掣出仙劍“叮叮”封架,擋下霸下的火睛光飆,暗自訝異道:“這小子倉促間接我一掌,至多只能用上不到五成的功力,居然吐了口血便能一躍起身,不簡單!”
小蛋催動“生生不息”疏通右臂的淤塞,平復呼吸道:“道長好掌力!”
天流道人倨傲冷笑道:“區區一招調虎離山的雕蟲小技,又豈能騙得過本道爺?”
他已看出小蛋的右臂一時半刻難以復原,更不給對方片刻的喘息之機,“刷刷刷”映雪仙劍凌空飛縱,幻出一朵朵虛實莫測的妖艷光花,罩向小蛋頭頂。
小蛋劍交左手,也不管天流道人的招式裡哪劍是真,哪劍是假,吐氣揚聲振臂揮劍,一式“擲地有聲”以攻對攻,大開大闔地撞破對方重重劍影,劈斬而下。
天流道人“咦”了聲,揮左袖飛蕩雪戀仙劍。“嗤嗤”連聲,小蛋的仙劍被對方衣袖發出的強勁罡風拂到一邊,但劍氣中暗藏的螺旋氣勁,也將天流道人左半邊的衣袖脆生生絞碎一截。
天流道人的修為實已到了忘情之境,在北海仙林亦是有得數的一等一高手,除了有限幾人之外,可謂目無余子,何曾讓一個晚生後輩削下過衣袖?
先前他被小蛋擊傷,尚可說是一時疏忽遭了暗算,可如今這一劍卻是實打實的功夫,不由令天流道人頓感顏面無光,厲聲尖嘯中,映雪仙劍化作一束凌厲雄渾的寒光,直刺小蛋咽喉。
小蛋左手仙劍換作“沉戈”劍式,翻腕下壓,與映雪仙劍“叮”地硬交一記。氣機牽引下,他喉嚨一甜,“哼”地又溢出口血絲,身形晃了晃,朝左首側轉。
霸下居高臨下轟出天雷地火,天流道人已識得牠的厲害,不敢怠慢,閃身揮掌“砰”地一接,將碩大的火球激向牆角。
坐在牆角邊的花彥娘見火球排山倒海般襲來,立時花容變色失聲驚呼。
她經脈受制,已與常人無異,想要閃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正閉目等死之際,面前人影一晃,小蛋掠身趕到,左掌一招“大寒七式”中的“朔風送雪”一拍一引,“轟”的巨響,火球斜斜沖上屋頂,在冰石上砸出一個丈許方圓的大坑,余焰不息,烈烈燃燒起來。
常彥梧見小蛋奮不顧身營救花彥娘,恨鐵不成鋼道:“傻小子,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怎麼還要多管閒事?”
天流道人心頭一動,佯裝不耐道:“囉嗦什麼,我先宰了你!”舉左掌作勢欲拍。
常彥梧大駭,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扯嗓子叫道:“小蛋,老子要歸位了!”
小蛋明知是計,可無論如何也不敢拿干爹的性命冒險。他也顧不得胸口氣血翻騰,郁悶欲爆,左手彈指射出一束銀絲,纏向天流道人脈門。
霸下吃一塹長一智,改用不易牽引的火睛光飆側攻天流道人左肋,迫他回掌招架。
當下兩人一龍在朵雲軒內大打出手,生死相搏。小蛋為防止天流道人再利用常彥梧等人要挾自己,運轉雪戀仙劍全力猛攻,好迫得對方無暇使詐。可如此一來,卻正中天流道人下懷,一掌一劍均蘊含千鈞巨力,逼迫小蛋捨長就短與他硬撼。虧得有霸下在旁牽制救援,雙方這才勉強形成僵持之局。
馮彥海等人蜷縮在牆角觀戰,直瞧得眼花撩亂,頭昏腦脹,幾乎分不清楚場中兩人的身影。常彥梧卻依舊不忘時刻教訓小蛋道:“笨蛋,平日干爹是怎麼教你的?連一個臭老道都收拾不了,你想氣死我?”
顧彥岱冷冷道:“五哥,你別光說不練,有種自己上去打打看。”
常彥梧哼道:“你沒看老子經脈禁制沒解麼,不然哪容這些個雜毛猖狂?”
崔彥峨忍無可忍,低喝道:“老五,閉上你的臭嘴,快想想如何能幫上小蛋!”
常彥梧眼珠子一轉,掏出點金神筆抵住褚彥烈的咽喉,大叫道:“黑臉雜毛,你再不住手,老子先一筆捅了他!”
天流道人已漸漸占據上風,蔑然掃了眼常彥梧道:“這種垃圾,殺了最好。”使了個假身騙過霸下,一掌切向小蛋肩膀。
小蛋左手用劍終究覺得別扭,要待抵擋已然慢了半拍,唯有擰腰側閃。
不防天流道人掌勢不停,微微轉向朝著小蛋背負的歐陽霓後心擊落。
小蛋大吃一驚,已躲開的身子被迫硬生生再擰轉回來,運勁聳肩“砰”地又接下了天流道人一掌。
光焰爆閃,天流道人的掌心頓感一陣火辣辣的灼疼,悚然收手,未能將掌力完全用實。饒是這樣,小蛋的左半邊身體也痛得幾欲碎裂,腳步踉蹌連退數步,一口口熱血直湧上咽喉,耳朵裡也生出“嗡嗡”轟鳴。
天流道人一聲獰笑,映雪仙劍中宮直進,惡狠狠扎向小蛋胸膛。
小蛋心知無法閃避,強運烏犀怒甲,張口噴出一道血箭,只盼能與對方拚個兩敗俱傷。
天流道人恨極小蛋,竟寧可讓血箭擊中面門,也不願回劍招架,只竭力將頭往右一側。眼瞧著森寒的劍鋒就要刺中小蛋心口,朵雲軒門外一道黑影如電射入,探出一只晶瑩雪白的纖掌,在映雪仙劍上輕輕一推。
天流道人猝不及防,仙劍不由自主朝左一偏,“啵”地點中小蛋左肩。
烏犀怒甲光芒暴漲,劍鋒“嗤嗤”作響冒起一縷寒煙,順勢滑過光甲。
“噗!”血箭射中天流道人面頰,一股陰冷奇毒的寒流立時滲入他的肌膚,半邊臉一陣麻木,泛起熒熒艷光。卻是小蛋在血箭裡暗藏了一束聖淫蟲的銀絲,天流道人求成心切,竟沒有察覺。
小蛋死裡逃生,肩膀卻教透入的劍氣絞得痛徹心腑。
他還沒看清是誰救了自己,來人探臂挽住小蛋胳膊,低叱道:“走!”揮手擲出一顆小小的銀灰色冰球,“砰”地在半空爆裂,頃刻間朵雲軒中寒霧充盈,彌漫起一股刺鼻味道,教人聞之欲嘔,雙目不禁地流出淚水,難以睜開。
天流道人又驚又怒,顧不得追殺小蛋,忙不迭收劍自保,運功驅毒。
然而聖淫蟲的毒氣何等厲害,當日漠北魔道的一流高手尤怨無意間捱了一下,也險些要了性命。
天流道人的修為雖高過尤怨一籌,可要想逼出劇毒,竟也不能。
眼看毒氣在他臉上飛速蔓延,門外說時遲那時快,又闖入了一個白衣道士。他二話不說,左手拔劍一揮,但聽天流道人一聲慘叫,半邊臉上的皮肉已被生生削下!
白衣道士面無表情,收劍說道:“廢物,這點痛也受不了,能成什麼大事?”低頭瞥了眼自己的右手,齊肘以下竟是烏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