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餘年前,水晶宮前任宮主、魔道十大高手之一的任崢,對表妹赫連宣日久生情,坦露愛慕。知道自己孿生姐姐赫連宜,亦在深深暗戀任崢的赫連宣,忍痛割愛以全親情,不告而別,獨自離開水晶宮,闖蕩天陸。
其後在冥輪老祖年旃夜襲翠霞山一役中,赫連宣邂逅魔教教主不世梟雄羽翼濃,數年後,兩人終能執手歸隱婆羅山莊。
然而好景不常,婆羅山莊被正道七大劍派連袂圍剿,魔教猝不及防,死傷慘重。羽翼濃戰死,赫連宣身負重傷隱遁鄉村,並收丁寂之父丁原為養子。
孰料仍有人不肯放過她,暗中派出殺手偷襲赫連宣。
赫連宣一路逃亡,蒙翠霞六仙之一的淡言真人出手相救,僥倖保住性命,但傷勢過重,連魔道第一神醫、魔教四大護法之一的布衣大師,亦束手無策,只能用「萬息歸無」常年冰封她的肉身,以待收齊各種珍稀靈藥煉出金丹後,奪得起死回生的一線希望。
等赫連宣重新甦醒恢復記憶,已然是十數年後的蓬萊仙會。
隨著一件件有關魔教的離奇懸案水落石出,她和任崢這才如夢初醒,原來一切的厄運,居然都是出自由愛生恨的胞姐赫連宜之手。
任崢愧怒交加,與赫連宜玉石俱焚,而萬念俱灰的赫連宣,也因此削髮出家,隱居於水晶宮幻月庵,法號空痕,悠悠又是十八年的寂寞光陰。
一段往事,令三個年輕人同時久久無語。
年歷唏噓慨歎:「所以當夫人瞧見那柄雪戀仙劍,便立即明白小蛋和敝宮之間定有淵源,這才主動出言詢問。」
「還敢不敢認我這個朋友?」丁寂拍拍小蛋肩膀:「現在你清楚我的真實身份了,也就知道,我爹可是忘情宮的第一號仇敵;而你的師祖楚望天,曾殺害了我娘親的外公……咱們兩家,說是形同冰炭、誓不兩立,也絕不為過,遲早得為了翠霞派的事開打。」
「敢啊。」小蛋淡淡地笑了笑:「往後,我還是叫你小寂。」
翌日天明,小蛋與丁寂、年歷道別,隨楚兒返回忘情宮,向葉無青覆命。
屈指一算,出外十多天了,從漠北到東海,差不多橫跨了大半個天陸,而際遇之奇,更令小蛋自己也絕不曾料想過。
分離前,小蛋、楚兒特地與丁寂一同前往幻月庵,向空痕大師告辭。
三個人輕輕走進禪房,青燈下,空痕大師跪坐在地,手撫經書,正虔誠地捻珠低誦。
三人在空痕大師身側的蒲團上落坐,也不打擾她的功課,靜靜聆聽誦經聲。
漸漸地,楚兒的心神,被空痕大師低沉而充滿磁性的嗓音深深吸引,融入到一片寧靜而超然的佛法天地裡,眸子裡逐漸多了幾分柔和,她沉醉其中,全然不覺光陰飛逝。
空痕大師誦讀完最後一行經文,合上經書,禪房裡靜謐安詳,但餘音彷彿繞樑不絕,屋外奇花異草流光異彩,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投影在三個年輕人的身上。
他們默默垂首,若有所思,也不知是佛經感動了他們,還是空痕大師忘塵無我的超脫意境,令他們忽生頓悟。
空痕大師緩緩起身,問道:「兩位小施主這就要離開東海,回返忘情宮了麼?」
「是的,大師。」小蛋跟著站起來,回答說:「我和師姐特地前來向您辭行。」
空痕大師輕輕點頭,轉過身打量楚兒道:「楚兒姑娘,妳相信命麼?」
楚兒一怔,不明白空痕大師為何會向自己提出這樣的問題,她想了想,道:「不信。」
空痕大師淡然微笑:「我如妳這般年輕時,也曾有過同樣的回答。但如今,我卻相信宿命天定,有因必有果。妳與佛門無緣,卻與貧尼有緣。所謂聚散無常,或許妳我還有再見之日。」
楚兒詫異地望著空痕大師,難道這位歷經情愛滄桑、大徹大悟皈依佛門的女尼,已然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她茫然問道:「我與大師有緣?」
空痕大師含笑看著她,彷彿是見著了年輕時候的自己,久已恬淡空明的心底,升起一縷細細的苦澀,她握住楚兒有些涼的纖手:「相見是緣,執手亦是緣。」
留著楚兒默默思索體會,空痕大師轉向小蛋,從袖中取出一隻青色瓷瓶:「這裡面原本有兩枚玉京散,是昔年魔道第一神醫布衣大師的遺物,集天地間一十八種珍稀藥草,活死人、肉白骨,乃當世第一流的療傷聖藥。先前為醫治霸下,貧尼已用去一顆,最後一枚,我便贈給小施主。」
小蛋連連搖頭謝絕道:「大師,這丹藥如此珍貴,還是您自己留著罷。」
空痕大師微笑道:「貧尼僻居幻月庵,應該不會再有機會用它了。如果將來此丹能借小施主之手救回一條性命,也算是你代我行了一樁功德。」
丁寂接過瓷瓶塞到小蛋手裡,笑道:「客氣什麼?不想要,你回頭送給我也成。」
空痕大師莞爾道:「安兒,你不必眼紅。貧尼就將天殤琴傳給你罷。」
丁寂聞言不禁喜上眉梢,心道:「她老人家見我這次出門吃了大虧,怕我日後撞見那鬼老婆子再吃苦頭,所以才將天殤琴傳給我。有了天殤琴,就算我打不過她,自保卻是無虞。」
天殤琴本為魔教鎮教之寶,二十餘年前,丁原正是憑借此琴縱橫天陸九州島,橫掃八荒六合。
潛龍淵一戰後,丁原便將天殤琴交還給空痕大師,從此一直留存於幻月庵內。
當下丁寂送小蛋和楚兒離開。小蛋說道:「小寂,那晚在平沙島上,你中了綠袍老婦的毒爪,一點事兒也沒有,我師姐卻險些喪命。這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
丁寂不以為意地笑道:「那是拜我爹娘所賜,將蘊有九轉金丹和靈朱仙果藥力的精血遺傳給我。老妖婆的鬼爪子再狠,也傷不到我。」
小蛋恍然大悟,暗道:「原來如此。不曉得我肚子裡的蟲寶寶能否化解毒爪。」不過,這種事情心裡想想可以,卻大可不必親自去驗證了。
一路御風西行,小蛋和楚兒這日午後抵達忘情宮,逕直前往克己軒拜見葉無青。
楚兒向葉無青稟報了追殺歐陽泰克的經過,又說起東海平沙島的遭遇,小蛋只在一旁聽著,直等葉無青問話時,才簡略補充回答。
葉無青木無表情,冷笑道:「三天前,厲副宮主和姜、簡兩位長老率領本宮精銳,會同無離門、盤火崖兩路人馬趕赴東海。此刻,平沙島多半已化為焦土。」說罷,他傲然一笑:「要讓天下人知道,我忘情宮絕不可辱!膽敢犯我者,雖遠必誅!」
小蛋大吃一驚,記起自己曾用耳鼠傳訊,將楚兒遭擒的事情托歐陽泰斗轉報忘情宮,沒想到葉無青的反應竟是如此之快,下手又是如此之狠。他低垂著眼皮,沒有說話,心裡卻有些後悔。
盡避平沙島一戰,他險些丟了性命,最後總算命大逃出饕心碧嫗的毒手。然而只因楚兒被擒,葉無青便血洗整個平沙劍派,這樣「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行事風格,未免過激了點。
葉無青瞥過小蛋,見他不吭聲,淡淡笑道:「常寞,這趟差事你做得很好。尤其在楚兒突然失蹤後,你仍能保持冷靜,查找判斷綁架者的來歷,更是難能可貴。從明日起,為師親自傳授你本宮至高絕學『忘情八法』,以作嘉獎。」
小蛋聞言並無欣喜之意,微微躬身:「多謝師父。」偷眼看向身邊的師姐,只見楚兒神情淡漠,目光迷離,也不曉得心中正在想著些什麼。
這時一名忘情宮護衛入內通稟:「宮主,門外有三個蓬萊仙島的弟子求見。」
葉無青一怔,喃喃低語道:「蓬萊仙島,他們的人來幹什麼?」
千年以來,海外三大聖地一貫保持超脫立場,少有弟子在天陸公然露面走動,而蓬萊仙島則是其中最為低調神秘的一家,除了每隔一百二十年,會廣邀正魔兩道豪雄出席蓬萊仙會外,幾乎與世隔絕,更不會主動派遣弟子登門求見。
那名護衛微一遲疑,恭聲回答道:「他們是護送老宮主回宮的。」
「什麼?」即使是蓬萊仙島的掌門雲臨真人親至,葉無青的內心,也絕不至於產生如此強烈的錯愕與震撼。他手中端著的青花瓷茶盞輕輕顫了下,被他緩緩放回案上。
在蓬萊仙島上囚禁了整整十八年,幾乎已被人漸漸淡忘的師尊楚望天,居然回來了!
他徐徐站起身,臉上又恢復了一貫的沉靜,讓人看不出心頭究竟是喜是悲,吩咐道:「楚兒,常寞,隨為師一起前去迎接蓬萊仙島的三位貴客和……」他的語速進一步放慢,一字一頓道:「你們的師祖!」
小蛋與楚兒並肩跟隨在葉無青身後,出了克己軒,路上誰也不說話。
小蛋打量著葉無青傲岸的背影,暗自詫異:「楚老宮主被蓬萊仙島送回來,忘情宮可說是大有顏面,為何師父的神情裡不見一點喜色,反而顯得有些陰沉?」
腦海裡靈光一閃,恍然道:「是了,師父已做了十數年的忘情宮宮主,楚老宮主這一回來,他的身份地位可不就變得尷尬了麼?」
走出忘情宮正門,石階頂端的平台上,有三名蓬萊仙島的弟子正在守候,不遠處還停了一頭碩大威猛的金色大鵬。
金鵬背上有兩排素底描金的乘座,一名鶴髮童顏、身穿錦袍的老者,斜靠在後排軟座裡,雙目半睜半閉,似在假寐,正是他的師父、前任忘情宮宮主楚望天。
葉無青抬步走到金鵬前,畢恭畢敬地彎身行禮道:「師父,弟子迎接您老人家來遲了。都怪弟子無能,讓您這些年受了許多苦。」
楚望天垂著頭,恍若未聞,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葉無青笑了笑。他素知師父架子極大,今日好不容易回到忘情宮,自然要等著別人做足禮數,掙得了十成的面子才肯下來。於是,他提高聲音又道:「師父,弟子接您來了。」
孰知楚望天依舊毫無反應,葉無青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免尷尬,他暗生慍怒,臉上表情卻越發真誠,保持著躬身施禮的身姿,默默注視楚望天。
護送楚望天回歸的一名素服美貌少女見狀,柔聲道:「蓬萊仙島門下阮秋波,拜見葉宮主。我等不速而至,多有失禮了。」
葉無青藉機挺直身軀,抱拳道:「阮仙子此來令敝宮蓬蓽生輝,葉某歡迎之至。不知家師到底為了何事對葉某不理不睬,莫非是因為旅途勞累之故?」
阮秋波搖頭道:「楚老宮主自入住敝島後,就一直鬱鬱寡歡。起初幾年裡,他時常狂躁不安,動輒大發雷霆。可日子久了,又漸漸變得沉默少語,時常一個人坐著發呆。
「再到後來,竟似有了遲鈍健忘之症狀,甚至連思維都發生了混亂,讓人無從知道,他到底是清醒還是迷糊。」
聽了這話,剛剛聞訊趕至的忘情宮長老籐皓叫道:「什麼,妳說老宮主發瘋了?」
阮秋波歎息一聲道:「不是瘋,而是狀若癡呆,迷失心性。掌門真人也曾想方設法為楚老宮主醫治,可惜天命難違,情形越來越糟糕。無可奈何之下,只好決定送楚老宮主回返貴宮,也好讓他能夠落葉歸根,安度餘生。
「這件事,我們已徵得翠霞派盛掌門和碧瀾山莊姬莊主的同意,就算敝島對楚老宮主聊以補過。」
葉無青目光一閃,掠上金鵬,輕聲喚道:「師父,師父?」
這次楚望天終於有了反應。他緩緩將眼睛睜開一條縫,茫然地掃視過葉無青,嘴唇微動:「你……叫誰啊?」
葉無青百感交集,道:「師父,我是無青,您晚年親收的小弟子。您不認得了麼?」
楚望天眼珠呆滯,愁眉苦臉地想了許久,終於一笑:「是無青啊?我不是讓你閉關修煉麼,怎麼,又偷懶溜出來啦?」
葉無青哭笑不得。
阮秋波道:「葉宮主,我們還是先請楚老宮主入宮罷?」
葉無青點點頭,阮秋波躍上乘座,扶起楚望天道:「老爺子,咱們到家啦。」
楚望天如同木偶一般,機械地站起身,任由阮秋波將他攙扶落地。
葉無青伸出手,想扶住楚望天另一邊的胳膊,卻被他甩脫:「不要你們扶,我要自己走。」他掙開阮秋波,一個人晃晃悠悠,朝宮門內行去。
小蛋站在人群裡,心裡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忘情宮楚望天,不世梟雄,昔日魔道十大高手之一,關於他的傳聞,小蛋也聽乾爹常彥梧說起多次。然而十八年後,當他重新踏上宿業峰,居然會是這般情形!
葉無青臉色冷峻,一言不發地與阮秋波跟隨在楚望天身側,一路進到克己軒。楚兒、小蛋和籐皓等人簇擁在後,人人心情驚異複雜,默不作聲。而與阮秋波同來的另外兩名蓬萊仙島弟子並未入內,與金鵬一起留在宮外。
葉無青習慣性地舉步往自己的座椅走了兩步,忽然原地站定。原來,他意識到,無論如何,自己的師父、上一任的老宮主已然回來,而且正在這克己軒內,自己豈能再高踞主位?
其它人自然也察覺到這個異常敏感的問題,肅立不語。
廳中寂靜,針落可聞,只有楚望天毫無所覺,逕自往空蕩蕩的正中主座裡一坐。
籐皓冷冷道:「阮仙子,老宮主落到如今這番境地,只怕貴派也該有個交代罷?」
葉無青一擺手,道:「籐長老,此事與阮仙子無關。這筆帳,要算也該算在翠霞派和丁原的頭上。雲臨真人能將老宮主送回,我等應感其盛情才對。」
阮秋波將背上的行囊交給葉無青,道:「這是楚老宮主的一些舊物,不過那柄睥睨神劍已被翠霞派收去,不能奉還了。若無他事,秋波便先告辭。」
葉無青道:「阮仙子萬里迢迢,將家師送返忘情宮,理當小住幾日,也好讓葉某略表謝意。更免得,正道中人以為葉某狂妄自大,懈怠了蓬萊仙島的貴客。」
阮秋波婉言謝絕道:「葉宮主好意秋波心領。不過敝派門規嚴禁,本門弟子無事不可滯留天陸不返。秋波還需盡早返還蓬萊仙島,向掌門真人覆命。」
葉無青頷首,道:「既然這樣,葉某也不強留。請代我向雲臨真人致謝,並請她有暇時前來敝宮作客,葉某必當掃榻相迎。」
阮秋波微微欠身道:「葉宮主的話,秋波一定帶到。」當即告辭離去。
葉無青將阮秋波送出克己軒,瞧了瞧垂頭坐在椅中、嘴裡唸唸有詞的楚望天,吩咐道:「常寞,請師祖到後堂休息,要用心照料。」
等楚望天消失在屏風後,籐皓迫不及待地說道:「宮主,你看老宮主是真的傻了?」
葉無青不置可否,雙手負背,面朝屏風沉吟許久,緩緩道:「不管他是否真的迷失了心性,他都是我的授業恩師,絕不能怠慢不恭。楚兒,從今日起,妳師祖便入住朱雀園,要指派專人好生服侍,也算是代為師盡孝。」
葉無青又接著道:「籐長老,家師回歸,無疑是喜從天降。傳令下去,今晚我要在克己軒大擺筵席,為老宮主洗塵壓驚。所有在山的各家主管,都必須出席。」
籐皓頷首:「宮主說得極是,屬下這就去安排。」領著一班人匆匆去了。
廳內只剩下楚兒和葉無青兩個人。葉無青緩步走到楚兒身前,壓低聲音幾不可聞道:「妳要關切師祖的一舉一動,還有每日前往朱雀園探望他的人,包括他們逗留了多久,談了些什麼。」
楚兒心中一寒,葉無青犀利的眼神迫面而至,壓得她難以喘息,於是垂首道:「弟子明白了。」
葉無青凝視她,嘴角溢出一抹諱莫如深的笑。
重回後堂,葉無青咳嗽一聲,躬身對正坐在椅子裡的楚望天道:「師父,弟子已命人安排今晚舉行盛大的接風宴,恭祝您回宮。」
見楚望天毫無反應,葉無青接著道:「弟子因為俗務纏身,惟恐會對師父照顧不周,故此特意安排您入住朱雀園,由您的徒孫楚兒代為照料。不知您意下如何?」
楚望天驀然嗚嗚抽泣:「不要,秋波在哪裡?我要回家。」
葉無青無可奈何,說道:「弟子遵命,這就讓人送你回家。」轉首命令道:「楚兒,帶妳師祖先到朱雀園沐浴包衣,稍作休息。晚宴開始前,我會親自來接。」
楚兒引著楚望天去了。
葉無青佇立半晌,說道:「常寞,你覺得楚兒如何?」
小蛋愣了愣,不明白葉無青為何沒頭沒腦地向自己問起這個,想了會兒,答道:「楚兒師姐很好啊,對我也很照顧。」
葉無青微微一笑,道:「她並非對每個人都那樣照顧、關心。」
記起楚兒對著蒙遜時的神情,小蛋點點頭。
葉無青道:「楚兒外表冷傲,即使喜歡一個人,也不會輕易表露出來。不過,我看得出,她對你很上心,不僅將家傳的驚雁鞭法毫無保留地教授與你,甚至為了維護你,不惜與蒙遜對立。」
小蛋心道:「原來師姐和蒙師兄的事情,師父一清二楚。只是他不願插手弟子的私事,才故作不知而已。」
葉無青繼續說道:「這次你二人漠北東海之行,患難與共,生死相扶。為師能看出來,楚兒對你言語神色裡流露出來的關切,又加深了許多。她性格有點孤僻,在宮中也並沒有什麼朋友。往後,你也該多關懷她才好。」
小蛋全沒多想,只當師父愛護楚兒,應道:「是,我一定會。」
葉無青目的已達,揮揮手道:「你也先回去罷,記得晚宴不要遲到。」
小蛋哦了聲,退出克己軒。
出門十餘日,當小蛋遠遠看見寞園的大門,心頭竟生出一縷暖意,彷彿有一種歸家的溫馨感覺。
守在門外的葛氏兄弟早聽聞小蛋歸來的消息,見他遠遠走來,盡皆喜道:「寞少回來啦!」門一開,江南、阿青、小冰等人紛紛湧出,一起將他圍住。
小蛋望著一張張喜氣洋洋的臉龐,亦是感動,歉疚道:「不好意思,我忘了給大夥兒帶禮物回來。」
江南笑道:「寞少您還不知道罷,這次您和楚兒小姐順利平定明駝堡內亂,宮主大加讚賞,已給咱們寞園賜下了一處田莊,還提高了您的月銀,我們今晚得好好慶祝慶祝。」
小蛋搖頭道:「不行,今晚師父在克己軒設宴為師祖接風洗塵,我必須去的。」
江南道:「那就明天罷。對了,阿青,妳還傻乎乎站在這兒幹嘛?快去燒水啊!」
小冰打量著小蛋:「寞少,怎麼你身上那套難看的盔甲不見了?」
小蛋道:「我將它脫下來了,不用的時候就收起來,省了不少麻煩。」
眾人說笑著進了寞園,邊走小蛋邊問:「江哥,那田莊是怎麼回事?」
江南得意道:「這是咱們忘情宮的慣例,立下戰功的人就有恩賞。寞少只是去了一次明駝堡,就賺了一座莊園,可見宮主何等喜歡您、賞識您。」
小蛋苦笑了笑,也不辯駁,小坐片刻,便到暖房沐浴包衣。
這兩天霸下特別安靜,也許是傷勢初癒,整天都在呼呼大睡。記得凌雲霄的警告,小蛋沒把這件事告訴葉無青。至於楚兒,從不多嘴多舌,所以忘情宮內尚無人知曉。
惟一的問題在於歐陽泰斗送的丹藥雖多,可也有吃完的時候。好在既然回到了寞園,托江南去搞點生火怯寒的尋常草藥,應該不是難事。
洗完澡,換了身衣服,小蛋早早趕往克己軒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