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段豐兩肋血肉翻轉,已被點金神筆扎入。幸虧他事到臨頭本能地肌肉收縮運氣抵擋,才沒桶到更致命的要害。他又驚又怒,揮掌拍向常彥梧厲喝道:“老鬼,你這算什麼意思?”
常彥梧一擊得手立刻抽筆飛退讓過了段豐的掌風,狠狠“呸”道:“你是什麼東西,想跟常五爺玩,也配?”
段豐運勁封住受傷經脈止住血水,一怔道:“好啊,原來你是投靠了羅牛,也樂滋滋當起了天雷山莊的護家狗!”
“放屁!”常彥梧怒道:“老子一貫天馬行空獨來獨往逍遙自在,羅牛算哪只鳥?姓段的,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一舞點金神筆搶攻而上。
小蛋很是過意不去,在他看來,自己不過是捱了段豐一腿,常彥梧竟要對方拿老命作抵。干爹待自己的這份深情厚誼著實如山如海,自己一生一世該如何報答得完?但他畢竟和段豐無甚冤仇,更不希望常彥梧和他拼得兩敗俱傷,當下道:“干爹,算了罷!”
“不能算!”常彥梧招招奪命步步進逼,後面那句“斬草不除根,禍患無窮”卻不便當著羅羽杉的面告訴自己這個傻干兒子了。
段豐身負重傷修為等若去了將近一半,如何能斗得過機詐百出的常彥梧?短短六七個回合他已是險象迭生,有心要逃偏又讓常彥梧的點金神筆纏困在三丈方圓內脫不了身。自己本是來抓羅牛的女兒,卻莫名其妙地和一個為干兒子撐門面的干爹打個沒完沒了,這算什麼事?
小蛋見常彥梧在場面上占盡上風也安下心來,精神略一松弛便立時感到胸口淤塞的氣血如棉花團似的堵得他難受。自己的真氣一到膻中穴附近陡然凝滯,試著沖了幾次都是頹然而返。
忽地聞聽場內“啵”地一記悶響,段豐身上散發出一蓬橙黃色的濃煙在風中急遽擴展,一股異常刺鼻難聞的臭味直沖鼻孔。
常彥梧猝不及防嘴巴裡已吸進了一口,立刻覺得頭腦暈眩惡心欲吐,緊跟著雙手酸軟無力仿似中毒。他趕緊閉氣驅毒,可段豐已乘勢轉守為攻,玉斜鉤暴風驟雨般殺到,一轉眼反將常彥梧打得只剩下招架之功。
原來段豐所放出的黃霧乃是他的保命絕活“神魂顛倒煙”。這名字雖好聽,實則是他體內煉化的一股濁氣菁華而已。他本是遼州太傅山中一頭有六百多年道行修煉成精的的黃鼠狼,因不恥於自己的出身,故而一直刻意隱瞞,連自己的三個徒弟也不知道。
小蛋也吸入了不少“神魂顛倒煙”,一陣惡心“哇哇”連嘔出兩口淤血,腦袋裡昏昏沉沉眼前隨之一黑。莫名其妙地,腦海中卻浮現出“生生不息”的石壁星圖,似驚鴻一現又驟然消隱。沒等他回過味來,胸口“砰砰”爆起兩聲沉悶的低響,竟是氣血在產生輕微的炸裂。
就像連鎖反應,倏忽間那團堵塞在胸前的真氣接二連三地爆裂流散,完全脫離了小蛋的控制。說來也怪,盡管經脈受震令小蛋生出一陣陣的錐心劇痛,可壓迫在心口的那種窒息感卻在飛速地減弱。
“砰砰砰砰”連串低響過後,那些被震散的真氣居然再次“辟啪辟啪”地散爆成若有若無的游絲流轉於胸前諸經各脈,宛如過年時的爆竹燃放不休。
成千上萬縷微小的真氣轉動數圈後,小蛋仿如胸前被人塞進了一個小火爐,不僅適才麻木淤塞的感覺盡消,全身更洋溢起一團暖暖的熱意。
他又驚又喜,陡然靈光一閃醒悟道:“是了,這情形可不正像那幅‘生生不息’星圖裡放煙火的場景麼?可這煙火……怎放到我身體裡來了?”
他還在想這個問題,體內異響已逐漸平歇。一縷縷真氣迅速重新融合,匯成頗為雄渾的一股熱流緩緩注入丹田,傷勢竟也頃刻好了大半。
且不說小蛋一頭霧水地在研究體內突如其來盛放的煙火,另一邊羅羽杉見勢不妙已攻了上去,和常彥梧聯袂苦斗段豐,復又形成僵持之局。
這時溪對岸五六裡外由遠至近遙遙傳來顧智略帶焦灼的嘯聲,段豐把心一橫咬牙連攻羅羽杉三鉤,將她迫得顧此失彼露出身前一線縫隙。
段豐左手一推一引,拼著玉斜鉤被“玉緣”劈出一道裂紋將仙劍纏住,右手鉤中宮直進刺向羅羽杉前胸。這招奪命狠辣令羅羽杉避無可避,要待撤劍回防已是來不及。她本就缺少臨敵作戰經驗,遽然遇險竟不知到底該如何是好。
段豐其實也無意要取羅羽杉性命,不過是想逼迫常彥梧出手救援,就此讓開一條道能讓他趕在顧智到來前脫身逃跑。
可惜他錯算一步,常彥梧根本就不在乎羅羽杉的死活!電光石火裡他咬牙思量道:“段老兒素來睚眥必報,這回在我手底下吃了大虧,日後豈肯善罷甘休?今天不把他的命留在白石谷,難說以後怎麼在老子背後插刀子!”
反正羅羽杉死了,還有虎子。何況對他而言,又有什麼能比自己的安危更加重要?當下不顧羅羽杉命懸一線,點金神筆如毒龍出穴挑向段豐背心。
千鈞一發之際,突然一個黑影橫空掠到,攬臂抱住羅羽杉,用自己的後背遮擋在她身前斜斜飛出。“哧啦——”玉斜鉤自上而下在他的背脊上劃出一道長過兩尺深可見骨的血槽。
小蛋低哼飛跌,仍不忘護住懷中的羅羽杉,搶在落地前用背心著地,在草上連滾數圈才卸去段豐凌厲的勁氣。
這一下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常彥梧也沒料到自己的傻干兒子能未卜先知代羅羽杉受下這一鉤。他卻不明白,小蛋與他朝夕相處十多年,對其秉性實在太了解。一見羅羽杉遇險,就曉得干爹決不會錯過擊殺段豐的機會撤筆回救,情急中只好挺身而出,救羅羽杉躲過殺劫。
羅羽杉自忖必死無疑,突地眼前身影一晃便覺得自己被人攬入懷中。一陣天旋地轉後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竟被小蛋死死壓在身下。
她家教極嚴,又是羅牛之女,盛名之下,無人不對她敬重有加謹守禮數。莫說沒男子敢碰她,即使言語調笑都絕無發生,而今卻教一個年齡與自己相仿的少年緊緊摟在懷中,還肢體糾纏地給壓住不放,這成何體統?
強烈的羞意湧上心頭,下意識地眼睛一閉不敢再看小蛋近在咫尺的臉,玉頰緋紅,偏還能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那邊段豐被常彥梧的點金神筆插入背心慘叫痛呼,羅羽杉心慌意亂竟也恍若未聞。她伸在小蛋背後的手一滑,正觸到那道鮮血狂湧的傷口,立時上面的那張黑臉變色扭曲,可小蛋還是硬咬著牙不吭一聲。
羅羽杉清醒了過來,睜開眼關切道:“小蛋,你痛不痛?痛就叫出來好啦!”
小蛋苦忍著背上刺骨鑽心的劇痛,咬牙微笑道:“不……痛!”腦袋一沉,重重壓在羅羽杉的身上,竟是昏死了過去。
黑暗裡,他做著奇異的夢。夢見自己化作了一顆星星,在浩瀚無垠的星海中浮沉浪跡,四周無數的星斗像是為了歡迎他的到來又一次燃放起了禮花。到最後,小蛋恍惚覺得自己也變成了一支絢爛的煙火,不停地綻放不停地開謝,就像生生不息的日月虛空……
又過了許久,星海和煙火齊齊消失不見了。他仿佛回到了白石谷那條清澈寧靜的小溪邊,看到羅羽杉一襲水藍色輕裳,人美如玉櫻唇含笑赤著蓮足坐在如茵綠草墊上。那雙玉藕般的小腿在青青溪澗裡引來小魚穿梭游弋其間,午後金燦燦的陽光滿溪閃耀。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只是很幸運地可以靜靜望著這副美麗的畫面,忽然很想化身成那溪水裡的一條小魚兒,能自由自在地靠近她的蓮足旁。於是,心願實現了——他驀然真的變成了一條丑丑的黑色小魚,快活地徜徉圍繞在她的左右。
滿心都是喜悅,他偷偷伸出手只想握一握,僅僅是輕輕地握一握。慢慢地,他靠近了……緊張地仿似正在干壞事的孩子,心跳得厲害。
鼓足勇氣,他終於握住了!卻猛然聽見羅羽杉的失聲驚呼,像是一顆小石子投入溪水激起圈圈漣漪,水光浮動裡什麼都消失了。
小蛋滿心失望著,卻在懵懵懂懂間感覺到自己的手分明緊握著一團滑軟溫潤的東西,說不出的舒服。燭光刺眼,從自己的背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他禁不住低哼了聲睜開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雙滿懷羞澀與關切的動人星眸,比天道星圖中所有星辰同時綻放的煙花還要絢麗奪目。而他的手,也正抓著一只纖纖玉指,傳遞著一縷縷芬芳暖意。
小蛋嚇得清醒了不少,暗道:“不好,這可不是做夢!”一咧嘴也不知該說什麼,趕緊松開羅羽杉的小手。
一陣異樣的氣氛在屋子裡彌漫,小蛋終於期期艾艾說道:“對不起,我不是存心要冒犯你的。”
羅羽杉臉上紅潮未退,柔聲安慰道:“怪我不好,剛才笨手笨腳地想給你蓋好被角,不想反驚醒了你。”
“我已經回家了麼?”看到屋裡熟悉的擺設,小蛋說道。然而話一出口,他不由呆住了:從何時起,他竟將這裡當作了自己的家!
“是顧叔叔和常五叔將你送了回來。你這次傷得很重,讓人都擔心死了……”羅羽杉星眸閃動,又垂下頭去。
“段老伯呢,還有虎子呢?”小蛋沒留意羅羽杉的語病,追問道。
“他捱了常五叔一筆,又被顧叔叔加了一掌要了性命。”盡管段豐險些令羅羽杉玉殞香消,說起時她的語氣中仍不自覺閃過憐意,接著道:“虎子很好,有顧叔叔護著,連一根頭發也沒少。倒是我……多謝你捨命相救。”
小蛋聽此消息是真的在心裡笑了:“應該的。”
羅羽杉一怔,沒想到小蛋的回答居然會這樣簡單。應該的嗎?難道他不是差點犧牲性命才救下自己麼?難道他就不該珍惜自己的性命麼?
“我干爹呢?”看她怔怔發呆,小蛋忽然打破尷尬問道。
“常五叔和我爹都被雷莊主請去聚會了,”羅羽杉顯然不曉得常彥梧的如意算盤,還將他當作了自己的另一個恩人,微笑道:“這兩天他和雷莊主處得異常投緣,每天都要聊到很晚才回府。”
小蛋松了口氣,看來自己昏迷不醒的兩天裡常彥梧並未惹出什麼亂子,而羅府的人應該還不清楚那個不幸流產的“綁架計劃”。但願干爹就此收手,否則自己背上這一鉤就算白捱了。
“小蛋,”羅羽杉忽地輕聲問道:“你干爹已經來了,你們是否很快就會離開?”
小蛋隔了半晌才答道:“我不曉得,要看干爹的意思。”
羅羽杉點點頭,慢慢地展顏淺笑道:“不管怎麼說,你總得把傷養好才可以走。而且我爹還要傳你《天道下卷》,也許咱們真的可以在下月一起過生日。”
小蛋洩氣道:“我很笨,恐怕會白白辜負羅大叔的好意。那些星圖我總是前記後忘,到最後都在腦子裡攪成了一鍋糨糊。”
羅羽杉鼓勵道:“沒關系,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你!”
看小蛋向著自己用力地點了點頭,羅羽杉突然埋怨自己道:“對了,你餓不餓?光顧著和你說話了,我卻忘了這要緊的事。”
“不餓。”小蛋回答說。其實他的肚子裡早就在唱空城計,只是不願羅羽杉離去,哪怕就是去廚房這麼一小會兒。
他只覺得,可以靜靜地和她在一起,真好!可以多片刻的工夫,都是上蒼對自己的恩賜。每一刻,他都想牢牢銘記心底。縱然傷好後又要浪跡天涯,從此可能再無相見之期,這樣一份寶貴的記憶卻足夠自己一生回味。
“你知道麼?”羅羽杉說道:“你傷勢恢復的速度遠遠超乎了我爹的想像。雖然你在床上整整睡了兩天,可你體內的真氣卻一刻不停地游走療傷。更奇怪的是,我爹察覺到你受傷之初背上經脈裡的真氣居然會自動爆裂流散,就如將一堆因為坍塌而造成堵塞的巨石盡數轟碎,然後重新集絲成束流轉通經,所以外傷盡管嚴重,內傷卻好得十分快。”
原來自己睡夢裡真的在放煙火,小蛋抬手撓撓腦袋不由想道:“這是什麼道理?如果以後每次受傷我的真氣都可以這麼爆裂一下,那豈不是可以很快地恢復?就像先前胸口捱了一腳,要是以往老半天也爬不起來,可這回不僅轉眼就能起身,還可以施展翻雲身法救人。但它為何全不受我控制?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未必每次都能那麼湊巧。”
正不得要領地想著,門外響起羅牛的笑聲道:“小蛋,你醒了?”門簾一挑,帶著常彥梧和顧智魚貫而入。
羅羽杉急忙起身將椅子讓給常彥梧,又為羅牛搬了一把。和顧智並肩站在父親身後,卻被他的眼光看得心虛。
羅牛先替小蛋診過脈,爾後含笑說道:“這回可多謝你救了羽杉。幸好你平安無事,不然羅大叔怎還有臉再見常兄?”
常彥梧早在數十年的同門相殘中煉就了一身刀槍不入油米不浸的厚皮術,聞言哈哈一笑道:“羅兄弟見外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輩本份。再說小蛋蒙你傳授天道星圖可謂恩重如山,救羅姑娘,那是他應該做的。”
羅牛鄭重其事道:“常兄,小蛋,大恩不言謝。今後你們但有所需,只管向在下開口,只要羅某力所能及無不從命!”
常彥梧心中啼笑皆非。他本一門心思算計羅牛的一雙兒女,孰料天有不測風雲,非但沒干成,自己和小蛋反而成了救羅羽杉性命的大恩人,還搏來羅牛的滿腔感激和千金一諾。
想那羅牛不僅本人名滿天陸,更和正魔兩道過半的翹楚人物相交莫逆情同手足。他雖退隱天雷山莊少問世事,可只消跺一跺腳,半個天陸依舊要抖上一抖。如能得他襄助,要對付自己那幾個混蛋同門簡直易如反掌。
但轉念一想,此事牽涉到師門極大的隱密。常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難保羅牛知情後不會見寶起意,屆時引狼入室他常老五就只有喝西北風的份了。思量至此他當機立斷慷慨道:“羅兄弟說這話莫非是看不起我常某人?我常彥梧雖然只是區區一個小人物,可絕對不是施恩圖報的小人!”
他說得義正辭嚴,小蛋聽得渾身發寒,索性把眼睛一閉假裝什麼也聽不到。
顧智站在羅牛身後微微冷笑,眉宇間隱藏著一抹譏誚。對小蛋解救羅羽杉的過程他疑竇重重,尤其是常彥梧的招式擺明了不顧一切只為擊殺段豐,哪曾把羅羽杉的性命放在心上?
何況小蛋一直說沒找到常彥梧,可不早不晚常彥梧突然從僻遠的白石谷裡冒了出來。他號稱“神機子”,但這手神機妙算也未免太離譜了點。
羅羽杉善解人意,微笑道:“爹爹,常五叔和小蛋久別重逢一定有許多話要說。天色不早,咱們也該回屋休息了。”
羅牛一拍腦門,笑道:“說的是!小蛋,你好生休養,我明早再來看你。常兄,小蛋就拜托你費心照料了。”說著和顧智、羅羽杉退出廂房。
等到羅牛三人去遠,滿面笑容的常彥梧突然變臉,手起掌落“啪啪”左右開弓給了小蛋兩個耳光。也許是打慣了的緣故,他分寸拿捏極准,絕不擔心第二天小蛋會腫著面頰教羅牛他們懷疑。
小蛋被打得莫明其妙,呆呆瞧著常彥梧也不說話。只聽常彥梧罵道:“笨蛋,就那個小丫頭,值得你為她送命?你以為你的小命只是自己的?你若真的玩完,我常老五這十多年的心血豈不都白費了!”
小蛋手撫熱辣辣的面頰,心裡暖暖的,就聽常彥梧繼續怒斥道:“常言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羅羽杉是死是活,你操哪門子心?”
小蛋笑笑,常彥梧更是來氣,抬手再狠狠擰住他的耳朵,怒道:“笑,你就會傻笑!這回是命大沒死,不然你去跟閻王爺傻笑,他能放你回來……?”
說著他眼珠一轉,壓低聲音問道:“莫非……你喜歡上了那丫頭?不錯,不錯,我老常要早二十年碰上她,也……”
小蛋臉龐通紅,趕忙打斷干爹的胡言亂語道:“不是,不是!”
“還說不是,”常彥梧轉怒為喜眉開眼笑道:“你這點小心眼能瞞得過你干爹的一雙法眼?可惜,人家和咱們不是一路人。依她老子的身份,更不可能看上你這一錢不值的傻女婿。依干爹的主意,一不做二不休你干脆就把她給做了。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不愁羅牛不招你上門。你要真當了他的女婿,嘿嘿——還怕他不告訴你《天道》下卷的心得體會?”
小蛋見常彥梧越說越不像話,又不敢辯駁,只好順勢岔開話題道:“干爹,我覺得羅大叔給我看的星圖是真的,不會有假。”
常彥梧一愣,道:“你不是連記都記不住麼,怎麼一回頭就肯定人家沒騙你?”
小蛋把“放煙火”的神奇遭遇和常彥梧說了,最後道:“干爹,如此一來咱們就不用再打羅姑娘和虎子的主意了吧?”
常彥梧哼道:“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這事有點古怪,咱們還是從長計議為好。”
小蛋把心一橫,低聲道:“你再胡來,我明天一早就和羅大叔辭行!”
常彥梧勃然大怒,瞪視小蛋良久卻發現他神色少有的堅毅,毫無屈服的意思,不由歎口氣苦笑道:“還說你沒喜歡上人家的丫頭?罷了罷了,你先把傷給老子養好咯,其他的事情咱們以後再慢慢說。”
小蛋本以為會招來常彥梧一通臭罵,誰曉得這麼容易就過了關。他反倒有點不放心起來,望著干爹骨碌骨碌轉動的眼珠和他一顫一翹的小胡子,委實不清楚他老人家心裡又在從長計議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