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撫摸著那剛剛釘上去的沉重的腹鰭,那冰冷的鋼鐵的感覺,讓系密特感到頗為滿意。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把船放到水裡去試試。
“我實在難以明白,你打算用這東西來干什麼?我甚至懷疑,它是否能夠漂浮在海面上。”那位勞倫大魔法師,疑惑不解地看著這艘上上下下,全都包裹著銅皮的古怪小艇問道。
系密特微微聳了聳肩膀。
雖然他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試驗一件秘密武器,不過在內心之中,他只是想要建造一艘這個世界上最快的船。
對於速度,他擁有著一種異樣的沉迷,正因為如此,當初他才會設計出那輛樣子奇特的馬車。
那輛馬車除了速度快之外,幾乎一無是處,別說運載貨物,就連人也頂多只可以擠得下兩個。
不過,那輛馬車的速度,無疑已然達到了極致。
“您為什麼會幫助赫勒謝勳爵?”系密特並沒有回答老魔法師的問題,反而提出了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
“如果我回答,我和他的父親是老朋友,你會相信嗎?”那位老魔法師歎了口氣說道。
這一次,系密特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說實在的,他確實有些難以置信。
因為他非常清楚,沒有哪個魔法師,喜歡站立在戰場之上,當初亞理大魔法師幫助葛勒特將軍,是因為國王陛下的請求和魔法協會的意願。
而這一次,顯然魔法協會對此一無所知。
如果眼前這位老魔法師,僅僅只是一個人參與這次的遠征,或許還說得過去,但是,他偏偏還邀請了另外幾位魔法師。
如果這是交情的話,系密特已然無從知曉,什麼樣的交情能夠達到這種程度。
“赫勒謝勳爵是因為什麼,而獲得勳爵的稱號?”系密特另外找了一個話題問道。
“他的那條手臂,是五年前在班查戰役之中失去的。
“那場戰役,令他獲得了現在這份榮耀,他和你一樣,是家族之中的次子。”勞倫魔法師緩緩說道。
“正因為如此,赫勒謝勳爵便渴望獲得顯赫的戰功?”系密特仿佛能夠理解一般地說道。
“我相信這並非是原因,我是看著他長大的。
“我至少知道一件事情,他渴望的並非是戰功和爵位,而是像他曾經崇拜過的那些英雄一樣,有所建樹。”那位老魔法師不以為然地說道。
聽到這些,系密特愣愣地看著身邊的那位老者,他從勞倫大魔法師的神情之中,看到的只有肯定。
“是因為這樣,你們才願意幫助他?”系密特輕聲問道。
“這樣的人,現在已然越來越少了。”勞倫大魔法師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
“我想知道,你又是為了什麼而冒險?”老魔法師突然間問道。
系密特茫然地想了一會兒,自言自語地說道:“我不知道。”
“很高興聽到這樣的回答,像你這樣的人,現在也越來越少了。”那位老魔法師輕輕地歎息了一聲說道。
“為什麼?”系密特更加感到疑惑不解起來。
“我並不認為傳聞有所誇張,你所作的一切,已然遠遠超過你應該做的。
“事實上,你並沒有義務接受那些冒險的使命,即便為了虛榮或者爵位,你所進行的冒險,也已然遠遠超過了有可能的獲得。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赫勒謝對你才如此客氣,在海軍裡面,他可是出了名的古怪脾氣。”勞倫大魔法師輕笑了一下,說道。
“平心而論,在我看來,赫勒謝勳爵這一次的行動,好像非常冒險。”系密特忍不住說道。
“孤身一人潛入魔族基地,難道就不是令人感到難以置信的冒險舉動?還有翻越奇斯拉特山脈那一次,不也是一樣?”勞倫大魔法師反問道。
這下子,換成系密特說不出話來。
將船輕輕地放到海裡,那幾乎沒入水中的船尾,令所有人唏噓不已。
系密特甚至聽到,船舷邊圍攏的那群水手,已然開始下起賭注來。從賠率看來,相信那艘奇特的船會沉沒海底的人,占據絕對多數。
再看一眼包括赫勒謝勳爵在內的,那些海軍軍官們的神情。
他們嘴角邊上,雖然顯露出一縷微笑,不過,系密特幾乎可以確信,這些人同樣相信,自己一旦登上那艘船,船肯定會沉下去。
順著繩梯,系密特小心翼翼地下到水線,他輕輕地用腳尖點了一下那艘船。
船微微往下一沉,系密特自己也開始擔憂起來,此刻,就連他自己也不太自信,或許這艘船確實太過沉重。
稍微猶豫了一會兒之後,系密特最終仍舊放開了抓緊繩梯的手。
船尾微微往下一沉,隨著那一陣陣拍擊過來的海浪,海水一浪接著一浪地,從覆蓋在船上方的銅皮上掠過。
此刻,系密特感到,自己或許確實應該感謝那位赫勒謝勳爵,是他勸告自己將整艘船弄成幾乎全部密封,要不然此刻,海水十有八、九已然湧入船艙。
將那兩根用銅筋加固過的船槳固定在兩邊,系密特用足了力氣使勁一撐。
船頭立刻輕輕地抬了起來,激起的浪花飛濺出好遠。
飛快地滑動著船槳,系密特感受著速度給他帶來的快感。迎面吹拂而來的海風,帶著無數細碎的水珠,吹在臉上,感覺到濕漉漉的。
系密特飛快地劃著船槳,小船徑直穿過那籠罩在艦隊外側的薄霧。
一大群軍官站立在船舷邊上,他們之中的不少人,臉上露出了灰心喪氣的神情。
“總共兩萬五千金幣,這是你們欠我的,等到返航之後,我會向你們討取。”那位老魔法師臉上帶著一絲微笑說道,他輕輕地拍了拍那位艦隊司令的肩膀。
“我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我的失誤,在打賭之前,原本應該再加上一條。我確信,只要有三級以上的海浪,那艘船就將因為太過沉重,而沉沒海底。”那位艦隊司令無奈地說道。
他身旁的那些軍官也連連點頭。
顯然,對於這一次的慘敗,他們實在有些不太甘心。
“是否願意再打一次賭?我賭就算是在五級海浪之中,那艘船照樣可以前進。”那位老魔法師信心十足地說道。
那些軍官互相看了一眼,有些人顯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
但是,那位艦隊司令稍微思索了一下,立刻搖了搖頭,說道:“失敗過一次,如果再在同一個地方跌倒,豈非顯得太過愚蠢?
“和你們這些魔法師打賭,已然被我當作,是絕對不能夠再一次發生的愚蠢事情。”
看了一眼遠處那艘如同箭矢一般飛速滑過海面的奇怪的船,這位艦隊司令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
然後他轉過頭來,朝老魔法師詢問道:“此刻,我非常渴望知道一件事情,到底是那艘船本身造成了我的失敗,還是那個有趣的駕船者,導致了這一切?”
那位老魔法師,仿佛早已經猜到會有這樣一問般,點了點頭,說道:“對於我們魔法師來說,解除疑問最好的辦法便是試驗,我相信,這對於其他人同樣有用處。”
“長官,您難道打算建造那樣的小艇?”旁邊的一位軍官疑惑不解地插嘴道。
“不,那樣的小艇根本就是小孩子的玩具,不過,如果它的成功並非僅僅只是僥幸,那麼這個玩具,無疑擁有著令人難以想像的意義。
“一直以來,戰艦的建造都遵循最佳比例,曾經進行過的那些改動,全都被證明是失敗的舉動。
“以往海軍戰艦所需要面對的,是敵國的艦隊,正因為如此,擁有著強大攻擊力,載重量巨大的戰艦,總是能夠占據上風。
“而那些逃起來飛快,打了就跑,騷擾比硬仗更加擅長的海盜,全都歸海上緝私團去負責,他們擁有著和海盜一樣適合迅速作戰的快船。
“但是這一次足以證明,海上緝私團根本對付不了聯合起來、而且擁有著特殊背景的海盜,而海軍同樣也不適合進行這項工作,那不是我們所擅長的作戰方法。
“此刻那艘玩具一般的小艇,恰恰給予了我極大的啟迪,如果能夠證明那艘小艇的設計是正確合理的話,按照那艘小艇的比例放大十幾倍建造而成的戰艦,在我看來,將同時能夠勝任對抗戰艦和追捕快船的使命。
“那艘小艇的長、寬比例,要遠比我們此刻乘坐的戰艦大得多,我相信,如果那艘小艇按照同樣比例,加長到和我們這艘戰艦同樣的長度,它的速度肯定遠遠超過我們的戰艦。而這正是追捕那些快艇最至關緊要的要素。
“而那狹長的船舷,將會令那艘無比輕盈的戰艦,擁有我們這艘龐大戰艦三分之一的攻擊力,這和那些海盜所擁有的快船比起來,要厲害許多。
“但是建造這樣一艘船的造價,絕對沒有我們這艘戰艦的三分之一,或許不到十分之一,或許更少。
“只要想像一下,用同樣建造一艘戰艦的預算,能夠建造十艘跑得更快、需要水手數量更少、總體攻擊力整整超出三倍的戰艦,將會是怎樣一番情景,更何況,這只戰艦不僅僅能夠對付敵國的艦隊,同時也是打擊海盜的最佳手段。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讓我躍躍欲試,那艘玩具一般的小艇,全部被銅皮所包裹,而它的速度又是如此快疾。我相信,它在戰斗中被灼熱彈攻擊到的可能性,要遠小於普通戰艦,而渾身覆蓋的銅皮,令一般沒有堅硬內核的灼熱彈,無法給予它分毫傷害。
“而那些擁有堅硬內核的灼熱彈,它們那可憐的射程,使得任何想要發射它們的人,都不得不*近那艘艦船,我實在無法想像,在混戰之中,要怎樣才能夠*近那樣一艘快疾而又靈活的艦船。”
說到這裡,那位艦隊司令發出了一聲重重的感歎之聲。
“這是您剛剛才想到的嗎?”旁邊的一位高級軍官問道。
“不,如何建造同時兼具速度、靈活性和強大攻擊力的戰艦,這樣的想法我由來已久,正因為如此,我一直非常注意那些有名的快船。
“但是,令人感到遺憾的是,那些快船,全都是以犧牲體積和載重來換取速度。短小的船舷和緊湊的設計,對於建造戰艦,根本沒有太多的用處。”那位艦隊司令搖了搖頭說道。
和那一陣陣連綿不斷拍來的海浪,玩得正起勁的系密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他正漸漸遠離艦隊而去。
突然間,遠處一道風帆的影子,引起了他的注意,此時此刻,他才感覺到離開艦隊有些遙遠。
一陣遠比剛才大得多的浪頭擊來。
系密特連忙掉轉船頭,這並非是他剛才領悟到的技巧,而是從戰艦上的海軍條例之中了解到的知識。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面對比船更大的巨浪的時候,應對的辦法並非是躲藏或者掉頭逃跑,而是掉轉船頭,正面相迎。
用那奇特的鎧甲,將身邊的縫隙全部堵上,系密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並且屏住了呼吸。
在他感覺之中,船頭猛然間抬了起來。
當船傾斜到將近三十度的時候,船頭猛然一震,緊接著巨大的壓力,朝著他劈頭蓋臉湧了過來。
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只有船頭隨著海浪輕微起伏著。
系密特重新睜開眼睛,他朝著背後張望了一眼,只見一道矮牆一般的潮水,朝著遠處席卷而去。
不過,翻卷洶湧的浪潮之中,可以看到一道清晰的缺口就在他身後,顯然那裡便是他分開海浪的所在。
系密特突然間想起,剛才他看見了什麼。
這時候,他才注意到,此刻那艘船顯得更加接近了。
那艘船的船帆上,居然破了一個不小的、焦黑的窟窿,這引起了系密特的一連串猜測,他將觸須再一次伸到了空中。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在那艘船的後方,有五艘船正緊緊追趕著。
那五艘船的桅桿上面,全都懸掛著黑色的骷髏旗幟。
白色的骷髏符號,在海風的吹拂下扭來扭去,顯得異樣地猙獰、可怕。
在這幾天無所事事的航行途中,系密特除了花費了一部分時間在他的那艘小艇上之外,其余的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閱讀之中度過。
存放在戰艦上的書,大部分是和海戰有關的教材。
這些教材,原本是那些希望獲得晉升的海軍軍官借閱,以便學習,而此刻,卻成為了系密特用來消遣的讀物。
不過,系密特只是為了打發時間,擁有著聖堂武士力量的他,從來未曾想過,要在這茫茫無際的大海上一顯身手。
在這無從落腳的大海之上,想要發揮出他所擁有的那強大的力量,實在是太困難了,他唯一的選擇,或許就只有設法跳上敵艦。
系密特擁有著絕對的自信,只要讓他站立在任何一艘戰艦的甲板上,他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牢牢控制住那艘戰艦。
但是,從那些海軍教材上,他多多少少也明白一點,那便是一個人的力量,在海戰之中能夠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事實上,當十幾艘乃至幾十艘戰艦,互相混戰在一起的時候,即便某一艘戰艦徹底失去了作用,對於整個戰局,也未必會產生多少影響。
而此刻的海戰,也早已經不是幾個世紀以前,那種將撞腳當作是最強有力的武器,並且試圖登上敵人的戰艦,用血肉之軀決定最終的勝利者的那種海戰。
現在海戰的勝負,取決於誰占據最為有利的位置,其次,是哪一方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發射出更多的灼熱彈。
主宰海戰的,已然不再是冷冰冰的刀劍,而是那灰黑色的石炭,以及它所化作的熊熊烈火。
同樣看了那麼多海軍教材,系密特也知道一件事情,在茫茫無際的海洋上,想要逃脫追擊,遠不像陸地上那樣簡單。
風向和海流的影響,使得能夠逃脫的就只有幾個方向,而這一望無際的大海之上,又根本不存在可以憑借的地形。
而用勁弩發射的灼熱彈可以遠達數百米,一艘船,想要從五艘船的包圍和夾擊之中逃跑,要遠比一個人騎著戰馬,在陸地上甩開五個騎兵困難許多。
看了一眼前面那艘快船懸掛著的那張燒焦的風帆,系密特倒是很希望,能夠結識一下那位逃亡中的船長,看看他是怎樣一位人物。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那張風帆異常地鼓動了兩下,緊接著從燒焦的破口那裡,整張風帆猛然間撕裂開來。
系密特微微一驚。
不過他立刻看到,那逃跑中的快船一片白影晃動,立刻有一張輔助帆,在勁急的海風吹拂之下張了開來。
強烈的海風,將軟綿綿的輔助帆吹得鼓脹起來,系密特隱隱約約看到,船上的水手,正拼命地將那撕裂的風帆拉扯下來。
從剛剛獲得的航海知識,系密特猜想,這些人或許正忙著換另外一副風帆,畢竟輔助帆能夠令船迅速逃跑,但是,想要控制方向並不容易。
而後面緊跟不放的那幾艘海盜船,十有八、九不會放過眼前這個機會。
仿佛為了印證系密特的猜想一般,那五艘海盜船,果然有兩艘,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行駛而去,那顯然是為了搶占上風。
就連系密特都可以看得出來的事情,前面那艘快船上的人,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不過此刻,他們是有苦說不出來。
正當系密特猶豫著,是否要幫助那艘被海盜追趕著的快船的時候,突然間,他感到胸前一亮。
輕輕掏出那枚水晶球,令系密特感到意外的是,他從水晶球裡面看到的,並非是波索魯大魔法師,而是勞倫魔法師那蒼老的面孔。
“有件事情請你幫忙,希望你能夠堵住那幾艘海盜船的退路。”勞倫魔法師簡短地說道。
前一刻,那些海盜們還顯得氣勢洶洶,但是,當那些海盜突然間看到,憑空出現了圍攏成包圍圈的十幾艘戰艦的時候,他們立刻顯得不知所措起來。
海盜船的操控,確實遠比大型戰艦要靈活許多,奈何艦隊早已經在暗中搶占了最有利的位置。
瞬息之間飛起的數百顆灼眼、亮麗的火球,如同一蓬火雨一般,將兩艘海盜船籠罩在了裡面。
那兩艘不幸的海盜船,就仿佛沾到火星的酒精一樣,蓬地一下,化為了熊熊燃燒的火炬。
另外一艘海盜船,總算及時掉轉了船頭,不過強行掉轉方向,是以犧牲速度作為代價的。
早已經等候在那裡的戰艦,分出兩艘夾擊而來,這一次,換成了那艘海盜船品嘗一下逃跑的滋味。
不過,它在這方面,顯然不如剛才它追捕的那艘快船。
還沒有跑上三海裡,更沒有等到它達到最快的速度,兩艘戰艦已然一左一右將它夾在中間。
看著那明顯有意瞄准前方和後側的幾枚火球,那艘海盜船非常識時務地,將主帆緩緩地降落了下來。
那兩艘搶占上風而改變航線的海盜船,原本或許能夠順利逃脫,它們只需要繼續以最快的速度往前疾駛,從艦隊邊緣擦過,然後再等待時機,改變方向,就足以讓占據有利風勢的它們,擺脫包圍和追擊。
但是其中的一艘海盜船,卻偏偏選擇掉頭逃跑,被三艘戰艦追趕著的它,徑直朝著系密特駛來。
迅速地劃動雙槳,系密特的小船,以任何人都想像不到的速度,朝著那艘海盜船駛去。
此刻,他唯一感到為難的,就只有如何給予那艘海盜船有效的一擊。
是在吃水線上給它來上一刀?
還是用鋼針攻擊甲板上的海盜?
系密特無從得知,哪種攻擊方式會更加有效。
坐在這艘小艇上可著不了什麼力,隨著對海洋的越了解,系密特越發肯定,力武士絕對不是為了海戰而存在的戰士。
同樣系密特也沒有多少自信,能夠給予甲板上的海盜以多麼巨大的殺傷,除非他親自跳到甲板上去。
看著越來越接近的海盜船,系密特可絕對不想,和那艘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船互相對撞。
他輕輕一撥船槳,小艇從海盜船旁邊不遠處擦身而過。
一陣呼呼聲劈空而來,系密特順手一操,緊緊抓住了那柄迅疾飛來的斧子。
“叮”的一聲響,一支箭矢在銅皮上劃出一串火星,朝著旁邊飛竄開去。
來而不往,絕對不是系密特的信條。他再一次磕飛了一支筆直射來的弩箭,猛地掄圓了手裡的斧頭,飛了出去。
那沉重無比的雙刃斧頭,發出低沉的嗚鳴,盤旋著、緊貼著海面,朝著海盜船飛去。
隨著異常沉悶的“砰”的一聲響,船舷爆裂開一個非常巨大的創口。
不過,正如系密特預料的那樣,這根本就不足以對一艘船造成致命傷,這顯然不是他已然遭遇到的那些敵人,所能夠比擬的。
系密特擁有著絕對的自信,如果剛才的一擊,命中的是一輛馬車,那輛馬車肯定早已經四分五裂。
但是此刻,他的全力一擊,甚至沒有令海盜船的速度稍微有所減慢。
“砍它的船舵。”突然間,胸前那枚水晶球傳來了叫嚷聲。
系密特立刻從剛才的無奈和彷徨之中醒悟過來,船舵是一艘船最薄弱的要害。
用力一扳船槳,小艇輕而易舉地追上了那艘亡命奔逃的海盜船。
雖然時而有一、兩枚火球朝著他飛來,不過,系密特根本連躲閃的意思都沒有。
再一次和那艘海盜船擦身而過,系密特早已經從背後的船艙裡面,取出了他的彎刀。
只是輕輕的一揮。
那犀利無比的力武士彎刀,如同切布丁一般,無聲無息地將船舵削成了兩截。
看著那斷落並且漂浮在水面上的半截船舵,系密特微微一笑。
從那些海軍教材上,他早已經知道,沒有船舵僅僅只有風帆,同樣可以改變方向,但是,卻會顯得笨拙許多。
看著那慢慢偏離原本航線的海盜船,系密特更加感到高興起來,剛才那並沒有多少實際損傷的全力一擲,此刻卻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道破口,令海盜船朝著一側開始轉彎,不過系密特絲毫沒有興趣,等待看到它的結局。
他將船頭一轉,朝著另外一艘海盜船疾馳而去。
突然間,一團詭異的暗紅色的雲,籠罩在了他正打算繼續追趕的下一個獵物頭上。
那團暗紅色的雲,隱約閃爍著淡淡的紅光。
沒有絲毫的聲息,那艘海盜船,突然間化為了一個巨大的火團。
系密特從來未曾看到過如此迅猛的火勢。
那根本就不像是在燃燒,不停噴吐的火舌,令他聯想到鐵匠的鍛爐,但是那迅猛的火勢,令鍛爐也相形失色。
在如此迅猛的火勢之下,那艘海盜船顯然沒有多少東西,能夠用來燃燒。
僅僅只是片刻間,那艘海盜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一片漂浮著無數黑漆漆的炭塊的海面,就只剩下海面上蒸騰起來的陣陣水氣。
系密特將手插進水裡,海水是滾燙的。
懷著對於魔法師的敬畏,系密特朝著艦隊劃去。
此時此刻,他才終於明白,波索魯大魔法師從來未曾在他面前發揮過全部力量。
同樣也令他確信,當初在那座小城恩比蓋,如果不是因為他理直氣壯的自我辯護,他十有八、九,已然成為了一堆灰燼。
只要一想到,就在片刻前,擁有著超越普通力武士能力的他,還在為如何對付海盜船而煩惱,系密特便隱隱約約感到,還是直接從自然界召喚來力量的魔法師,更加強大一些。
看著原本漂浮在海面上的那些殘骸,全都被卷入到那巨大的漩渦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系密特再一次感受到,魔法的強大和不可阻擋。
“勞倫大魔法師,您的力量在我看來,甚至比波索魯大魔法師更加強大。
“剛才那令海盜船在瞬息之間化為灰燼的魔法,是否能夠運用在對抗魔族的戰斗之中?”系密特徑直問道。
“我親愛的孩子,你顯然誤會了我的實力,我首先回答你的第二個問題,剛才的魔法,確實可以運用來消滅魔族,不過那同樣也意味著,北方的森林將全部化為火海。
“燃燒的石炭化作的焚雲,可以燒死魔族,不過如果沒有其他燃料的話,必須讓那些魔族站立著不動,任憑我們烘烤上幾分鍾,我相信你絕對可以想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正因為如此,焚雲或許是海戰之中最有效的用來攻擊的魔法,不過想要對付其他敵人,卻有些勉強。
“至於說到強大,魔法師並不以強大來區分實力的差別,事實上最擅長戰斗的,毫無疑問,是為了戰斗而存在的咒法師。
“不過,現在魔法師以及魔法協會,大多並不願意將咒法師當作是魔法師來看待,在我們看來,咒法師更像是能武士,只不過,他們能夠施展出來的攻擊手段,要遠比能武士多得多。
“作為魔法師,我們更加注重於對於各自領域的認知和進展,我研究的領域,是魔法對於物質的影響和改變,在這方面,我和另外兩位魔法師是絕對的專家,波索魯大魔法師絕對不會在這個方面向我提出挑戰。
“同樣,我也不會在魔法的實際運用、魔法陣研究,以及魔法能量的儲存控制以及變化方面,和波索魯大魔法師較量。
“當然,對於魔法師來說,並非完全沒有一個標准來評論成就的高低,按照那個標准說來,波索魯大魔法師確實勝過我一籌。
“這是因為,在波索魯大魔法師的心中,擁有著一個實際而又遠大的目標,他無時無刻不在為那個目標奮斗。
“正因為如此,他非常清楚,自己還缺少一些什麼,同樣這也令他可以通過各種不同的辦法,得到他所需要的一切,比如請某位在那個領域的專家和他一起研究。
“波索魯大魔法師,堪稱是當今魔法協會之中涉及面最廣、最為博學的一位魔法師,在這一點上,就連他的老師菲廖斯大師都無法比擬。
“而包括我在內的魔法協會之中的其他人,我們並沒有特定的目標,只是盡可能地在魔法世界摸索,進展自然比不上波索魯大魔法師。
“或許,用另外一個方法來解釋,能夠讓你更容易明白,波索魯大魔法師獲得的一切成就,除了其中很少一部分他不願意為別人所知的,我全都能夠施展出來。
“同樣,我的研究成果也很少保密,事實上,魔法協會非常鼓勵魔法師們,互相驗證最新的發現。
“當然,魔法協會仍舊會按照能力的差異劃分一些等級,不同等級的魔法師,確實擁有著非常明顯的實力差異。
“學徒和見習,是用來稱呼那些對於魔法還沒有完整的了解,或者對於魔法能量的感應還不太穩定的人,除非是浪費天賦不願意努力的人,不會有哪個學徒或者見習無法成為魔法師,但是想要進一步成為大魔法師,卻有些困難。
“大魔法師並非僅僅只是一種稱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魔法師有點像能武士,能武士依*自己的精神力生成,或者說召喚閃電的能量,將它們儲存在那件奇特的鎧甲之中,最終化為強悍無比的閃電風暴。
“而大魔法師說起來,更像是侍奉神靈的神職人員,我們並不像魔法師那樣直接運用魔力,而是依*魔力,來控制自然界之中的魔法能量。
“這令我們能夠做到一些,遠遠超過我們所擁有的魔力范圍之外的魔法,同樣,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大魔法師可以借取其他魔法師的魔力,來完成一個人無法完成的魔法。”
聽到這裡,系密特陷入了沉思。這番話和安納傑魔法師告訴過他的,有關宗教和信仰的研究,是何等相似。
唯一不同的只是,對於神職人員來說,他們所借取的,是他們所信仰的神靈的力量,而對於大魔法師們來說,那位神靈便是自然,他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宇宙。
如果說,那些被信仰的神靈最終借取的,同樣也是宇宙那無所不在的力量,歸根結底,大魔法師們和神職人員,豈不是沒有什麼區別?
系密特甚至懷疑,當初那位安納傑魔法師,之所以會擁有那個奇特而又與眾不同的想法,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還存在比大魔法師更加高的程度嗎?”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有啊。”勞倫大魔法師想都沒有想,立刻回答道:“駕馭自然的力量,仍舊要消耗自身的魔力,在咒法師盛行一時之前,曾經有過另外一種潮流,那是七個世紀以前的事情,那時候,無論是魔法師還是大魔法師,都極力追求擁有龐大的魔力。
“有整整兩個世紀,魔法師們極力將自己弄成一個巨大無比的魔力容器,在魔法協會的典籍和資料裡面,可以輕而易舉地找到許多增強魔力、迅速恢復和補充魔力、擴大魔力容量的研究成果。
“其中大部分是極為嚴苛的修煉方法,這些修煉方法之中,有許多在今天看來近乎於自虐,為了達到魔力的極限,得摒棄一切私心雜念,甚至放棄對魔法世界的探索和追求。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是依*手術或者其他東西,達到同樣的程度,不過這些更為極端的方法,同樣也意味著活動余地狹小。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同樣也是一種研究,那麼多人集中在這一項研究之中,而且前前後後有兩個世紀之久,自然會獲得一些成果。
“最終的成果有些意想不到,強大而又雄厚的魔力,永遠也比不上沒有魔力,沒有損耗;這就像再擁有眾多虔誠信徒的大神官、主祭和法王,也比不上降神者。
“能夠從神靈那裡獲得再多的護佑和神力,也不如神靈本身,雖然僅僅只是一個分身或者人間的代理人。
“但是,令人感到遺憾的是,不知道為什麼,魔法協會並沒有留下有關零魔力消耗的詳細記載,留下的就只有一個稱號,一個獨一無二的稱號──大魔導士。
“而且,只有一位大魔導士,他最終結束了長達兩個世紀之久的,魔法師們對魔力的不懈追求。
“幾乎在一瞬之間,魔法協會重新回到了對於世界進行探索和研究之中去,魔法師們仿佛突然間,完全放棄了對魔力的追求。
“在那位大魔導士職掌魔法協會的時期,魔法協會再一次迎來了繁盛,同樣,那也是唯一一段整個世界的魔法協會,都合並在一起的時期。
“他的猝死,被公認是最令人感到遺憾的一件事情,同樣,也被當作是亂世的開始,這個結束了一個時代、開創了另外一個時代的人,在又一個時代即將開始的時候,被殺害了。
“這位大魔導士的死亡,同樣也被當時代的人,看作是咒法師強大無比的象征,就像當初一夜之間,再也沒有人追求強大的魔力一樣,又是在極短的時間裡面,幾乎所有魔法師全都變成了咒法師。”
說到這裡,那位老魔法師發出了沉重的歎息,顯然這段歷史,令他感到太過哀傷。
“那位大魔導士叫什麼名字?”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夜空。”勞倫大魔法師說道。
系密特驚詫地說道:“真是一個奇怪的名字,這是他的外號嗎?”
“不,那位大魔導士就叫夜空,你好像和其他人一樣,總是擁有著成見,以為這個世界上,丹摩爾最強也最大,所以只要是最強大的,一定屬於丹摩爾所有。”
“事實上,八個世紀以前,丹摩爾還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王國,土地也只有現在的十分之一不到,此刻屬於丹摩爾王朝的土地上,那個時候有幾十個王國,而你的故鄉北方領地,那個時候根本就是一片荒無人煙、不為人知的所在。
“即便那位大魔導士存在的那個時代,丹摩爾王朝仍舊還在往西方和南方挺進,打通薩爾熱河和打通海上航線,還只是一個夢想和期待。
“那位叫夜空的大魔導士,出身於東方臨海的一個小國,和大多數東方各國一樣,他們所信奉的並非是父神,而是莫拉。”
“魔神莫拉?信奉他的不是荒蠻人嗎?”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我無從得知如何區分荒蠻人和文明人,難道赤腳和手持刺槍就算是荒蠻人,而穿著鞋子、手握弩弓便是文明人,那麼那位大魔導士,確實是一個荒蠻人。
“不過那個時候,這些荒蠻人還占據著東方大片領地,他們那還未曾適應沙漠的腳上也穿著鞋子,我們還在向他們學習漆器和琺琅制作的技術,並且雇傭這些荒蠻人擔任我們的會計。
“事實上,我更願意稱他們為莫拉的信仰者,他們和我們所不同的,僅僅只是宗教信仰而已。”
聽到這番話,系密特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他未曾從安納傑魔法師那裡,得知那與眾不同的、對信仰的理解的話,他或許對勞倫大魔法師所說的這一切,未必能夠理解。
畢竟,連那些聖堂武士的記憶之中,也不存在對魔神莫拉的贊美。
艦隊仍舊在迷霧的籠罩之下緩緩前進著,經過一番忙碌,對於俘虜的海盜的嚴密審訊,終於有所收獲。
並沒有系密特想像之中的拷打和刑訊,令系密特感到訝異的是,無論是那些海軍軍官還是被俘虜的海盜,看上去遠比國王陛下和他的政敵們,要仁慈、和善了許多。
這不能不令系密特再一次思考起文明和野蠻的定義,顯然陰森的監牢裡面,放滿了各種各樣給人帶來可怕痛苦的刑具,確實稱不上是文明的證明。
至於系密特,早已經順理成章地在那艘獲得援救的船上轉了一圈,連他自己也未曾想到,那受到追捕的快船,恰恰隸屬於密斯特利商行。
對於系密特的搜查,密斯特利商行的那些伙計和水手們,絲毫沒有阻攔的膽量。
不過,系密特對於這艘船的船長,倒是有些意外,在此之前他從來未曾想到,一個女人能夠成為船長。
但是此刻,他卻不得不承認,這位女士無疑是最為優秀的船長之一。
自從上了船之後,系密特還是第一次進入作戰指揮室。
這件房間比他預料的要窄小許多,房間的正中央,是一張四周可以折疊、延伸的桌子,在背後的格子櫥櫃裡面,放滿了卷成一團的海圖。
每一份海圖占據一個格子,令系密特感到驚詫的是,那些海軍軍官們,好像從來不需要翻找,也從來未曾失誤、拿錯過一次。
此刻正中央的那個桌子上,就攤開著一張最大比例的海圖。
一些削尖的木塊被放在海圖上面,系密特知道,每一塊木塊就代表著一支艦隊。
所有木塊裡面,只有兩塊漆成了紅色,其中的一塊,毫無疑問,便是代表著自己此刻所在的這支艦隊。
“看起來,我們的誘餌吸引了不少獵食者。”輕輕敲擊著那塊稍微*後一些的木塊,那位艦隊司令喃喃自語道。
“不知道他們招供的情報是否正確?如果全都是輕型快船的話,只要小心警惕倒是沒有什麼危害,怕只怕安莎雷克的海軍突然間加入進來,雖然我們早有准備,而且迄今為止,安莎雷克還沒有能夠和我們相抗衡的戰艦。
“不過,一旦戰斗開始,傷亡和損失在所難免,而我們的戰艦一旦受創,那些原本並沒有多少危害的海盜船,立刻會變成麻煩。”留著短須,看上去最為沉穩、老練的那位艦隊作戰指揮說道。
“我們來的路上,並沒有看到大型戰船。”那位有幸參加會議的女船長插嘴說道。
“漢密爾頓夫人,在您成功地闖過封鎖線之後,或許情況已然有所改變,一天一夜,足以讓許多東西為之改變。”那位艦隊作戰指揮,連忙打斷了女船長的話題說道。
“噢,夏來,這裡每一個人的建議,都非常寶貴。”赫勒謝勳爵微笑著,對他的作戰指揮說道。
後者立刻點了點頭,他非常清楚自己的長官這番話的意思。
“漢密爾頓夫人,我不得不說,情況確實非常有可能為之改變,特別是您成功地闖過了封鎖線之後,那些在前方設置了陷阱、虎視眈眈的敵人,非常有可能因為單是情報洩漏而改變部署。”赫勒謝勳爵溫和地說道。
“不過,有一件事情至少可以肯定,潘頓的艦隊還來不及到達。我相信,口供裡面提到有人要他們支撐一個星期,所指的有極大的可能,是等待潘頓的艦隊到達,這和我們的計算也完全吻合。
“誘餌還需要兩天時間,才能夠到達戰斗位置,也就是說,我們必須在四天時間裡面占據整個馬內耳,這還不包括,有可能會和安莎雷克的艦隊進行一、兩次交鋒。”這位艦隊司令緩緩說道。
看到那些海軍軍官們氣定神閒的模樣,系密特知道,他們肯定早已經對這一次的計畫,反覆推演了無數遍。
“漢密爾頓夫人,您告訴我所有路過那條航線的船只,全部被海盜扣留了下來,那些船上的人,現在怎麼樣了?”赫勒謝勳爵問道。
“我猜想,那些船只裡面的快船,此刻或許已然成為了海盜船,不過,船上的人十有八、九不會有多少事情,馬內耳的海盜,以往還算遵守規矩。
“不過您別指望,您派人解救了那些商船的水手之後,他們會為您作戰,我相信除非您以刀劍逼迫他們前進,他們肯定會選擇中立。”那位女船長說道,她的神情顯得剛毅而又自信。
“我並不會逼迫任何人成為士兵,我一直確信,一個勇敢而又忠誠的戰士,要勝過一隊沒有心思作戰的人。”
赫勒謝勳爵說道:“不過我想,如果他們得回自己的船,想必他們不會繼續留在馬內耳吧。”
“那是當然,有誰會願意待在戰場之上?”那位女船長立刻回答道。
系密特忍不住看了這位女士一眼,他對於她的大膽倒是深表欽佩,顯然這番話,同樣也說出了她自己心中的想法。
“非常抱歉,等到戰斗開始之後,我保證讓您返航,但是此刻,我不得不請您和我們同行。”赫勒謝勳爵說道。
“勞倫大師,此刻最令我感到擔憂的是,敵人之中或許有魔法師存在,而這只能夠依*您。”
聽到艦隊司令這樣一說,老魔法師點了點頭。
“我們即將面對的敵人數倍於我們,情報無疑是決定勝負的關鍵。”這位艦隊司令說到這裡,將目光停在了系密特的身上。
毫無疑問,那艘靈活、迅速異常的小艇,給予他的啟迪,並非僅僅只是建造新型戰艦的模本。
系密特不由自主地聳了聳肩膀。
他知道,自己會攤上一個好差事,無論是教宗、大長老和波索魯大魔法師,還是眼前這位艦隊司令,好像全都一眼認定,自己是個天生的眼線、職業的哨兵。
“勞倫大魔法師,或許您可以給予我一些幫助,我身上的這件奇特的鎧甲,是波索魯大魔法師的作品,這件鎧甲上鑲嵌著幾塊窺視水晶,它們是最值得依賴的眼睛。
“不過,在此之前,無論是我還是波索魯大魔法師,都從來不曾想到過,有朝一日,我會來到這茫茫無際的大海之上。
“原本對於我來說,五米的極限已然足夠,但是此刻在大海上,五米簡直是微不足道的距離,我希望您能夠幫我改進一下。”系密特說道。
那位老魔法師稍微想了一會兒之後,點了點頭。
“漢密爾頓夫人,我還有一個請求,我想知道,密斯特利商行的船只,為什麼會比其他快船快那麼多?”系密特轉過頭來,向那位女船長問道。
看著那位女船長一臉猶豫不決的神情,系密特立刻說道:“我確信此刻,密斯特利商行已然和我的同伴結成了聯盟。
“我一直未曾有機會告訴您,我並非孤身一人來到蘭頓,和我同行的,還有法恩納利侯爵,我和您一樣,此刻站在這裡,完全是一件非常偶然的事情。
“原本我們打算獲得各個商行的,以對抗那些海盜,當然現在看來,這種想法顯得有些愚蠢和幼稚。
“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等到我們回到蘭頓,不,應該說是回到丹摩爾,局勢已然徹底改變。
“有一件事情,我始終未曾告訴各位,丹摩爾沿海的港口城市,將很快受到整肅,在我們和海盜之間,將不會存在中立者。
“任何試圖保持中立的商行,將會被視為海盜的同謀,而這一次,如果一旦確認,那些海盜和其他國家聯手,那麼很有可能,中立的商行,將被進一步確認為丹摩爾的叛逆。”系密特說道。
聽到這番話,所有人都微微一愣。
不過那些海軍軍官們,很快便平靜下來。
早已經熟知眼前這個小家伙是何許人的他們,早就在擔憂一場令所有人感到震撼的風暴,將出現在自己身旁。
唯一仍舊顯露出懷疑神情的,就只有那位女船長。
雖然,她確實是個精明干練的女人,不過,就像大多數商人一樣,對於政治並不是非常敏感,而且對許多消息都一無所知。
正因為如此,在這位女船長聽來,系密特的話,更像是針對她的恐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