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第三個星期天,對於所有拜爾克人來說,都是最值得慶祝的一個日子。
那個貪婪而又險惡的前任財務大臣,那個令許多拜爾克人損失慘重的傢伙,終於被最高法庭宣判死刑。
和所有人預料和希望的一模一樣,亨利侯爵必須接受被燒烤的命運,拜爾克人曾經希望乾柴越多越好,但是此刻卻反而希望火燒得不要太旺。
行刑的那一刻,正義廣場之上簡直是人山人海,拜爾克人幾乎全都擠到了這裡,來觀看正義得到執行。
執行官顯然是個非常有頭腦的人,他同時判處了另外六個囚犯接受火刑,他們全都是亨利侯爵的同黨。
前財務大臣被包裹在了那六個囚犯的正中央,他無疑可以比別人活得更久。
死刑從黎明開始,一直持續到深夜,其間好幾次,乾柴燒得太過旺盛,而被那位執行官親自澆滅。
對於這漫長的死刑,拜爾克人絲毫不感到厭煩,事實上他們樂此不疲,一整天都能夠聽到叫好和歡呼的聲音。
而此刻,在那幽暗的會議廳之中,長桌兩旁原本七個人的座位,此刻只坐著六個人。
沒有人知道安格魯侯爵出了什麼事情,同樣也沒有人提問,畢竟安格魯侯爵的家族整個神秘失蹤,顯然已證明了這絕對不是他們應該管的事情。
當姍姍來遲的國王陛下出現在眾人面前,這裡的所有人,彷彿都已徹底忘記了安格魯侯爵這個名字。
「上一次的例會,沒有取得任何進展,會議結束之後,我思考了很久,最終仍舊覺得格琳絲侯爵夫人的提議比較有效。」那位至尊的陛下,為會議確定了一個主題。
現在仍舊坐在位置上的每一位,自然不會再一次重蹈安格魯侯爵的覆轍,幾乎每一個人都在那裡默默點頭,上一次,明顯不太贊成格琳絲侯爵夫人提議的另外兩位成員,此刻將頭點得最為起勁。
「既然大家一致通過這個提議,那麼請各位提出最為合適的人選。」那位至尊的陛下說道。
「陛下,在我看來,只有塔特尼斯伯爵最能夠勝任這項使命。」曾經和安格魯侯爵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那兩位先生之中的一位,首先說道。
王后張望了格琳絲侯爵夫人一眼,而國王的情婦則看著那位王尊的陛下,只有道格侯爵沒有左顧右盼,顯然他最為清楚,這個提議根本毫無用處。
「誰都知道,塔特尼斯伯爵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你是否想過,在塔持尼斯伯爵離開拜爾剋期間,由誰來接替財務大臣的職位?」那位至尊的陛下冷冷地說道。
「我提議道格侯爵。」那位最年輕的成員立刻說道。
「陛下,我非常願意前往北方,不過您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我最為擅長的是協助,而並非作出決策。」道格侯爵立刻站起來,說道。
無論是國王,還是其他人,都不禁點了點頭,這確實非常符合眾人一直以來對這位侯爵大人的風評。
「任何人都會有第一次。」央恩伯爵不以為然地說道。
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道格侯爵竟然會毫不留情地對他訓斥道:「閣下說得確實不錯,任何人都會有第一次,事實上,人的一生就是無數個第一次堆砌而成的。
「但是,眼前我們所談論的議題,職責重大,不能夠有絲毫的疏忽,這是一個只能成功、絕對不允許失敗的使命,閣下的所言和提議,是否太過輕率了一些。」
嚴厲的措辭,令央恩伯爵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事實上,從剛才看到安格魯侯爵的座位空缺的時候,他便感到有些提心吊膽,此刻他無比怨恨自己,為什麼說出那樣不小心的話來。
「還有什麼提議?道格侯爵,說說你的想法。」
那位至尊的陛下,顯然已經對這些近在咫尺的不稱職傢伙感到厭煩,他甚至開始考慮是否只保留四個人的位置。
不過那樣一來,「國務咨詢會」就成了道格侯爵和格琳絲侯爵夫人兩個人的咨詢顧問會議了,這令那位至尊的陛下感到深深的無奈。
「陛下,說實在的,我同樣無法提出能夠令您滿意的回答。
「正如前面說過的那樣,最為合適的人選非塔特尼斯伯爵莫數,不過此刻,財務大臣這個職位非他無人能夠勝任。而財務大臣職責更為沉重,權衡之下只能夠放棄這個選擇。
「而我本人,同樣也不合適擔負這項使命。我擅長協助而並非決策,我不擅長和人打交道的名聲,早已經傳遍了拜爾克。
「同樣,這裡還有一個人有能力擔負這項使命,卻並非合適人選,格琳絲侯爵夫人的智慧和眼光一直令我欽佩,但是非常可惜,一個女人實在無法壓服眾人。
「正因為如此,此刻出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狀況,能夠派遣前往北方的協助者,絕對不會令人感到缺乏,但是偏偏找不到為首的人選。」
道格侯爵的話,令所有人連連點頭。
顯然,這確實足一件令人感到頭疼和無奈的事情。
「當然,擁有實力強勁的副手和協助者,有的時候,可以用一個沒有什麼發言權利的空頭人物擔當決策者,不過眼下偏偏又不能夠這樣做。率領我們前往北方的,必須是一個剛強的人物。
「有兩個人,或許能夠請各位考慮一下。
「第一個人選,便是丘耐公爵。公爵大人和北方諸郡的官員和將領,從來沒有衝突和摩擦,不過他同樣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眾所周知他是個老好人。
「第二個人選,便是法恩納利伯爵。他曾經在內閣和長老院慷慨陳辭,力主保存北方諸郡,法恩納利伯爵的才能,和他對於丹摩爾、對於陛下的忠誠,都無庸置疑,不過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完全可以預見,他將毫無疑問地成為圍攻和敵視的目標。」
道格侯爵說到這裡,停止了發言,他緩緩地坐了下來。
「法恩納利伯爵或許是更加合適的人選,不管表現出多少溫柔和善,當使團一旦要對那些腐敗墮落的官員和將領進行裁決的時候,圍攻和敵視必然蜂擁而至。」格琳絲侯爵夫人歎息了一聲說道。
「我同樣也贊成,提議法恩納利伯爵。」王后微笑著說道,顯然她和倫涅絲小姐的仇視,絲毫不影響她對法恩納利伯爵的好感。
「不錯,法恩納利伯爵顯然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我也提議法恩納利伯爵。」另外兩個人連忙見風使舵一般隨口說道。
此刻唯一沒有表態的,只剩下倫涅絲小姐一個人,不過法恩納利伯爵是她的親弟弟,她的心意根本用不著猜測,已然完全能夠確定。
在拜爾克城,在那座充滿神奇的聖殿之中,一問銀白色的房間裡面,就連空氣都充滿了灼熱的味道。
這個房間絕大部分被一座巨大的火爐所佔據,爐口看上去就彷彿是一座祭壇,四周佈滿了神秘莫測的魔法陣。
系密特一眼便看出,那個魔法陣,和能武士鎧甲之上所刻痕的魔法陣,有著異曲同工的妙處。
而那灼亮刺眼的銀色爐火,同樣也令他想起,那滿空飛舞的、如同風暴狂濤一般的霹靂閃電。
在那銀色的爐火正中央,飄浮著一團東西,它就像是水銀,表面光潔明亮,而且不停地波動盪漾著,不過它的樣子,卻是兩柄交叉的彎刀,那細長的圓弧形刀身顯得異常彎曲。
這便是用來打造能武士鎧甲和力武士彎刀的神秘金屬。
系密特知道,這團水銀般的金屬,已然在那熊熊燃燒的銀色爐火之中,煆燒了兩個星期,而此刻所需要完成的,只有最後一個步驟。
突然間,那兩把彎刀從爐火之中疾射而出,一旦暴露在空氣之中,它們立刻發出「哧哧」的聲響,就彷彿燒紅的鐵板之上澆了杯水一樣。
一股灼烤的熱浪,朝著四周洶湧而去。
這股熱浪,令原本已然非常熱的房間,變得就彷彿是火爐一般,幸好能夠到這裡來的都不是普通人。
那兩把彎刀被扔進了旁邊的一個盛滿液體的桶裡面,桶口始終瀰漫著白色的濃煙。
當彎刀被投入進去的那一剎那,那些白色的濃煙,彷彿沸騰一般劇烈翻滾起來。
一股冰寒徹骨的冷氣,立刻隨著那些滿溢出來白煙,籠罩了整座房間,不過那灼熱的空氣,迅速戰勝了噴湧出來的寒氣。
這種灼熱和寒冷接連接替的感覺,實在是糟糕透頂,普通人甚至無法在這裡存活下來,值得慶幸的是,系密特並非普通人,不過他仍舊不敢立刻握住那從桶子裡面飄出來的那兩柄彎刀。
只見彎刀的表面,佈滿了醜陋至極的皺褶和裂紋,這些如同樹根一般糾結扭曲的紋路,是極度的灼熱和寒冷的產物。
等那灼熱的空氣驅散彎刀之中浸透了的寒氣,系密特輕輕握住了刀柄的位置。
他信手揮舞起這兩個彎曲的、樣貌醜陋的鐵條,此刻的他,神情顯得如此專注沉穩,因為此刻他正在打造屬於他自己的彎刀。
「頭部太過沉重,或許還得讓弧度更大一些。」一旁邊站立著的大長老立刻說道。
對此,系密特絲毫不感到奇怪,對於平衡的感知原本就是力武士的基礎,而大長老顯然已經達到最高超的境界。
這就像當初的他,無論怎麼裝作即將摔倒,也無法騙過那些力武士一樣,絲毫的不平衡,立刻能夠被這位大長老感知,那敏銳和迅疾的程度,遠遠超過正揮舞著這兩柄彎刀的
「是的,頭部確實太過沉重。」系密特輕輕地放開了那兩柄彎刀,彎刀朝著銀色的爐火飄去。
「大長老陛下,我一直不明白,既然你告訴我,將強大的力量轉化為速度,要遠比直接運用力量本身更為有效,那為什麼力武士的彎刀,遠比普通兵刀要沉重得多?我相信金屬的硬度和堅韌性,並不是真正的原因。」系密特問道。
「並非力量越大,速度就能夠越快,決定全在於肌肉。
「當速度達到了某一個程度,無論握持多麼輕盈的武器,都無法令速度進一步加快,在速度已達到了極限的時候,力量,便決定了攻擊的威力。
「而稍微沉重一些的武器,能夠令力量更加容易被發揮出來。速度和力量,再加上靈活性,這同樣也是一種平衡。只不過對於大多數力武士來說,肌肉的構造和極限部差不了多少,也因為如此,能夠選擇的餘地也不會太大。
「不過你卻有些不同,你的肌肉擁有著極為獨特的性質,而你以往對於力量的分配,仍舊遵循記憶之中以往那些力武士的方式,因此,你沒有注意到,自己在速度方面,仍舊有很多可以挖掘的潛力。
「而此刻,我能夠給予你的指點,便是如何將你的優勢發揮到極限。」大長老緩緩說道。
「也就是說,對我來說,能夠使用越輕的武器,便能夠證明我的實力有了更大的進步?」系密特有些疑惑地問道。
「可以這樣說,不過你仍舊會達到極限,即便你擁有那極為特殊的奇特肌肉,仍舊有某個平衡點存在,當你達到了那個平衡點的時候,或許你又會反過來,重新選擇較為重一些的武器。」大長老微笑著,說道。
聽到這些,系密特陷入了沉思……
不斷地修改和重新打造,整整持續了五個小時,兩柄異常彎曲的長刀,出現在系密特的眼前。
那彎曲如同新月的刀身,顯得異常細長而又狹窄,系密特甚至有些擔心,如此單薄的刀身,是否會被輕易折斷。
正如大長老所說的那樣,這柄彎刀,甚至比他從蓋撒而大師手上繼承的那柄彎刀更加輕盈靈巧,但是長度反倒超出許多。
刀身仍舊醜陋不堪,不過系密特相信,經過仔細研磨之後,這柄彎刀肯定能夠像他曾經使用過的另外兩把彎刀一樣,閃亮出絢麗而又美艷的銀色光澤。
「這是你所擁有的第一把屬於你自己的彎刀,不過,我不知道多久之後,你就要再打造一對彎刀了,也許是一年,不過也有可能僅僅在一個星期之後。」大長老歎息了一聲,說道。
系密特按照腦子裡面那些力武士的記憶,將彎刀輕輕地放在旁邊的一座平台之上,那是個完全用金屬鑄造而成的平台,朝上的一面,光潔平整得就像是鏡子一樣。
當系密特將手縮轉回來之後,一道朦朧的白光將平台籠罩起來。
令系密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兩柄彎刀發出了刺耳的「吱吱」聲響,那凹凸不平的表面,彷彿被某種無形卻沉重無比的東西碾壓過一樣,漸漸變得平整起來。
「這是什麼樣的力量?真是可怕。」系密特喃喃自語道。
「沒有人知道,無數個世紀以來,魔法師們一直試圖找出正確的答案,但是非常可惜,這東西遠遠超過我們能夠理解和認知的範圍。
「這個砧和熔爐,全都是諸神親手製造的物品,它們和聖堂武士一起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大長老緩緩說道,他的語氣顯得異常凝重。
「這樣說來,古埃耳勒絲帝國的晚期,諸神肯定曾經降臨到人間,他們創造了聖堂武士,並且賜予人類這些熔爐和砧。
「但是,為什麼諸神不直接消滅那些魔族?難道有什麼阻止他們這樣做?」系密特忍不住問道,這個問題藏在他的心底已然很久。
「沒有人知道準確的答案。不過傳說中,諸神並沒有親自降臨人間,他們只是派出了他們的使徒。
「在聖殿最初的記載之中,對那些諸神的使徒曾經有所描述,那些使徒乘坐著諸神親自打造的戰艦,這些戰艦巨大無比難以形容,卻奇跡般的飄浮在空中。
「諸神的使徒讓人類乘上那巨大無比的空中戰艦,最終的決戰首先在空中展開。
「諸神的使徒展開巨大的翅膀,他們的對手正是那些空中惡鬼和詛咒法師,但是在地面之上,魔族的大軍早已經一望無際,埃耳勒絲帝國幾乎已被掃蕩乾淨,倖存下來的,大部分是那些幸運的能夠登上空中戰艦的人。
「那幾乎是一場不可能獲勝的戰鬥,不過諸神的使徒卻出乎預料地,將人類士兵全部投入到攻擊魔族基地的戰役之中。
「那是一場幾乎令所有人絕望的戰役,唯一值得慶車的是,嚴寒的冬季給予了人類巨大的幫助,魔族的基地一個接著一個被徹底摧毀,終於魔族最大的弱點,暴露在了我們的視線之中。
「沒有了基地,對於魔族來說,便意味著徹底失敗。
「這種生物雖然擁有頑強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生命力,但是它們卻顯然絲毫不懂得捕獵食物,飢餓和嚴寒比人類的反擊更加有效。當冬季的第一場大雪飄落到大地之上,空蕩蕩的大地上,到處能夠看到魔族的屍體。
「埃耳勒絲帝國從此消失,重新回到大地之上的人們,建立了各自的王國,不過那些諸神的使徒,和他們駕馭的神的戰艦,同樣也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長老一邊回憶著,一邊說道。
他用沉重的歎息聲,作為最後的結束。
「是否有辦法將那些諸神的使徒,重新召喚到人間?」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菲廖斯大師已出發去尋找資料,那是個非常遙遠而又充滿神秘的地方,如果那些諸神的使徒留下過一些線索的話,就只可能被隱藏在那個地方。」大長老說道。
「為什麼您這樣肯定?菲廖斯大師前往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系密特好奇地追問道。
「進入赫居山脈,一旦翻過古雷特峰,所有的魔法力量將徹底消失,那裡就是當年魔族大入侵時,魔族最初出現的地方。
「高達六千餘米的古雷特峰,阻擋住了北方的嚴寒,同樣也阻擋住了冰雪,正因為如此,古雷特峰四周佈滿了巨大綿延的冰川,但是在山谷之中,卻流水潺潺,充滿了勃勃的生機。
「對於魔族來說,那裡是得天獨厚的所在;而對於人類來說,想要翻越古雷特峰,進攻那深藏在冰川之中的山谷,簡直就沒有可能。只有那飛翔在天空之中的諸神戰艦,能夠不受阻擋地到達那裡。
「不過,那裡畢竟是魔族最為根本的發源地,激烈的戰鬥在那極為狹小的地方展開,一艘諸神建造的空中戰艦被魔族擊落,戰艦的殘骸散佈在山谷之中,而其中最為核心的部分,深深插入了山巖裡面,它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高塔一般,永遠聳立在那裡。
「從此以後,那座山谷周圍方圓數百公里的地方,對於魔法師來說,成為了絕對的禁區。這種力量,有的時候甚至會蔓延到一千公里以外的範圍,也因為如此,赫居山脈附近從來沒有魔法協會存在。
「那座墜毀的空中戰艦,對於魔法師來說,無疑是最值得研究的東西之一。最初的幾個世紀裡面,魔法師對這座城堡充滿了好奇,不過一無所擭,最終令所有人感到灰心。那座城堡曾經被廢棄兩個世紀之久,後來那裡變成了一座修道院。
「查理三世時代,丹摩爾發生了一起叛亂,叛亂者之中,有一位實力超絕的魔法師。叛亂被徹底平息之後,對於如何處置那個魔法師,成為了一個巨大的難題,最終他被關押在了那座修道院之中。
「從此之後,這座修道院就擁有了這樣一個用途,關押魔法師的監獄——一座自由而又廣闊的無形牢籠。
「菲廖斯大師就是前往那裡,但願他能夠找到有關諸神使徒的記載,那或許是我們最後的希望,雖然這樣說,顯得有些悲觀。」大長老說道,他看上去顯得有些憂愁。
正在這個時候,一陣清脆悅耳的金屬摩擦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回來。
系密特驚詫地看到,那兩柄彎刀此刻顯得更加輕薄和狹窄,而表面那坑坑窪窪縱橫交錯的凹痕,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刻彎刀的表面彷彿飄浮著一層青煙,不過仔細觀瞧,原來那是無數細微、渺小到難以看清的金屬沙礫。
這些金屬沙礫不停地摩擦和碰撞刀身,因此發出那清脆而又美妙的聲音。
隨著那陣陣輕響,系密特甚至能夠看得出來,刀身正變得越來越光潔平整。
系密特期待著自己的彎刀,能夠和其他力武士所佩戴的彎刀,那樣亮麗如同鏡子一般,因此,當刀身仍舊顯得模模糊糊的時候,那金屬沙礫停止了磨擦,確實令系密特感到有些疑惑不解。
「波索魯大魔法師說,他要給這把彎刀塗上一些其他東西,為了讓那層東西牢牢地附著在刀身之上,他讓我將刀身的表面弄得稍微粗糙一些。」大長老解釋道。他非常清楚,系密特因為什麼而顯露出迷惑的神情。
正說著,一陣異常刺耳的聲音,闖入系密特的耳朵裡面,那就彷彿是兩把鋼銼互相絞在一起。
只見一道灼眼的金色光芒,順著刀刃輕輕滑過,這道明亮無比的金色光芒所過之處,刀身之上立刻顯露出銳利而又鋒芒的刀刃。
這就是他的彎刀,一把鋒利無比的力武士彎刀,系密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拿起彎刀揮舞一番。
「保持冷靜,克制自己的慾望。」大長老在一旁警告道。
系密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當傍晚昏黃的陽光,照射在拜爾克的街道和廣場之上,當一幢幢建築物籠罩在那拉長的陰影之中的時候,一位老者無精打采地站立在窗口,眺望著遠方。
他正是那位元帥大人塞根特公爵。
在他的身旁,站立著他最為信賴的好友和智囊。
「作為你的朋友,我必須說,你再也用不著感到憂愁了,北方的那些官員和將領再也不會成為你的麻煩,不過作為參謀長,我必須警告你,真正的麻煩就要來了。」
那位下巴有條疤痕、身材消瘦細長的參謀長,緩緩說道。他蹺著腳,坐在客廳的角落之中。
「唉——這正是我曾經擔憂過的最糟糕結果。
「當初我曾經無數次向陛下提出,他可以派出進行監督的眼睛,但是絕對不要在裁決北方諸郡的那些官員和將領這件事上,直接插手干預,這只會令事情變得更為糟糕和難以收場。」年邁的元帥歎息道,他的神情顯得無比憂傷和無奈。
「聽傳聞說,這一次陛下突然間改變初衷,和亨利侯爵的那件事有關。」克貝爾參謀長緩緩說道。
「前線那些傢伙確實做得太過份,我甚至有些懷疑,他們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將魔族運到這裡來。」老元帥憤怒地說道。
他重重地敲了一下窗台,以發洩自己心中的惱怒。
「這完全可以猜測出來,那些人想必是希望,魔族出現在拜爾克附近,會引起世人的恐慌;或許他們更希望藉此讓人們明白,正是他們的浴血奮戰,令所有人得以平安。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並沒有什麼錯誤,看看拜爾克城裡的那些人現在正做些什麼,想想前線那些犧牲的士兵,以及他們悲痛欲絕的家人,對此我完全能夠理解。
「如果說,他們真正做錯了什麼的話,恐怕就是他們選錯了盟友。國王陛下用瘋狗來形容他們,平心而論,倒是相當貼切。
「在我看來,實在沒有比老亨利更該死的傢伙了,當初極力阻撓守護北方諸郡的人裡面,他是最起勁的一個。他還千方百計剝削軍費,為了取悅長老院裡面那些他的人,他至少將長老院歷年積欠下來的一半爛帳,都堆到了軍費之中。
「說實在的,你我不是早就想剷除這個傢伙了嗎?我簡直無法想像,軍隊之中居然有人願意和那個吸亡兵血液的傢伙合作。
「除此之外,此刻和他們混在一起的那些官員,同樣也是一群該死的人渣,前線的那些白癡之所以喜歡這些人渣,想必是因為這些人渣未曾受到過陛下的嘉獎。
「但是,那些白癡根本就沒有好好想想,這些人渣之所以沒有受到嘉獎,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值得嘉獎的地方。在上一次的戰役之中,他們十有八九沒有一絲功勞,反倒很有可能曾經扯過士兵們的後腿。
「前線的那些白癡,在這件事上倒是非常寬宏大量。實在弄不明白,他們到底得了什麼好處,現在還千方百計維護那些該死的人渣。」那位參謀長用異常尖刻的語調,說道。
「是啊,現在想來,陛下的那番賞賜,反倒成為了禍端,如果當初不對任何人進行賞罰,或許前線將士們還不至於這樣憤怒。」老元帥歎息道。
「這正是最為麻煩的一件事情,此刻國王陛下偏偏派遣法恩納利伯爵前往北方,他是那次軍功獎賞之中,僅次於葛勒特侯爵的第二位功臣,再加上他和塔特尼斯伯爵之間所建立起來的聯盟,前線的軍官絕對不會歡迎他。」總參謀長輕輕地摸了摸下巴上的那個傷疤,說道。
「你應該看得出,這樣的安排,意味著什麼。」老元帥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
「定啊!陛下顯然越來越不信任別人了,聽說,安格魯侯爵已被秘密處決。」參謀長憂愁地說道。
「這無疑是最危險的信號,國王陛下已然拿起了恐怖之刀、強權之刀,隨著不信任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陛下或許會將他手裡的武器,攥得越來越緊。」老元帥皺緊了眉頭,說道。
「那個『國務咨詢會』不已經是最危險的警告了嗎?看看參加的成員,都是一些什麼樣的角色。」參謀長說道。
老元帥只能夠報以苦笑。
「那三個女人想必是『國務咨詢會』真正的核心。
「不過傳聞之中,那位格琳絲侯爵夫人是個相當厲害的角色,聽說法恩納利伯爵和塔特尼斯伯爵,之所以能夠在長老院和內閣之中站穩腳跟,老亨利之所以會被他以往的盟友徹底拋棄,完全是她一手造成的。」參謀長摸著傷疤,說道。
「這我早就知道。別忘了,裡奧貝拉侯爵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曾經是他們家中的常客,那時候我便已知道,格琳絲侯爵夫人是個不簡單的女人,她總是給我一種無法看透的神秘感。」老元帥說道。
「這位侯爵夫人的名字,同樣出現在名單之上,或許這更能夠說明,陛下已越來越對別人缺乏信心,或許在他眼裡,孤家寡人一個的道格侯爵同樣不可信任,只有王后的密友才能夠獲得他的相信。」參謀長說道。
「那或許是原因之一,不過這僅僅只是你的猜測,同樣也有可能,陛下確實希望格琳絲侯爵夫人能夠有所作為。
「我有種預感,她是個和她前夫一樣高明和難纏的對手。」說到這裡,老元帥皺緊了眉頭:「除此之外,我更注意名單之上的另外一個人,或許他同樣也是格琳絲侯爵夫人前往北方的原因。
「你應該聽說過,侯爵夫人和塔特尼斯家族幼子所具有的關係。」
「知道,這是拜爾克談論得最多的話題之一。」參謀長淡然地笑了笑,說道。
「對於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我一直非常注意,事實上我對於他的關注,還超過他的哥哥。」老元帥用凝重的語氣,說道。
「在這件事情上,你好像和葛勒特侯爵一樣。」參謀長說道。
「我對一件事情非常擔憂,『國務咨詢會』並不令我感到害怕,不過我擔心,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或許是國王陛下手中緊握著的那柄真正的屠刀。」老元帥彷彿突然之間蒼老了許多,他顯得異常凝重地說道。
「我一直懷疑,你和葛勒特侯爵隱藏了一些秘密。」參謀長瞇縫著眼睛,看著老朋友說道。
「是的,我現在必須將這件事情告訴你,一旦我發生了意外,就得由你來壓住軍官們,絕對不能夠讓軍官們太過衝動,那只會令陛下毫不猶豫地揮落手中的屠刀。」老元帥緩緩說道。
參謀長坐直了身體,他等待著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
「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或許會成為死神,如果他奉命展開殺戮,沒有人能夠逃脫性命,因為他在前往蒙森特郡的半路上,接受了聖堂武士的傳承,更因為魔族的出現,令傳承的儀式受到了干擾,因此,他擁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特殊能力。
「不過,葛勒特將軍曾經說過,他最為強悍和可怕的是他的力量——如同弩炮一般追求極端的強勁力量。」老元帥鄭重其事地說道。
「如此說來,他根本就不受聖殿的控制。」參謀長神情嚴肅地說道。
「是的,一個不受聖殿約束、聽命於國王陛下的聖堂武士。」老元帥回答道。
此刻在聖殿之中,系密特正揮舞著雙臂,只有那咻咻的破空之聲能夠證明,此刻他的手裡正握著武器。
「感覺怎麼樣?」一旁邊的大長老問道。
「看不見刀刃的感覺非常奇怪,我仍舊不熟悉這樣的戰鬥。」系密特皺緊了眉頭,說道,他的記憶之中,確實沒有這種戰鬥方式的存在。
他停下了手裡的舞動,那兩柄彎刀終於顯露出蹤跡。
此刻這兩柄彎刀看上去,就彷彿是兩塊晶瑩剔透的弧形水晶,只有鋒刀的地方,能夠看到淡淡的一抹亮銀。
「你會發覺這對你非常有用的,特別是當你遇到魔族的時候。」波索魯大魔法師插嘴說道,他的臉色顯得很差,一臉沒有睡醒的模樣。
「對了,我得告訴你一件事情,剛剛陛下在內閣會議上做出決定,他決定組成第二支特別調查團前往北方。
「調查團的團長是法恩納利侯爵,格琳絲侯爵夫人將隨團同行,你的名字同樣也在名單之上,雖然只是在不起眼的位置。
「不過我們相信,陛下肯定會賦予你一項特殊的使命,事實上,我們一直都非常清楚,在『國務咨詢會』之中,你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對此,無論是我還是大長老,都毫無疑義,我們並不打算對此比手畫腳。
「我們只希望,你能夠謹慎地行使國王陛下賦予你的權力,眼下的敵人畢竟是魔族,而並非是那些心懷不滿的軍人,除此之外,我和大長老還有另外一個使命,希望你接受。
「最近我剛剛發現,在特賴維恩西北方一百五十多公里的地方,有異常聚集在那裡的魔族。我、大長老和數宗都非常懷疑,那是否僅僅只是前一次戰役潰敗後,所剩餘的魔族殘部?
「為此,我曾經兩次操縱我的空中眼睛,前往那個地方調查,但是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聚集在那裡的魔族之中,有數量相當驚人的飛行惡鬼存在。
「為此,大長老也調配駐守在特賴維恩的聖堂武士,前往那裡調查,但是仍舊以失敗告終,聖殿甚至犧牲了兩位力武士大師。
「我和教宗非常希望你能夠接受這個使命,前往那片森林,調查那些異常聚集在一起的魔族。
「當然我非常清楚,這個使命或許有著極度的危險性,沒有人會強迫你,你並非一定要接受。」年邁的老魔法,師輕輕地撫摸著系密特的頭頂,用極為溫和的語調說道。
「您對於那些異常聚集的魔族,是否有所猜測?」系密特立刻問道。
「猜測?是的,我們三個人確實對此有所猜測,討論下來的結果,令人感到不安。
「在古埃耳勒絲帝國遺留下來的記載之中,曾經發現過有關魔族巢穴的記載,那是在魔族的攻擊變得極為猛烈、猛烈到不可收拾之前,同樣也有過一段平靜的時期。記載雖然殘缺,不過仍舊能夠讓我們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
「在那段平靜期將近終結時,魔族開始展開小規模的聚集和動作,最初埃耳勒絲人並沒有對此感到擔憂,但是當軍隊開始對其中一處魔族聚集所在地發起攻擊時,卻赫然發現,魔族已在那裡建立起城堡一般的基地。
「那場徹底失敗的攻擊,同樣也是魔族全面戰役的開始,更是人類大崩潰的源頭,從那之後,源源不斷的魔族士兵,鋪天蓋地般地出現在人類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波索魯大魔法師說道,此刻的他,顯得憂心忡忡。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願意接受這個使命,不過,這是否已經太遲?」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或許我們還來得及,我和教宗一直密切注意著魔族的動向,除了那個魔族異常聚集的地方,我和教宗還不曾發現魔族向其他地方派遣軍團。」波索魯大魔法師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這令系密特稍稍感到放心,他可不希望再一次看到,被魔族士兵團團包圍的景象。
第一次從魔族的包圍之中衝殺出來,或許能夠令他感到興奮和自豪,但是第二次這樣做,他絕對缺乏興趣和信心。
「我會讓斐雷特聖堂全力給子你幫助,那裡的幾位大師你都認得,想必不會有任何問題。」大長老鄭重其事地說道。
「不,我情願一個人獨自行動。對於特賴維恩我有所瞭解,那裡四周佈滿崇山峻嶺,卻很難找到河流和小溪,如果其他人無法隱藏身形,他們不僅僅難以成為我的援助,反而會暴露我的行蹤。」系密特直截了當地說道。
「我的提議永遠有效,我相信,即便你在特賴維恩之行中,用不著聖堂的幫助,在蒙森特、在北方郡省,你仍舊會有需要聖堂幫忙的機會。
「我必須告訴你,系密特,聖堂並非如你想像中的那樣呆板不知變通,我們同樣懂得策略,也會適時進行交易。」大長老微笑著說道,他的眼睛中露出了一絲狡詐的目光。
「我會這樣做的,不過您儘管放心,雖然我從來不承認自己是一個聖堂武士,但是我始終認為自己所傳承的,是蓋撒而大師的意志和精神,我絕對不會做有損於聖堂的事情,更不會將聖堂引入令人唾棄的仇恨和屠殺。」系密特鄭重其事地說道。
「你的話令我感到欣慰,同樣我也非常信任蓋撒而大師,我相信他的眼光,他絕對不會將危險引入聖堂。
「既然他讓你傳承了他的力量,或許他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已超越了我們所有人,而看到了未來的景象,那是傳說之中聖堂武士所擁有最高境界的能力——和諸神互相溝通的力量。」大長老緩緩說道。
「對聖堂的力量瞭解得越多,我便感到越發慚愧,事實上,我非常希望能夠在離開拜爾克之前,盡可能獲得您的指點。」系密特誠懇地說道。
「我已經沒有什麼能夠指點你的了,事實上,我和各位長老們給予你的指點,反而限制了你的成長。
「你和我們截然不同,正因為如此,你肯定擁有一條只適合你自己的道路,從現在開始,你應該極力搜尋那條屬於自己的道路,你的力量就隱藏在你的意識深處,只有你自己能夠將它們完全挖掘出來。」大長老歎息了一聲,說道。
「我同樣對此充滿了期待。」旁邊的波索魯大魔法師也笑著說道,不過他的目的顯然更多是為了好奇。
「大長老陛下,如果證實了魔族已向外進行擴張,您將會怎樣應對?我又該做些什麼?」系密特繼續追問道。
「一旦證實特賴維恩附近,的確是魔族向外擴張的基地,亞理大魔法師將會知道如何應對,我已告訴他所有的詳情,而且我隨時和他保持著聯絡。
「不過,十有八九仍舊得麻煩你,無論如何,你都將是作戰的主力。或許我們首先會攻擊那個基地,我們很有可能因此而獲得更多對魔族的瞭解和認知,特別是有關魔族基地的信息。
「埃耳勒絲帝國遺留下來有關這方面的記載,實在太過稀少,畢竟當他們發現魔族基地時,魔族已開始了全面的進攻。」波索魯大魔法師歎息了一聲,說道。
「那是我的榮幸。」系密特說道,這倒並非是虛妄之辭,能夠肩負起拯救人類的使命,確實令他感到異常興奮。
「對了,波索魯大魔法師,你塗抹在我武器之上的這種藥劑,是否同樣能夠做成一件衣服?
「我想,穿著它,肯定會比現在這件東西有效得多,而且想要隱藏身形,顯然也並不困難,只要急速飛奔就可以了。
「在我看來,這比腦子裡始終想像著樹木或者物品,要容易許多。」系密特忍不住說道。
「或許可以試試,不過那種藥劑塗抹在體積越大的東西上面,效果越差,而且總會有一兩個方向無法被徹底隱藏起來。
「幾個世紀以前,這種藥劑就已發明,最初的設想,就是為了打造無法看見的士兵,但是這些致命的弱點,令研究出它的魔法師們感到失望。」波索魯大魔法師笑著,說道。
「為什麼不再用另外一種方法,來彌補第一種方法的不足?在我看來,需要隱藏身形的僅僅只是正面,沒有人會用後背朝著敵人,並且試圖接近他。」系密特繼續說道。
「這或許能夠辦到,那就用不著製造全副鎧甲,只需要一面盾牌便能夠做到。」波索魯大魔法師有些興奮地叫了起來。
「或許,還可以集中施展魔法,用不著讓每一個操縱盾牌的人,都擁有駕御魔法的能力。」
這位大魔法師的思路一旦被拓展開來,便一發而不可收拾。
「為什麼以往的聖堂武士,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一點?」波索魯大魔法師問道。
「這或許是因為盾牌對於聖堂武士來說,是相當陌生的東西,不過我相信在接下來的戰役之中,聖堂武士也將不得不拿起盾牌。」旁邊的大長老連忙解釋道,他的語調顯得有些感慨。
從聖殿出來,系密特徑直回到了奧墨海宮。
正如大長老所說的那樣,他剛剛踏進奧墨海宮的大門,宮廷侍衛立刻告訴他,那位至尊的陛下剛剛傳喚過他。
和以往一樣,系密特在倫涅絲小姐的小客廳裡,見到了那位至尊的陛下。
「系密特,你到什麼地方去了?」國王陛下微微有些不悅地說道。
「我在波索魯大魔法師和聖堂太長老陛下那裡,他們交付給我一個特殊的使命。」系密特立刻回答道。
那位至尊的陛下微微一愣,他確實未曾想到,他正要委派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執行重要使命,波索魯大魔法師和大長老卻已做出了安排。
雖然從心底,這位至尊的陛下非常痛恨自己的計劃被別人打斷,不過他同樣也非常清楚,在此時此刻,波索魯大魔法師和大長老會讓塔特尼斯家族幼子執行的使命,肯定和魔族入侵有關。
「他們賦予你什麼樣的使命?」那位至尊陛下自然明白輕重緩急,他立刻詢問道。
「陛下,波索魯大魔法師和大長老陛下是否告訴過您,北方的局勢恐怕不太妙?
「在特賴維恩西北的群山中,發現了魔族聚集的跡象,波索魯大魔法師和大長老陛下懷疑,那是魔族向外擴展基地的徵兆。
「為了調查這件事情,聖殿已損失了兩位聖堂武士大師,而這一次,他們希望能夠借助我的能力。」系密特詳詳細細地回答道。
聽到這裡,那位至尊的陛下緊緊地皺起眉頭,不過與此同時,他的目光也一亮,顯然同樣也想到了什麼東西。
「大長老請你協助他,肯定會給予你一些補償,告訴我,他給了你什麼樣的職權?」國王陛下微微有些興奮地說道。
「大長老陛下只是告訴我,在我需要協助的時候,可以任意支配駐紮在北方的聖堂武士。」系密特立刻回答道,顯然他同樣也非常清楚,國王陛下最希望聽到些什麼。
「這實在是太好了,我原本正在為這次交付你的使命太沉重而感到煩惱,現在一切都已然解決。
「親愛的系密特,我同樣也要交付你一項使命。
「剛剛我在內閣會議上,已宣佈組成一支特別調查團,調查團的團長由依維出任,你應該對他非常熟悉,道格侯爵和密琪將作為副手和顧問,隨團前往北方。
「你應該非常清楚,那裡危機重重,不但有虎視眈眈的魔族隱藏在森林深處,更有許多居心叵測的將領和官員,打算以這空前的大災難,作為獲取個人私利的籌碼。
「這一次,依維前往北方,就是為了剷除這些傢伙,不過毫無疑問,這必然會令調查團成為那些傢伙狙擊的目標。
「因此,我命令你擔任調查團的護衛官,原本我打算調撥給你一批王家騎士,現在你顯然擁有了更加合適的衛兵,那些聖堂武士足以令任何人退縮,畢竟力量對比起來,相差極為懸殊。」那位國王陛下神情凝重而又嚴肅地說道。
系密特緩緩地點了點頭,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職責和使命。
他將再一次前往北方,不知道那裡又有什麼在等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