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是密密麻麻的瓦茨星特產——鐵衫樹,異常筆直,高大。一根挨著一根連成一片,沒有任何縫隙,這是現在外面唯一的景色,單調的很。王天看了一會就覺得無趣,關上窗。
車是一輛好車,一點聲音也沒有,異常平穩的向市區駛去。離地十幾厘米,遇到上下坡還能自動進行調整;真皮坐椅,寬大而舒適,活動空間很大,人完全可以在車中自由行走。正中擺放著一張小几,上面放置著一些果品,還有一瓶酒,酒沒有一絲起伏波紋。上面泛出水氣,是剛從車載冰櫃裡拿出來的。
好車的三個標準:平、快、舒適,這輛車全都有。王天坐在椅子上,撫摸了一下扶手:「好車!」讚道。
「這是中校最喜歡的一輛車,很少有人能夠坐上來。外人,您是第一個。」副官納什一副你應該明白的樣子。
還有什麼明白不明白的,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要不是看上我的錢,惠普爾會這樣做嗎。真傻,敬一個禮就把我糊弄住了,是不是我有些變笨了呢?王天做出一副十分榮幸的樣子:「那我真是愧不敢當,我就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子而已,怎敢勞煩中校大人這樣厚愛,慚愧。」哼,我也會說,地球上的政客比你們強多了。
你知道就好。納什心中暗道。中校的這一招早就用爛,卻每次都有人上套。這人看上去傻乎乎,一搾說不定真能搞出一大筆來:「哪裡,你爺爺本來是我們軍中的前輩,倍受我們敬仰,對魯本的義孫,我們肯定會另眼相待的。」
「謝謝,謝謝。」王天一副非常感激的樣子。兩人一時處於沉默中。副官按了手邊一個按扭,關上與駕駛艙的通道。王天知道戲肉來了,嚴陣以待。
「這盒子是你爺爺留給你的?」納什指著王天腳上踩著的鐵匣子問道。
「對,這是爺爺留給我的,是爺爺的一些筆記、日記什麼的,還有他的一些書信,我的一些私人用品也放在裡面,別的就沒有什麼了。」
「沒武器什麼的吧?要知道,在帝國是不允許私自帶武器的,警察見一個抓一個,罪名很大的,可不像你在泌魂星那樣。」納什說道。
放屁,真當老子什麼都不懂!貴族可以帶手槍,這可是寫在貴族條例裡。賓塞帝國槍支氾濫成災,甚至可以說整個宇宙幾千個國家都是這種情況,這話也只能哄哄奴隸和平民們。「沒有武器,武器都放在船內,也就是一些弓箭、刀劍什麼的,這裡面就是我捨不得丟的一些雜物。您要是不信,我開給您看。」王天傻傻的說道,只差掛上兩條清鼻涕,就是活脫脫一癡呆兒。
垃圾星上有什麼好東西,估計就是撿的一些破爛。納什皺了下眉,阻止道:「算了,既然是一些私人物品,也就沒必要看。我只是提醒你,免得你出去後犯錯。」
「噢,謝謝,謝謝長官。」王天感激的說道。又一摸腦門,皺眉道:「哎呀,密碼是多少?我怎麼忘了?」歪過頭,王天躲過他的目光,做了個怪像,暗道,不怕你不上鉤。
納什也大為緊張。密碼都能忘,那銀行卡怎麼辦,沒密碼的銀行卡是沒有一點用的。趕緊問道:「你爺爺的銀行卡交給你沒有?有沒有密碼?」
「是這個嗎?」王天拿出魯本的銀行卡,問道,又馬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喔,對了,我想起來密碼了,爺爺怕我忘,特意把匣子的密碼設的和卡上的一樣。長官,謝謝你提醒我呀,不然忘了可就麻煩了。爺爺說這卡上還存有一千多萬,可以買好多東西的,說可以讓我一輩子衣食無憂。」
納什的心呯呯直跳。一千多萬,這個傻子有一千多萬,老大真是英明。我是不是建議老大找個機會幹掉他,那樣我分到一百萬應該沒問題。眼中凶光一閃,正好被王天看到,立刻開始提防納什。
不行,要這麼干老大也不會放他出來,肯定是有什麼忌諱。對了,老大抓住這人的同伴,不怕他不去救。嗯,肯定是這麼想的,納什越想越覺得正確。
賓塞帝國年人均收入為八萬元,月平均只有六千多元,納什是少校軍銜,每月也只有兩萬元左右收入。一百萬,夠他不吃不喝攢上幾十年,更別說一千萬。
見到納什眼中凶光收斂,知道不會當場翻臉,王天忙說道:「哦,對了,長官,我的同伴他真的是和我從小長大的,不可能是別國的奸細。」
「那不是你說了算的,必須經過調查。」
「調查?怎麼調查?需要到他所在的地方去嗎?那該有多遠啊。」
「那沒辦法,奸細對帝國的危害是很嚴重的,肯定是需要查證,我們會派人專程趕到他的家鄉去。時間嘛,肯定是很長的,兩年吧。」
「不會吧,這麼久!那可怎麼辦?」王天驚叫道。
滿意的看著王天的反應,納什接著道:「沒辦法,要是到馬亞聯邦將穿越上百個國家,一站一站的走,很麻煩的。而且,我們經費也不夠。」納什越說越流利,畢竟他是惠普爾的副官,最會揣摩惠普爾的心思,現在想通了前因後果,自己是張口就來:「經費不夠,估計幾年內不會去馬亞,算一算也許要等上個七、八年吧。」
王八蛋,這種爛招你也編得出來!王天扮演的是一個不懂世事,從來沒有出過垃圾星的憨厚少年,皺了皺眉頭,哭喪著臉:「這可怎麼辦!要七、八年,難道我就在這裡等這麼久?唉!」
納什心都快要跳出來,緊緊盯著王天的嘴,迫切希望他嘴中冒出自己想要的話,見他歎了一聲又不說話了,鬱悶異常。
「長官,如果我提供資金,你們能快點嗎?畢竟巴庫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丟下他不管。我就他一個親人呢。」看到納什一臉失望,王天在心裡偷笑了下,終於蹦出了納什想要的話。
我說嘛,都說到這份上,再不開竅,就只有直接要了。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小屁孩最好糊弄,說什麼都信。納什放下心來,異常輕鬆,又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這是納什自己總結的談話技巧,要讓出錢人自己來求,而自己則要擺出一臉為難的樣子,欲擒故縱,要讓他出了大錢,又感激自己,這才是最高技巧:「你這是在賄賂國家軍人,這是重罪你知道嗎?是要被槍斃的。」
「那算了,您就當我沒說,我再也不敢了。」王天差點哭出來,連聲道。
納什的方法在王天身上沒有什麼效果,一試就縮回去。納什在心中暗暗罵了自己一頓。最高境界也還是要分人的,這樣傻的人,你給他來這套根本沒有用。連忙補救道:「也不是完全不行,我們軍人也要吃飯,也要消費嘛。你這個提議很好,我會考慮,也會向中校提一下。噢,你能拿多少錢做為調查資金?要知道,資金的多少,直接關係到時間的長短。」
「這樣啊,那我拿出,一,一,」王天哽住,看著納什,「一」個不停。這時候不耍你什麼時候耍你,已經知道你們這群人不是好鳥,現在我有錢,又離開軍港這麼遠,不像在基地要顧忌這個匣子,大不了我先逃出去,然後想辦法救巴庫。
「一,一,一,」納什心中也念著這個一字,就是不見王天吐出來,一口氣憋在心中,吐不出來。
「一萬塊可以提前多少時間?」王天終於說了出來。
「一萬?」納什終於吐出萬字。差點被他氣瘋了,噌的站起來,怒瞪著王天,指著他嘴巴抖動了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出來。見王天一臉無辜,想到這是個呆子,自己不能和他一般見識,忍,忍!慢慢坐下來,好半天才平復,又擺出平心靜氣的模樣:「一萬元可能沒什麼用噢,短不了多少時間。」心中已經把王天咒了千百遍。
「那,十萬呢?可不可以到馬亞?」王天裝做毫不知情,問道。
原來他是在問價錢,根本不是在和我談。納什平衡了一些,想到後搖頭道:「十萬塊,最多跑一半的路程。你知道嗎,坐船很費錢的。」
「噢,是這樣,也就是說費用需要二十萬,不貴嘛。」
「人工呢,差旅費呢,補助呢,都需要錢啊。」納什忍不住說道,說出口就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我和他談這個幹嘛,怎麼繞來繞去繞到路費上面去了,我是不是有病,中校可是讓我來敲他一筆的啊。納什有些惱羞成怒,準備想翻臉。
不能逼他呢,要錢嘛,我有,捨錢先保巴庫的一個平安,這帳以後再算。「五百萬。」王天也不裝傻了,看著即將發飆的納什說道:「我拿出五百萬,能夠把我的同伴放出來嗎?」
「五百萬?!」從十萬一下子提到五百萬,巨大的差距讓納什有氣也發不出來,瞪著王天:「你確定?」
「嗯,我拿出五百萬,就當是花錢買了平安。」王天淡淡的說道,打開酒瓶,倒了一杯紅酒搖晃幾下,一飲而盡。一揚酒杯:「味道不錯。」
納什敢發誓,他真的從這個姓王的眼中看到了不屑,真的,就是不屑,一種全然知情,成竹在胸的不屑。五百萬,納什深吸一口氣,這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了,是不是給老大聯繫一下,看看他的意思?納什正想著,王天又道:「不願意嗎?我改主意了。」看著驚疑不定的納什,緩緩說道:「一千萬,另外單獨再給你一百萬。」
哪裡還有一絲傻樣,整個人充斥著逼人心魄的氣勢,彷彿拿出一千萬就像丟出一百塊的小費。納什覺得自己硬生生被鋸短了一截,看著高山仰止的王天,只知道拿頭直點。
「拿了錢就要辦事,你通知惠普爾,馬上把我兄弟送到最豪華的賓館。哪裡比較高檔?」
「夏日酒店。」完全被王天的氣勢壓住,不自覺的說道。
「好,就是那裡,我希望我回去的時候能夠看到他,這是第一件。第二件事就是我現在將去的地方,我需要一個證明,你們開出的證明應該可以減少很多事,明白嗎?你這麼聰明一定不需要我說第二遍。」
納什就像小雞啄米一樣,只剩下點頭了。
這點錢對於王天不算什麼,他在軍港時就想到怎樣才能利用這些當兵的,心中還怕他們不貪錢,現在來看,完全是白擔心一場,進行的過程完全令自己滿意。
身份卡片不是那麼好辦,畢竟現在只有巴庫這一個人證,又被他們扣起來,而且巴庫還是馬亞聯邦的人′然在賓塞大學讀過幾年書,但絕對比不上土生土長的警衛部隊軍官的可信度高。
王天又和納什把各種應對的方法想了個遍,統一了口徑,又讓他聯繫惠普爾;惠普爾對能撈到一千萬狂喜不已,忙不迭的全部答應了王天的條件。
「王先生,您還要點嗎?」納什像是王天的僕人,恭敬的站在旁邊拿著酒瓶。王天的一千萬,特別是最後的一百萬,徹底打垮了他。先是裝瘋賣傻,再是故意激怒,又是不慍不火,直至最後的不屑一顧、強勢壓勁,納什完全被王天拉著鼻子走,讓他笑就笑,讓他哭就哭,磨的沒有一絲脾氣。
納什還從來沒有像怕王天這樣怕一個人,自己在他面前如同赤裸,從內到外,服了。
「不用了,謝謝。」王天舉了下杯,示意道。
納什的通訊器響起,是司機通知已到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