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背著一人,跑的還比巴林快,為了等他,不得不放慢速度。「停一下,阿九,得給巴庫處理一下傷口,不處理的話,血腥味將把周圍的老鼠全部都引過來。」巴林停下來說道。
阿九放下巴庫,抓住他的傷腳,一支弩箭射穿了他的小腿肚,前後各露出一截。幸好的是,沒有傷到骨頭,只是穿過了整塊肉。巴林按住巴庫的腳,對阿九說道:「拔出它。」又把手中的刀放在巴庫嘴邊:「咬住,別松勁,一下就過去了。」
阿九盯住傷口,手心微微出汗,在褲子上使勁擦了擦,抓住露出的一截,飛快的向外一拉,只聽到巴庫一聲悶哼,整個身體軟了下去。巴林拿起準備好的襯衫撕成的布條,馬上給他包紮起來。「現在只能這樣了,只要能撐到明天回去,這條腿就不會殘廢。」巴林在上面打了個結,看著血立刻滲紅了布條,無奈的道。
阿九重新把巴庫抽上肩,巴庫無力的環住阿九的脖子:「阿九,這是第二次背我了,我可真是沒用。」阿九沒回答,只是警覺的向旁邊的山脈看了一眼,趕緊道:「小心,旁邊又有人。」巴林立刻護在阿九和巴庫前面,剛要說話,七八支利箭飛速射過來,巴林首當其衝,被射得個正著。
「大哥!」「哥!」阿九和巴庫同時喊道。
阿九甩下巴庫,扶起了巴林。巴庫掙扎著爬過來,死死抓住他。箭射的極準,致命傷是胸口的三隻弩箭,已經射穿胸部,在後背露出三個被鮮血染紅的箭尖。「哥!」巴庫狂喊著抱住渾身冒血,臉色蒼白的巴林,淚水直落。
阿九懊悔的狠狠打了一下腦袋。一時不察,在給巴庫拔箭時太過緊張,竟然讓敵人溜到身邊卻沒察覺。哀痛的看著巴庫,淚水浸濕雙眼。
一百五十米處冒出十個人頭,慢慢向巴庫這邊靠近,箭鋒直指他們三人。
巴林一手緊緊抓住巴庫,另一隻手拉住阿九,嘴唇不斷抖動,受傷的肺部不斷冒血,嘴角開始充斥血沫,終於說出一句話:「回家」身體一軟,倒在了巴庫的懷中。「哥!」「大哥!」阿哪種和巴庫嘶心裂肺的喊道。
「綁起來!」十人中明顯是隊長的人說道。看著剩下的兩個人,一個殘廢,一個腿受傷,沒有什麼危險,這十個人有六個人收好了箭,掏出繩子。兩個人一左一右,架住阿九,使勁的拉了一下,沒拉動,氣憤不過,照著阿九的後腦勺就是一下,罵道:「老實點,別給我耍花樣!」說完就去下阿九右手的劍。
後腦勺的一下拍醒了阿九:大哥死了,德克大叔他們也生死不明,就是他們,就是他們這些人幹的!心中的怒火像火焰般沸騰。不假思索的手腕一翻,向左一劃,切斷了左邊那個人的脖子,跪在地上的身體向右一側身,順勢把劍鋒掃出去,一米長的劍毫無阻礙的劃開旁邊兩人的身體。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小隊長驚呆了,慌忙揚起弩,阿九一個滾身接近到身前,自下而上的一劍把小隊長連弩箭一起一分兩半,手法和殺老鼠的方法如出一撤。幹掉小隊長的阿九沒有停手,揚手把手中的劍插入離的最近拿著弩的人胸口上,騰出來的手拔出皮甲上插著的三把飛刀,一人一把飛射出去,插在剩下三個手拿弓箭的人面門上。
一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等剩下的人反應過來,就只有兩個人還活著了,還都是拿著繩子,就這樣傻傻的看著阿九拔出劍,緩緩走到面前。幻覺,幻覺,一定是幻覺。剛才還是活生生的十個人,一眨眼之間就只剩下自己兩個,下手的還是一個殘廢。一把劍忽然貼在臉上,冰冷的劍刃和刺鼻的血腥味,提醒他們這是事實。
剛剛還是無任何還手之力的獵物,瞬間變成擇人成嗜的獅子,反應過來的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不約而同的跪下來,像狗一樣趴在那兒搖尾乞憐:「饒命!饒命!」
自己沒有殺過人,沒想到人命也是這般脆弱。自己也沒有什麼感覺,難道自己失憶前是經常幹這種事?比老鼠更加的不如。阿九沒時間想這些,蹲下身,扳過巴已陷入呆滯的臉,對著他失神的雙眼,大聲喝道:「醒醒!這不是悲傷的時候,敵人的追兵馬上就到,我們必須逃出去!只有逃出去,我們才能報仇!」
見巴庫反應不太,阿九一胳膊肘打在他臉上,臉上的劇痛終於刺醒了他,雙眸僵硬的轉動了兩下,反應過來,嚎啕大哭:「哥,你不能丟下我,我們說好的,一定要全家回去,一定要全家回到家鄉,這是你答應我的,你不能死啊,哥,爸媽和小弟小妹都在家等你,等你回家啊!」
阿九哀傷的看著巴庫發洩一遍,臉上的淚水早已浸濕雙眼。把劍插在地上,一把拉起巴庫:「夠了!巴庫,我也很傷心,我阿九發誓,巴林大哥的仇我一定要報,但現在當務之急是回基地,把這件事告訴爸,要防止海曼他們再偷襲基地,你知道嗎!?」最後一聲阿九吼了出來。
「回家?對,回家,我要帶哥回家。」巴庫哭出來神智清醒了許多。轉動腦袋時看見還有兩個俘虜趴在那,一動也不敢動,想到就是這夥人殺了他的大哥,怒火噴發,左右一看,發現就近處插著阿九的劍,撲過去,一邊拔一邊喊:「就是你們!我要把你們剁成肉醬!」拔出插在地上的劍,由於小腿受傷,跪在地上揮舞著向他們砍去。
阿九一把抓住巴庫的手,把劍壓住:「巴庫,幹什麼?!」
「殺了他們為大哥報仇!阿九,放開手!」巴庫喊道。
阿九沒聽他的:「不行,這兩人不能殺,敵人快追過來了,我不希望大哥留下來被他們糟蹋。這兩個人我還需要他們背著大哥回基地,現在不能殺。」阿九隻能背一個人,大哥是絕對不能留在這兒的,還是阿九想的周到。感激的看了阿九一眼,又直直的盯著他。阿九和巴庫長時間合作,兩人之間已經已經非常有默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肯定的點了下頭,低聲道:「當然。」巴庫滿意的收回目光,但心中怨恨難平,掙扎掉阿九的手,舉著劍,向身旁的屍體發狠。不一會,就把八具屍體剁得個稀八爛。
阿九把兩個俘虜身上的武器全部下掉,又找回三把飛刀,命令兩個俘虜把巴林的屍體背上。見巴庫發瀉完,背上他,一腳踢上其中一個俘虜的身上,罵道:「一人背一段路,誰要是跑的慢,我的劍就割斷誰的脖子!跑!」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兩個俘虜背著巴林的屍體,竟然跑的飛快,阿九和巴庫在三號庇難所休息一晚,用了一天的時間就趕回了基地。
怎麼可能?基地的大門竟然是打開的!阿九巴庫都驚駭的看著對方。基地的大門只有在一個時間打開,就是出入的時候,且必然有人放哨。兩人都已經在山口等了十多分鐘,發現基地門口沒有任何人,難道?兩人都想到了那個可能。怒吼一聲,同時拔出武器,順勢削在俘虜的脖子上。由於劇烈運動,兩俘虜的鮮血向空中噴出,淋淋灑灑的落在阿九和巴庫身上。
抹了一下臉上的血,阿九因為怒懼致使全身發抖,顫聲道:「巴庫,你先在這等會,我先進去看看。」說完不管巴庫的反應,急步向基地跑去。「一定不會的,只是他們不小心沒關上而已,沒出事,沒出事。」阿九心中直打鼓,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
一隻斷手出現在眼前,門後還有一堆碎肉。「不會的,不會的!錯覺,一定是錯覺!」阿九心跳的飛快,腦袋開始一陣陣刺痛,畏畏縮縮走到斷手前撿起來。是巴伯的手!手背上兩道深深的刀疤清晰的可以證實。阿九剛醒來時,就記住了就是這隻手撫摸著自己的頭,巴伯說話時習慣性的喜歡摸著這兩條傷疤。
巴伯死了?阿九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那位總是一臉嚴肅,卻又時不時喜歡和小輩開些玩笑的慈祥父親死了?!阿九心中一直禱告的夢中不知名神像轟然崩塌。這堆肉就是巴伯?就是自己敬愛並一直不斷模仿的父親。「啊!!!」阿九腦袋中的刺痛一陣深似一陣,一直壓抑住的悲痛、怒火像火山一樣爆發,終於忍不住狂喝一聲,一直喊到聲音嘶啞,嘴角滲血。
「伊娜?母親?!魯本大叔?對,還有的人呢?」阿九把斷手緊緊抱在懷中,向基地內衝去。
不!不!不!一具具的屍體,一堆堆被砍成碎片的屍體,不斷刺激阿九的神經。魯本爺爺,薩默大叔,阿九一個一個的辨認。「10,12,」包括巴伯,一共十三具屍體,十三具男屍體,留守的十三個男人會都被殺死。女人呢?阿九有些麻木了。走進大廳,大廳內的情象仍然讓他一滯。剩下的人全在這裡,全都赤條條的,下身模糊一片,身上全都插著各種各樣的武器,有自己的,也有敵人的。
阿九呆呆的走向牆角,看著牆角那具被切成幾段的屍體,嘴角迸出猶如世界毀滅般的厲嘶:「伊娜!!」
跪在屍體前,小心仔細的把各個部分組合在一起,輕柔的把伊娜的亂髮理順,露出那張本是清秀嬌巧現在卻蒼白僵硬的臉。慢慢靠近去,輕輕的道:「我來遲了,伊娜,遲了。」
本來悲痛欲死的阿九,卻硬是擠不出一滴淚,從胸口泛起一股涼氣,無意識的流遍全身,全身越來越冷,甚至可以看見皮膚上開始凝結冰霜,腦中卻是一片火熱,猶如用烈火炙烤一般。從腦海深處泛出的暴戾之氣使阿九頭痛更加劇烈。「不!」阿九仰天長嘯,腦海中彷彿有個圓球一般的物體終於承受不住,炸的四分五裂。阿九隻感到全身一震,一口摻雜著碎肉的鮮血奪腔而出,整個人像失去支撐一般,直挺挺歪倒在伊娜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