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柯默睜開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瑪哈古米臉色有些微微發白,這對於這個半獸人雜種來說有些少見,他同樣清楚自己的命運,一旦柯默完蛋,他一樣就會被打回原形,沒有哪個凡人對他有任何好感,除了柯默,他清楚自己的命運只能完全依附於柯默,沒有柯默,他什麼都不是。
「來了,他們沒有掩飾什麼,逕直從馬爾科出發,現在估計已經過了獸人控制區,進入了我們境內。」瑪哈古米竭力想要讓自己在主子面前表現出冷靜和鎮定,但是他發現自己做不到,巨大的得失心理幾乎要壓倒他,他也清楚自己的主子同樣面對著這種壓力,但是柯默平靜的表現多少給了他一點信心。
「唔,來得倒是挺快,正好,我還擔心他們磨磨蹭蹭,不好對比薩拉比亞人和水母人交待呢,看樣子正好,完美一戰啊。」柯默悠悠的道:「瑪哈古米,你害怕麼?」
「害怕?」瑪哈古米愣了一愣,自己害怕麼?
似乎在利昂的礦山中為餬口而艱難掙扎時自己也沒有害怕過,隨時都有同伴悄無聲息的死在礦坑垮塌的事故下,隨時都有同伴因為積勞成疾在呻吟中死去,那時候自己似乎一點都不知道懼怕為何物,但是現在呢?現在自己似乎卻已經有了一點這種感覺,不是懼怕死亡,而是懼怕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
如果真的失去生命,那倒是沒有什麼遺憾。但是單單只是剝奪了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而讓自己回到原來最初地生活環境中去,瑪哈古米估計自己真的可能會發瘋。他不能失去這一切,如果要剝奪自己這一切,那還不如剝奪自己的生命。
柯默發現瑪哈古米似乎有些走神。看樣子是因為自己這一句問話觸及了瑪哈古米心目中隱藏著的秘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和這個堪稱自己第一心腹地半獸人雜種交流了,這個貌似粗陋的傢伙其實內心的細膩程度並不亞於任何一個凡人。
「領主大人,半獸人從來不懂懼怕為何物,失去生命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要有所值。大人賜予瑪哈古米這麼多,瑪哈古米很滿足了,如果光明教會真的要剝奪屬於我們半獸人的這一切,我相信即便是半獸人戰鬥到最後一人,也絕不會妥協。而且我也相信野蠻人的態度也同樣如此。」瑪哈古米一字一句的道,「這並非我妄言,而是我們半獸人和野蠻人的心聲。」
柯默有些驚訝能夠從瑪哈古米嘴裡冒出這樣的話語。這彷彿是在代表半獸人和野蠻人向自己宣誓效忠,不過瑪哈古米似乎沒有明白這一戰並非真正地戰爭,而更像是一場騎士之間的決鬥,擁有戰鬥資格的人數量很有限,勝負卻關係到整個尼科西亞地命運。
「瑪哈古米,不必如此嚴肅緊張,我承認這一戰我並沒有太大把握,但是有一句格言告訴我們,再沒有徹底落幕之前,所有一切預言和現實都是虛假的。我們只看結果。」柯默笑了起來,「這不是信仰之戰,而是權力之戰,想要剝奪屬於我們的一切,那我們別無選擇。我從不主張戰爭。除非為了和平,而這一戰將奠定我們尼科西亞的和平。」
瑪哈古米站起身來深深的一鞠躬,然後平靜的抬起目光望向柯默:「領主大人,瑪哈古米不會說什麼阿諛之詞,我和我的同伴們以及所有野蠻人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你所賜。這一仗我們卻幫不上忙。我們問心有愧,但是我們半獸人和野蠻人將會為您祈禱。戰神馬爾斯將會站在您一邊為您祝福,我們期待您的勝利凱旋。」
一股說不出的驕傲滿足感蕩漾在柯默心際,這才是真正屬於自己地臣民,自己給予他們的並不多,甚至自己在內心深處依然有種種偏見,但是正是這些自己更多時候抱著利用心態的半獸人和野蠻人卻一直忠心耿耿的跟隨在身後,從來沒有動搖過,有如此的臣民,便是一戰而死,又有何憾?三十多騎騎士們魚貫通過橫亙在曠野中地大路,清一色灰色斗蓬騎士中幾個顏色駁雜的修士混跡其中顯得格外刺眼,一行人似乎都刻意保持著沉默,一路行來竟是半點聲音也無。
諾耀拉瞟了一眼與自己並行的挺拔騎士,如松一般的身體筆直立於馬鞍上,幾個小時竟然沒有半點變化,連諾耀拉也要佩服這個傢伙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氣質。
「諾耀拉大人,現在我們已經踏入了荷馬地界了麼?」中年騎士目光淡泊,但是其間地無形壓力卻讓從未畏懼任何人地諾耀拉也感到一絲壓迫。
「嗯,我們從這裡斜插過去,經過布森平原,再穿越格陵蘭森林,橫跨尼賽河就可以進入屬於大高加索的利昂,那裡是半獸人地天堂,越過利昂就是高加索。」在愷撒面前,諾耀拉也只有稍稍收斂起素有的狂態,不過骨子裡的倨傲仍然掩飾不住。
「看來我們的對手很自信啊,一路行來竟然沒有半點阻礙。」
「恐怕不是自信,而是能夠分清楚自己的份量吧。這種情況下,他不會螳臂當車。」諾耀拉也是一哂。
「那諾耀拉大人以為他會在高加索等著我們嗎?」中年騎士反問。
「當然,柯默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雖然我和他處於敵對狀態,但是我還是得承認他是個人物。他無法退縮,對於他來說,這關係到尼科西亞的命運氣數,他如果避而不戰,這麼幾年來他所為之奮鬥的一切都將離他而去,就連他背後的暗黑勢力也不會容忍他如此,他唯有一戰!」
諾耀拉望向南方的目光變得狂熱起來,這一戰,誰也無法迴避,柯默也好,愷撒也好,自己也好,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