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的話語讓柯默陷入了沉思,即便是法蘭離開之後,他仍然在咀嚼回味法蘭最後一句話,他不相信薇蘿會是帶著某種特殊任務而來,事實上如果薇蘿真的是為了什麼而來完全用不著掩飾什麼,但是以澤林老奸巨猾,薇蘿來自己這裡他也不大可能不清楚,也許真的如法蘭所說,這是一著暗子,等待合適時機讓自己自行斟酌使用的暗子,薇蘿本人到來就是給自己一個暗示。
這王國國內局勢的變幻莫測真是有些難以確定,原本一直以為會保持克制或者模糊態度的加萊人出兵了,而且還是動員了最為精銳的涅磐騎士團,反倒是那自己最為擔心的波茲南和西裡西亞還沒有聲息,動作比自己想像的還要遲緩,究竟是先行動用預備力量一舉打消加萊人的參戰決心之後再來和澤林談判呢還是先通過談判確定底線把主要力量用來對付波茲南和西裡西亞方面呢?這個問題困擾著柯默,法蘭也沒有給出明確意見,只是要柯默自行來確定。
不過很快就有斥候傳回來消息,涅磐騎士團並沒有在布森平原逗留,雖然在取得了一戰勝利之後,這支來自加萊的騎士團反而很快就消失在了布森平原上,根據情報的反映應該是向賽普盧斯方向撤離了,丟下了偌大一個布森平原和已經倫為不設防城市的敖德薩,甚至連一直以敖德薩為出擊基地的荷馬海軍也悄無聲息在敖德薩港口中消失了,看樣子也應該是返回了賽普盧斯。
塔克羅斯要塞一戰極大地挫傷了荷馬人的士氣,面對狂暴凶橫的野蠻人和半獸人軍隊,少有於這些種族軍隊作戰的北方軍隊都不同程度的表現出了恐慌,而在喪失了塔克羅斯要塞之後,一馬平川的布森平原如果沒有強大的武力來衝擊這些所謂低等種族大軍,光是依靠受到重創的荷馬步兵,根本不可能扭轉態勢了。
野蠻人和半獸人軍隊在布森平原和敖德薩的出現讓整個荷馬中部地區都陷入了一片風聲鶴唳的境地,一干親附於菲利普的貴族紛紛逃亡,留下的大多都是一些沒有領地或者領地瘠薄狹小的低階貴族,即便是他們也只是等待觀望,希望高加索與菲利普的這一戰能夠盡快有一個明確的結局。
俊朗男子的臉上充滿了陰霾和戾氣讓原本一等一的形象也打了一個折扣,一身華美的魔法戰甲將他健碩的身體更是襯托得硬朗挺拔,手中的騎士槍上泛起的淡淡光華顯示出他此時的心情十分激動,面對著旁邊那個負手沉思的同伴,他似乎在也忍耐不住了。
「庫克林,為什麼不趁機打垮那些該死的垃圾?我從來沒有打過這樣的仗,一戰而勝居然自行後退,現在卻龜縮在這裡快半個月了,那些該死的野蠻人和半獸人卻在布森平原上肆虐,我們究竟是來幹什麼來了?進行一場表演麼?」
俯首沉思的騎士似乎被同伴的話語從思索中拉了回來,對於同伴有些失態的表現,他並沒有太多的反感一身棗紅色騎士披風斜披在左肩上,造型奇異的連鞘古劍並不像傳統的騎士劍,反倒是有些像巨劍武士使用的巨劍,只是劍刃要窄上許多,藏在劍鞘內,也難以瞭解劍的真實形態,瘦削的臉龐比起俊朗男子多了一分沉穩,少了幾絲浮躁,也許這正是他能夠擔當涅磐騎士團首領的原因。
「薩特,不要被一場微不足道的勝利遮住了我們的眼睛,高加索軍隊的戰鬥力我們已經見識過了,並不是荷馬人所說的那麼不堪,至少那支半獸人軍隊在面對我們的進攻時並沒有驚惶失措,即便是被我們攻擊挫敗,但是仍然能夠保持良好的陣形,你我都清楚,實際上我們佔了有備而來的先機才能輕鬆將他們擊敗。」
「庫克林,你的意思是涅磐騎士團如果在平等情況下連一支半獸人土著兵都對付不了?」俊朗騎士臉上浮起一絲嘲諷夾雜不屑的表情。
「我沒有那樣說過,不過要想贏得很輕鬆也就不那麼容易了。」被叫作庫克林的瘦削男子平靜地回應道。
「哼,我不想和你在這裡爭論這些廢話,我只想問你,我們在這裡幹什麼?是準備狩獵還是冬眠?」
俊朗男子目光中陰戾之色並沒有躲過瘦削騎士的目光,他有些輕蔑地瞟了對方一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自以為有家族勢力的庇護和准聖騎士的底子就眼高於頂了,也不想一想這不是騎士之間的決鬥,這是一場戰爭,荷馬人的一敗塗地已經證明了高加索方面決不是想像中的一幫烏合之眾,尤其是有半獸人和野蠻人這兩個以兇惡著稱的種族加入進來,就更是不簡單了,一場遭遇戰的勝利就讓這個傢伙忘乎所以了,真是無可救藥。
「薩特,我們得繼續等下去了,繼續觀察局勢的變化。」瘦削男子淡淡地道。他沒有必要把大公的叮囑告訴對方,這個傢伙已經被薇蘿郡主在高加索的消息刺激得昏了頭紅了眼,彷彿打敗那支在布森平原上遊蕩的半獸人,他就可以重新奪回薇蘿郡主的芳心,可憐又可悲,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傢伙,薇蘿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他,他卻以為自己和薇蘿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平素的精明在這種時候早就消失無蹤,真是令人失望。
「等下去?我們究竟還在等什麼?等那幫獸人把賽普盧斯踩在腳下麼?或者把高加索的那個狗屁熊頭旗插到荷馬每一個城鎮?我們是應菲利普大公得邀請來為他剷除叛亂分子的,不是來這裡瀏覽風景!」薩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憤怒,俊朗的面容扭曲得有些變形,顯得有些猙獰。
「薩特,請冷靜一些好不好?庫克林這樣作自有他的道理,你好像太衝動了,難道真是因為郡主在高加索的緣故?」另外一個一直在窗前沒有開腔的騎士也看不過去插言了,「你這樣的表現只會讓薇蘿郡主離你越來越遠!」
「福爾肯,你這是什麼意思?」狂怒的薩特立即將矛頭指向了對方。
「薩特,我們都知道你對薇蘿郡主去了高加索耿耿於懷,說實話,我們也不認為柯默那個傢伙能夠配得上薇蘿郡主,但是你這樣暴躁剛愎,完全喪失了一個騎士的理智和平和心境,難道你這樣就可以讓薇蘿回心轉意?」站在窗外的騎士沒有那麼多顧忌,毫不客氣地道:「連大公都沒有制止郡主的行動,難道你還能禁止郡主去高加索?好好清醒一下自己的腦袋吧。」
臉色一下變得有些灰白的薩特彷彿被誰猛擊了一拳在心頭,吶吶半晌說不出話來,似在咀嚼福爾肯所說的話語,看得福爾肯也是一陣搖頭不已,一個自詡很快就能夠踏入聖騎士階段的准聖騎士卻在感情上這般脆弱不堪,難怪這兩年來沒有半點進境,就眼前這種狀態,只怕是再有二十年也離聖騎士無望。
「好了,福爾肯,你就不要在那裡添亂了,薇蘿郡主喜歡遊歷,她去哪裡都是她的自由,並不能說明什麼,我們還是把心思放在我們眼前的任務上,荷馬人已經徹底崩潰了,現在只剩下一些殘兵敗將躲回了賽普盧斯,菲利普公爵現在把希望都寄托在我們和北邊兩家的援軍身上,不過大公好像沒有意思要派步兵來參戰,直到現在我也沒有接到大公這方面的指示。」
「至於波茲南和西裡西亞那邊,聽說他們正在進行動員,不過好像這段時間獸人們在邊境地區也頻繁和他們發生小衝突,獸人入侵波茲南和西裡西亞的傳言也是甚囂塵上,我估計波茲南和西裡西亞那邊即便是能夠增援也有限,而且還得看他們的動員速度,也就是說,眼下整個賽普盧斯到布森平原這個廣大地區就只有我們這支軍隊,現在高加索那邊雖然還在忙於安頓布森平原和敖德薩那邊,暫時還沒有北上,但是以柯默那個傢伙的心性,他絕不會拖太久,也許他的軍隊已經北上途中,也許我們該商量一下,如果高加索那邊繼續北上,那就勢必要經過我們現在駐紮的所在,下一場戰事我們該怎麼應對?」
福爾肯有些驚訝地瞅了一眼對方,聽對方口氣似乎一點也不想再打下去,只是希望對方能夠止步於布森平原就可以避免戰事,庫克林究竟在想什麼?難道涅磐騎士團來荷馬只是作作樣子並不是真心實意要幫助菲利普大公鎮壓柯默那幫叛亂分子?那為什麼先前又要和那些半獸人打一仗?福爾肯也有些鬧不明白了,但看到庫克林眼中奇異的神色,他心中微微一動,難道大公對他另外有其他叮囑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