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蒂瑪?」柯默愣了一愣,才道:「她沒有告訴你她的來歷麼?」
「沒有,每次我問及她,她總是支支吾吾,不願正面回答,只說和你相遇純屬偶然,嗯,和你也沒有什麼特殊關係,完全是普通朋友,不過我怎麼看她的表情都不大自然,但是又覺得你們倆之間好像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問急了,她就讓我來問你,說這個問題由你來決定是否可以回答,柯默,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薇蘿明亮的目光落在陰晴不定的臉上。
柯默也拿不準究竟該不該讓薇蘿知曉其中奧秘,整個高加索現在也就只有米哈伊維奇大略知道沙蒂瑪的來歷,其他人雖然也對沙蒂瑪的表現十分驚訝,不過自己身畔素來多的是表現怪異的奇人異士,倒也沒有引起多少懷疑。
柯默並不想對薇蘿隱瞞什麼,連自己和大秘教之間特殊關係以至於引來光明教會裁判所的追殺都和盤托出,柯默實際上也沒有多少秘密對薇蘿保密了,只是這沙蒂瑪的來歷實在太過於驚世駭俗,如果讓人知道一頭冰龍幻化為人形,而且就生活在人類中間,那就實在太令人不可思議了,龍化為人形並不是什麼新聞,但是生活在人類中,和人類一樣像人一樣生活,甚至還是一個頗具誘惑力的美女,這消息傳出去,相信震撼性決不會小,現在對方竟然把問題推給了自己,而且言語間竟然有那麼一股子不反對自己告知薇蘿底細的味道,著實讓柯默有些搞不明白對方的意圖了,難道她就不擔心她自己底細曝光之後被視為異類?
「你的意思是她讓我來決定是否揭開她的身世來歷?」柯默反問了一句。
「嗯,的確是這個意思。」薇蘿迎著柯默的目光,好奇地道:「難道她的身世真的有那麼震撼人心麼?」
「呃,這要看你怎麼理解了。」柯默舔了舔嘴唇,有些無奈,「這個沙蒂瑪,準確的說,她不是我們人類。」
「不是人類?」薇蘿的櫻唇張成了O型,目光中全是不解和困惑,「什麼意思?她不是人類,難道是你製作出來的魔法傀儡?好像不是啊,她應該有生命力和智慧,我感覺得到。」
「我沒有說她沒有生命力,事實上她的生命力比我們都強,她是一頭雌性冰龍,你現在看到的不過是她幻化成為人形的外表罷了。」柯默撓了撓自己頭皮道,「她是我在去水母人的大沼澤區中時遇上的,就這麼跟著我回來了。」
仔細觀察了一下柯默的神色,確信柯默不似在作偽,薇蘿才算真正明白過來為什麼這位沙蒂瑪小姐的言行都和普通女性不大一樣,而她腦袋裡的思維也經常是古怪叛逆,完全時離經叛道,原來如此!
一頭雌性冰龍!這個現實幾乎要把薇蘿震呆了,自己一起遊玩的夥伴竟然是一個非人類?真是太滑稽了。
「能說說你為什麼說她是一個好人麼?」思襯了半天之後薇蘿總算接受了這個現實,歪著腦袋問道。
「嗯,她雖然是龍族,但是智慧並不亞於我們人類,只不過由於長時間生活在較為單純的龍族世界中,對我們人類複雜的社會不瞭解,以至於經常用他們龍族的觀點來看待事物思考問題,所以許多觀點和想法就顯得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但是她心地十分純良,沒有我們人類中的那些狡譎奸猾的虛偽特性,所以我給她的評價是一個心地純正的好人,當然這並不代表她的主觀好意能夠起到好的效果,這一點相信你也有所感覺了。」柯默強壓住內心的笑意慢吞吞地道,「不過接觸多了,你就會喜歡上她。」
薇蘿微微蹙了蹙眉,她聽出柯默話語中有了一絲調侃的味道,看來這位沙蒂瑪小姐在高加索並不是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受歡迎,不過薇蘿自己倒是沒有覺得沙蒂瑪有什麼招人討厭之處。
靜夜無聲,秉燭夜談,這種安然的氛圍讓柯默和薇蘿因為時間而疏遠的兩顆心迅速又回復到了從前,柯默發現自己在薇蘿面前總是願意最大程度地放鬆自己,將自己心間的所有一切都毫無保留地和盤托出,甚至連自己即將對荷馬發起進攻這樣機密之事也沒有向薇蘿隱瞞,因為他相信對方不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更不會籍此而傷害自己。
「你真的打算要和荷馬打仗?難怪菲利普叔叔到了古登堡,原來他是來求援來了。」薇蘿驚訝地道:「柯默,你和菲利普叔叔之間真的到了必須一戰的地步麼?」
看見少女綠眸中的掠過的一絲擔憂,柯默心中也是一動,「噢?菲利普向加萊求援來了?哼哼,他的消息可真是靈通啊,不知道你父親怎麼回應呢?」
「我不知道,你知道我從來不過問父親的事情,他來得很急,只在古登堡呆了兩天就離開了。」薇蘿搖搖頭,隨即趕緊叮囑一句:「柯默,你可千萬別和我父親打仗啊。」
柯默苦笑,這戰爭難道是自己想要避免就能避免的麼?看來這個該死的老傢伙是不想坐以待斃了,非要把其他人捲進來,只是不知道除了加萊,這個傢伙還會去哪裡尋求?波茲南的海涅家族還是西裡西亞的費迪南家族?
「薇蘿,我們不談這些掃興的事情了,要不你多在高加索呆一段時間吧,等把這一段時間忙過,我帶你去科迪勒拉荒原上去領略一下野蠻人領地的粗獷風情,要不我們一起去南地中洋感受一下絕不同於北方的南方文明,嗯,對了,我在伊比利亞王國的佛蘭德領地你還沒有去過,還有雅典的秀雅風姿,噢,我真是懷念那裡,那裡還有我的兩座城堡,木棉堡和水晶城堡,薇蘿,我正打算把水晶城堡送給你作為你的生日禮物呢。」柯默有意岔開話題。
薇蘿也意識到自己的話語觸及了一些敏感話題,一抹憂思從臉上滑過,柯默在高加索的崛起即便是她這個從來不問世事的人也已經感受到了,父親和政務官以及那些魔法師們的談話總會有意無意地提及到柯默的名字,而父親同樣也會有意無意地察看她的表情,薇蘿只能表現出一種超然的平淡,以免引起父親的警覺,實際上她也知道父親從來沒有一刻放鬆對自己的監視。
男人們的話題永遠離不開權勢和征服,自己父親和眼前這個男人都一樣,她更喜歡那個在風中吟誦雪萊詩歌的男孩,雖然自己也清楚那不過是他的一面表象,但是她寧肯相信那個形象才是他的真正面目。
黑森森的鐵葉盔甲套在野蠻人戰士高壯的身體上顯得更加雄武,千奇百怪的魔獸形狀花紋遮面已經拉了下來,只露出兩隻深邃陰森的眼睛,直視前方,手握粗若兒臂的戟槍隨著背插小旗的指揮官的猛然一揮手中紅色小旗,陣營中響起一陣撼人心靈的龜皮戰鼓聲,有如一片密林突然拔地而起,平舉的戟槍陣幻化成為一道烏黑的光影,就連整個天空似乎也一下子變得晦暗起來,空氣中湧起一陣濃烈的戰意,伴隨著千萬個野蠻人發自肺腑的怒吼聲在原野中洶湧迴盪,整個布森平原大地都開始劇烈地顫慄起來。
滾地的黃土煙塵就像地震波一樣瘋狂地向前推進,這是野蠻人步兵方陣在向前快速推進,每一個野蠻人戰士此時都已經成為了一頭充滿戰意的戰爭猛獸,但是卻被整齊而又富有節奏的龜皮戰鼓聲牢牢地捆綁在一起,讓他們每踏出一步都顯得他們乾淨利落而又整齊劃一,鋪天蓋地的箭雨飛石在野蠻人勇士眼中視若無睹,高舉的塔盾並不能完全阻擋從天而降的箭矢和落石,不時有飛行物體落下擊中陣形中,濺起一朵朵暗紅的血花,就像在一片烏黑的地毯上鉤織出的血色圖案,顯得血腥而又生動。
半精靈箭手們緊緊跟隨在快速推進的野蠻人步兵方陣之後,對於他們脆弱的身體來說,鐵葉甲無疑是無法承受的,而輕便皮甲即便是經過了魔法強化仍然不足以抵擋流矢和飛石,頂多只能在傷害程度上有所減輕,但是他們卻不能停下腳步,面對城堡上飛瀉而下的箭矢和碎石,野蠻人步兵在攻擊開始之前必定要付出慘痛代價,而半精靈弓弩手們必需要盡可能的靠近城牆進入他們的復合長弓攻擊範圍,盡可能的為野蠻人步兵提供壓制力量,為攻城部隊提供最大限度的。
米哈依維奇前所未有地披上了法師長袍,對於像他這樣從不注重形式的傀儡法師來說,這已經是一個異數了,陰森的蛇眸在正午的陽光下依然顯得有些恐怖,手中的權杖緊緊地杵在泥地中,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