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髮絲已經梳理得一絲不苟,但是女僕仍然還在小心地替主人打理著每一點不滿意之處,合體的宮廷禮服並不是什麼時候都需要穿上的,但是很顯然今天主人有特殊的客人到來,猩紅的呢絨胸襟上繡滿了漂亮的百合花,女僕小心地瞅了一眼面無表情的主人,看不出主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她卻不敢有絲毫鬆懈,這一段時間主人的心情似乎一直不太穩定,已經有幾個僕人遭到了懲罰,她可不想重蹈覆轍。
菲利普這一段時間的心情的確不太好,他也說不出緣由何處,如果真要細究,似乎有許多不太令人滿意的地方,但是仔細琢磨一下呢,有好像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方面,但是這些細節慢慢積累起來,這就讓菲利普心情不那麼愉快了。
加萊那邊不知道究竟在搗什麼鬼,這段時間似乎又和王國走得緊了一些,這雖然不值得多關注,但是梗在菲利普心中始終不那麼舒服;北方那兩家好像變成了縮頭烏龜,一下子沒有了任何聲音,那副模樣似乎要有意與獸人們突破要塞的那一幕劃清界線,也不想一想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脫得了干係,馬休和泰茲都不是傻子,他們這樣做只會證明他們自己在做賊心虛。
光明教會這些傢伙也是沒有一點誠意,唯一的好消息卻從光明教會那邊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柯默那個傢伙就像是突然在空氣中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任何消息,而光明教會那邊傳來的消息卻稱他是去茫之大陸上探險去了,真是荒唐,這種關鍵時刻,柯默怎麼可能去茫之大陸探險?就算是柯默他在愛好這種活動,也不可能選擇這個時機,但是柯默的真實下落卻始終無法落實,這些該死的虛偽者竟然說宗教裁判所那幫傢伙他們無法溝通,難道他們不是光明教會的裁判所?難道他們也不受尤里烏斯教宗的領導?這分明就是推諉,一種無視自己的蔑視!
想到這兒菲利普心情就有些激憤,這幫傢伙一味糾纏自己要求自己在荷馬查禁除了光明教會以外的所有教派,這已經引起了許多民眾的不滿,雖然還未曾爆發出來,但是菲利普知道這種不滿如果長期積累下去,對於自己的統治威信也,一.劍書,城.將會有很大的傷害,但是現在自己為了緩和與光明教會的關係,求得他們的,似乎又不得不作一些妥協,不過這一次光明教會的表現實在太令人失望了,連柯默的真實情況都不願意提供,有些時候菲利普甚至想像不出自己與他們的合作有多大的意義。
布魯斯要塞仍然被柯默那個賤種控制著,直到現在菲利普才稍稍有些後悔自己怎麼會將高加索冊封給這個傢伙,但是誰也未曾想到一椿原本看來時天大的陷阱竟然就能被這個蟑螂般的傢伙掙脫出來,而且還被他弄得像模像樣,連帶著利昂和布魯斯都被這個傢伙給控制了,這純粹就是對自己權威的挑戰,如果不能徹底地擊敗對手,菲利普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在荷馬的地位就會岌岌可危,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菲利普寧肯在任何問題上作出妥協。
手指無意識地在梳妝台上敲擊著,菲利普突然發現鏡中的自己似乎又比上一次照鏡時蒼老了許多,有些煩躁地站起身來,一把推開還未曾反應過來的女僕,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微微一夾馬腹,神駿的賽馬立即小跑了起來,平穩的身形和富有節奏的韻律讓蓮塔感覺很好,撲面而來的微風浮動頭上的網紗遮面,如果沒有旁邊陪同著她的那個老傢伙,蓮塔相信自己心情肯定還會好許多,這個時候蓮塔多麼希望自己沒有承擔著這趟任務,但是這確不是現實。
「公主殿下,我的這匹馬還行吧?它來自於加萊,是純種的加萊馬,它的母親是加萊有名的賽馬,父系更是澤林大公最心愛的幾匹賽馬之一,您的感覺怎樣?」一邊觀察著這位突然造訪的公主殿下,菲利普也在思索著賈扎伊爾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讓這位公主殿下在沒有作任何提前通報的情況下突然來到荷馬,難道是凡賽爾那邊出了什麼事情?
「嗯,真的很不錯,平穩有力,我雖然對賽馬一門並不太懂,但也知道這匹馬相當優秀,我也沒有想到大公這把年齡還會喜歡這種劇烈運動,運動固然使人年輕,但是大公也需要注意自己身體才是。」蓮塔禮貌地點點頭,淡淡地道。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話中有話,菲利普有些疑惑地瞅了一眼對方,一邊琢磨著其中含義。
「公爵大人,我剛剛從古登堡過來,澤林公爵和我談得十分愉快,我也希望我這一次造訪荷馬能夠與您同樣能夠有一次令人滿意的談話。」
微微側過身蓮塔端莊中透露出一絲淡漠的神色中無一不在彰顯她王族高貴的血緣身份,不過看在菲利普眼中卻有些嗤之以鼻,這種時候在自己面前賣弄這些,未免也太有些不自量力了,雖然菲利普並不清楚對方這一次突然造訪的具體意圖,但是以現在王國中央微弱的聲音,還以為自己能夠左右一切那就未免太幼稚了。
「噢,公主殿下能夠訪問荷馬是荷馬的榮幸,殿下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地方,請儘管明言,澤林公爵素來與菲利普交好,如果能夠得到澤林公爵響應的,我想荷馬不應該人後。」菲利普一臉慇勤,似乎看不出他對王國有任何不滿之處。
「我父親近段時間一直不太好,霍夫曼現在已經監國,泰茲大人和馬休大人都希望王國能夠盡早結束現在這種政治僵局,重新回復到以前的和諧狀態,這些都需要得到幾位王國元老們的,我這一次來荷馬就是希望能夠從大公您這裡得到一些能夠讓我們雙方和整個王國都獲益是東西。」碧綠的眼眸似乎看不出有什麼麼感情色彩,除了專注和冷靜之外,一動不動地落在菲利普身上。
菲利普心中一驚,為什麼澤林那邊沒有提前告知自己這些東西?這是對方在使詐還是有意投石問路?
菲利普微微垂下眼瞼,避開對方的目光,對方表面上看起來的意圖十分簡單,表達的意思也很清楚,國王陛下身體一直不好,現在看來可能會是霍夫曼要執掌大權了。監國雖然不是確定會成為下一任王國國王,但是畢竟掌握了主動權,這位蓮塔公主殿下代表他的王兄此時應該是來拉攏臂助,一方面是要為霍夫曼創造一個安穩的登位環境,另一方面大概也在著眼登基之後重新調整王國內部的態勢。
霍夫曼不是一個強勢的君主,他表面強硬和骨子裡的脆弱貪婪早已被自己和澤林所看穿,自己曾經和澤林討論過,讓霍夫曼成為王國國王並不是一件壞事情,但是特蕾茜在王室那邊失意讓菲利普有些不甘心,雖然特蕾茜不爭氣,但是她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身體中還流著菲利普家族高貴的血液,這樣倫為王室的玩物之後又灰溜溜地黯然離開,實在有些讓自己面前擱不下來,另外在這個問題上應該還有許多值得商榷的問題和細節,這樣貿然決定從來就不符合自己的性格。
「公主殿下,眼下王國的這種態勢雖然有外部原因,但是我們都清楚這中間更重要的是內部問題,國王陛下年齡越大脾性也大變,不客氣地說,變得有些剛愎自用,而且任用一些小人佞臣,出台的法令政策屢屢傷害我們的感情,我們現在已經很難找到昔日羅曼諾夫家族給我們這些曾經為王國立下汗馬功勞的功勳家族哪怕一丁點兒恩賜,除了無休止的爭吵和對抗,這才給了外部那些獸人以可乘之機,如果王國依然是團結一心,獸人怎麼可能如此放肆囂張地突入王國腹地?這些都需要對王國的許多法令和政策好生審視一番,公主殿下,您說呢?」
一臉悵惘回憶之色的菲利普臉上表露出來的感情絲毫看不出作偽,那分誠摯同樣足以讓任何外人心動,但是對於蓮塔這種久已在這些虛偽者中打滾的人精來說,除了覺得噁心之外就是更加冷靜,對方從根本上來挑毛病,無疑是要為下一步談價錢打基礎,這並不奇怪。
「大公,我無法對我父王二十多年來的施政原則置評,不過我一直以為這似乎不是哪一方單方面造成的原因,如果全部歸咎於某一方我覺得都有失偏頗,現在我們還是放眼今後更為切合實際,如果您覺得我兄長的能力不如卡姬雅那個女人的話,我想我們的談話現在就可以到此為止了。」態度空前的強硬,蓮塔並沒有多解釋,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態度如果表現得哪怕稍稍柔和一些也許換來的就是對方胃口上的得寸進尺。
蓮塔的態度讓菲利普稍稍有些意外,不過也在預料之中,羅曼諾夫家族的人沒有哪一個是庸庸碌碌之輩,相比之下,菲利普甚至覺得霍夫曼的表現反而顯得相對平庸,不過擁立一個平庸者一直是幾大領主堅定不移的原則,那樣才能夠確保幾大領主們的切身利益。
之所以希望特蕾茜能夠嫁入王室,菲利普也就是看中了霍夫曼性格上的缺陷,以特蕾茜的心計和手腕,完全可以影響到霍夫曼的態度,而蓮塔口中的那個卡姬雅卻無論在手段和心術上都遠遠超過了霍夫曼,以菲利普的看法,如果卡姬雅不是因為她出身問題難以得到賈扎伊爾那些大貴族們的青睞和,只怕霍夫曼很難在王位繼承問題上贏下對方,即便是這樣,卡姬雅仍然還是施展出百般手段法讓霍夫曼感到緊張萬分,否則也不會有蓮塔的這一趟荷馬之行了。
這個時候對方將卡姬雅抬出來顯然是要敲打自己,菲利普在心中微微冷笑,雖然自己更傾向於霍夫曼登基,但是並不代表自己在任何問題上都會俯首貼耳地服從,否則也就失去了這些大領主們暗中霍夫曼上位的意圖了。
「公主殿下,我只是想要善意地提醒一下罷了,當然王國政策還是要由你們來制定,但是我們都衷心希望王國在日後能夠有一個新氣象,不要再像以往那樣弄得天怒人怨,白白便宜了那些獸人們,霍夫曼殿下若是真的希望得到我們的,我想是不是也應該給我們一些希望呢?」菲利普假意道,「《烏代勒支敕令》這種明顯不符合時代潮流的法令,是不是應該考慮廢止呢?我想不僅僅是我一個人會向王國提出這個要求的。」
這是一個最棘手的問題,蓮塔預料到了問題最終會要繞到這個問題上,但是《烏代勒支敕令》是絕對不能廢止的,廢止勒《烏代勒支敕令》,那也就意味著王國再也無力從這些大領主們收回賜封權了,王國中央將只能在自己的直轄領地中發號施令,而這些大領主也就便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諸侯,只是這個時候拒絕對方是否明智蓮塔也有些猶疑,霍夫曼現在急需奧援,卡姬雅的頻頻活動已經給了霍夫曼相當大的壓力,雖然賈扎伊爾的大貴族們還保持著慣有態度霍夫曼,但是已經有些人在態度上出現了一些微妙變化,這是一個相當敏感的時期,也證明卡姬雅的四處許諾取得了成效,如果霍夫曼不作出一些反擊,難免會產生連鎖反應。
「大公,聽說高加索和利昂那邊情況很糟糕,連布魯斯要塞都倫陷在那些半獸人暴徒手中,您的軍隊好像沒有取得預想中的成果,這中間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人在中間做鬼?需不需要王國的呢?」眼珠微微一轉,蓮塔便把話題引向了對方的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