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瑪愜意地感受著來自奧林匹斯山谷中帶來的涼風,白雪皚皚的奧林匹斯神山即便是盛夏季節同樣是涼氣襲人,涼風沿著山谷掠下,給大競技場上火熱的氣氛也稍稍降了降溫。
大競技場正好設在了奧林匹斯神山蜿蜒下來的一道峽谷尾段的盆地上,倚著地勢修建的環形看台正好可以借助地勢縱觀處於底部的賽場比賽,除了東南方的一個隘口被正好建成了一個主出口外,其餘各個方向都是完好無缺,足以滿足數萬名觀眾的需要。
只剩下最後兩千米的衝刺階段了,背後的兩個斯巴達賽手情緒越發急躁,不斷拋射而來的投槍在烏瑪眼中簡直就像是小兒科一般,厚重的鋼劍迎面一擊便將投槍斬為兩段,而襲擊幽靈戰馬的投槍更是在戰馬靈活的步伐下屢屢失效,轉眼間兩個斯巴達賽手車廂後板上的標槍便所剩無幾,而烏瑪車廂板上的投槍卻是一具未發,結果甚至還未等到賽事最終塵埃落定便已經明瞭,坐在看台上的各國代表們臉上充滿興奮和喜悅混合的神色足以證明這些國家和城市對於顛覆斯巴達人在這一項賽事上的壟斷地位是多麼的渴望。
最後一千五百米基本上都是平坦順暢的道路,要想利用馬技來奪回先機已經不可能了,唯一能夠改變結果的就只有憑借賽手們手中標槍和利劍了,仍然遙遙領先的玄鐵戰車轟隆隆地軋過乾燥的泥地帶起漫天的煙塵,宛如一個戰神般高據在玄鐵戰車車廂上昂首而立的烏瑪一身純黑的披風在風塵中獵獵狂舞,冷漠狂傲的面頰雖然缺乏一些雄霸天下的氣勢,但是在許多人眼中這種混合著冷酷和暴烈的氣勢更符合一個久經沙場的戰將風姿。
緊隨其後的兩名斯巴達賽手巧妙地交換了一下不為人察覺的神色,居左的賽手突然間將手中標槍猛然刺向馬股,負痛的戰馬猛然加速,而與此同時,另外一個斯巴達賽手也開始忽左忽右地加速,捲動起來的黃塵頓時遮天蔽日。
「咦?好像有些古怪,這兩個傢伙想要幹什麼?」柯默立即敏銳地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兒。
「呵呵,暗君,這正是賽車最後階段的懸念,這最後一段一千五百米正是最具刺激性的賽段,在這一賽段中,選手可以不受任何規則約束,只要你能夠奪得桂冠,無論你採取什麼手段,魔法、武技、暗器、詭計,擊敗敵人可以不擇手段。但是僅限於這一千五百米距離,賽手們為了掩蓋自己的手段,往往都會利用這段泥地捲起的黃塵來作掩護,畢竟有些手段不是那麼光明正大,久而久之這也形成了習慣,賽場也專門在這一段路程中以乾燥的黃土地作為路基,當塵埃落定時便可以知曉桂冠最終歸屬於誰。」
煦羅的解釋讓柯默大感有趣,這些南方人即便是要耍陰謀詭計也要用一些遮掩法來作掩飾,真是好笑,戰鬥本來就是不擇手段,卻還偏偏要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搪塞,這大概也算得上異曲同工吧。
「嗯,這樣也好,讓烏瑪感受一下現在這個時代的博殺氣氛也好。」柯默無可無不可地聳聳肩。
烏瑪其實在對方兩輛賽車交錯分合時就感受到來自背後的隱隱殺氣,幾百年在地底世界的修煉已經讓他的感知力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地,兩個斯巴達賽手的種種把戲雖然隱藏得十分巧妙,但是對於他來說簡直就如同兒戲,你能想像兩個蹣跚學步的孩童正在想方設法聯手對付一個孔武有力的成人壯漢麼?對於烏瑪來說,大概就是現在自己面臨的這種滑稽場景。
不過對於兩個當事者來說,他們卻已經全身心地投入到這場競賽中了,當一個賽手從側翼連續投射出兩枚標槍企圖延緩阻滯一往無前的幽靈戰馬時,正處於背後的那名斯巴達賽手已經從自己背後的披風下悄悄抽出了三枚通體明黃的木箭,沒有羽翎,短小箭鏃也泛起一種奇異的幽藍色,而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袖珍的小弓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知道決不是凡品。
緊緊咬住口中韁轡,彎如滿月的小弓幾乎耗盡了賽手的全身氣力,三枚木箭隨著小弓在賽手手中瘋狂地旋轉起來,「叮叮叮」三聲細不可聞的微響之後,三枚木箭排成品字型透射而出。
癱倒在戰車中的斯巴達賽手嘴角泛起一絲血沫,吐出的韁轡中赤紅一片,強行拉開蒼魔弓的反擊力讓他整個身體都如同遭受了重重一擊,但是看到三枚木箭一瞬間就鑽入了黃塵彌天的煙霧中,他終於可以坐下來休息一下了,自己已經做到了自己應該做的,剩下的就該看夥伴的了。
被附加了獲悉魔法的天陽木箭在鑽入黃塵之後終於被引爆了,火系魔法在純陽性的天陽木催動下一下子炸裂開來,如同三道密集的火鏈彙集成一道密織的火網將整個玄鐵戰車連同戰馬攏罩在其中。
即便是烏瑪也沒有料到兩個在他眼中無足掛齒的斯巴達賽手竟然會在最後一刻爆發出如此實力,天陽木箭被附加的火性魔法催發了,炸裂開來的木屑燃燒著四處飛灑,一瞬間就將烏瑪和幽靈戰馬吞噬了。
狂怒的烏瑪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突如其來的異變,原本想風風光光的笑傲大競技場來結束賽事的希望一下子成為泡影,洶湧而來的火苗泛起詭異的明黃色,這顯然是魔法火焰,沾染上烏瑪漂亮威風的玄色長衫一下子就燃燒起來,讓烏瑪痛惜自己這副附加了風系魔法的披風同時也是痛恨自己為什麼不搶先下毒手而還要故作優雅禮貌的贏得勝利,都是那該死的柯默要自己以德服人,要讓對方什麼心服口服,要給所有人留下一個美好印象,純粹是狗屁!恨得咬牙切齒的烏瑪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境。
可憐的幽靈戰馬在第一時間就變成了一匹火馬,被柯默用木性魔法改造和植物修復術填充起來的馬體這個時候無疑是最佳的燃燒物,天然的木性材質與魔法火焰一拍即合,一點即燃的馬體立即發出吱吱的燃燒聲,一匹全身已經燃燒沸騰的火馬竟然悠哉游哉地漫步在滿天煙塵中,這副詭妙絕倫的畫卷足以讓任何看到的人眼珠子落地。
胸中被無盡憤怒攏罩的烏瑪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看見燃燒的幽靈戰馬漫步煙塵中,自己身軀上漂亮的披風雖然在第一時間被自己透體而出的暗黑魔氣軋熄了火焰,但是已經是斑斑點點如同一具醜陋無比的漁網,烏瑪甚至可以想像得到自己臉上同樣是煙漬處處,被火苗燎捲曲的頭髮亂七八糟,他所期望的最美妙一幕在最後一刻變成了如此一片狼藉,那份怨怒幾乎可以將整個大競技場燃燒起來。
祭起天眼術的柯默第一時間就觀看到了這詭異精彩的一幕,他同樣沒有想到兩個最初並沒有什麼特殊表現的斯巴達賽手最後竟然展示出了如此輝煌的一幕,三枚奇妙的魔法箭葬送了烏瑪企圖以絕世風姿君臨大競技場的美夢,托大的烏瑪自己吞下了這枚苦果,倒是暴怒的烏瑪現在已經不是柯默所能控制住的了,即便是魔法傳音他現在也未必能夠聽得進。
狂怒之下的烏瑪沒有更多餘的動作,手臂奇異地向後一撈,然後收回,投出,疾如閃電的標槍便將那個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斯巴達賽手活生生釘在了戰車上,鋒利的投槍穿過了他的胸腔,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勝利的喜悅似乎還凝固在他臉上。
而已然落後的另外一名始作傭者,烏瑪也沒有放過,袍服橫捲,一枚面盆般的巨石便從天而降砸在了那輛已經失去了競爭力的戰車上,本已經深受重創的賽手根本沒有作出任何反應便被連人帶車砸扁在地,轟然坍塌的戰車失去了控制一頭撞在了路旁的巨石上,淒厲的馬鳴在煙塵中顯得格外刺耳。
煙塵落定時,整個大競技場的看台上一片寂靜,當一具已經被燒成了骨頭架子的骷髏馬拖著仍然余火處處的玄鐵戰車衝過終點時,整個大競技場就像是被從奧林匹斯神山上突然襲來的寒流凍僵了一般靜謐無聲。
近乎於詭魅般的骷髏馬身上仍然有火苗附在骨骼上燃燒,淡淡的煙霧仍然攏罩著骷髏馬上下,但是這頭馬卻仍然牽引著玄鐵戰車在前進,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骨架,卻總還要走出一副貌似優雅的步伐,時而昂首搖頭,時而奮蹄擺尾,可惜這只是一具骨架,看上去讓人毛骨悚然,一種窒息和陰森氣息頓時攏罩在整個大競技場,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打一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