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再沒有一絲光線,紫黑色的絲絨布簾將房間的窗欞遮得嚴嚴實實,光滑的墮落天使雕像懸吊在房間中間,絲線從墮落天使肋下的羽翼中間穿過,就像如同真實的一般,墮落天使臉上充滿了掙扎、痛苦、迷惘的神色,似乎在煉獄中焚燒,但那雙眼珠淡淡的金色似乎又代表著追求和嚮往,究竟隱含著什麼意義,誰又能明白?
柯默默不作聲的坐在高大的案台背後,雙腿交叉著斜插在案台下的櫥櫃上,房間裡一片靜謐,沒有任何聲音,彷彿一切都進入深度睡眠狀態,唯有柯默那雙暗幽幽的眼珠在房間中閃爍著流轉不定的異芒。輕輕透出手中的玉珠,呈拋物線劃過空中的玉珠輕盈的飛翔在房中,幾度旋轉之後終於擊中了懸掛在房間正中央的墮落天使像筆挺的腳尖,清脆的撞擊聲餘音裊裊在房間中迴盪,似乎在等待什麼,柯默收回重新在空中飛舞盤旋的玉珠,若有所思的將目光重新回到手中。
「好本事,暗君這一手天翔馭力術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沒想到暗君除了魔法能力讓人意外驚喜,連武技也已經達到了武術階段直探武道之門,魔法和武技之間的壁障也許真的能在暗君手上得到一個創世紀的突破也不一定。」開始有些模糊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這些恭維話語氣卻是相當平淡,聽不出對方話語中的含義究竟是否真心。
「打住,煦羅大冥使,這個暗君的稱呼您最好慎用,或者不要用在我身上,我早已經申明我與你們想像中的所謂暗君毫無干連。」柯默知道每一次談話總是迴避不了這個問題,總要糾纏半天方才罷休。
「暗君,您真的就不再考慮一下我們的提議了麼?」低沉的聲音彷彿來自地底深處,這個時侯你才會發現一個幾乎全身都攏罩在黑色修士服飾的男子站在牆角處的黑暗中,如果不是那雙眼睛。你很難發現他地身形。
「煦羅大冥使,我不是告訴過你了麼?我雖然不是光明教會的篤信者,但我也同樣不是你們大秘教的信徒,更不是你們所謂的暗君。請你也不要用這種莫名其妙地稱謂來招呼我,這會為我帶來許多意想不到的麻煩。」微微皺了皺眉,柯默語氣很平淡,雖然聽起來他是在告訴對方他的態度。但語氣出奇的溫和就像是循循善誘。
「暗君,本人實在無法理解您究竟還在猶豫或者等待什麼?難道世俗這些淺薄而可笑地東西真的就那麼值得您留戀?財富?女色?還是權勢?」隱藏在黑暗中地男子話語彷彿來自地底深處。總帶著那麼一絲陰冷和飄忽不定,「您也不用在否認什麼,我的心靈感知已經告訴我了一切,有些東西是沒有人能夠假冒,也不是能夠遮掩的。也許其他人無法確定。但煦羅不是別人,來自黑暗聖源的心靈感應不會有任何錯誤,領主大人您就是我們期待已久暗君大人,這勿庸置疑。請不要侮辱我的靈覺感知,也請您不要逃避您應該承擔起來地責任和義務,我們大秘教人為了這一天已經等待數百年之久。」
看見對方堅定執著的目光,柯默在心中暗歎了一口氣,自從大秘教徒踏足高加索,他心中就在也沒有平靜過,僅僅一次見面對方就認定了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對方怎麼會有如此靈敏的嗅覺。難道凱尼弗三世在自己身上留下地痕跡和氣息就真的那麼濃厚?
「煦羅大冥使,首先我要提醒您的是無論我是否留戀什麼,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錯我的確會暗黑魔法,僅此而已,但並不意味著我必須要和你們大秘教走一條路,修煉暗黑天道的魔法師比比皆是,難道都和你們大秘教所謂黑暗傳承有著關聯?這未免有些荒謬。你所說的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我聽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那是你們自己地事情,大秘教有大秘教自己的路,不需要我來指點,我更喜歡我現在的生活。權勢也好,女色也好,還是財富也好,我想喜歡這些本來就是人之天性,斬情斷性未必就是修煉黑暗天道所必須的,只要心靈中一點明火不會迷失其中,那就足夠了。」
「對暗君這番話煦羅十分遺憾,我們大秘教人的追求絕非暗君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我想只要暗君能夠真正將您自己融入於我們大秘教中,您一定會發現您以前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滄海一粟,是那麼的渺小不值一提,這一點我堅信。」
對於對方態度的堅決煦羅並不驚訝,能夠傳承暗黑聖教光榮使命的人物豈是等閒之輩,若是這般容易改變自己的主見,那只能說明自己靈覺出了問題。原本只是因為高加索這片新開發土地需要摸一摸底而偶然一訪,沒想到一見面自己就發現了足以讓整個教壇轟動的奇跡,等待了數百年之久的聖教傳人居然是這個荒僻之地的領主,那一刻的驚喜幾乎讓煦羅興奮得要仰天長嘯,但為了確認自己的感知和判斷沒有謬誤,自己還是用暗靈傳遞招來教中的大法王前來確認,兩人的聯合鑒定終於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但很明顯眼前這位暗黑聖教的傳承者並不知曉自己的身份,他僅僅以為自己是一個暗黑法師而已,煦羅不知道上一任的聖教暗君是通過何種方式將他的記憶和聖源本質傳承給對方,對方身上擁有的聖源本質卻是絕對不會有任何錯,這種來自冥王哈德斯的黑暗本源是根本無法假冒和複製的,凡是暗黑一脈只要用心去體會都能夠感知到,但對方似乎對暗黑聖教的傳承和歷史一無所知,對於暗黑一脈僅僅是出於對魔法技能這種浮於表面的東西感興趣,而對深層次的本原一脈卻是敬謝不敏,甚至連談及這些問題他都是做出一臉無稽之談的神情,這讓煦羅無比鬱悶。
不過這些細枝末節並不影響煦羅的心情,在大千世界中終於尋找到了可遇不可求的暗君已經讓他相當滿足了,而這位仍然百般推諉的領主大人的種種表現也讓煦羅堅信暗黑聖教一脈的事業在歷經了數百年的沉倫之後終於迎來了新的開始。從紈褲子弟到一地領主,從弱不禁風的少年成為揮灑自如的魔法師,短短一年間把高加索從一個不毛之地發展成為如此欣欣向榮充滿生機的領地,這充分說明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不簡單。
煦羅通過各種手段收集了關於這位已經確定是暗君人選的高加索領主的一切情況,從獲知的各方面情況來看,此人的確有其不凡之處,除了一身來自黑暗傳承的魔力外,更讓煦羅動心的是他表現出來的非凡應變才華和主持大局的能力,這才是眼下大秘教最需要的。光明教會之所以能夠力壓群雄一躍成為大陸上影響最大最有權勢的教派並不是他們所信奉的神祇多麼深得人心,也不是他們的法力高人一籌,而是他們獲得了幾任雄才大略的教宗,在連續幾屆才華橫溢的教宗苦心經營下,光明教會從一個普通的教派迅速壯大成長為一個無人敢捋其鋒的第一大教派,並逐漸走向壟斷整個大陸民眾宗教信仰的道路,這中間有很大程度得益於他們幾任教宗的經營。而大秘教要想走向復興,必須要有一個承前啟後的開拓者,除了必備的黑暗聖源和魔法天賦外,更重要的是作為龍頭者的暗君必須具備超相當高超的領導藝術,而眼前這位領主大人似乎恰恰符合了幾乎所有條件,這難道不是冥神哈德斯賜給大秘教復興承擔起暗黑天道一脈傳承的禮物麼?
雖然現在這位暗君大人還不想接受這個現實,或者說根本就不相信這個事實,但煦羅並不擔心,對方身上蘊藏的暗黑本源決定了一切都無可改變,他終究會領會到這一點,幾百年都過來了,他有的是耐心,總能讓對方逐漸接受這個無法迴避的現實。
「是麼?也許我的閱歷還不足以讓我體會到如此高深的道理,您有您的堅持,我有我的追求,咱們互不相干,好不好?」露齒一笑,柯默的建議似乎相當合情合理。
「暗君,我們大秘教從不會強迫任何人接受什麼,但我們有義務讓所有人明白這個世界中許多不為人知的東西,這個世界奧秘和魔法天道演變的解釋權並非由某一門宗教或者教派可以壟斷,誰也不能,對世界的看法也會因為所處的環境和角度不同而有著千差萬別,我們大秘教不過是想將這件事情做得更豐富更完善罷了。也罷,現在暗君既然尚未明白這些,煦羅也不好過分強迫,我相信總有一天暗君能夠理解我們所作的一切。」煦羅知道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有些時侯退讓其實就是前進,他很明白這個道理,「那讓我們換一個其他話題好了,既然光明教會能夠在高加索傳教授道,我想領主大人同樣不會拒大秘教於千里之外,為什麼領主大人卻不能容忍大秘教在此開壇布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