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也是一種生活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借用星爺電影裡的一句台詞,人生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快了。有的時候,幸福來得太突然,可能把人都撞暈了。本以來完全沒有希望的事情,在片刻之間,突然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所有人都認為,小強杯不辦了,就此玩兒完了。可誰會想到,突然傳出消息,小強杯將會如期舉行,主辦方,並沒有因為有一家娛樂集團退出而受到影響。相反的,好像還因禍得福了。因為,香港鷹皇公司突然在這個時候,加入了主辦方。

    說起香港鷹皇,相信人們都不會陌生,一家具有國際影響力的娛樂集團,旗下,有榮祖兒,謝霆風等一批當紅歌手。影響力早已經衝出了香港,到達內地,日本,甚至整個東南亞。他們在這個時候的突然加入,一方面證明他們眼光的獨到,認識到了小強杯的強大影響力,一方面,也預示著,他們將會把工作重心,漸漸移到內地來。

    那一天,劉楓負氣離開現場之後,劉總代表小強杯的主辦方,向張少宇頒發了小強杯通行證,不要小看這只是一個形式,只有每個賽區的第一名,有這個殊榮,能得到小強杯主辦方親自頒發通行證。而且,張少宇所在西南賽區,是所有賽區裡面,第一個頒發通行證的。

    此舉,一方面,是為了借這些在初賽中表現優異的歌手,來安撫其他人,向他們表明主辦方的態度。一方面,也為了向媒體發佈消息,破除之前的謠言。

    這個目的,很明顯是達到了,就在小強杯在成都向西南賽區第一名的張少宇頒布通行證之後的第二天,各大媒體都報道了相關的情況,並發表了相關的評論,當然,絕大多數都是積極的,正面的。

    而張少宇這一次,卻又上了頭條,這次上頭條,卻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劉楓。而這兩天,吸引人們眼球的新聞,也恰恰是這一條。

    劉楓而大牌被困學校,師生憤怒幾欲動手這條爆炸性新聞,一經刊出,就引起了極大的轟動。新聞裡面,圖文並茂的刊登出了當時的實況照片。保鏢是怎麼樣推倒學生的,學生們是怎麼圍困劉楓的。而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一個人,小強杯西南賽區第一名,張少宇。

    新聞上,用多張近距離的照片,重現了當時的情況。張少宇和劉楓對峙,繼而脫掉外套,受到保鏢的阻止,然後憤而打開他們的手,雙方一觸即發,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態勢。

    除了照片之後,惟恐天下不亂的娛記們還在新聞稿中,大肆的添油加醋了一番,說當時的情景是何等的緊張,張少宇是何等的威風,號令群雄,莫敢不從。又說劉楓狼狽不堪,被逼無奈之下,只得低頭道歉,然後不顧在場的小強杯主辦方,以及自己是小強杯形象代言人的身份,離開了現場。

    本來在娛樂圈裡面,再普通不過的一次耍大牌事件,卻因為明星的低頭,當事人的強橫,以及張少宇的特殊身份,受到了廣泛的關注。有不少人在心裡暗爽,叫你丫牛逼吧,現在怎麼樣?被一群大學生給圍住了,還被迫道歉。真是活該!

    劉楓愛耍大牌,在圈子進而是出了名的,許多人對他的所作所為,頗有微詞,無奈他正當紅,又是拍電影,又是拍電視,最近還出了個人的首張專輯,風頭正勁!好多人是敢怒不敢言,現在一看他出醜了,被一個學生給治住了,大家心裡不知道多高興呢。記者們更不是余遺力,大肆的吹捧了張少宇一番。

    無論怎麼樣,小強杯要接著辦下去,總是一件好事,大家都在期待著後面的比賽,現在,各賽區前一百強已經出爐,具體的賽程安排,主辦方已經分佈在了官方網站上,那就是前一百強的選手,在各賽區進行實地比賽,新聞媒體會轉播相關的賽事。就連海外賽區也不例外,決定集中在香港比賽,這主要是為了照顧台灣省的參賽選手。

    他們來內地,需要經過許多複雜的程序,一時之間可能辦不妥當,而到香港,就容易得多了。不用說也知道,西南賽區的比賽地,就在成都。主辦方租下了成都西郊的一家體育館,在這裡,進行選拔前五十強的比賽。

    從這裡,可以看出主辦方的決心,在前一百強開始的時候,就讓歌迷們可以看到他們喜歡的選手,並且,票價相當的低廉,任何人都能承受得起,五塊錢。就算座出租車,也不止這個價。小強杯主辦方,正是想通過這象徵性的五塊錢門票,讓更多的歌迷朋友,參與到比賽中來,讓小強杯得到更多人的。

    比賽時間,定在元月二十號,為期十五天,因為二月份就快過年了,要趕在過年之前將前五十強選出來,年後,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成都的歌迷們,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歡呼雀躍。終於有機會可以零距離接觸自己喜歡和的歌手。而這其中,尤以張少宇的粉絲們最為興奮。他們早早的開始互相串聯,互相通氣,約定時間同去張少宇。

    而張少宇此刻,仍舊忙於找他的工作。在經歷一系列事件之後,他的心態,已經相當的好了。小強杯舉辦於否,對他來說,都不是最重要的。你不辦,我無所謂,你辦,我也來參加。而主要的精力,還是放在找工作上,這才是正事兒。

    又有好幾個兄弟扛不住,回家去了。張少宇沒有像開始那樣,苦苦相勸。現在他想通了,人各有志,勉強不得,人家有自己的想法,不可能你自己覺得對的東西,就一定要強加在別人身上吧。

    成都駟馬橋汽車站,一場依依別離的戲分馬上就要上演了。今天,是楊婷瑤離開成都,去洪州市上班的日子。早在幾天以前,這丫頭就開始有些反常,她捨不得張少宇,一直以來,都是她在照顧著張少宇的,現在自己突然離開,不知道他能不能把自己給照顧好。

    他會不會去按時吃飯,會不會按時睡覺,工作的事兒,自己曾經告訴過他,不要著急,慢慢來,他會不會聽?這些問題,都是楊婷瑤心裡反覆的轉悠。

    張少宇扛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臉平靜的向車站裡面走去,而楊婷瑤跟在他的身後,低著頭,黯然無語。分別,總是讓人憂傷的。更何況是正在熱戀中的情侶呢。

    進了車站,放下行李,張少宇又馬不停蹄的去幫楊婷瑤買車票,再把行李給扛上車,安頓好一切之後,他才歇了下來。楊婷瑤已經座到了車上,在她一再堅持之下,張少宇陪在她身邊,直到車開為止。

    兩個人並排坐著,楊婷瑤沒有說話,而張少宇也保持著沉默。他知道,楊師姐是一個聰明的女人,用不著自己去安慰她什麼,提醒她什麼,她自己一定都知道了。

    車上的乘客越來越多,當人一到齊,就是列車出發的時候。

    看著其他乘客們,都是家人相關,諄諄囑咐,依依不捨,楊婷瑤心裡吃味兒,臭少宇,明知道人家今天去上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空回到成都來看他,他倒好,一句話也沒有,坐在那兒菩薩似的一動不動,雖然說自己心裡明白,兩個之間,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麼,可你知道,跟你說出來,這兩者之間,是決然不同的呀。

    別撇嘴,我說還不成嗎?張少宇一扭過頭,發現楊婷瑤那張嘴上,已經可以掛上一個油瓶了,不由得笑了起來。

    楊婷瑤瞪了他一眼,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笑。

    少宇,我已經給你說過很多次了,我走了之後,你一定要終究改不了女人的本性,楊婷瑤又開始婆婆媽媽起來,把以前幾天,已經說過N次的話拿了出來。

    一定要按時吃飯,因為我腸胃不好,所以不要吃辛辣的食物,還有,要按時睡覺,不要在電腦前面坐得太久,容易被輻射,找工作的事情不要著急,慢慢來,對嗎?張少宇立刻一字不漏的把楊婷瑤想說的話講了出來。前此天聽她說過無數次,自己都可以背了。

    楊婷瑤還是忍不住被他逗樂了,格格嬌笑起來。

    行了,老伴兒,這成都跟洪州才隔幾里路啊,等我工作安頓下來,隨時可以去洪州看你。張少宇安慰道,其實這話不太現實的,現在大家都剛離開學校,都得為將來打拼,只怕,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女人啊,就是要哄。哄,在四川方言中,就有騙的意思。只不過這個騙,是善意的謊言。

    果然楊婷瑤笑著搖了搖頭,輕輕捶了一下張少宇的肩膀:你又哄我,其實我知道,現在一切都剛開始,我們要做的事情,還很多,都得為將來打算,是不是?我什麼都不擔心,只是擔心你。少宇,答應我,一定要把自己照顧好,知道嗎?我說的那些話,你一定會當成耳邊風的,你們男人都是這個樣子。

    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天天打電話,發短信來監督你。要是被我發現,你沒有按照我說的做,哼哼張少宇笑了,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師姐啊,這都被你猜到了。

    好好好,我保證,一定按你說的做,好不好?張少宇握著楊婷瑤的手,輕聲說道。楊婷瑤將信將疑的看了看他,突然,眼前閃過一個人的樣子來。

    心裡,竟然是微微顫抖了一下,是不是應該提醒他一下呢?可這樣的話,就顯得自己不信任他了。兩個人在一起,信任是基礎,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那還不如趁早分手得了。少宇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他不會對不起自己的。

    看著楊婷瑤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張少宇猜測,她一定是還有什麼事情想對自己說,可是不知道該不該說,這麼一想,也就明白了,她一定是擔心另外一個人吧。

    師姐,是不是還有什麼事兒放心不下,想要囑咐小弟幾句?張少宇伸過頭去,低下來看著楊婷瑤。

    微微一笑,楊婷瑤輕描淡寫的說道:沒有了,我們少宇是個明白人,你什麼都明白的。真是個厲害的女人,什麼都明白的,這不就是在告誡我嗎?當下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放心吧,我自己心裡有數。

    就在這時,售票員走上了車,開始檢票了。張少宇又囑咐了楊婷瑤幾句,就要下車去。

    少宇,等等。楊婷瑤突然叫了起來。

    已經站起身來,走到座位的張少宇回過頭,笑著問道:婷瑤,怎麼了?看著自己的男朋友,又想著這一去,恐怕得十天半個月見不著面兒,楊婷瑤心裡陣陣發酸,眼眶一紅,就要掉下淚來。女人哪,你為什麼總是如此感性呢?

    張少宇一見,心裡也是陣陣憐惜,轉了回去,輕輕攬過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前。

    好了,不要這樣,你這樣我不是更沒有辦法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嗎?嗯,好,我不哭,少宇,那我走了。楊婷瑤輕輕推開張少宇,含著眼淚說道。張少宇會心一笑,轉身下了車。

    汽車開動了,隔著車窗,楊婷瑤使勁兒沖張少宇揮著手,那掛滿淚水的臉上,卻是帶著笑容。

    站在站台上,張少宇點著頭,目送楊婷瑤遠去。當車子駛出站去,再也看不見時,張少宇才轉過了身,向車站外走去。師姐也去工作了,現在,就剩下自己還沒有著落。回去吃了午飯,下午還得接著去找工作。

    剛想到這兒,手機突然響起,一看,是梁進打來的。

    少宇,快到城南這邊來,這裡有家網絡工作室,在招人呢,我看了一下條件,跟我們完全符合。梁進的話裡,掩飾不住他的興奮之情。張少宇一聽之下,也是倍感振奮,掛斷手機,也沒再吝惜那一點點出租車費,攔過一輛車,直接奔城南而去。

    梁進正站在一幢樓下焦急的等著,一見張少宇下車,就直接迎了上來。這哥們看起來很心急的樣子,走得太快,差點沒摔一跟頭。

    剛關上車門,扭過頭來就看到這一幕,張少宇忍不住笑道:梁哥,什麼事兒把你高興成這樣兒,撿到寶了?梁進那張國字臉上,也不禁露出了難得的笑容,走上前來,對張少宇說道:是啊,撿到寶了,我敢保證,這裡的工作,我們一定適合。走,跟我來!說完,轉身領著張少宇往樓上走去。

    張少宇注意到,這裡,是城南隨處可見,再普通不過的一幢住宅小區了,這裡能有什麼工作,想起那日在街頭看的小廣告,招什麼男公關之類的,心裡不由得生出了警惕。對正在往樓上走的梁進說道:我說梁哥,這裡不是做黑的吧?違法的事兒,咱們可不能幹啊。梁進頭也沒有回:你小子說什麼呢?人家是網絡遊戲工作室,雖然也沒什麼牌照,可不是違法,現在我們國家的法律法規,還沒有針對這方面的立法呢。張少宇一聽,網絡遊戲工作室?幹嘛的?開發網絡遊戲?不太可能,開發網絡遊戲,需要大量的專門技術人才,自己這等專科生,所學的根本還沒到那程度。不過,上去之後,就可以明白了,所以,他也沒有追問。

    那家工作室也真是變態,居然在樓頂上!這一帶的住戶們,大多在樓頂蓋了屋頂花園,多建出幾間房來,或是自己住,或是出租出去。

    一路爬到12樓,推開樓頂的一扇鐵門,就看到了天台。只不過,這天台已經不是往常的樣子了,建起了四五間平房,中間還有一小池子,中間聳立著一座假山,環境倒也算是不錯吧。

    張少宇正在看著,從西面屋裡走出一人來。二十五六的年紀,比張少宇他們大不了多少,穿著一件草綠色的軍大衣,裹得緊緊的,頭髮有些雜亂,眼睛通紅,以張少宇的網管經驗來看,這是典型的熬夜過多所至。出來之後,直奔角落的廁所而去。

    少宇,這邊!梁進拉了張少宇一把,向那男人之前走出來的屋子走去。

    一時屋子,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面而來,張少宇知道,這是長期不開窗戶,而裡面吸煙的人過多所至。再一看裡面的情況,張少宇嚇了一跳。不到二十平方的屋子裡,擺放著十來台電腦,已經可以開個小型網吧了。

    十來個穿得厚厚的人,正坐在電腦前面,全神貫注的忙著什麼。張少宇仔細一看,他們在玩WOW,因為以前看見李丹玩過,所以不陌生。這麼多人玩遊戲幹嘛?難道梁進說的找工作,就是在這裡?

    來啦?就是他吧?一個中年人從屋子角落裡走了出來,因為光線太暗,張少宇幾乎沒有發現他。看他的體形,好像有些瘦,說話也是中氣不足,估計是通霄太過了。這會兒,也看不清他什麼容貌,倒增加了幾分神秘感。

    對,老闆,他是我同學,我們都剛畢業。梁進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不過,我們現在這兒只招一個人了,剛才有個人打電話來,他比你們提前預約的,你們誰幹?保底工資六百,提成另算,要是幹得好,一個月兩三千沒有問題。那老闆說道。

    一個月兩三千,對剛出學校的大學生來說,還是挺誘惑的。張少宇心裡一動,但是馬上想到,人家只招一個人,這可怎麼辦才好?

    梁進似乎也為難了,只招一個人,也就是說,他和張少宇之間,必須得有一個人退出。自己找了這麼久的工作,都沒有結果,好不容易找到這個機會,實在是不願意放棄,可是少宇他張少宇同樣為難,看得出來,這工作挺辛苦,可待遇不錯啊。在沒有正式工作之前,幹這個無疑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人家只招一個,那根本不用想了,工作是梁進找到了,現在也應該他上,自己退出。

    沒事兒,梁哥,你上吧。我再去找。張少宇微微笑道。

    梁進有些不好意思,扭頭看了看張少宇,淡然的笑著,沒有任何的不快。心裡有些難受,他小聲說道:少宇,那我張少宇搖了搖頭,一把打在他的肩膀上:靠,自己兄弟,你弄得這麼客氣幹啥?你老闆談吧,我先走了,好好幹啊。說完,頭了不回的走了出去。

    下得樓來,張少宇禁不住苦笑一聲,現在,就剩他一個人了。其他兄弟,有的回家了,有的已經開始上班。就自己還是無業遊民一個,真他媽丟人。

    走在大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為了生活而奔波忙碌的人們,張少宇心裡,不由得有些羨慕了。你們真好啊,還有可以忙的事情,而自己就是想忙,想奔波,都沒有那個機會。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整天無憂無慮,上課盼下課,下課盼放學,渾渾噩噩的過日子,現在才知道,現實是這麼的殘酷,競爭太激烈了,激烈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都說自然界的生存法則是,優勝劣汰,我他媽不會就是被淘汰的那一類吧?想到這裡,不禁苦笑連連,我張少宇會被淘汰?別開玩笑了,得,再度打起精神,繼續奮鬥吧。無論什麼艱難困苦,失敗挫折,都不能讓我倒下。我張少宇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我張少宇不會被任何困難嚇倒,在我面前,沒有失敗兩個字!

    想著想著,抬起頭來一望,卻才發現,已經走到了西郊體育場,再沒多遠,就回到學校了。奇怪了,這段街道上怎麼沒有多少行人?這裡應該是黃金地段才是啊。

    張少宇在這裡停了下來,因為,西郊體育場就是元月二十號,小強杯西南區前一百強的比賽場地。過不了多久,自己將在這裡,面對評委,面對觀眾。

    音樂,是人類的第二語言,既然是語言,那就是於來交流的。音樂的本身,在於感動自己,感動聽眾。雖然張少宇一直說,做音樂只是自娛自樂,可沒聽眾的音樂,是不完美的。他渴望得到別人的認同,而小強杯,給他提供一個絕佳的舞台。

    沒有幾天了,相信到時候,自己一定能夠讓評委滿意,認自己的朋友們滿意。

    轉過身,正要向學校走去,張少宇突然看見,對面街邊一個人,正奮力向相反的方向跑去,樣子很著急,就像後面有人追似的。在大街上看到一個人狂奔,總免不了多看兩眼。誰知道這一看,居然發現,那哥們後面真的還有人追,而且不是一個人,是一群。沒來及細數,少說得有十多個吧。

    最讓張少宇覺得驚訝的是,後面追著那群人手裡,竟然拿著傢伙,鋼管,砍刀,一看那陣勢,就是黑社會尋仇。都說最近治安不好,沒想到,只在電影裡看得到的場面,居然活生生出現在面前。

    想這一會兒,那群人已經追上了前面的哥們,把他圍在中間,鋼管,砍刀,高高揚起,免不了一陣猛打。陣陣慘叫聲從人群裡傳了出來,看他們的樣子,都不過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張少宇不禁搖了搖頭,這世道,太瘋狂了。

    警察真不知道幹什麼的,大街人拿刀砍人,也不了來管管,媽的,一群吃乾飯的傢伙。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況且又是黑社會尋仇,若是多管閒事兒,還得惹禍上身,張少宇正要離開現場,突然聽見一聲高喝:把他給我架起來!回過頭去一看,那群人散開來了,有兩個人向前去,把躺在地上的人架了起來。那人看來是被打慘了,低著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昏了過去。

    一個一米八幾的個頭,染著一頭黃毛的小伙子,手提砍刀走到了那哥們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頭髮,使勁兒搖了搖,順手又是一個耳光。

    媽的,跑啊,再跑啊!那黃毛一邊叫著,一邊打著耳光。奇怪的是,那耳朵好像根本沒有打上,可被架著那哥們卻隨著他的動作,發出聲聲慘叫。

    傑哥,放我一馬吧,我對不起俊哥,我,我該死被架著那哥們求饒了。若是以張少宇的性格,只要對方求饒了,一般不會再為難人家。打架也就是爭口氣,人家服軟就行了,沒有必要趕盡殺絕。

    可這些黑社會好像不那麼想,雖然人家求饒服軟,可那黃毛根本不理會,冷笑一聲,對架著那哥們的兩個小弟說道:把他一雙腿給我抬起來,媽的,你敢背後捅俊哥一刀,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一聽這話,恐怕就是黑社會裡面所傳說的吃裡扒外吧。

    兩個小弟依言將那哥們一雙腿給抬了起來,張少宇一看,完了,那黃毛手裡拿著砍刀,把人家腿抬起來,不會在這光天化日之下,還是在街中央,就砍掉人家的腿吧?

    什麼時候,黑社會也這麼明日張膽,肆無忌憚了?

    傑哥,求求人,放我一馬,兄弟感激不盡!你給俊哥說說,一切都是兄弟的錯,求他放我一馬,不要砍!不要砍!那哥們看見黃毛高高舉起的砍刀,面露驚恐之色,連聲求饒。

    張少宇皺了皺眉頭,媽的,有必要做這麼絕嗎?砍了人家雙腿,那人家下半輩子怎麼活?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個道理都不知道,看來那些人口中的俊哥,也不是什麼幹大事的人。

    眼看那一刀就要砍下去,被架著的哥們拚命掙扎,歇斯底里的叫著,張少宇終於忍不住了。把衣服一緊,走了過去。倒不是他正義感強烈,只是覺得這麼幹不太厚道,人家已經服軟了,還砍人家腿幹嘛。

    哎,哥們,過了吧?站在那群人外面,張少宇不輕不重的叫了一聲。所有人都轉過身來,奇怪的盯著張少宇。就連被架著那哥們,也是一臉錯愕。

    張少宇毫不在意,指了指被架著那哥們,平靜的說道:人家已經服軟了,你們還要怎麼樣?放他一馬,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那群人仍舊沒有反應,怔怔看著張少宇。

    卡!一聲大叫傳來,張少宇給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在不遠處左邊街道的一個巷口,坐著不少人,一個穿著羽絨服,留著兩臉的絡腮鬍,年紀約五十左右的男人,手裡拿著一個喇叭,正向著他們這邊喊著話。

    場務!場務!怎麼搞的!這個人是怎麼跑進來的!那人暴跳如雷,拿著喇叭大聲吼道。立馬有一個男人跑了過去,小心翼翼的賠著不是。轉而向張少宇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停停停,你們先回去,這一場重拍!那男人一走了過來,就極不耐煩的對那些黑社會分子叫道。聽他這麼一說,那些人都不滿的盯了張少宇一眼,轉身向巷口走去。剛才被打得殺豬一般嚎叫的哥們,竟然也是行走如飛,屁事兒沒有。

    張少宇不由得一頭霧水,這是怎麼回事兒?這些人在搞什麼?

    你,你,就是說你,怎麼回事兒,你從哪兒冒出來的?正當張少宇東張西望之際,那男人叫了起來。回過頭去一看,那哥們氣得滿臉通紅,正狠狠的盯著張少宇,好像恨不得一口把他給吞下去。

    張少宇已經意識到,自己可能碰了什麼禍了。剛才聽到那大鬍子叫什麼場務,難不成,難不成,他們是在呃,這個,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們自知理虧,張少宇說話還算客氣。

    不好意思,你不知道,剛才那個鏡頭,被你一攪,全報廢了!真是不知所謂!那男人大聲吼道,手舞足蹈的模樣,活像跳大神一般。

    果然,人家是在拍電影呢,以前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才會鬧出笑話。曾經在電影,電視裡面看到過,有人誤闖進人家劇組的拍攝場地,攪了人家的局,沒有想到,這事兒居然讓自己遇上了。

    當下,連連人家道歉,本來就是自己不對,沒啥好辯解的。本以為吧,自己又不是故意的,所謂不知者不罪,這歉也給你道了,你該滿意了吧。誰知道那男的還是不依不饒,繼續在那兒婆婆媽媽的嘀咕著。

    張少宇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轉頭就走。剛踏出一步,那男的突然伸了手抓住了他。

    這就想走了?你未免想得太輕鬆了吧?張少宇扭過頭去,輕聲說道:不話你就說,不過先把手放開。那男的看張少宇這個樣子,倒還愣了愣,隨即放開了手。

    抖了抖衣服,張少宇問道:不讓我走,那你想怎麼樣?那場務似乎沒有在聽張少宇說話,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盯得張少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伙子,你是幹什麼的?那場務突然問道。張少宇心想,我幹什麼的,關你什麼事兒?這麼一點小誤會,你不會還想對我怎麼樣吧?

    有必要讓你知道麼?張少宇冷笑一聲,把頭扭了回來。他肯定不會看到,那場務的眼神非常之怪異,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一邊看,一邊還在嘴裡唸唸有詞。

    場務,幹什麼你?快點兒,要趕著重拍!那巷口又有人叫道,場務應了一聲,轉過頭來對張少宇說道:小伙子,想不想掙錢?掙錢?當然想了,這些天忙著找工作,不就是為了掙錢吃飯嗎?楊師姐走的時候,硬要塞給自己幾百塊錢,說是應急用,可自己說什麼也不要。男子漢大丈夫,哪兒能拿女人的錢,不在吃軟飯的小白臉了嗎?

    可自己身上,也就幾十塊錢了,再撐個五天左右,就得斷糧,到時候,可能只有在寢室裡面喝涼水過日子了。

    錢誰不想掙?關鍵是看你讓我幹什麼?張少宇來了精神,對那場務說道。場務又仔細端詳了他一番,招招手說道:跟我來。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會兒,況且聽他這意思,好像還有錢拿,就跟去看看,他搞什麼花樣。走到那邊的巷口,張少宇才發現,這裡架著不少長槍短炮呢,看那亂糟糟一團人,應該都是劇組的工作人員,剛才那叫場務的老頭兒,應該就是導演吧。

    跟在場務身後,走到那導演面前。

    吳導,我給找來一個臨時演員,我看他這外型還不錯,咱們可以試試。場務對那大鬍子導演說道。被稱為吳導的人,連看都沒有看張少宇一眼,揮揮手,不耐煩的說道:快點兒,今天任務緊,注意時間。場務連聲稱是,隨即放開聲音叫道:各單位注意,剛才的鏡頭,咱們再來一遍!張少宇站在那兒,當時就傻了,嘿,怪了,又沒得我的同意,你倒還替我做起主來了,你說過我要當臨時演員嗎?

    哎,那個誰?就是你,你叫什麼名字?場務轉過身來,問張少宇。還沒等張少宇回答,他已經自己揮了揮手:算了,我告訴你啊,今天這場戲是你給搞砸的,我不管那麼多,你把這場戲給我拍好了。到時候,盒飯一個,工錢二十,聽到沒?說完,又不等張少宇回答,對著後面的人群喊道:小張,小張,人呢?來了,場務,什麼事兒?隨著這一聲回應,從人群裡走出一女孩子來。約莫十八九歲的光景,紮著一馬尾辮,模樣還算清秀,就是人瘦了點兒,估計一陣風都能給跑了。

    你把劇情和那金水傑的台詞給他看看,並告訴他注意事項,快點兒啊,沒什麼時間了。場務說完這句話,就走開了。

    張少宇被弄得哭笑不得,媽的,我從這麼大,還沒讓人這麼指揮過。你是我爹還是我娘啊,就能替我做主了?當下苦笑著搖了搖頭,就要轉身離開。我他媽才不管你這一套呢,搞砸了你們的戲,已經給你道歉了,想讓我給你們演戲,沒門兒。

    哎,你又是剛踏出一步,那小丫頭叫了起來。張少宇回過頭去看了她一眼,見她正怯生生的看著自己,當下冷冷的問道:哎什麼?告訴你,別想讓我演戲,沒門兒!那丫頭倒也沒多大反應,哦了一聲,轉身像是要走。可她馬上就轉過身來,奇怪的問道:但是,場務不是讓你演戲嗎?張少宇皺了皺眉頭,這丫頭腦子少根筋吧,他讓我演,我就得演嗎?

    你別怕,演戲挺好玩的,有什麼事兒我會告訴你,真的,不要怕。大概是以為張少宇剛被拉來當臨時演員,心裡有些緊張,那被稱為小張的丫頭還像模像樣的開導起來。張少宇搖了搖頭,估計跟她說不清楚。得,反正禍是自己闖的,估計今天不替他們演完這場戲,自己是走不了。好吧,讓我演,我演就是了,反正到時候真演砸了,可不怪我。

    嘻嘻,這才對嘛,來來,我告訴你啊,你演的是一個黑社會的小流氓,帶著一群兄弟去追殺一個背叛大哥的叛徒,你的台詞一共有三句,就是把他給我架起來,媽的,跑啊,再跑啊,還有就是把他一雙腿給我抬起來,媽的,你敢背後捅俊哥一刀,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記住了嗎?那小張一聽張少宇答應了,急忙趕著台詞和劇情告訴了他。

    就三句台詞?張少宇本來以為,當演員嘛,這台詞肯定是少不了,沒想到就三句。

    就三句?已經不少了,其他臨演還沒有呢。還有具體是這樣的,哦,你剛才應該全看見了吧?那我就不多說了,好好演吧,待會兒就開飯了,今天中午的盒飯是回鍋肉,嘿嘿。小張開心的笑道。

    張少宇見過的笑容不少,迷人的,美麗的,開心的,悲傷的,可沒有一種笑容,能像這丫頭一樣,那麼的讓人釋懷。好像僅僅是因為今天中午的回鍋肉盒飯,她就滿足了一般。她的笑容,是那麼的發自內心,絲毫不加任何掩飾。

    好!就看到你也姓張的份兒上,我演了!張少宇似乎被她的笑容感染了,爽快的答應下來。

    咦?你也姓張嗎?小張有些驚喜的問道,瞪大了眼睛,一臉的訝異。張少宇還沒來得及回答,已經聽到那導演大叫一聲:各單位準備!小張一聽這話,趕忙伸手接過張少宇身上的提包,收起笑臉說道:快快快,導演要開拍了,完了,你的衣服,算也,也可以!張少宇今天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不是讓演黑社會嗎,正好啊。

    剛才那黃毛遞給張少宇一把砍刀,接過來之後,拿在手裡,卻感覺不對,這才發現,只是道具而已,並不是真刀。

    哥們,這邊!那黃毛絲毫不以張少宇搶了他角色為意,拉了張少宇一下,會同其他臨時演員向街角走去。張少宇連忙跟上,心裡卻在想著,要怎麼來演這個角色,按理說吧,自己跟這個人也差不多,也就是演個小混混嗎?嗯,最主要就是突出小混混那種氣質,這個角色不還是個小頭目嗎?嗯,再加一點點那種小人得志的感覺,應該比較好。

    這麼想著,人已經來到了街尾。十幾個臨時演員聚在一起,只等著導演一聲開始。

    各單位注意,預備,開始!那大鬍子導演拿著喇叭一聲令下。剛才被架著那哥們就從街尾出發,沒拿似的向前飛奔而去。

    走!黃毛推到了張少宇一把,後者立刻提著砍刀追了上去。別看是在奔跑途中,攝像機根本不會拍到你的細節,可張少宇仍舊很賣力的露出十分凶狠的表情。緊緊咬著牙,沒命似的追著。

    沒幾步路,就給追上了,這一段剛才自己看到過,所以張少宇並不覺得陌生,一群兄弟圍了上去,舉著手裡的道具,就招那哥們身上招呼。雖說是道具,都是塑料做的,可打在身上,多少有些份量,可人家卻是十分敬業,在地上不住的翻滾,慘叫連連。

    打了一陣之後,其他臨演們散了開來,輪到張少宇說話了。

    這個時候,就在不遠處的巷口,就有攝像機對著他們,所錄下來的一切,將來都是要放給千千萬萬的觀眾看的。第一次擔任演員這個角色,儘管只是個臨時演員,可他沒有絲毫的緊張。

    這個角色對他來說,太容易了。上前去,冷冷的盯了地上的傢伙幾眼,沖周圍的兄弟們抬了抬下巴,惡狠狠的說道:把他給我架起來!其他人聞聲而去,把那哥們架了起來。

    張少宇走到他的面前,看著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片刻之後,突然甩出一個耳光,那哥們順勢一偏,看來是當臨時演員不是頭一回了。

    媽的,跑啊,再跑啊!張少宇咬牙切齒的哼道,這句話,他不是完全用嘴說出來的,還是像從鼻子裡面哼出來,當然,並沒有人要求他這樣,只是自己心裡覺得應該這樣而已。

    傑哥,放我一馬吧,我對不起俊哥,我,我該死那哥們開始求饒,臉上的表情仍舊和剛才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看來,只有一輩子當臨演的分兒了。

    把他一雙腿給我抬起來,媽的,你敢背後捅俊哥一刀,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張少宇冷哼一聲,抬了抬頭,對四周的兄弟說道。說完,提了提手裡的砍刀。

    被架著那哥們立馬大聲說道:傑哥,求求人,放我一馬,兄弟感激不盡!你給俊哥說說,一切都是兄弟的錯,求他放我一馬,不要砍!不要砍!張少宇盯了他一眼,慢慢抬起了砍刀,臉上,習慣性的掛起了他招牌似的笑容。

    卡!卡卡卡!就在這個時候,導演突然叫了起來。張少宇一愣,怎麼了?沒演對嗎?扭頭望去,那導演竟然從椅子上站了起身,直接向他們這邊走來。旁邊的工作人員好像也有些吃驚,這導演怎麼了?他可是從來不會離開這張椅子的啊。莫不是那臨演也什麼地方不對,惹他生氣了?

    張少宇放下了砍刀,等著那導演走過來。

    哥們,小心,導演脾氣不好,待會兒他說什麼,你都不要頂嘴。黃毛小聲提醒道。張少宇聽了這話,完全不以為然,脾氣不好?老子脾氣更不好,要不是我搞砸了你們的戲,老子才不會在這兒裝孫子呢。

    這時,導演已經走了過來,他誰也沒有看,直接沖張少宇來了。

    哎,你,就是你!指著張少宇,那吳導叫道,張少宇看著他,並沒有答話。估計他是要發脾氣,不管怎麼樣,他要是真敢對自己無禮,老子絕對沒好臉色給他。

    你能不能把剛才那個笑容,嗯,就是你抬起砍刀那個笑容,再笑得深入一點,傳神一點,能不能?導演指手劃腳的說道。張少宇就覺得好笑,是不是這干藝術工作的人,說話都有這比手劃腳的習慣,好像不這樣說話,那意思就表達不清楚似的。

    我試試看吧。張少宇忍著笑說道。

    導演笑了笑,沖張少宇點著頭說道:好,加油啊!說完,一路小跑趕了回去。

    各單位注意,再來一遍!一切,又從頭開始,逃命,追趕,圍毆,架起,然後輪到張少宇掄起砍刀。他極力捕捉著那個感覺,笑,自己特有的笑,李丹他們口中的邪笑。嘴角微微揚起,眼神目空一切,斜視著對方。

    然後一刀砍下!

    啊!一聲慘叫。

    卡!好!很好!導演叫了起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這場戲拍了整整一個上午,還沒有拍好,現在就算是OK了。

    來來來,放飯了!小張清脆的聲音響起,臨時演員們一窩蜂的跑了過去。張少宇舞了舞手中的砍刀,心裡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當演員,好像也挺有趣的啊。

    劇組暫時休息,已經到午飯時間了。這些劇組,一般都是由附近的餐廳送盒飯來,即使是導演和主角,也只有多加幾個菜而已。

    臨時演員們一個人領到一個盒飯,就蹲在地上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還叫著,這回鍋肉不錯。

    張少宇還在想著剛才那段戲,其實他覺得,自己可以演得更好一些,如果再來一遍的話。一個盒飯遞到面前,抬頭一看,小張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你這人好奇怪哦,人家都搶著拿飯,你倒不急,要不是我幫你拿了一個,只怕就沒人的分兒了。小張笑道。

    張少宇接過盒飯,掰開衛生筷,就蹲在地上吃了起來。

    哎,你以前當過臨演啊?小張跟著蹲了下來,她也端著盒飯,小口小口的吃著。與她相反,張少宇喝得是狼吞虎嚥,一邊往嘴裡塞著,一邊回答道:沒有啊,今天頭一次。小張似乎有些不相信,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道:肯定不是,我看你演得挺像的。張少宇聽著這話,心裡一了高興。演戲這東西,其實說穿了就一句話,演什麼像什麼,別人說你演得像,那就是在誇你演得好呢。

    呵呵,過獎了,我也就是圖個好玩兒。小張好像高興起來:哈哈,我就說吧,演戲其實挺好玩兒的,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吧。張少宇看著笑得極為開心的小張,心想這丫頭未免也太容易開心了吧,就因為自己一句好玩,她能高興成這樣?

    哎,對了,你剛才說,你也姓張,你叫張什麼啊?小張吃了一口飯,扭過頭來問張少宇道。

    看這丫頭人還不錯,又拿了盒飯給自己,張少宇對她感覺很好,當下回答道:我叫張少宇,你呢?張少宇,這名字我好像在哪兒聽過?嗯小張眼睛看著遠方,認真的想了起來,片刻之後,她好像還是沒有想起來,也就放棄了,接著說道:我叫張小莉。噗!張少宇被嗆到了,一口飯吐得老遠。張小莉!這名字,這名字,怎麼張小莉嚇了一跳,見張少宇滿臉嗆得通紅,不住的咳嗽,忙伸過手去替他拍著背,一邊拍一邊說道:哎喲,吃得太急了,你是不是沒有吃早飯呀?張少宇搖著手,示意沒事兒。這事兒可真是有意思啊,前任女友叫張莉,這會兒又蹦出一個張小莉,她不會是張莉的妹妹吧?這不過也就是一句玩笑話,張莉根本就沒有妹妹。

    好一陣之後,張少宇總算是恢復過來,剛才那一口嗆得眼淚鼻涕一起下來了,那模樣真是狼狽至極。還好小張人夠意思,遞過來一張面巾紙給張少宇擦擦。

    小張,你們這是在拍什麼戲啊?張少宇端起飯盒,繼續吃著。

    我們在拍《血浴》呢,就是劉張小莉也在回答。

    噗!張少宇又一口吐了出來。什麼?血浴?不會就是前段時間,網上說的那部根本網絡著名小說《不歸》改編而來的電影吧?而且劉楓還是主演,炒得挺熱的。

    是不是劉張少宇正要問呢,張小莉已經接口說道:嗯,對,就是劉楓的男一號。不過今天沒有他的戲,所以沒有來。張少宇在心裡感歎著,這個世界真是小啊,前些天才差點打一架,今天又跟他在同一個劇組了。沒有想到,這裡竟然就是血浴劇組,仔細想一想,突然起了起來,自己看過那本小說,這一段應該是第十幾章的時候,主角為了給一個兄弟討回公道,讓人追殺一個黑幫分子的情節。

    看來,這《血浴》也才剛開了個頭,後面還有老長的內容呢。不過話又說回來,拍成電影,只有九十分鐘,許多情節都是要刪掉的。希望能保持書的原味兒,不要改得面目全非才好。

    跟張小莉閒聊起來,張少宇發覺,這小丫頭的性格十分的開朗,有什麼就說什麼,她是在劇組跑腿打雜的,算是半個場務吧。後來,又聽說他們這些人,都是飛娛電影公司的,這次開拍血浴,就是飛娛投的資,據說投資上千萬。光是劉楓一個人的酬勞,就以七位數算。

    現在的電影越來越難做了,看來這飛娛公司是不惜血本,想憑這部電影,好好火上一把。張少宇個人覺得,血浴的劇本是不錯,原著也很有想法,只要是拍得好,一定會是一部成功的商業電影。

    所謂商業電影嘛,看他成不成敗的條件只有一個,票房。票房決定一切,大家都說《無機》垃圾吧?可人家票房幾個億呢,從商業來說,已經是成功的了。電影公司的老闆投資拍電影,沒誰會想拍出什麼萬古流芳的好片子,說白了吧,就是賺錢,反正我不管你怎麼拍,能賺錢就是行了。

    《血浴》無疑是具備這個條件的,優秀的劇本,加上當紅的劉楓,一直以來,接連不斷的炒作,無論從哪方面看,這部電影都一定會成功的。而張少宇更深諳其中一點,現在肯花錢進電影院去看電影的,多半是年輕人,而這部電影,正是投年輕人們所好,義氣,江湖,美女,霸業,年輕人想看的一切,這裡面都有了。

    哎,張少宇,你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呢?還不快吃,飯都涼了。張小莉的話,把張少宇從思緒中拉了回來,哦了一聲,趕緊吃飯。

    吃完飯之後,今天在這裡的拍攝任務好像是完成了,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在場子裡高聲叫著:臨演,領工錢了。話音一落,臨時演員們紛紛靠了過去。

    哎,你們領工錢了,還不快去。張小莉見張少宇還蹲在那兒,出神的想著什麼事情,催促了一句。張少宇這才回過神來,把盒子往牆角的垃圾袋裡一扔,也走上前去。

    正好輪到他領,那人手裡拿著一疊錢,抽出一張二十面額的鈔票,正要遞過去。

    給他五十。吳導正好從旁邊經過,隨口說了一句。那眼鏡好像是劇組的出納,聽到這話,頓時怔住了。這吳導向來對這些瑣碎的事情不屑一顧,現在怎麼突然冒這麼一句話?

    再說了,所有的臨時演員,工錢都是定死了的,二十塊錢,外加一個盒飯,這小伙子,為什麼要給他五十啊?可納悶都納悶,導演發話了,也只能照辦。又拿出三十塊錢,添在一起遞給了張少宇。

    接過錢,張少宇笑了笑,又多五十啊,又能再扛幾天了。沒有想到這當臨演了能掙錢,要是每天五十,一個月下來也是一千五,比剛出去工作強多了。現在小錢他們去上班,一個月也就四五百塊錢。

    哎,哥們,不錯哦,連導演都讓給你加工錢。那黃毛走了過來,打量著張少宇說道。

    這哥們給張少宇的感覺還不錯,當下把錢收起來,笑道:運氣而已,呵呵。你不是第一次當臨演的吧?黃毛試探著問道。張少宇皺了皺眉頭,同樣的話,張小莉也問過他。怎麼這些人都問同樣的問題,難道自己不像是第一次當臨時演員嗎?

    真的是第一次當臨時演員,怎麼這麼問?張少宇問道。

    黃毛只當他不肯說,也沒有再追問,呵呵一笑,對他說道:明天在春熙路拍,趕早點兒吧,要不就讓別人給搶走了。其實張少宇今天根本就是撞上了,所以才會有這麼一出,他根本沒有想過以後還要繼續去。搖了搖頭,笑道:我又不是專門干臨演的,你也看到了,我把你們的戲搞砸了,所以啊,這是賠償,哈哈。黃毛打量著他,在外面混了這麼久,一個人是幹什麼的,一眼就能看個八九不離十。這小伙子穿著普通,還挎著一個提包,不用說,肯定是剛畢業的大學生,正在打工作。這些天,碰到好多這樣打扮的人,一個個灰頭土臉,無精打采的樣子,像這個小伙子這樣開朗的,倒是不多見。

    哥們,幹這個,總比你到處找工作強吧,而且又自由,拍完就走,好好想想。黃毛笑著拍了拍張少宇的肩膀,轉身向街上走去。其他的臨時演員們領了工錢之後,也紛紛離開了劇組。劇組的工作人員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撤退了。

    張少宇想著剛才那黃毛的話,一邊提起自己的包,向外走去,剛走到大街上,那場務在後面扯起嗓子叫道:明天在春熙路啊,要來的趕早兒,要不就沒位置了。哎,那個,那個誰,就是說你!張少宇四周望了望,沒錯兒,就是指的自己。

    哎,對,就是你,明天春熙路,記得啊,別遲到了。那場務的話,總是把張少宇弄得哭笑不得,好像什麼事兒都是他說了算,根本不容你答應不答應。

    再看吧。丟下這一句話,張少宇扭頭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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