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傳奇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鄭家有女初長成
    新加坡比香港更靠近赤道,因此氣候也更加炎熱,全年基本上都是夏天。現在是十月份,放在中國的北方,已經是寒風蕭蕭,霜刀瑟瑟了。但在這裡,炎炎烈日當空懸掛,偶爾吹過一絲海風,也是熱滾滾的,帶著濃濃的海水的氣息,整個人都像在蒸籠中透過一樣,路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沁濕了。天氣是如此炎熱,繁重的工作,快速的生活節奏更加劇了這種炎熱的感覺,很多人邊急速地行走著,邊咒罵這該死的鬼天氣。

    但此時此刻,街上卻有一路人與大眾的心情截然相反,雖然全身籠罩著太陽的光輝,更是身處緊張繁忙的鬧市,但他的心情卻像寒冷的冰窖一樣沒有任何生氣,猶如死一般的孤寂。此時的他目光呆滯,整個人更像是一具行屍走肉,沒有思想和感覺,就這樣渾渾噩噩,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行走著。

    從九霄雲間直落到萬丈深淵,對於他這種大半生都在順風順水中過活的人來說,絕對是刻骨銘心的。萬貫家財從自己縫隙指間,不經意地溜走,那種感受絕對比常人更加痛苦。遇到這種困難,有人會神經崩潰甚至瘋掉,有人會自殺以謝天下,當然也會有人厚著臉皮,苟延殘喘。

    他也算個堅強的人,不會因為這件事發瘋,以此來逃避自己的責任。後兩種選擇他自己都曾想過,也都去嘗試過了。自殺,主要是沒有勇氣,還有想到自己家人那悲痛欲絕的表情,他退縮了。當然腦海裡則用一個理由來解釋自己懦弱的表現:堅持下去事情一定會有轉機,人生百年,哪兒能沒有個坡坡坎坎,也許日後還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可能這就是潛意識的自我安慰吧,但他總算挺過來了。隨後他希望遇到的接手人會心存一點憐憫,給自己一個表現的機會,於是親自趕到機場,百般哀求,最終自己雖然得到了在新公司任職的機會,但只是一個被置閒的職位,沒有一絲權力可言。為了這個毫不起眼的工作,他可算是低聲下氣,就只差向他跪下了。

    在新老闆及其身後一干人的嘲弄中,他覺得自己的自尊已經完全被摧毀了。從前的驕傲與自信已經蕩然無存,此刻的他好比落單的小綿羊落入了狼群中,群狼並不急於吃掉它,只是在不停地褻玩著,也許偶爾還會良心發現給一點青草,但最終逃脫不掉被吃掉的命運。

    恍恍惚惚中,不知不覺間已經離開機場,漫步在城市花園一般的街道上。但此刻的他,眼中沒有絲毫色彩,天地在眼中已經變為了灰白色。欲哭卻已無淚,悲傷慢慢的遠離自己,餘下的只有麻木。但這卻是最可怕的,它可以把一個意志堅強的人慢慢軟化蛻變,進而喪失自我,成為沒有思想的活殭屍。

    雖說是漫無目的的行走,但在不經意間還是回到了家裡。站在大門前,心中突生感慨,為什麼以前不覺得這裡的珍貴呢?以前的家在他眼中不過是偶爾想起回去睡一覺,起來吃頓早餐便飛身離開的豪宅,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重要的地方。現在才覺得家對他而言是多麼的珍貴,但是過不了多久自己便會永遠地失去它了,因為財務上的關係他在上周已經賤賣了這棟以前只是睡一覺的住所。人為什麼總是要在失去以後才會去珍惜呢?

    他沿著走過了不知多少次的足跡走進了房門,現在的他可以隨意回憶起每個房間的佈置和具體物品擺放的位置。放在以前自己可是連廚房在哪裡都不知道,一整天無謂地忙忙忙,卻又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此刻想想,只覺得自己是多麼地可笑,但心境覺異常沉重,想笑臉上浮現的卻是絲絲苦澀。

    深深地吸了口長氣,貪婪地呼吸著家裡溫馨而熟悉的氣息。過不了多久這裡便不會屬於自己了,只希望新來的主人會好好的對待這裡的一切。

    家裡空蕩蕩的,妻子和女兒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只留下無窮的靜寂留給自己。記憶就像打開了閥門的洪水一般,一下擁進了自己的心田。心裡泛起絲絲的甜意,但更多的則是失去的痛苦。眼角慢慢地變熱,淚水不知不覺地流了出來。他拂去了這惱人的水珠,搖了搖頭,哎,此刻的自己多麼地懦弱啊,就像是一個無恥的政客,淚水彷彿是不值錢的東西。

    「多愁善感的作風可不是你的風格啊,鄭文斌。」一個尖細的聲音從大門外傳出,彷彿玻璃摩擦的聲音一般,讓人感到無盡地厭惡。

    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大出他的意外。收拾了下自己悲愴憂鬱的心情,換上了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去迎接日後自己的上司。剛才已經被他們羞辱過了,還跟著來家裡幹什麼呢?

    「我們只是來看看房子如何,是不是值得我們所出的價錢。要知道將來少爺可是要在新加坡工作上一段時間,如果沒有一個舒適的居住環境可是我們這些做下屬的失職啊。」一聽就知道說話的人是個不折不扣的馬屁精。

    「是你們買的?」看著從大門口魚貫而入的幾人,鄭文斌不敢相信地問道。

    「是啊,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因為知道你的處境不好,所以我們買房子的時候還多付了許多錢,哈哈,感激我們吧。」說話的人把付了許多錢這幾個字語音咬得特別重,以示自己公司的慷慨。

    回答鄭文斌的不是別人,正是呂梁,在他身後雙手環抱胸前,傲然四處觀看的則是司徒倫。現在的司徒倫正享受著勝利者的喜悅,他覺得看著自己對手落魄的樣子是一件讓人很開心的事,這種畸形的滿足感讓他覺得異常興奮。

    面對著對手一次又一次的漠視與侮辱,鄭文斌早已沒有了以前那種氣吞天下如虎的豪氣,因為他知道現在自己根本沒資格和別人作對,在眼前這些人的眼裡,自己也許和一條狗的價值差不多。於是他明智地選擇沉默,他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了,連翻身的勇氣也徹底喪失掉,厚著臉皮活下去,是此時他心中唯一的想法。

    司徒倫並沒有阻止手下繼續對鄭文斌人格上的侮辱,欣賞著各種嘲笑譏諷的語言從屬下的口中飛出時鄭文斌那凝滯呆板的表情,快感一波一波地衝擊著心靈,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確實是精神上的最高享受。這時,他才理解為什麼父親會熱衷於商場鏖戰了,確實,我為刀俎,人為魚肉的感覺實在是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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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一個憤怒的少女的聲音打破了他們那種變態的快感,「爸,這裡已經不是我們的家了,為什麼還呆在這裡,讓外人看笑話?」說話的正是鄭文斌的女兒鄭嘉穎,她還是像四年前那樣爽直,充滿了倔強和不屈。

    不過此時的鄭嘉穎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愛衝動的小女孩了。青春的年齡把她蘊藏的美麗展現出來,像極了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其間充滿了生命力。她的美有一種可愛的色澤讓人神往,美麗的大眼明澈如靜靜的湖底,是那麼地純潔。

    司徒倫被這個女孩所展現出來的美麗徹底震撼了。他原本以為李夢瑤已經是完美的代名詞了,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女孩居然與之不相伯仲,純潔如聖女,可愛得像個小精靈,心神在這美麗的容光照耀下淪喪了,眼中只有佳人俏麗的身影。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沒想到世間居然有如此美麗的女子,我想我是徹底地愛上她了。」司徒倫喃喃自語,目光中一顆顆紅心在不住跳動。這是此類花花公子的通病,對於絕色佳人他們總會以為自己墮入了愛河,其實這只不過是一種不負責任的借口而已。

    剛才為了展現自己豐富的口才,呂梁說的諷刺話語最多,也最傷人。為了博取佳人的好感,只有犧牲一下這位仁兄了,司徒倫暗暗打定主意。

    「呂經理,我想你得對自己剛剛說的話向鄭先生道歉。」司徒倫的面色轉變之快,神乎其技。現在他的心裡已經充滿了鄭嘉穎俏麗的身影,欲求已經不僅僅是局限於欣賞鄭嘉穎的美麗了。

    現在的他表面上像個君子實際上已經變化為殘暴的色狼。他的目光不停地打量著鄭嘉穎的嬌軀,聯想著怎樣才能和美人來一次床第之歡。下流的人無論其處於什麼位置都不會掩蓋他們的內心世界的醜惡。

    「我……」呂梁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張嘴就想分辨幾句。司徒倫並不給他辨別的機會,走上前來,「啪」地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得呂梁是面紅耳赤,左邊臉頰上赫然出現清晰的一個掌印。要知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打是一見多麼丟臉的事,如果是別人他早就翻臉了。可無奈的是,打他的是他的衣食父母,雖然自己身居投資部經理一職,但在上位者心中,自己和一條狗的區別並不大吧。想到這裡,整個人都焉了,撫著臉頰站在那裡發怔。

    「還不快向鄭先生道歉。」司徒倫生氣地說道,為了博取美人的好感做戲一定要做全套。看來有錢人都有做演員的潛質,這種情緒的轉變還是需要一定的功力。司徒倫天生便有演奸角的能力,當然就其本質來講,他原本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惡人。

    話說完後,司徒倫特意向鄭嘉穎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眼。也許他想在鄭嘉穎的面前留下自己酷酷的模樣吧,雖然內心非常色急,但臉上依然是冷漠的表情。

    呂梁果然不愧為好奴才,經過短暫地發怔後終於明白了主子的心思。馬上裝做一副知恥而後乎勇的獻媚表情向鄭文斌道歉,連連列數自己的不是,請求對方的原諒。

    鄭文斌當然不是白癡,商海沉浮這麼多年,立即明白了這裡面的玄機。但他可不會為了復興家業而犧牲自己的女兒。眼觀身前這所謂的少主,脾性如此反覆不定,決不會是什麼講理的主。胸襟狹窄,不能容物,想和女兒交往,卻又閃爍其詞,更是犧牲屬下的顏面來襯托自己的清高,看起來威風凜凜,卻顯得弱智可笑。而且依照這些有錢人的脾性,喜新厭舊是免不了的,一旦讓之得逞,不出數月愛女便免不了被拋棄的命運,因此更不能把閨女推入火坑。

    鄭嘉穎從司徒倫的眼中也看出了那貪婪不堪的意思,一種厭惡感油然而生。多想找個港灣逃避這赤裸裸的視奸!此刻的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個俊朗挺拔的身影,如果他在這裡的話那麼該多好啊,真想立刻就躲在他的懷裡,風風雨雨都有他寬廣的肩膀幫自己扛住。哎,幾年過去了,他一切都還好嗎?不知道考上大學沒有?還會不會想到我這個煩人的小丫頭呢?眼睛是人心靈的窗戶,這句話一點也不錯。除了那些不懂世事又或者是貪圖司徒家家財的少女會被司徒倫自以為誘人的眼神所吸引外,聰慧敏感的少女根本不可能對其產生丁點的愛意,因為其間色慾的成分太濃厚了,李夢瑤如此,鄭嘉穎也如此。

    女人是水做的,想到了張祈恩,想起了以前的點點滴滴,鄭嘉穎的眼神由起初的憤怒不滿轉瞬變為了少女懷春時特有的柔情。

    司徒倫滿心歡喜,以為是自己帥氣的舉動感染了眼前的小美人,心裡不由一陣得意。於是他再一次地陷入了自我意淫中,當他被呂梁叫醒的時候,鄭家父女早已離開了。

    於是他便開口大罵呂梁不會辦事,後者則是有苦說不出。大家都知道司徒倫有一個怪毛病,那便是看到了美女就會想入非非,活脫一個白癡樣。

    「嘉嘉,我們這是去哪兒啊?」鄭文斌跟著自己的女兒走了很長一段路才醒悟過來,剛才離開的不就是自己的家嗎?現在在自己的手中毀掉了,到那裡去尋覓這幸福的港灣呢?

    「回家啊!媽在等我們呢。」鄭嘉穎已經從剛才的情緒中恢復過來。是啊,實在是沒有必要為了那個白癡大動肝火,這樣的話,在某地的一個人知道了會很不開心的。

    「我們的家!?」鄭文斌不解地問道。

    「是啊,我們的新家。」

    「可是我們手上的錢不多啊。」

    「我知道的。爸,你不知道我有存錢的習慣嗎,這可是我動用自己的私人小金庫租的,雖然只有一百多坪,但是住下我們一家三口也足夠了。爸,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哦,在女兒心目中,你是最偉大的,這一點點挫折並算不了什麼。」鄭嘉穎靠著父親的肩膀,還用玉手拍了一下掌以示鼓勵。

    女兒在這個時候還想著開導自己,讓鄭文斌激動莫名。是啊,自己還有家人關懷,一點點挫折算得了什麼呢?自己怎樣也算個男人啊,怎麼能如此輕易地倒下,還記得自己的家訓嗎,「誓不低頭」啊!我決不會向現實妥協,這次失敗,就當是明日成功的起點吧。打定主意後,鄭文斌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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