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曹宇東逃冀州,并州只剩下辛毗自己了。
魏延與張習在晉陽城外勝利會師。兩人近兩年不見,一相逢甚是開心,互相開著善意的玩笑,攜手並肩,共同進帳。魏延眼下是度遼將軍,品級自然及不上張飛,要聽從張飛調度。張飛人雖老,卻不糊塗,也不把魏延當成手下,哈哈大笑著:「咱們商議著來。」
其實對於晉陽城的攻擊,沒什麼可商議的,對辛毗,勸降什麼的根本不起作用,唯一的說活就是攻城。張飛冷笑道:「晉陽人少,我軍兵多,四面齊攻,他就是個鐵核桃,我就不信砸不開它。」魏延一擊掌:「就是這樣!」
晉陽不是鐵核桃,沒有瞭解曹宇曹肇的中軍。晉陽城中兵力嚴重不足,其實梁習在日。并州的人馬本也不少,實力也不算弱。辛毗大人對并州軍馬中的異族進行剔除後,實力就下降了一大半兒,再加上前些時,辛毗這位智者大膽阻擊張飛這一介武夫的日子裡,被張飛不講道理不講規則不按兵器套路的猛衝猛打,連撕帶咬,恨不得邊骨頭渣滓都吞了下去,除了張飛這個巨無霸之外,還屢次被遭遇叛亂,被匈奴人攻擊,掩護曹宇等人離開,傷亡可就慘重的很了,眼下整個晉陽城,只剩了不足萬人,這萬人中,真正一心為國。和辛毗一樣想要與城偕亡的,只怕連一千都到不了。
張飛威風凜凜站在城外高高的月台之上,將手一揮,漢軍齊聲吶喊。潮水一樣湧向晉陽的四門,撲天蓋地的弓箭飛上城牆,壓制住魏軍地防守,密集的箭寸讓魏軍抬不起頭來。漢軍雖然帶得攻城武器不算很多,但勝在士氣旺盛,兵力雄厚,在每一處陣地,都是五六個漢軍攻打一個魏兵的樣子,一天之內,便有數次幾乎衝破城門,進入城中。辛毗親自揮刀站在城頭。大聲呼喝,鼓舞士氣,關鳳看不順眼,突然拍馬殺出,她馬又快,箭又准,一箭射去,正中刺史大人的肩頭,這還是梁施在旁擋了一下的,不然只怕刺史就被刺了。
一天過去,漢軍毫不休整,繼續攻城,城中人困馬管乏,累的睜不開眼睛,而辛毗受傷的消息傳來傳去,軍中就傳說辛毗已死了,一時間軍心混亂。
半夜裡面城的部隊詐了營,梁施親自帶人馬前功盡棄去彈壓,還沒有平定,北城部隊又亂了。梁施一夜裡累得半死。黎明時分,正要休息片刻,突然間東門大亂,他急急帶人趕到,整條街已經進不去人,叛兵如蟻,密密麻麻,其間更有季漢知聞所暗藏的勢力,他們一邊鼓噪,一邊乘機湧出,瘋狂地高喊著:「天興季漢,降漢者免死!」一面與叛軍打開東城,斬關落鎖,放漢軍入城,梁施奮力撕殺,哪裡擋得住潮水般入城的漢軍。一個失神,馬腿被斬斷,落下馬來,七八個漢軍一擁而上,將他按翻在地,捆綁了起來。
辛毗知道大勢已去,他帶著箭傷。離開刺史府,直奔糧倉而去,他下令點火,自己竟撲入火中,自焚而死,漢軍隨後趕到,全軍大力撲火,進行搶救,卻還是有數十萬石糧食化為灰燼,氣得張飛怪叫連連,大罵不止。不論如何,季漢還是把并州這顆果子摘到手中了。
消息飛到洛陽(有信鴿,當然是飛的),我與孔明不由大喜,雖知此戰必勝,但勝得這樣乾脆利落卻還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佔領了整個并州,可稱是神速。
當下我下旨,封魏延為并州刺史,令其安定地方,恢復生產,又著李低兄弟迅速平定各處的騷亂,把匈奴有功人等編名造冊,納入北軍,調到洛陽來,同樣,鮮卑軍中優秀地人才,也要想辦弄到北軍來,這樣做有三個好處。第一,北軍是季漢最強的部隊,軍人以進入北軍為榮,這樣一來對這兩個部族是個拉擾,顯得季漢重視他們,二來這兩個部族失去強有力的戰將,就要好控制的多,三來他們加入北軍,季漢的實力也可以得到增強,孔明聽著我的部署,在旁只是揮著羽扇微笑,雖然沒說話,但從其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意思是:陛下之語,深得我心。
至於我父子皆重用魏延,他雖然一直不相信魏延,此時也不去追究了。
前線有個小插曲,那就是張苞約曹肇決鬥地事,很遺憾沒有實現。十日後,張苞空等一整天時間,也沒有等到曹肇,只氣得哇哇暴叫,連說不該放曹肇離開,這等背信小人,可殺不可留。不過其實他錯怪曹肇了,不是曹肇不想來,而是他來不了,此時他被他那位『青梅竹馬』的好朋友,魏明帝曹睿下急詔調回了鄴城。
鄴城已經亂成一團,眼下季漢取了壺關,距曹魏國都鄴城不過三百餘里,這一路上幾乎無險可守,比之當年關羽攻襄陽,曹操欲遷都之時更要緊張十倍,眼下曹魏正在爭論,倒底是再次遷都還是收縮戰線。
其實說起來,在渭南大戰,洛陽之戰之前,曹魏絕對是三國中實力最強的一國,可是無論在歷史上還是在這個時代,他在這個時期都沒有對季漢和東吳有過壓倒性地優勢,甚至孔明幾次北伐,以步兵追著陸曹魏有著當世最強在的騎兵的主力開戰,弄得司馬懿玩出千里傳書信,辛毗持節營門宣詔的把戲來。這其間固然有孔明的絕才艷艷,卻也有著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曹魏的實力,並不是人們想像的那麼z強,他地總體實力是強的,但是他四處樹立,兵力分散了。
一個國家的實力強弱,並不完全取決於所佔的地盤大小,誠然。曹操一生東西征西計,用他絕世之姿,以無可比擬的霸業,證明了他才是天下第一人,最強地時候,天下十四州,有十個州都是他的,可是,實力地衡量,除了地盤之外。更多的還在於人數。
在歷史上,景耀六年(263年),蜀漢有戶二十八萬,口九十四萬。同年,曹魏有戶六十六萬,口四百四十萬,以戶計。曹魏戶數僅為蜀漢兩點三倍,而由於蜀漢自孔明時就走下坡路,而曹魏相反,所以此前的比例只比這個要低,也就是說,曹魏的戶數僅是蜀漢的兩倍多一點,更保況蜀漢民眾本比中原富庶,益州本天府之國,所經戰亂,又遠較北方為輕,劉璋時,益州豐實。時……富戶至侯服玉食,劉備取蜀,還能取民間金銀財物賞……臣,足見其富實。諸葛亮將蜀錦收歸國家經營,也大大增加了政府的財政收入。曹魏以蜀漢兩倍多的國力,要守衛數倍於蜀漢地邊境線。要在襄陽,合肥和吳對峙。此外還得防衛烏桓,鮮卑,匈奴等少數民族和遼東的公孫家,這都要求有數量龐大的軍隊,曹魏全國的兵力,較曹操時期大大增加了,極盛時不下六十餘萬(司馬昭上書:「今諸軍可五十萬,以眾擊寡。蔑不克矣」,合內外居留,不下六十萬)為了保證國防,這支數量強大的軍隊不能不維持下去,但國力不夠,全國勞動力太少,只有蜀漢兩倍數多(軍隊卻接近四倍,)軍費就成了問題,怎麼解決?一個辦法是開源,大興軍屯,讓這支軍隊自己解決部分糧食問題,但隨之而來的問題是兵戶負責制擔加重,經濟地位日益低於郡縣編戶民,戰鬥力隨之下降,這也導致了從曹魏到東晉世兵制度地逐漸瓦解,另一個辦法是節流,從各方面削減財政的支出曹魏的大臣除了極力諫阻皇帝奢侈浪費外,在對外政策上也一再強調慎重用兵。曹魏幾乎每次主動出擊,都遭到多人反對。這種景象,在蜀漢和吳國是見不到的。他們要求偃琥務農,要求削減軍隊數量,主張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這種說法,看起來迂腐得可笑,實際止是與曹魏在國力上的困境是相適應的。
而當前,季漢國力兵力已遠遠強過曹魏,和平取漢中,避免了歷史上得地失人之事,一舉破長安,把雍涼之地的全部納入手中,又收伏各少數民族以為已用,徵集南蠻,西羌,匈奴,鮮卑之部用於征戰,人數比歷史上要強得多。邊患也要少地多。而此時曹魏還把人馬分成數部,長江沿線要駐軍。幽並之地要留守,西面的季漢不能不防,北邊的公孫也要小心,可算與天下為敵,實乃自尋死路之舉。不過,看樣子眼下曹魏是明白這一點了,他們讓出荊州,卻把荊詐百姓遷走,讓東吳空得一片白地。他們不在并州與季漢死拼,卻把荊州百姓遷走,讓東吳空得一片白地。他們不在并州與季漢死拼,把部隊撤回冀州,又大力與東吳盟好,力圖減少在南方地兵力,把布在長江沿岸的二十幾萬人馬收回來。不過,他認識的太晚了,季漢這些年發展經濟盟好諸部,邊邊角角的工作都做好了,集中全部力量對付他,在戰略上,他已經處於下風了,雖然實力仍然強勁,但衰像已現了。
不過曹魏的收縮,正是季漢全力進攻之時,機會不是時時都有的。李昴關鳳郁築建在并州沒有絲毫停留立即出兵東下,走北路撲向幽州。三叔讓張苞和關興兩路分別從中路和南路做進攻冀州之態。魏軍大驚,收攏軍馬,準備死戰。不過張苞關興只是誘敵,真正的殺手鑭卻在北路。有鮮卑和公孫恭之助。幽州又沒了田豫牽招這樣地大將,僅一個爭功奪利的刺史王雄哪裡是李昴三人的對手,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代郡,上谷,廣陽三郡皆入季漢之手,漢軍直逼我的家鄉…不涿郡。
我出生以來,未曾到過涿郡,但卻聽慣了關於涿郡的傳說,特別是家門那棵蒼蒼鬱郁,有如車蓋的大桑樹,雖不曾親見,卻總在夢中相聞,也曾在父親晚年,看到他遙望北方時那眼中地鄉愁。這樣一個心雄天下的人,在有的時候,他也如平常人一樣,思戀著家鄉的一切。
我想,三叔可能也是一樣的吧。
快了,就快找回老家去了。
孔明關不像我這樣盲目樂觀,他搖搖頭:「冀州,是曹魏真正的大本營,其作戰的實力和作戰的潛力,遠不是其他各州所能相比,幾年前。曹丕曾經想要一次性的把十萬士家(軍戶)遷往河南,被辛毗勸住,十萬士家,也就是潛在的十萬雄兵,而眼下,冀州的中軍不下十五萬,若攻冀州,各地勤王部隊也不會少於十到二十萬人,那樣,曹魏在冀州的總兵力將達到可怕的三十五到四十五萬,這樣一個數字,是季漢眼睛還無力承受的,所以,陛下,眼下我們還沒實力一口吞下冀州。而涿郡,地處平原,地肥水美,雖處幽州,但也冀州無異,我軍也很難攻下來,總算是攻下來,憑李昴關鳳等人的兵力,也無法守得住。」
我有些失望的歎口氣,用筆在涿郡上重重劃了個叉子,取消了再調兵馬前往涿郡的打算,本來,我還有心讓三叔來個衣錦還鄉的,聽先生分析,才發現自己竟有些像項羽一樣輕浮,我冷靜下來:「那麼,眼下曹魏雖然丟下并州,但冀州的實力反而更強了。也就是說,他們隨時可能反擊。」
「不錯,佔多少地盤並不重要,士地能佔,也就能丟,人才是最重要的,我季漢這些年發展太快了,防線也拉的太長了,雖然兵馬多,但從幽
州到并州到司州到荊州到益州,拉成一條線,並不利於集中兵力進攻或防守,而且,我們新占的司州和并州之地,人心不穩,也需要好好安定下來,才能繼續進攻。」
「這麼快便從進攻轉入防過麼?」我有些失望的說,然後搖搖頭:「眼下軍隊士氣正盛,曹魏不知我軍真實實力,被我們打得已經心驚天動膽寒,草木皆兵,若就此休兵,他們一旦恢復過來。再想進攻就更難了。」
「陛下此想不妥,發陛下之才,自然知道,如果我們沒有準備好,只把戰勝的希望寄托在對手的失誤上,那是對我軍將士生命的不負責任,更何況,有些東西不見得一定要在戰場上獲得。」
「此話怎講?」
「陛下下想不想學一學秦王當年與趙王的澠池會?」
我不禁想像曹睿給我彈琴的樣子,又想在會上如何巧妙的讓他感到季漢的威壓,感到內部的不穩,卻終是搖頭笑道:「朕倒是不在乎與他會面,可惜,從法理上,朕為漢主,他是賊子,除非他歸順,否則不可能相相見之期。」
孔明也笑道:「自然他不敢來見,但是,陛下也該寫封信,直接與他溝通一下,只要讓曹睿時時感到季漢的攻勢,時時小心防範,不出兵他也會感到緊張的。而且,臣有一個粗淺的計劃,讓曹魏就算不讓出冀州,也要讓他時時緊張,不敢不小心應對,不敢輕易出兵反擊,給我們留下從容準備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