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 第一部 第五十九章 奸細
    其後幾日,我分別見到了一些名門望族,如天水的梁氏、尹氏、趙氏,南安的龐氏、林氏,西平的麴氏,武威的賈氏、石氏,張掖的段氏,酒泉的慕容氏,安定的烏氏、胡氏等。安定胡氏算是熟人,在從鶉觚,數百胡氏族人曾與我協同作戰。這次領路的是那個名叫胡勁的虎頭虎腦的後生,他給我介紹了胡氏的家主,一個長得很普通的老人,說起來這老人卻是荊州刺史胡質的族叔,他送上良馬二百匹,感謝我對胡氏族人的照拂之德。我自然謙抑一番,把他讓到城中,與李馳安排在一起。

    隨著城中賓客的增多,我越發的忙了。白天,我要親自去接待、設宴、應籌、拉攏一些有名望的人,晚上,我要會集各官員討論和解決一些事務。

    我要求所有負責接待的人一定要詳細瞭解每個與會之人的一切資料,包括其家族情況怎樣,愛好特長是什麼,性格特點如何,好與哪些人交遊,有無仇家等等。與此同時,還要旁敲側擊的打探其鄉土民風,部族結構,風俗習慣,好惡禁忌,內容之全面簡直無所不包。我甚至有借這次聚會,把一直以來檔案缺失,記載不全的涼州資料都整理出來的想法。到了晚上,我學著先生畫益州圖那樣,把所得的各種知識在一幅巨大的涼州圖上進行填充,山川河流、部落分部、兵馬駐屯、勢力範圍、人風民俗、礦產資源等等。崔州平教我的《大禹定鼎圖》只是天下的大略,那圖讓我知道了天下有多大,而其間詳盡處,還要我自己一一補充完整。

    黃權帶來的人中,我臨時抽調出十幾個專門作為我的謀士,與我一起分析涼州形式。他們負責抄錄各方彙集的資料並加以整理,從中挑選出有價值的東西交我使用。

    八月十日的晚上,我手扶案頭,一面翻看《漢書》,一面比照地圖,而游楚在旁解說河湟諸郡的情勢:「天水、隴西二郡,山多林木,當地人用木板造屋,與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等地靠近戎、狄等少數民族,演習武技,崇尚氣力,以射獵為第一要務。民俗質樸,不以寇盜為恥。」

    我聽著點著頭,心想無怪乎人言他文武雙全,雖然自謙說什麼讀書少,但其知識卻極是豐富。

    「自武威以西,本匈奴昆邪王、休屠王之地,武帝擊退他們,設酒泉、武威、張掖、敦煌四郡,以與西域諸國往來交好,用來隔絕南羌和匈奴。當然此時南羌與匈奴俱無當時之強勢。羌胡各部雖然好殺輕生,然而為人質樸,數為欺騙。匈奴自分為南北二部之後,自相攻擊,降於大漢,亦無所懼者。此四郡居民有的是關東一帶貧窮者,有的是違法報仇者,有的是各地遷來的流犯,故習俗差距很大。地廣民稀,水草豐美,適於畜牧,故涼州之馬為天下最多。為了保衛邊塞,郡守治理時,都以強兵馬為首要任務,以酒禮之會,來溝通官員吏民之情感,風雨不調的荒年,谷價常賤,盜賊很少,一派和平景象,比內地各郡都要好。當然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從王莽亂政,壓迫胡奴羌人,這裡也就亂起來,羌人不畏死,好勇輕生,但本身卻並不團結,內部時常混亂,所以,造反百年,卻從來沒有成什麼大氣。若馬超等陷長安也算做羌人叛亂的話,倒是最出色的一次,但失敗的卻也是最慘。」

    我聽了,點點頭,用手在地圖上比著:「百年之難,不可以一日而定。不過有了此次會盟,一切都會向好的方向發展。涼州之馬,甲於天下,有了這個資本,配上我們天下第一的弓箭與刀槍,爭霸天下,也不單純是夢了吧。」

    游楚點點頭:「雖然漢中王與世子已得三州之地,然正抗中國,怕仍是力所難及。不過若借關中之糧,涼州之馬,益州之錦,西域之商,臥薪嘗膽,十年生聚,何仇大業不成。」

    「說得好!仲允兄,你能將關中之糧,涼州之馬,益州之錦,西域之商,皆看在眼內,足已證明你非止一郡之才。此會若是順利,我將引軍直取敦煌,重新打通西去之路,不知兄對西域都護這把座椅感不感興趣呢?」

    游楚笑了:「誠所願也,不敢請爾。投筆從戎,異域揚威,自是每個男兒的夢想。」

    我沒看錯他。西域都護,官職與郡太守相差佛,在一般人眼中,到那關外之地,實為受貶,但游楚明白,那西域之地,對我們這個新興的「大漢」來說,有多麼重要。

    「報!」一個名叫張雲的荊州謀士走進帳來,交給我一封短箋。我只看了一眼,便遞到游楚手中:「仲允兄請看,此人挺有意思啊。」

    八日有一支燒當羌人入城,其首領名叫楊胡馬。今日,張雲的眼線從一個酒泉人口中得知,這個楊胡馬曾與敦煌長史張恭交情深厚,此部羌人並不強大,但隨之入城的隨員竟達三百人。本來這個數字並不十分醒目,因為李氏、胡氏等數個家主,所帶從人都不少於這個數字,但與此部的實際力量相比,可就差得遠了。

    游楚道:「三百人,一些小的部落,甚或西域的小國也不過這麼多人。昔日馬超集十部兵力,每部不過千人,看來張恭是把自己的人馬補充給他了。游楚負責安置各部,居然未能及時察覺,楚之過也。」

    我笑道:「仲允兄何必如是,此會規模如此之大,其間龍蛇混雜,一時不察,情有可原。況以張恭之愚忠,沒有反應那才是反常呢。」金城初定,各處官吏並未安置,制度不完善,民心亦難用,故出一點紕漏亦在所難免,對於情報人員能迅速察清各部的真實實力,錯綜複雜的相互關係,我還是很欣慰的。當下下令,調關平嚴密監控這部羌人。

    略一調查,發現這支羌人活動能量還不小呢,入城以來,便分別拜訪各族各部的首領,言詞間隱約模糊,閃爍其詞,竟然意指我要借此會將涼州羌胡屠戮一空。言詞雖然簡單,但作用並不小,一些羌胡部落本來便心中不定,聽此言語,已然萌生退意。

    對付此人,並不為難,難得是如何除去他,而不讓其餘各部生兔死狐悲之感。暗中下手殺了他?不可,他有三百人,我肯定無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除去他,消息洩露,反而會做實我對羌胡意圖不善;放任不管麼?一個蒼蠅會壞了我一鍋湯。怎麼辦?想了想,我苦笑了,自己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總喜歡用計謀,這可不是個好現象。其實很多事情,可以在太陽下光明正大的解決的。

    當下我於次日大排延宴,請已至金城的頭面人物相會,也約楊胡馬前來。此人在人群中並不出眾,若非情報搜集工作做得好,我絕計難以察覺此人的存在,更不用說洞悉其陰謀了。

    於是我在席前敬酒三杯,直接談起城中流言:「在下奉我父王--當今漢中王兼領徐州牧、益州牧、皇叔劉使君之命,安定雍涼二州,驅逐曹逆,復我大漢江山。兵鋒指處,數郡皆平,設會於金城,與河湟諸郡義士仁人相聚,共商大計。誰知近日,城中竟有謠言,說我意圖不良,設宴鴻門,意在沛公,實令禪感傷之至。」

    李馳諸人笑道:「這種屁語誰能信得。」諸人也議論紛紛,互相探看,有些知道內情的不由把目光投向楊胡馬。楊胡馬強自鎮定,並不開言。

    我緩緩說道:「起初我也以為是自己德行不足,故而難得各郡英雄信任,以至傳出如此謠傳;後來方知,這卻是有心人所為,我便奇怪,涼州上士,以勇氣為先,以武力為尚,以誠心待人,最恨的便是弄詭計,耍心眼兒,今日之局,果然奇怪的很,倒底是誰做出此等令人不齒之事呢?」

    我停了下來,把目光在場中緩緩掃過。馬超在我身邊面沉似水,還未動作,一旁的楊秋猛一擊桌案,站了起來。楊秋乃是安定人,曾隨馬超攻陷長安,素有威名。後來馬超兵敗,他逃回安定,被曹操圍困,只得投降。我攻安定時,他也曾到鶉觚城下,卻並未參也攻城,兵敗之後,歸順於我。此時他雖然已是白髮老者,卻是威風不減:「倒底是哪個王八蛋敢來懷疑劉世子!站出來,老子撕了他!」

    一時間群情激憤,議論不已。突然有人叫道:「是楊胡馬這個混蛋,昨天就是他跑到我的帳裡,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我當時就怒斥他以小人之心度世子之腹,原想他只是一時糊塗才做出此事,沒想到他竟是刻意為之,著實可恨!」說話的是酒泉的一個頭領。我聽著,知道此人絕不像他表現的那樣擁待於我,此時說話,只是當眾討好於我罷了。當下鼓勵的向他點一點頭。他一開口,又有幾個人出頭指證。

    楊胡馬再也無法逃避,眾人圍成一個圈子,把他環在中心。楊胡馬抽出刀來,四下環視;周圍人眾更怒,各舉刀劍,破口大罵。楊胡馬卻將刀橫在自己頸上,向西呼道:「張長史,可惜大事不成,楊胡馬有負重托!」說著便要自殺。

    我喝道:「慢!楊胡馬,你來此地,是我所請,雖然你挑撥眾人的關係,破壞金城盟會,壞了羌族好漢的名頭,但我不殺你,我放你回去。你回去對張恭說,若想與我做對,戰場上真刀真槍的來,不要弄這等人人看不起的下作構當,滾吧!」

    眾人聽得此言,一面讚揚我寬宏大量,一面痛罵楊胡馬的小人行徑。一些羌人聽我罵楊胡馬「壞了羌族好漢名頭」,不由恨的牙齒發癢。羌人自來為漢人所輕視、欺侮,好不容易新來的這位劉世子視羌漢為一家,卻給自己族裡人破壞了聲名。早有人指著楊胡馬道:「回去洗乾淨脖子等著,我帶合族人馬去找你!」

    楊胡馬至此,無一語可答,只有低頭離去,趕回下處。

    他不知道,在集會之前,我早密令關平帶領大隊人馬,包圍了他的下處,將那些兵馬全部擒拿了下來,要回敦煌,他只能一個人回去了。

    我同意放他,但並沒有同意放歸張恭的人。我並不十分出色,所以不會自大,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削弱敵人的機會,若不是放他回去對我聲名有好外,連他我也不會輕易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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