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突然出現的一個孫子,冷父和冷母顯得格外的欣喜,而紀飛靈此時的心裡卻有些落寞。自古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雖然紀飛靈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但在傳遞香火的大家族裡,沒有子嗣繼承家業是很大的遺憾。
方楚楚看出紀飛靈心裡的擔憂,在這一路上她聽冷無為說起過家裡的媳婦,二人並沒有多大的感情,只是為了迎合老人才成了親。方楚楚尋思著如果今後要進冷家的門,這紀飛靈佔著名分,是不大好得罪的。
當下,以小妻之禮向紀飛靈施了禮,又說了好些暖人心的話,並表明自己的身份和家世,在很大的程度上打消了紀飛靈的顧慮。
晚上的團圓飯桌上,一大家子聚在一起,一團的和氣。冷馨兒表現出自己做姐姐的風度來,一味的謙讓著弟弟,可冷望深感姐姐談吐不俗,美貌如仙,打心裡尊重,就連平時大而化之的壞毛病也收斂了不少。
沒多時,冷薔薇帶著她的孩子和她夫君過來,她的孩子比冷馨兒小兩歲,一副地主公子的樣,戴著富貴帽,走路時還不停的看兩邊,就連見人也要躲在他娘的身後。冷馨兒一見她過來,忙拉著冷望介紹。
「小弟,這是大姑。」
冷望躬身施禮,叫道:「大姑好。」
冷薔薇一身戴著金銀珠寶,她一見冷望,親熱的不知道跟什麼似的,嚷道:「哎喲,不知道大侄子來,也沒有帶什麼像樣的禮物,以後補上吧。」順手扯過她的孩子,道:「喜兒,這是你望兒表哥,還不快給表哥見個禮。」
冷喜忙彎下腰來,道:「見過表哥。」
跟著冷薔薇又引著她兒子見過冷無為,一番禮節後,才落座。她本是個火辣的人,這場面給她一鬧,頓時熱鬧幾分。
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大家子,冷無為的心裡不勝有些感慨,苦笑著暗道:幾十年的爭來爭去,我到底是爭到了什麼,還在一家在一起過日子來的舒服。
晚宴過後,像其他大家族一樣,男人喝著晚茶,女人則到後堂裡說些家常話。
「無為,你在朝廳裡做事還順利嗎?沒有得罪什麼人吧?」冷子信的頭髮已經全白,精神也大不如以前,可是當他每次看著自己的兒子時的眼神,都有自豪之情,但同時也有擔憂之色。
冷無為怎會將朝廷和京城的那些煩心事說出來,只是安慰父親了幾句,便問些府裡的情況,除了從冷父嘴裡聽到一些對冷薔薇的責備話,便是對紀飛靈的愧疚,以及冷馨兒的讚揚之詞。
冷府真的是很大,整個府邸大約佔了整個高留縣的一條街那麼長,橫向從東到西。府邸有前大院,中間大廳和迎客閣,其兩旁靠後的是書房,以及不等面積的四合院,專供有身份地位的僕人所住,其對面約有百來丈的地方那是供客人休息的相仿,中間隔了一道門牆。
主子休息的地方,自然是風景好的,又安靜的所在。在後面百米之出,建築了頗為雅致的廳閣,那裡的佈置相當講究,在其後面是片竹林,兩者相隔位置正好讓廳閣不手竹林中蚊蟲的影響。
眾多廳閣基本上都是圍繞著大花園來,其中走廊亭榭,假山樓石那是應有盡有,水中養魚,各式花草都在其中綻開最耀眼的美麗。
「還滿意嗎?」冷父頗為得意的說道,今日所看到的這一切都是他精心設計安排的,光是方案就看了好幾個,對比著京城中那些達官顯貴們的府邸,他可是使足了勁去模仿。
冷無為看了頗有些無奈,看著這麼奢華的府裡,好像不是進了自己的故鄉,而是又進了京城的那個家。
「不錯,爹果然是大手筆啊。可是我還是覺的以前的家好,真有些懷念爹您當初教訓我不好好讀書的時候。」
冷子信看著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正所謂知子莫如父啊。他悠悠地說道:「還是回來吧,這裡才是你的家啊。京城裡人心險要,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跌個大跟頭,趁現在還能把握住局勢,不如激流勇退,留個全善之名吧。」
冷無為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爹,冷子信捋著鬍子,知道他心裡想什麼,笑道:「怎麼,你因為我老糊塗了,其實雖然我在家裡就一直關心著朝廷裡局勢,也關心著你。縣令看著你的面子,對我倒是言聽計從,所以凡是朝廷過來的廷寄我也都知道。正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是什麼樣的本性我這個做父親的還不清楚,論才華以你的學識不足以治理一個縣,論德行你在京城可不見的有人欽佩。再者,你在京城的那兩個家互相鬥的跟烏眼雞似的,後堂不安你還有心思去治理國家什麼大事情。而且這兩個府在鬥,可卻牽扯到太后和長公主,這與朝黨之爭又有什麼區別。而且她們斗的越厲害,對你的威信就打擊的越重,一個連自己家都管不好男人,你還憑什麼讓別人來尊重你,來聽你的。」
冷無為苦笑著搖搖頭,當初是自己擺下的這局棋,目的就是讓她們斗的無心給自己在前方使絆子,可現在卻成了自己的繩索,還打了個死結,掙都掙不開。
「爹,你怎麼什麼都清楚啊,那以你看我該怎麼辦?」
「書上都不是寫了嗎,你呀官當了那麼大,就是不看書。」冷子信歎口氣,接著道:「有時候一個人的權勢並不一定就要非在朝廷裡不可。太后掌權那是誰也無法阻擋的,她手裡有皇帝,過去不就有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例子?長公主這幾年為了爭權奪利,打從骨子裡就變了,一個只看到自己手中那點利益的人,她還怎麼能治理好國家。你再捧著她,豈不是將自己辛苦得來的名聲都要栽在她的身上。當退就得退,正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現在朝廷裡需要的是可以治理國家的幹才,在這個時候你就該退下,就是爭也讓別人去爭,當他們爭的不可開交的時候,自然也就有人想起你來了。你說呢?」
冷無為簡直就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老子,什麼時候老爹也懂那為官之道了,聽他這麼一說,心裡的那塊石頭總算是落地了,其實這幾年他也在考慮自己是不是該退了,但只是在心裡打個圈,並沒有下決心,如今這個決心可以下了,但還有一個顧慮。
「那爹,我京城裡的那兩個家怎麼辦,他們是不可能到這裡來的。」
冷子信笑了笑,道:「那又何必讓她們過來,就把她們留在那裡。在她們的身上有些聰明的人自然會看到你的影子,到了關鍵時候會有作用的。」
冷無為是何等的聰明,聽弦便知音,微笑著點了點頭。
夜深了。
紀飛靈頗有些不安的坐在床邊,她從冷母那裡得知,今天晚上冷無為將會到她房裡來休息,以此彌補這些年對她的愧疚。
現在她就像那待嫁的姑娘那樣,惶恐不安的等待著自己夫君到來。
腳步聲漸漸地近了,心跳也越來越快。
進門後,冷無為反手將門關上,正準備脫帽,卻不想紀飛靈早就靠近他的身邊,小心的為他除帽。
就在紀飛靈正準備拿著帽子掛好的時候,忽然一陣眩暈,冷無為的嘴唇猛然的貼在自己的嘴唇上,女人的第一自我保護意識想將他推開,可突然想起他是自己的丈夫,頗為含羞的接著。
好久,他們才分開,冷無為帶著頑皮的笑容,道:「還是像以前一樣,你的唇還是那樣的濕潤和香甜。」
紀飛靈的臉變的通紅,難為情道:「我都老了,哪能和以前比啊……」
冷無為一把將她摟個滿懷,笑道:「你是我老婆,我說你是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