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動盪越來越激烈,這太后獨政的趨勢是越來越明顯,作為當朝皇后的娘家以及大權在握的太師及將軍府,它的位置引起了多少人的關注啊。
巍峨的將軍府,在宮廷幾次撥款翻修以及擴地後,顯得是大氣磅礡,作為當朝皇后待出之地,這府裡又專門營造了一處宮殿,名曰「留鳳閣」,是皇后休憩之所,在與前院大廳之間,專門開出了一道河渠,將兩地隔開,同時在其中建築了一座石拱橋,橋頭處築了個門廊,專門派宮廷護衛把守那門。儼然將這將軍府一分為二,閒人是不得踏入這後院的。
在將軍府裡,由於宮廷之人參與進來,太監宮女那是隨處可見。這也是冷無為從來沒有想到的。在他的幾個女人之間,赫然也分成了三六九等。楊雪兒雖然不曾生育,可她祖輩的勢力已經讓她在這個家的地位無所動搖,是名副其實的大老婆。
蘇雨馨生了一個女兒,成了大漢的皇后,她雖然是犯官之女,卻也水漲船高,她沒有自保的武藝,也沒有可以依托的兒子,因此她不得不成為楊雪兒的陪襯,對她說的話是言聽計從,是這府裡的第二號人物。
馬娉婷也是犯官之女,可她卻給冷無為留了根,生了個兒子,便是第三號人物。但自打她生了兒子後,和楊雪兒變的有些貌合神離,不時的發生些小矛盾,和陵麗的關係猶為糟糕,對蘇雨馨也保持較大的距離。
林韻詩的身份顯然超出這府裡的俗事,對府的事情基本上不參與,大小事物她也不管,只是在自己的小佛堂裡修身,也正是因為這樣和其他女人相處的都很不錯,每人都對十分的友善,也許她沒有所出,所以也不遭人妒忌。在府裡下人的眼裡,這位主子卻不是輕易得罪的,誰讓她有兩位哥哥在朝廷上有不少的權勢呢,一個是江南道御史監視地方,一個是九門提督管著京城的治安,背景深著呢,每年就數從她那裡拿到的賞賜最多。
龍蘭留在了將軍府裡,她是個壓根就不懂官場上的事情,但卻是誰也不輕易得罪的人,在府裡的女人中,她是最年輕又是最美的一個,人單純又熱心,在冷無為面前是最得寵的一個,在這些三十幾的女人眼中,與其和她爭,不如和她保持較好的關係。她也沒有所出,但江湖兒女的脾性,使她對待府裡的幾個女主人之間,和馬娉婷的關係最好,不時的切磋武藝。
作為府裡的最大的管家陵麗,雖然得到楊雪兒的,能讓自己成為這府裡的女主人,加上她和當今太后有著故交,這府裡所有的下人都被她所指使,管著整個府上的大小瑣事,是府上實際掌握鑰匙的人,但可惜什麼都具備了,就差一個實際的結果,冷無為並沒有將她收入自己屋中,這也是她自哀的原因,看到前面諸女不得不低頭。
在這座巍峨的將軍府裡,等待是她們唯一能做的事情,沒有男主子在家的家裡,明爭暗鬥從來就沒有停止過,隨著這將軍府的勢力日益擴大,這爭鬥也就越來越激烈,沒有所出或是身份低下的女人就不得不為自己選擇依靠的人。楊雪兒和馬娉婷之間的爭鬥也日漸激烈,其他女子暗中較量也是從來沒有停止過。
這府裡的下人也被這些女主子搞的是頭昏腦脹,論勢力楊雪兒這邊是最強的,有皇后做靠山,有正牌的名分,更有太后罩著;但前景卻是馬娉婷這方看好,她有兒子所倚賴,而且她兒子是姓冷的,那是男主子的唯一血脈,將來將軍府的繼承人,更何況又有男主子最寵愛的美貌女人。
內牆之爭的開始,也是最後冷無為無法解決的難題,這也是他日後深為後悔的原因,媽的,世界最難的事情,就是這些難辦的女人們,你是打也打不得,殺也殺不得,疼也疼不得,在她們眼裡自己就是一團麵團隨她們搓圓捏扁。
在對待太后獨簾聽政的問題上,這些女主人們的意見也不一樣,馬娉婷在京城呆這麼長的時間,隨著和林韻詩的交好,她可不笨,也深通其理,太后勢力越大,不見得對冷無為有什麼好處,只有朝廷權力分散,冷無為這輔政的權力可就越大,就能決定任何朝政。如果太后獨政成功,受益的是整個將軍府,而不是做太師的冷無為。雖然名望上將會達到空前的地步,可實際卻損失了不少權力,那將來的發展將從太后依靠將軍府,變成將軍府依靠太后的境域,那樣的情景得益的是依仗祖輩名望的楊雪兒,她們可以做一個忠於漢室的臣子。而只能依賴冷無為個人的女人們,她們身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自己男人的身上,自然不肯看著朝廷權力集中,削弱冷無為對朝廷的影響力。
朝廷動盪的不安,慢慢的轉嫁於這個外表看似平靜,卻又暗潮疊起的將軍府。長公主,便成了她們最好的選擇,然而她們手上並沒有多大的勢力可供選擇,這一來,一直被冷漠的「冷公府」,也被扯了進來。
冷公府是冷無為的外府,這裡的主人是姓秦,近日的煩心事情還沒有過去,今日卻迎來了稀客。
「秦夫人正在梳妝,望馬夫人在此稍坐休息,夫人馬上就回來。」岳真面帶笑容的在一旁坐下來。
馬娉婷手捧香茶,幽幽的吹了口氣,道:「這冷公府也太冷清了些,一進門就感到一陣涼意,難怪最近來的人少了很多啊。」
岳真笑著搖了搖頭,他今日所穿還是那一身青色長衫,智慧的眼神絲毫沒有暗淡下去,但面容卻是憔悴了不少,看來這一陣子為了平息對秦雯的不利影響,花了不少的心思。
「夫人到這裡來,還是頭一次吧。這裡冷清啊,不過卻還有夫人要的東西。」
馬娉婷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他所指的意思,岳真這個人她是知道的,林韻詩可沒少和她說,以前沒有深交,今日才發覺此人卻有過人之處啊。
「岳先生果然是智人啊,最近朝廷在議論什麼,先生不會不清楚吧,太后想一人把持朝政,雖然看起來是針對長公主殿下,但長遠來看那可是對著相公的。岳先生身為相公的第一謀士,當早為謀之啊。如今相公身處前線,這後方的事情他也顧不上,咱們能幫點的就盡量幫點。冷公府是相公自己的府宅,所行之事一切當以相公為重,岳先生應該明白我說的意思吧?」
岳真心裡一顫,不得不重新打量這位女主子,清秀的面容,遮不住的美貌,讓人看的心醉,但卻不得不退避三舍,鳳目所含那種不怒自威,好像看清了所有人的心裡一般,心道:主子身邊的幾個女人可各個都是不簡單的人啊,真想不到她能想到這一層,她說的沒錯,現在為長公主爭就是為公爺爭啊,公爺一旦得勝還朝,如果面臨的是一個團結在太后身邊的朝廷,那面臨的就是功高震主的不測局面,到時候何以處之。
沉默,誰也不再說,兩人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哈哈,恕我來遲了……」
人未到,聲音卻穿了過來,只見一身穿青綠色的錦緞綢衣,頭戴鳳釵的絕世佳人從後堂走了出來,面帶桃花,使人見了如沐春風。
秦雯一見馬娉婷就熱情的拉著她的手,說了些客氣話,暖的馬娉婷心情舒暢很多,絲毫不覺的這是被冷落好幾年的外房妻室。
馬娉婷從來就沒有見過秦雯,卻從來就沒有斷過她的消息,如果她沒有兒子,以她江湖兒女的脾性,犯不著爭什麼,可現在卻不得不出來爭,不但為兒子爭還要為自己的地位去爭。
二女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透。秦雯端著茶杯,微笑不語,忽然道:「妹妹,你可知道為什麼楊姐要把陵麗納入相公的內室之中嗎?」
馬娉婷微笑道:「還不是因為多增加自己的一份力量,那凌麗對她可是言聽計從,她又管著府裡的上上下下,和太后又能拉上別人靠不上的關係,只要將她把名分給抬正了,日後她這第一夫人的地位是誰也動搖不得的。」
秦雯聽了,含笑不語。
馬娉婷愣了一下,「怎麼我說的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