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大漢撤兵之後,北方的局勢就形成北魏獨抗偽寧。其實在這一段時間內,北魏皇帝不斷的派遣使者向楊純談判,其最低要求也只是留其國,可稱臣可進貢,也可成為偽寧的附屬國家。但楊純所開的條件則顯得咄咄逼人,聲稱留其國號可以,但不允許保留軍隊,歸屬後所有兵馬不能超過五萬,並且留太子到國都作為人質,每年北魏的皇帝親自要到朝廷裡靚見皇帝。
這條件北魏君臣自然是不能接受,留太子作人質可以,但不許保留軍隊,那北魏就成為任人宰割的刀下肉,想什麼時候宰就什麼時候宰,而且讓一國之軍去朝拜,那北魏君臣的尊嚴何在。
然而對這些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這樣義憤填膺,早與楊純勾結的英親王拓拔洪越對此則竭力楊純所談的條件,他的黨羽也跟著叫囂。朝廷的局勢趨於緊張之態,是和是戰,朝廷上下拿不出一個統一的方案。
狡猾的楊純在此時並沒有立即出兵,而是一邊從各地徵集糧草,好為日後大戰做好準備,另一邊則派人聯繫拓拔洪越伺機行動,並許諾,如果北魏肯投降,不收取其地,不改國號,可以讓他為北魏的皇帝。
在這個交易中,沒有人看到其中的利害。當朝廷上下總算拿出個先守後談,邊打邊談的方針後,老謀深算的拓拔洪越突然贊成,並主動要求擔任大元帥一職。英親王是北魏皇帝的皇叔,在朝中有很大的影響力,是個讓所有大臣們都忌憚的人物,他掌管著戶部,管著朝廷的國庫,黨羽眾多。當初北魏的先皇在世時,一直壓著他,只給個虛職。因此在那時候他還不能為所欲為,眼睜睜看著柔雲公主登上朝廷第二號人物,眾官的領袖。
真正能讓他翻身的是在三國同盟協定簽定後不久,寧漢二國未出兵前,楊純不斷奪取北魏的國土。朝廷上下對柔雲公主和新皇帝產生懷疑的態度,對三國同盟的協定也置疑。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迫切需要一個有影響力的人來主持大局,這樣素有「鐵骨王爺」之稱的拓拔洪越在其黨羽的下,迅速入朝參政。朝廷的權力開始從柔雲公主的手上轉移。
然而大漢和寧國的及時出兵,破壞了拓拔洪越的計劃。大臣們從新又看好柔雲公主,對其信任度增加。但還沒有過多長時間,寧國的快速慘敗讓大臣們的信心又開始動搖起來。自從楊純入侵北魏後,這些大臣們對楊純的忌憚真是達到了談虎色變的地步。
拓拔洪越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與楊純勾結上,可是正當他以為一切都按計劃之中進行時,大漢接連從楊純手上取得勝利,使得北魏的局勢轉好,也打破了楊純不可戰勝的神話。前線的將士的士氣為之高漲。拓拔洪越不得不再次耐心的等候機會。
時機轉變是在大漢的軍隊不知道是什麼緣故突然從北方撤兵,而且撤兵之時不曾通知北魏的朝廷,這讓北魏的軍臣無所適從。緊跟著的是楊純的大軍壓進,寧國不斷丟失國土,更糟糕的是一致三國結盟的大將軍冷無為被降職貶到西邊去。
面對這種情勢柔雲公主再次派使臣前去大漢商議,然而令人氣憤的是大漢君臣一概推脫,使者無功而返。在這種情形之下,楊純再次連奪三座城池,北魏朝廷投降的氣氛越加濃厚。
三軍統帥呼延烈由於打了敗仗,失去國土,被打入死牢。三軍統帥由征西大將軍蕭海山臨時擔任。在此過程中,柔雲公主是極力保呼延烈,因為呼延烈雖敗,但北魏的主力還依然保存,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創傷,能在楊純手上又沒有什麼屏障依靠保留這樣的成績,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從這一點看呼延烈的確是個可以信任的元帥。
然而在眾臣的喧囂中,一向沒有什麼主見的拓拔余不顧柔雲公主的反對下達了旨意。蕭海山的才能比不上呼延烈,他惟恐遭遇呼延烈的覆轍,幾次上書要求辭去大將軍的職位,而朝廷上除了曾經帶過兵的英親王外,其他人都不適合擔任元帥的職位。
拓拔洪越趁著眼前有利的形勢,肆無忌憚的招攬百官,與楊純的聯繫更加密切。本來在楊純的計劃中是要迅速平定北魏,可是不料後院著了火,平定下的北魏國土上,竄起了一大批的馬賊,以迅雷不戒及掩耳之勢從數千的人一下子達到了數萬人,更糟糕的是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之人,從判斷上看應該是被打散了的北魏士兵和響馬們組成的馬賊團。他們肆無忌憚的攻取城池,搶奪軍糧,破壞力不斷增大。
在此等情況下,楊純不得不將腳步停下,他太明白這批響馬的破壞力、威脅力比眼前束手待斃的北魏要嚴峻的多。楊純幾次派兵征剿,都折損不少兵馬。其中原因是,這些人都是土生土長的北魏人,他們熟悉地形,為頭的那些馬賊非常狡猾,人多的時候他們是避而不見,一旦人少他們就會發瘋似的衝出來,防不勝防,這也頗諳兵法之道。
不得已,楊純只好帶著自己的近衛軍親自去征剿那些馬賊,但效果也不是很好。這怪就怪他的名聲太大,有幾次他只帶幾個人在那些暗藏著馬賊們的眼皮底下溜躂,可誰也不敢動。再好的誘餌,沒魚上鉤也是白搭。
有了這些馬賊的影響,楊純不得不改變計劃,將迅速平定北魏的作戰方案拋棄,轉而是靠引誘,使北魏自亂,而他自己則利用這段時間收集糧草。
在這段時間內,大漢的局勢像變戲法一樣出現的快速的變化。先是明宗皇帝駕崩,跟著是八王爺掌權到倒台,接著是冷無為從西邊回來,扶持幼主登基。當楊純得知冷無為不但沒有死而且還掌權後,幾天幾夜都睡不著,不斷的說著一句話,「壞我大事者,必是此人。」
北魏知道大漢的掌權者是冷無為後,那些主戰派立刻鼓舞起來,柔雲公主要求派使者前去大漢。然而卻遭到了英親王等人的反對,並以前驅狼後引虎告戒拓拔余,使得拓拔余遲遲不敢輕易下旨意派使臣去漢,任柔雲公主怎麼說,拓拔余總是猶豫,生怕大漢出兵可能在自己背後捅刀子,到時候腹背受敵,情勢更加危急。
拓拔洪越感覺如果大漢出兵,那為帥者必定是那冷無為無疑,到時候自己大業恐怕很難成功,正因為如此,一改平日態度,主動要求擔任大元帥,出兵與楊純作戰,並揚言「如果得勝,不但可以振我國威而且向漢求援也多了幾分底氣,到時候派使出漢定可成功。」諸位大臣也紛紛贊成。
柔雲公主向來對她這位皇叔有所警戒,自然對他擔任大元帥的官職持反對態度。可惜昏庸的拓拔余居然應諾,並迅速下旨。而這個時候,好像預感到什麼事情發生的柔雲公主請旨到南邊親自徵集糧草,拓拔余應諾。當天柔雲公主帶著心腹快速離開了新都,往大漢的邊界上靠去。
當拓拔洪越得了元帥大印後,迫不及待的派人徵調兵馬進京。當朝廷忠於皇帝的大臣們察覺後,已經太晚了。不但皇宮禁軍配合暴動,守城的將軍也反了,大開城門。大軍突然的進城。
在混亂中,不少人被殺。自然這些被殺的人都是素來與他英親王作對的人。皇宮裡更是一片混亂。拓拔余被人在床底下給揪了出來,先讓其寫下傳位詔書,後拿上一杯毒酒結果其性命。
次日,拓拔洪越宣佈詔書,在黨羽的朝拜下,算是繼承了皇位。跟著,便派使臣向楊純投降表,願意答應其所開的所有條件。在這樣的情勢下,楊純兵不血刃得到了北魏,他也遵守了對拓拔洪越的承諾。向偽寧皇帝請旨,封他為南平王兼北魏的皇帝。
(為什麼拓拔洪越取得了皇位,還要投降?這個問題肯定有人要問。其實原因很簡單,他所取得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順,這三軍入京城的是他心腹帶的一部分兵馬。而絕大多數的兵馬和將領是效忠於皇帝。可惜的是,呼延烈被關,蕭海山怕事,沒有人敢帶頭。拓拔洪越對此自然不安,可又不敢輕易的革出那些將領的兵權,他現在是站在火爐上,來去不得。弒君大罪,天下人肯定唾罵,他這個皇位也坐不長。更重要的是楊純重兵在外,自己內部又不穩,既能保皇位又能穩定局勢的,只有投靠楊純,有偽寧做靠山,就算那些兵馬反了,他也可以依靠楊純的奪回皇位,這就是他為什麼那麼急著將楊純遞降表的原因。)
北魏的覆沒,使得其鄰居大漢惶恐不安。好在先前,冷無為就駐防的事宜早已經交代,而且在與偽寧的幾次交鋒下,大漢並沒有吃虧。所以,在驚訝過後,又恢復少許平靜,但心還不能全部放下,除非那個人沒有關係,那真的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遠在家鄉的冷無為得到通報後,並不驚訝,只是看看就丟在一旁,坐在後院裡,對著晚上皎潔的月亮,喝著小酒,思索著問題。
「這北魏還真是能挨啊,到現在才投降。真可惜,那個大美人恐怕落到楊純那傢伙手上了,真不知道是個什麼遭遇。奶奶的,本來我還想準備個一兩年,然後再和你拼,可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他看著石桌子上的幾個杯子,喃喃自語:「南李現在亂的是一鍋粥,他們想在背後捅刀子估計實力不夠,何況朝廷在那裡佈置了幾萬兵馬,就算他們反了也能支撐一段時間。西邊是西楚,他們新君剛繼承皇位,朝局不能很快就能穩定下來,更何況安樂王娶前皇后為現在的皇后,恐怕他自己心裡都不舒服。他與史大偉應該是貌合神離,出兵對付我大漢的可能性不大。史大偉垂垂老矣,卻依然掌握著半數大權,安樂王對付他就夠頭疼了。再北邊是寧國和西商,寧國現在和高猛在角關前糾纏,雙方既不大肆進攻也不退兵,局面僵持。寧國對我的威脅不存在。現在就是西商了,如果我是西商,我肯定不會放棄現在的局面,我大可以東進寧國,再入大漢。但是他們也不大可能出兵,他們的軍隊都是由部落長結集而成,作戰時不能盡權力,有些部落長會保留自己的勢力甚至會倒戈,西商的政治上的凝聚力不大,皇帝不能獨自宣佈戰爭,大將軍也是靠大家推舉出來。雖然他們現在有個難得的有智謀的大將軍,可惜的是太老了,而且他們的兵馬比不上寧國,如果想入漢,那要看西楚和寧國願意不願意讓路。但是也不能不防萬一的可能,郭奇擁兵十萬駐防在狼牙關一帶,西北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西邊我也得安排幾萬人駐險而守,應該這樣……」
就在冷無為全心佈置兵馬的時候,靚兒小心翼翼的躲在樹後面,探頭偷看冷無為,雖然這幾天冷無為帶著她玩耍,但她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爹還持一些懷疑,甚至感覺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很快,冷無為便察覺身後有異,一見是她,便笑則招手讓她過來。靚兒很小心的走到跟前,明亮的眼睛眨著。
「你在看什麼?」冷無為慈愛的笑道。
「你真是我爹嗎?」靚兒很突然的問道。
冷無為一愣,「怎麼,難道我不像嗎?」
「不是,只是你和我想像的不一樣?」
「哦,那你想像的是什麼樣的?」
靚兒沉思一會兒,「他應該是個讀書人,說話很文雅的那一種……」
「哈哈……」冷無為大笑了起來,「真是讓你失望了,你這個爹啊最頭疼的就是讀書了。你喜歡讀書嗎?」
「喜歡啊,我很喜歡那些詩詞,它們好有意思,雖然我也不怎麼懂……」
冷無為親了靚兒臉龐,突然長長的歎口氣,有些不捨的看著自己剛知道的女兒,默默的道:「女兒啊,我這個爹不能陪在你的身邊,對不起你們母女。也算你們倒霉,碰到我這個當爹的。明天我就要走了,這也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啊。北魏覆沒,楊純的目標就是大漢。這裡雖好,卻不能長久啊。」
夜裡,紀飛靈躺在冷無為的懷裡,見他神情不自然,便心裡有數。
「明天你就要走了嗎?」
冷無為一愣,跟著點點頭。
紀飛靈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肯定是要走的,我不攔你。但……只求你不要忘了我們母女,要記著在你的家鄉還有一個家。」
冷無為心酸酸的,其實他對這個其中並沒有多大的感情,多的只是責任和愧疚,他們接觸的時間不多,卻是唯一的一個真的想把心裡事情說出來的人。
「你是我的夫人,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京城裡的事情太複雜,為了你為了女兒我不能把你們帶去。」冷無為說著不由的感到些惆悵:算來身邊的女人的確不少,卻無一個知心人。雪兒雖然很好,但可惜如果將自己和楊家的名聲放在一起,她不會猶豫肯定選擇她楊家的名聲。蘇雨馨雖然溫柔體貼,但有些自卑心理,為人也軟弱了些,不太喜歡捲入是非之地;公主為自己也算是有過付出,可現在入朝主政,將來只會利用自己,與她皇家相比,自己太渺小;樂靈對自己是有所求,不一定是愛自己,自己這點明白還是有的,如果自己不再是什麼大將軍,輔政大臣,那她的目標就會是別人;林韻詩算是對自己有點心了,可惜她現在是看破紅塵,雖然留在自己身邊,內心卻是世外人,如果自己死了,她頂多傷心一會兒,跟著便是出家;馬娉婷跟著自己算是有一段時間了,外剛內柔,出身大家,她能跟自己,怎麼說呢,應該算是個冷門吧,無所依賴又孤單的她需要的是依靠,而自己碰巧就撞上了,如果再讓她選擇,自己根本就排不上號。至於秦雯,她這個人太複雜,心機過重,無論她對自己怎麼樣,可自己卻不能不防她,真夠累的;龍蘭嗎,毫無心機的她,自己能做的就是照顧她,讓她成為自己的知心人,她會嗎?瞭解嗎?真是紅顏不少,知己一個也難求啊,算了,我注定是要承擔這一切,真他娘的。
想著想著,冷無為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數日後,當冷無為再回京城時,卻遇到了一個讓他很意外的人,來人居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