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無為說是要幫寧國宰相張銳一把,無奈匆忙之下卻想不出一個主意。在謀劃的手段上,不能太過明顯,畢竟他是漢臣,很難得到寧國諸臣的信任,並且此次到寧國他可是私自來的,一旦讓朝廷的人知道,那便有私通他國之罪名,雖然他們拿冷無為沒有辦法,但卻也是一很大的把柄。
白雲飛看冷無為一夜沒有睡,他索性也不睡,在旁邊思考著。馬娉婷端上早點,沏了杯茶上來。
「老白,你作戰經驗豐富,你說大軍出動最重要的是什麼?」冷無為走著走著忽然問道。
白雲飛緊皺眉頭,仔細想了一會兒,道:「應該是糧草吧,正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沒有後勤給養,大軍也走不動啊。」
冷無為點點頭,沉思道:「你說的不錯,不過現在我們還不知道楊純到底走了多久,他有沒有準備好,但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既然楊純敢逃離都城,那說明一切他都已經計劃好了,否則追兵一至,他可跑不到哪裡去。」
白雲飛也同意道:「你說的不錯,據我觀察楊純,他可從不打無準備之仗。上次我們之所以能取勝,那是寧國自己內部不穩,楊純身處尷尬之地,我們才得勝的。以後要想打贏他可沒有那麼容易的事情。」
冷無為瞇著眼睛,冷笑道:「那我們再給他添點麻煩,你寫封信讓小寇子像昨天一樣,交出去,你斟酌用詞吧,你的文采不錯。大意是這樣……」
寧國宰相府。
「……大將軍楊純出走,勢必會帶兵逼宮,貴國之君乃天子,楊純不會對他如何,而相爺則處境微妙,一旦都城守不住,第一個死在楊純刀下的乃相爺也。為寧國以及相爺和本人所謀,特獻四策。其一,皇帝下詔書,通傳全國,歷書楊純其罪行,並以示仁義,貴國百姓向來注重英雄,若楊純帶兵逼京,在名義上相爺可佔上風;其二,楊純現在所能依靠者乃其滅國之後鎮守城池之黨羽,相爺可與他國百姓交好,穩定局面,楊純滅國之多,凡他國百姓必恨之,若相爺能寬容待之,再者貴國皇帝再下詔書書己之國,取得他國百姓原諒,並宣稱滅其國著乃楊純一人所為,斷其根基,待良機可鼓民反戈,楊純不戰自亂;其三,貴國都城兵力不夠,可速往大漢西北之處結集兵馬,此處貴國近兩年來已集中達二十萬精兵,加之通知大漢皇帝放貴國降兵,那兵馬將達三十萬之多,自保有餘。其四,以朝廷名義發往各地,命各處駐軍不得私自徵收稅收,地方稅收由朝廷統一徵收、統一調發,先斷其糧草供給,大軍無糧,大戰不長。相爺,不必知道我是何人,但我可以告訴相爺,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張銳讀完此信,沉思了良久,其謀士尹尚上前道:「相爺,如今的局面真如信上所鹽,如若楊純造反成功,那第一個遭殃的可是相爺。信上四策,乃相爺和皇上自保之策,且相當可行,相爺快下決心吧。」
張銳緩緩坐下,捧著茶杯,道:「這信上說的四策,真可以說是考慮周詳,用心良苦啊。可真要這麼做的話,我寧國將陷入長期內戰之中,就算勝了,那也是元氣大傷,別國虎視眈眈,亡國叛逆之人更會借此興風作浪,到時候我寧國就有可能會有亡國之危險。這四策雖能救我一時,可會亡我寧國啊,什麼叫飲鴆止渴,這就是啊。」
尹尚仔細想想,他說的的確不錯。
客棧裡。
白雲飛他們聽完冷無為的另一番用意,不由的暗暗吃驚,沒有想到冷無為用心居然會如此的「陰毒」,說是幫人之策其實卻是亂國之策,田大看著冷無為這個從小玩到大的兄弟,在今天看來這眼前他這個最親密的人現在彷彿離他很遠。
「冷少,你說張銳會不會接受?」田大猶豫道。
冷無為笑了笑,坐著喝了口茶,道:「他會接受的,如果他不接受那等他的就是死路一條,忠君愛國之臣可沒有那麼容易去當。就算他不顧自己的性命,但也別忘了他身後還站著他們的新皇帝呢,那新皇帝會幫著他下決心的,張銳會把信交給皇帝,因為根據我對他的瞭解,這人很愛惜名聲,但同樣也很愛惜自己,所以這四策他會讓他們的皇帝去執行,就算寧國真的亡了,也和他無關,他照樣是中興之臣,留名青史。」
白雲飛有些擔心道:「寧國快要亂了,那咱們是不是趕快回去,咱們出來已經過了一個月了。」
冷無為站了起來,笑道:「不急,咱們再看看。」對著田大調笑道:「你生了個兒子,你是不是要準備些禮物回去,我這個當義父的可要買些給我的乾兒子,咱們今天就逛街吧。」
眾人都很高興,從昨天到現在還沒有好好的玩過一回呢。
德武十一年十月一日,大漢皇帝德武帝的十八皇子文允,因病不治身亡,年僅二十六歲。他死之後,誰管理兵部一事,立刻變成諸王和太子相鬥的籌碼,而老年喪子的德武帝在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時,依然不忘國事,日夜的操勞,數次暈倒在地。奪牒之勢越演越烈,太子黨、八王黨為兵部爭的是頭破血流。
積勞成疾的德武帝今年已經六十五歲,他五十四登基做皇帝,到現在整整當了十一年的皇帝,自從六十以後,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他成天做夢都想著大漢盛世,可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有生之年是很難看到的,上次與劉本微服去了郡安省查探新政實施百姓受惠的情況,不去不知道,百姓生活還是沒有得到改善,那些士紳依然可以繼續魚肉百姓,在那一剎那之間,德武帝的心受到極大的震撼,接著就得到十八皇子去世的消息,在兩重打擊之下,他硬是堅強的挺了過來,不過現在他明白自己最應該做的是什麼,那就是繼承人的事,做大事比以尋找替手為先,搞新政、整吏治可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幹好的,它還需要後來者的繼承。
御書房內,劉本侍侯在一旁,現在朝廷上議論最大的事情就是哪位皇子來管理兵部的事情,太子黨的人要求太子兼任,而八王黨提的人選卻是九皇子文堂,畢竟他也參與國縮減南方兵馬的事情,有這個資格。四皇子文真提的卻是十三皇子文祥。
「劉愛卿,你認為哪位皇子最合適啊?」德武帝按了按頭上的太陽穴,閉著眼睛問道。
劉本在一旁回道:「皇上聖心獨照,自有決定。」
德武帝笑笑,睜開眼睛看著劉本,笑道:「你還真會省事,不錯,朕的確有自己的決心,但朕要你說說你的看法。」
劉本的頭上冒出了細汗,道:「臣以為……誰管理兵部的事情,不但要看其才能,更重要的是誰會懂軍事,十八皇子在世時處理兵部之事頗有才能,縮編軍隊這麼大的事情也能辦的那麼好而且又那麼快,其能力是有目共睹。但今其不在了,論這諸皇子中,懂軍事的除了九皇子那就數十三皇子了。太子聰慧想來也能管理好兵部,因此臣以為可在其三人當中選一人為好。」
德武帝冷冷的笑了笑,他說了等於沒說,「朕是在問你誰可勝任?」問得相當直白,眼睛逼視著劉本。
劉本低下頭,「臣實在不知道,請皇上聖決。」
本應該生氣的德武帝,卻相反笑了笑,在如今朝局裡朝中沒有陷入奪牒之爭的也只有這個劉本了,大將軍呂賢自從保了太子後,已經深深的陷入進去,成了太子黨一員,多少有些可惜,但好在凡事還以公正之心待之,德武帝也就沒有拿他怎麼樣,但他這九門提督的位置應該要換換人了,苦在一時還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不知道好啊,正所謂無知是福。朕在想,冷無為怎麼到現在還沒有遞謝恩折子上來,以前朕只要賞他個什麼,他都會遞折子上來,可這一次卻沒有,真是讓人感到有些奇怪。劉愛卿,你可有沒有聽到什麼風聲?」
劉本回道:「臣是聽到一些風聲,安西道御使王基前些時候回京述職曾經說過,陝安總督冷無為現在根本就不在雲州,據說早兩個月就不見了,如果按日子推算,冷無為根本就沒有接到聖旨,因此還不知道他被封官的事情。」
德武帝一愣,疑惑起來,「那你說說他會去哪?一個大將軍不好好在軍營裡待著,難不成到別的地方去轉轉,他當那是兒戲嗎……」話說到這裡忽然打住了,腦子裡立刻傳來一陣的信號,他對冷無為的瞭解,冷無為不比那些其他大臣,他什麼事情都可以做的出來,不能以常人論之,心不由的跳快了。
劉本見德武帝忽然打住,立刻感覺一些不妙,細細回味,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德武帝察覺到劉本的臉上有異,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就說吧。」
劉本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道:「皇上,冷無為會不會去了寧國,以臣對他的瞭解,他不像是安分守己的人,平常的時候就喜歡到處轉轉,溜躂溜躂。」
德武帝笑了起來,劉本說的和他心裡想的一樣,道:「你說說他為什麼會去寧國?」
「回皇上,冷無為在西北練兵,整頓軍備,只是為了對付寧國。除了寧國,冷無為會有興趣之外,其他的地方他不會有什麼興趣。西楚,他去過,所以他不會去西楚;北魏構不成對我大漢的威脅,而且也沒有什麼值得他去的地方。而寧國則不同,那裡有一個人他肯定會感興趣,所以他必定會去那裡。至於不會留在安西省內,原因很簡單,這近兩年的時間,他想來什麼地方也都玩膩了,不會有興趣,到其他地方很容易落下口實,他很聰明所以他不會給那些言官們的借口,因此也不會到別的省去。」劉本細細的分析,越來越肯定自己的看法。
德武帝忽然大笑起來,「劉愛卿,朕一直以為朕最瞭解冷無為,想不到你也瞭解很深嗎?不錯,按他的性子,他能這麼安穩留在西北管軍隊,那可就真出了怪了。如果朕把九門提督這個位置給他,你說他能不能擔當起來?」
劉本一聽,立刻傻住了……
(註:看到書評,有人拿林韻詩和文靜作對比,問她為什麼不像文靜一樣一走了之,我現在解釋一下,林韻詩和文靜不一樣,她只有父親,沒有母親,所以父親對她而言,相當重要,況且她也逃過,比如與冷無為去南方,她抵抗過,但結局還是要回來,她的作用決定了她必須成為政治上的犧牲品;而文靜則不同,在她身上重要的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的身份,她出走,皇上為了保護皇家臉面可以不再承認其人,並且她還有母親,也就有所依賴,她一走自然有別的人可以去替代她。所以這兩人的身份和作用則很不相同。所以為什麼林韻詩走了最終還是要回來,因為在她的面前沒有選擇。她很聰明,就算投靠冷無為,冷無為也不會幫她,畢竟冷無為他有自己的顧慮,這是其一;其二,她與楊雪兒素來交好,如果真去投靠楊雪兒,她有什麼臉面去面對。重重顧慮之下,她只能接受她父親的安排,天下之大卻無她容身之處。
文靜則不一樣,她有很高的身份,就算她的公主稱號被剝去,她還是公主,畢竟皇后是她的親娘,她本身就是高高在上,又是德武帝從小寵愛的,任性、跋扈都有資格,她跑出去,無人敢拿她怎麼樣,除了皇帝沒有人去抓她,但皇帝還要注重臉面所以不會明文拿她。
所以在這上面兩人有天壤之別。不可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