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冷無為將諸位將軍們聚集在一起,密談今後的部署。
「諸位將軍,我軍現在的情形想必各位都很清楚,在寧國的大軍沒來之前,我們還佔有一定的優勢,可一旦楊純率領他的征大夏得勝之大軍而來,我們可就沒有多少勝算了,各位可有何良策啊?」冷無為開門見山道。
諸位將軍小聲地討論一下,然後由齊海作代表,站起來道:「大將軍,依末將所見,乘寧國的大軍沒來,先把它的先頭部隊給打掉,增強我軍的士氣,雖說楊純用兵如神,可咱們就是堅守不出,他也拿我們沒有脾氣。」
他說完,其他將軍連連稱是,看來堅守之策,深入軍心。
惟有白雲飛沒有言語,他的戰術向來重視進攻,指哪打哪,認為消極的防守不如主動尋找戰機進攻,在短時間裡消滅敵人,這才是最好的防守。
冷無為咳嗽一下,場上頓時安靜了下來,當下笑了笑,道:「各位將軍,你們說的很有道理,但我想問你們,就憑這榆林關,能堅持多久,這裡的防禦建設你們比誰都清楚,算算吧。」說到這裡就打住了。
齊海尷尬地咳嗽一下,坐了回去,的確這榆林關對付一到兩倍的敵人沒有問題,可多了就很難說了。
冷無為看大家都不說話了,對著田大看了一眼,田大明白將地圖擺了出來,掛在牆上。
冷無為拿著木棒制著上面,笑道:「大家看,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敵軍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五萬軍隊,第二個就是離我們比較遠的十五萬大軍,如果我們真的要打的話,不是那五萬軍隊這麼少,而是全部。可是咱們離對方後軍較遠,前面一打響,後面必然會往後撤,退到狼牙關,到時候我們就很為難了。所以,要打,咱們就必須以奪取狼牙關為目的,其次才是消滅敵軍。因此,怎麼能迅速奪取狼牙關,就是我們此次能不能守住的關鍵。」
當冷無為說完作戰意圖之後,下面的將軍都議論開來,有人認為這根本是不可能的,如果用少量的兵馬象上次宮打劍南關那樣,很有可能遇到敵軍的十五萬人馬,如果用多的兵馬,行蹤就會暴露,敵軍會往後退守。
有的將軍也在苦苦思索,想不明白,也想不出一個好的主意。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白雲飛站了起來,道:「大人,要想攻取這個狼牙關並不是不可能,就看大人的膽子夠不夠大。」
他這一席話立刻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全都看著他。
冷無為道:「你說說看,你的想法是什麼?」
白雲飛胸有成竹道:「近幾日,我一直在觀察魯顯達的舉動,發現有一處很可疑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糧草沒有動過,以前多少現在還是多少,也沒有看到他們運糧草過來,因此我就在想後面的十五萬大軍的糧草供應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我派了探子去偵察,發現十五萬大軍的糧草是由狼牙關來供應的。這也就是說,只要我們拿下狼牙關,那二十萬大軍就會被我們給困死在狼牙與榆林兩關之間。所以我認為不一定要
真的和他們拚命,而是率一支精兵強將全力攻打狼牙關。」
冷無為明白白雲飛說的是什麼意思,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應該賭一把。」
白雲飛點點頭,道:「我有五成的把握可以拿下此關,狼牙關存有不少的缺點,這幾日我和以前駐守狼牙關的人聊過,在狼牙的西城角有一處剛新修起的城牆,當初狼牙關城牆久年失修倒塌了一塊,守將匆忙之間只是用泥土和幾快石頭累積了一下,應該很薄弱,只要我們能躲開那十五萬大軍,成功的機率應該是很大的。」
他的這一席話,立刻引起在場人的深思,冷無為看著那幅大地圖,琢磨起來,怎麼才能騙過敵軍,如果用上次的戰術冒充恐怕是不行了,那十五萬大軍駐紮的地方是衝要之地,也是通往狼牙關的必經之路。
「看來只有這樣了。計劃分三步。」冷無為開始下決心了,諸將全部都站了起來,聽候命令。
「第一步,也就是重要的一步,擾亂他們的軍心。寧國的那些將軍肯定不怎麼服魯顯達,咱們就從這裡入手;第二步,當敵軍軍心渙散的時候,設法調動他們後面的軍隊前來,相信只要他們不再信任魯顯達,此計不難;第三,乘混出軍,為了掩護白雲飛秘密出軍,我會和諸位將軍演出戲,裝出要和他們決戰的樣子,觸而不打。當白雲飛攻陷狼牙關的時候,我們前後夾擊,他們不死也要脫層皮。具體行動是這樣的。」
夜黑風高,一場軍事行動從這裡拉開了序幕。
寧國先鋒軍營裡。
由於頻繁的調動軍隊,每個士兵都非常的疲憊,各個很懶散的躺了一地,埋怨聲不斷地發了出來。
一個看樣子是新兵的人走到那吸著煙袋的老兵旁坐下,「老哥,這幾天老跟著大軍東走西奔的,我是新來的,看不出什麼名堂,老哥能否給予指示。」
老兵吸了一口煙,道:「別說你看不出什麼名堂,就是我也瞧不出什麼來。媽的,都是被那膽小的狗屁將軍害的,老子打了那麼多年的仗,就數這次的仗打的最是窩囊,他娘的。」
新兵看看旁邊,沒有什麼人注意他,小聲道:「我剛聽到一個消息,說魯顯達和大漢的人有勾結,因此調動兵馬就是引他們來打,等什麼時候我們累了,他們就打過來了,我這也是聽別人說的,你可別對任何人說哦。」
那老兵急道:「你是聽誰說的,怎麼可能呢?」
新兵道:「我是剛才狼牙關那裡剛調過來的,那邊都傳開了,怎麼,你不知道。」語氣顯得非常的驚訝。
當晚,這個消息傳遍了整個軍營,不用說每個人都人心慌慌的,傳達到上級將領,他們都知道的確有這個事情,不過並不是傳言那樣有什麼勾結,而是統帥的命令。但是隨著謠言越來越多樣化,加上所有的人都會先鋒大將有偏見,因此矛頭全都針對魯顯達。甚至有人說那統帥的信是魯顯達造假的。
站在關上的冷無為看著表面平靜,內裡卻是波濤洶湧的寧國軍營。
「小寇子,我這先記你一功,回去就給你娶媳婦。」
小寇子就是那個新兵,笑道:「主子你真是英明,現在那裡都傳的神乎其神,比我說的還要詳細。」
冷無為冷笑道:「這就是謠言的魅力,記住,說謠言得有個訣竅,那就是說的越模糊,產生的效果越大。如果說的太詳細,太多,那毛病就越多,別人就可以看穿。當謠言說的模糊的時候,就會給別人一個發揮想像的空間,那自然什麼都有了。」
小寇子不知道,這一套謠言理論可是冷無為從以前當無賴地痞的時候,總結過來的。
魯顯達高高坐在上面,看著下面的那些將軍,發現每個人的眼神都怪怪的。
「諸位將軍,你們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就說吧。」
於參將帶著不好的口氣,道:「將軍,我等對統帥的信函頗有疑問,可否把統帥的信讓我等再閱覽一番。」
其他的將軍也以異樣的眼光看著魯顯達。
這幾天魯顯達也聽到一些風聲,冷冷地道:「於將軍,統帥的信有何等的機密,你以為我還會把它留下來嗎?」
於參將態度立刻起了極大的變化,冷冷地道:「大將軍,收信、讀信都是你一個人最先知道的,我們知道消息都是聽你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們很是懷疑,所以我和幾位將軍才有此疑問,沒有想到信沒了,這更難說明將軍的這麼多天的舉動是不是真的是統帥的意思,還是另有深意呢。」
其他將軍也冷笑了起來。
魯顯達氣極,「騰」地站了起來,喝問道:「於參將,你這是什麼意思,當時你不疑問,怎麼現在就疑問了嗎?我告訴你,這就是統帥的意思,你們執行就是,別的什麼也別問。」說完氣沖沖的走了。
先鋒左軍統領葛石哈氣道:「這什麼意思,有什麼事情坐下來商量就是,會議才開到一半,就走人,我們寧國軍營裡哪有這樣的事情,就是統帥也沒有過如此先例,一個敗軍之將有什麼顯擺的。」
廉統領語氣比較玩味,道:「你們說這謠言會不會是真的,正所謂無風不起浪,這其中難免有些我們暫時還看不出來的貓膩。」
葛統領聽著直點頭,他向來比較佩服,湊上前道:「廉將軍,你的意思是這裡面有問題。」
廉統領瞇著眼睛,坐在椅子上道:「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按我們現在的部署,一旦大漢的軍隊來攻,我們只有全軍覆沒的份,不知道我們的魯大將軍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諸位將軍眼神都緊張起來,完全把楊純的指示拋在腦後,或許他們就是知道那命令是統帥下的,也不願意就這麼打仗,畢竟那些士兵都是跟隨他們多年,要他們拿這些和他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做賭注,他們從心裡就不願意,換著方的給自己一個理由不去執行命令。
榆林關內,大將軍住所。
這幾日整個關上忙忙碌碌的,唯有這裡是最安靜的,也是最輕鬆的。
「老白,現在正在幹嘛呢?」冷無為擲著色子問道,色子一落下是三個六,暴子。
田大有些坐立不安,在室內走來走去,「他現在正加緊訓練,看他練兵的樣子,就像整個弓上的弦繃緊了一樣,這小子是志在必得啊。」
冷無為左著右手,敢情他是左手和右手賭啊。「這樣也好,這次咱們只能成功失敗,我估摸著日子,那文宣帝也就在這幾天了。」
田大好像有什麼不明白,道:「冷少,我有件事情不太明白,之前咱們怕楊純來不打,可為什麼現在卻打了?」
冷無為又拋了下色子,笑道:「之前不打,那是因為我怕楊純,當時那文宣帝的病情還沒有現在這樣糟糕,有他那樣信任,我還怎麼打。可現在不一樣了,這次咱們打,那楊純無論是勝還是敗都討不到好去。自古為臣者有三大險境,一,功高震主者,主子無可賞罰,只要賜死;二,臣黨勢力大於主子,一山不能容二虎,國無二君,主子自然容不得臣;三,臣強主弱,做臣子的太過強大,而主子又弱,這自然遭主子猜忌。現在寧國的楊純真可謂三樣都齊了,文宣帝一死,新主子登基,也就是現在的寧國太子,他今年才不到二十八歲,而楊純還不到五十,真可謂是壯年,臣強主弱啊。楊純的功勞越大,這新主子就越不放心,因此楊純每勝一次,他的處境危險一次,如果失敗了,那新主子就可以聯合其他的大臣以此為借口,剷除楊純。所以,我才會選擇在這個時機動手,楊純是個不簡單的人,從魯顯達反常的調動人馬就可以看出來,他很懂得怎麼去保護自己,因此咱們就算打了這一仗,在短時期之內,楊純不會出征,新主子登基,怎麼也要避避風頭才是。」
田大明白了,笑了起來,道:「冷少,你這腦袋是怎麼長的,怎麼遙遠的事情你看的怎麼清楚。那你是怎麼看自己的呢,要知道你也很快就步入楊純的地步了。」
冷無為搖起扇子,笑道:「我和楊純不同,楊純前面能與他對抗的只有宰相張銳,而我面前一排就是好多個,這是其一;其二,我的出身也不如楊純那麼光彩,他可是硬考上的武狀元,皇帝親自選拔出來的人才,本身就有很強的影響力;其三,當今咱們的皇上才不到六十,也是難得一見的明君,他的幾個兒子更不是等閒之輩,有可能立為儲君的只有二皇子、四皇子、八皇子三人,而他們年紀都比我大好多,所以在我身上不會出現臣強主弱的情況;其四,我沒有根底,也就是說在朝廷上我沒有黨派,怎麼來看我都沒有希望能混到楊純的地步。如果我的功勞實在是太大的話,皇上肯定會給我一個不痛不癢的罪,貶我幾級,然後再說將功抵罪也就是了。反正我貪銀子的把柄早在皇上手裡撰著呢。」
田大看著冷無為很淡然的談自己的處境,敢情他早就為自己打算好了,真不虧是冷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