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炮升起,大殿之門深深鎖起,一幾十名眾考官員一起在大廳的門外聽題,科舉考試正式開始了。
依照規矩,考題的皇封需要主副考官親自開啟。冷無為、蘇安、孫耀和湯廣和點香拜了拜孔聖人後,準備當著眾人的面將試題拆開。三位副考官分別將封條拆開後,立即宣佈考題,第一題是關於孝道的,題為:「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
第二題很簡單,就幾個字「何以為政。」
第三題則不甚了了,「古之慎言人,今何解?」
冷無為一聽,得知考題和洩露的是一模一樣。三位副考官一一把考題宣佈下去,羅聲一響,考試便開始了,監考人員也各即各位。冷無為在宣佈考題和發放考題當中,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喝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考題傳下後,孫耀自是準備等著一場好戲,所以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品茶;湯廣和雖也聽說考題洩露之事,但拜訪過蕭貴中後,蕭貴中只給他一句話「隔岸觀火,漁翁得利」,湯廣和也就沒有什麼動作,只是在考場內轉悠;但是蘇安就不一樣了,他深知今日要麼是別人死,要麼是自己死,等考題一傳下後,就迫不及待的去「巡考」去了。
半個時辰下去後,田大跑上來,在冷無為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冷無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命人將御林軍的隊長找了過來,下達了一個命令:立即停止考試,全體搜身。
孫耀和湯廣和本是抱隔岸觀火的心態對待這件事的,所以也沒有什麼異議,倒是其他的監考官則憤然反對,並下跪諫言,可是冷無為根本就沒有讓他們有說話的機會就讓御林軍將他們趕出屋外。很快,各個考生的房門全部被御林軍打開,並嚴格的開始搜身,頓時考場之內一片嘩然,罵聲、喊聲、哭聲、叫聲混為一片。一柱香的時間不到,各個夾帶的、藏匿的考生全部被揪了出來……
冷無為從田大那裡得知蘇安已經去了皇宮,當下搖搖頭,漫不經心的道:「各位大人,小生要到皇宮裡面走一趟,請各位大人就不要隨便的離開,否則下官就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來。」說完給田大一個眼神,畢竟是多年的兄弟,田大自然是心領神會。
冷無為走出大堂外,便看見眾考官全部跪在地上,哭著諫言道:「大人,你如此做法可對的起聖人,你可對的起你讀過的聖人之言……」有的道:「大人,你這是將天下讀書人都得罪了,你這樣做是有辱斯文……」更有的道:「大人你這樣做就不怕得到天譴嗎?我們這些讀聖賢書的人決不能讓大人你這樣肆意糟蹋讀書人的臉面……」更可怕的有的搶出一個侍衛的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哭喊著要死諫。
冷無為突然大笑起來,眾人一時都呆住了,冷無為轉而冷冷的道:「各位同僚,現在考場已經發現作弊之事,從這些作弊的內容得知,顯然考題是早已經洩露出去了,本官現在就要去面聖,求聖上定奪,如果給位大人要阻止的話,那就說明他是與洩題之事有關,本官將會先斬後奏,決不輕饒。哼……」說完拂袖而去,眾人一聽全都傻了眼了,一時呆在那裡。田大根據冷無為的指示,就站在大門外守住那裡,不讓任何人出了大門。
冷無為一個人騎著馬飛快的跑到了皇宮,發現王英在那裡還在和蘇安糾纏,冷無為下了馬,笑著走上前道:「喲,這不是蘇大人嗎,你不在考場,怎麼回來這裡啊?」
蘇安一副不愛搭理的樣子道:「本官來這裡自然是來見皇上的,向皇上稟報……」
冷無為沒有讓他講完,就打斷道:「正巧,我也是來見皇上的,」轉面對著王英道:「不知道總管大人可否能行個方便。」
王英笑道:「哎呀,大人求件勻皇敲揮形侍猓捌獰俯v`轎淮筧舜銃L!彼低昃妥灰諏飼懊妗@湮尬Y退瞻蒼蚋R諍竺媯威內Gt芯跤械悴幻耄r癰詹爬湮尬Y屯跤⒌納裉仄m鑭彌B謙齠斲q竊緹陀械隳至`?
來到了御書房。德武帝正在那裡批奏章。三人得到宣見後,蘇安馬上就跑到最前面,跪下道:「皇上,臣有要事稟報。」
德武帝也一直在納悶,怎麼兩人不呆在考場,怎麼回來這裡,看見蘇安這樣,知道必有隱情,便道:「你先站起來說,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啊?」
蘇安激動道:「皇上,臣要參一個人,此人膽大包天,竟然將皇上選拔良才的科舉考試竟然當成賺錢的機會,將考題公然的買賣,這是可忍,孰不可忍,求皇上將他重重的治罪。」冷無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德武帝一聽,頓時大驚,拍案道:「什麼,天下竟然會有這等事,你說的到底是誰?」
蘇安大聲道:「臣說的就是現在的主考官,冷無為!」
德武帝一聽頓時愣住了。
這個時候,冷無為上前道:「皇上,蘇大人所言甚是。」說完就閉嘴了。
一下子,不光是蘇安、德武帝還有王英都傻愣住了。德武帝好一會兒道:「冷無為你知道你現在說的是什麼嗎,你可是要承擔責任的。」
冷無為不慌不忙道:「臣是說,考題公然買賣,蘇大人說的是事實,這說明了考題早就已經洩露了,然而考題是在前天皇上才給我們的,這就說明了知道考題的除了皇上就是我們手拿考卷的考官身上。蘇大人說我有嫌疑的確是沒有錯的。」
話一說完,蘇安就搶上前,道:「冷無為你就不要狡辯了,我說的不是嫌疑,而是事實,你就是洩露考題的人……」
冷無為忽然輕微的笑了笑:「皇上,臣有一樣東西想請皇上看一下。」說完就將錦囊遞了上去。
德武帝打開一看,果然就是考題的內容,皺眉道:「你給朕看,到底是什麼用意?」
冷無為笑道:「皇上,臣是初來京城,可以說是人地生疏,要想買賣考題的話,必須要有兩個條件,一是有忠實自己的隨從,讓他們抄寫次數如此多的內容,這洩露考題可是死罪,如果沒有忠實自己的人馬,很容易就會出事,可是小臣還沒有接旨赴任,談何有自己的人馬吧;其二,考題一等抄完,必須要聯繫許多販夫走足們,將考題賣出。臣一來這裡,根本就知道要做主考官,是皇上在前天早晨通知我的,考題是下午傍晚時分發放的,要想得知考題的內容,也就必須等到晚上才會有機會,然而買賣考題卻在昨天的早晨就公開買賣,也就是說臣要找抄寫的人和賣的人,我一個外地人在時間上,是不是倉促了些。」
德武帝也自語道:「的確是倉促了點,看來做這件事的人應該是京中的官員……」
蘇安一聽,忙上前道:「皇上,您不要望了,冷無為現在可是楊公的孫女婿,可以說要人有人,要兵有病啊……」
「住口!你難道要說這件是和楊老將軍有關嗎?你不要忘了,楊公他可是三朝重臣,為大漢出生入死,怎麼會做這件事?朕就是寧願相信他也不會相信你,更何況你有證據證明嗎?」德武帝火道。
這個時候,王英上前道:「皇上,這件事奴才聽了,感覺有一事不是太明瞭,想問問蘇大人。」
一般來說內官是不能參與政事的,可是現在德武帝也沒了方寸,便答應道:「你有什麼疑問你就問問吧。」蘇安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
王英問道:「大人很早就來到了宮廷,老奴算算時間,也應該是考題一下來,蘇大人就趕往宮廷,想必蘇大人早就知道考題洩露的事,對不對?」
蘇安鎮靜道:「沒錯,老臣的確早就已經知道考題已洩露的事,只是沒有證實所以就沒敢告訴皇上,等考題宣佈後,老臣才證實了。說到這裡,老臣倒想問問,冷大人得知考題後,為什麼沒有立即回報皇上,莫不是心裡有鬼吧。」
德武帝聞言,頓時沉思了下來。
冷無為還是那麼的胸有成竹,微笑道:「臣身深受隆恩,此次擔任主考官,不但是為了監考而已,還要承擔選拔良才的重任,所以蘇大人的不高而別,臣雖然早已經知道,但並沒有立即追趕,如果是我洩題,哪有不追趕的道理,臣在那裡等候半個時辰後,就命令御林軍搜查全體考生,結果發現有很多人在作弊,這樣一來,從新開考時,這些人也就不會有考試的資格,就好比埋在沙子裡面的珍珠,徹底的清掃了一下,好讓真正的有用之人沒有什麼阻礙。」
德武帝深以為然。
這個時候,王英又道:「考題洩露之事,事關重大,為什麼蘇大人沒有告知主考官呢?」德武帝也疑惑道。
蘇安顫抖一下道:「臣是怕冷無為的阻難,所以……」
沒有想到,王英插嘴過來,也難怪他一直都被想蘇安這幫人所瞧不起,有時還被他們嘲弄,今日逮到機會還不往死裡面整啊,「阻難,蘇大人說這話好像有些牽強吧,你可是二朝元老,又官居禮部尚書,一品大員,誰又能阻擋的了你啊,還有就是這考題能賣多少錢,就兩百多考生,冷大人有必要以前程相賭,更何況冷大人現在是深受皇上信任,莫不是有些人嫉妒吧,皇上以老奴之見,蘇大人是別有用心,就算是要查洩題之人也不只有冷大人一個有嫌疑啊,然而蘇大人開口閉口都說是冷大人所為,可卻沒有證據證明,這與情與理都不合啊,看來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賊喊捉賊!」
蘇安一聽忙跪下道:「皇上臣冤枉啊……」蘇安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只是喊冤。
德武帝沉思再三,覺的王英說的有理,而且蘇安也沒有說什麼重點的話語,心裡已經定奪了,看看蘇安道:「好你個蘇安,身為朝廷重臣居然會做這種事,來人啊,將蘇安押進死牢,朕決定要徹查此事!」
一些禁軍進來將蘇安押了就走,只聽見蘇安遠遠的喊「皇上臣冤枉啊……」
德武帝對著王英道:「你現在就傳旨下去,今日之考作罷,從考之日在三日之後,凡作弊之人,一概脊杖二十,並在考試之時,押解他們待在考場上以示警訓。其他官員等候朕的旨意。」王英接旨而去。
此時,御書房只有德武帝和冷無為兩人,德武帝冷笑道:「冷無為啊,你好大的膽子啊,竟然設計陷害,你明明就估計那考題是真的,可是你就是不說,不但如此,你還威脅崔浩,讓他竟兵權給你,你好威懾眾官員,而且你早就和王英勾搭好了,阻止蘇安見朕,其實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你早就算計好了,對不對!」
冷無為一聽,忙跪下道:「皇上請恕罪,臣也是不得以啊,若不如此,臣恐怕現在就是身首異處了……」
德武帝道:「你先起來吧,」忽然又笑著對著冷無為道:「不過現在也好,朕可以利用這次機會徹底剷除林黨,哼,他自以為是他的,讓朕有皇帝之實,公然的結黨,其禍害並不次於李忠,現在李忠已經收斂了很多,而他還不知趣……」
冷無為膽戰心驚的道:「皇上,難道你忘了,臣和皇上早已計劃好的嗎?現在林相一倒,朝中就沒有人可以和李相對抗,而蕭相他是個聰明人,只回冷眼旁觀,不會與李忠起實質性的對抗,到時李相的氣焰恐怕就沒有什麼人可有壓制的了。」
德武帝一聽,頓時冷靜下來,想了一會兒,覺的現在還真不是時機,點點頭,問道:「那你有什麼想法嗎?」
冷無為想了一會兒道:「蘇大人陷害為臣的事,背後必是林相的主意,畢竟我和他沒有什麼利益上的衝突,而林相一直想讓他的熱擔任天龍的巡撫,除了林相也沒有什麼別的可能了,只要追查下去,必能查出背後的主使者,可是現在除掉林相的時機還沒有到,所以臣的想法,這個案子只能是『重重的提起,輕輕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