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進樓船時,那些姑娘非常熱情的迎上楊、林二女,一口口公子長,公子短的,將她們請進船艙內,而冷無為就遠遠的被她們甩在後面,冷無為心裡罵道:這些女子只喜歡小白臉,沒眼光。
船艙裡面佈置的相當奢華,什麼用具都是些名家鑄造的,而且還都是新的,花盆擺置的是分外雅致,燈火燭光將艙內照要的是格外的適中,好像經過計算過的一樣。而且每間房上都掛有綵帶,但顏色卻有不同,冷無為細心分辨了一下,一共有九種顏色,最耀眼的便是那金白色的綵帶,無論是長度和大小,都顯的是群帶中的首領一般。看那客房內,每個綵帶所標誌的客房內,都有些不一樣,越是往前面走,越是奢華,可以說是從小家碧玉到大家閨秀。而且越往前面,擁有一色綵帶的地方就越少。當冷無為來到第八個綵帶的地方時,這色綵帶就只有兩間客房,而且上面掛的燈籠也和前面不一樣,不但精緻而且還比較大,但和金白色的房間一比,則輸了一籌。
冷無為是不知道這船是幹什麼的,當他十四歲時,便和白英在一起學習為官之道,對於這紅塵中事,只是聽說過,卻沒有進去過;楊、林二女則更不知道是何物了。三人跟在一丫鬟後面來到這金白色的房間,其餘的地方都是送到某一綵帶顏色的地方就離開,越是往前,越是人少,到最後只有一名腰繫金白色的丫鬟領行。
進入房間,冷無為發現這裡的佈置和外面的大不相同,彷彿來到人間仙境,一切都很簡單卻反襯出超凡脫俗,房內由一鼎散發出來的檀香,顯的有些莊重。往內,則有一紗簾隔住,看不到裡面的景色。
丫鬟道:「三位請稍等,讓我回我們家姑娘一聲。」說完便離開。
三人坐在木榻上,各自都在思考問題。一會兒,那丫鬟扶著一位穿著白錦緞年輕的女子走了過來,觀那女子,眉目如畫,明眸皓齒,面賽芙蓉,腮暈潮紅,羞娥凝綠,肩若削成,腰若約素,手如柔荑,顏如舜華,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好一位蓮中仙子啊。
楊、林二女本也是美女,但她們的美和她不一樣。楊雪兒可以用光艷逼人來形容;林韻詩則可一用國色天香來形容,而樂靈則是拿淡雅脫俗來表現。樂靈輕啟朱唇柔聲道:「剛才不知是哪位公子言語?」冷無為看著人,聽著音,都不知道身在何處了。
林韻詩灑脫的拱手施禮道:「不才,正是在下,小姐有何相詢,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樂靈微笑道:「先不忙,你們三人為何會在此呢,此處可不平靜啊,想來諸位是有要事吧。」說完向丫鬟一揮手,那丫鬟便離開。一會兒,船身震動,開始行船了。
冷無為一心想讓樂靈留下好印象,便急不可怠道:「姑娘說的沒錯,我們是有要事,不知道姑娘為何到此啊?」
樂靈微笑道:「我是為西楚國的史相爺祝壽的,才路過此地。此次回京城是因為快要到李相爺的七十五歲的壽辰,也要去祝賀。」
冷無為決的和她說話是一種享受,便沒話找話說:「李相爺是你什麼人,為什麼你要去為他祝壽?」
樂靈神色一黯,但轉眼就恢復正常道:「想來公子是不知道此船是幹什麼的吧?」
楊雪兒也疑惑道:「沒錯,我們剛進船的時候發現裡面非常豪華,和王孫貴族比都好不遜色。」
樂靈哭笑道:「世人只看到我們表面風光,卻有幾人知道我們的苦楚。此船便是花船,公子可明白了?」
冷無為恍然道:「原來如此,那船上的姑娘,不就是妓……」話還沒有說完,就自覺的閉嘴了。
此時,楊雪兒和林韻詩也明白了,楊雪兒疑惑道:「姑娘有如此才情,為何不離開這裡,像這地方可不是姑娘的久留之處啊!?
樂靈無可奈何道:「此事我也想過,這只樓船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我現在接的不是船,而是船上許多姐妹的將來,再說像我們這樣的紅塵女子上了岸又能幹什麼呢,以後我們靠什麼呢?」
冷無為道:「像姑娘這樣的『人品』,嫁到哪裡,哪裡就應該把姑娘給供起來,沒什麼問題;就是船上的人,不離開也好,交給一個放心的人,讓她們過自己喜歡的日子,如果想從良,給些遣散費,不就結了。」
話剛說完,樂靈旁邊的丫鬟接道:「事情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其實許多王孫公子都想娶我們家的小姐,可哪一個不是垂涎我們小姐的美貌,真正愛小姐的有幾人,你以為是說嫁就嫁啊。」
楊雪兒讚道:「小姐說的有理,現在年輕的時候誇你是個寶,可當人老珠黃時,連正眼瞧一下都沒功夫,這樣的人我見多了。」
樂靈笑道:「其實我也沒什麼奢望的,我只是想先照顧船上的姐妹,等她們以後有個好歸宿,我才能考慮自己。希望到時能有個喜歡我的,我喜歡他的,不在意他是否貧窮,不在意他是否醜陋,我也願意嫁給他。」
冷無為心中狂喊道:樂姑娘,你未來的相公在這,你嫁給我好了,我真的可沒有那麼醜。
林韻詩道:「樂姑娘,請問你的曲子是從哪裡學來的,而且彈的那麼好,可否能告知呢?」其實這個謎團從她一進船就開始起疑了,她不像冷無為和楊雪兒那樣,對宮廷之物沒有瞭解,在進船後她發現每一件物器都有皇家風範,而且她也發現船上的姑娘行為舉止,雖然竭力想做放蕩狀,可是卻與她所聞妓女的作風並不一樣,當她們做那些動作的時候,臉上都是紅紅的,都很害羞。而且她們對這房間相當恭敬,這很可疑,即使一個紅塵女子再怎麼出眾也不可能讓大家對她像公主一般。林韻詩的心思一向縝密,這些動作和情景又豈能逃過她的眼睛。
樂靈道:「這首曲子是我娘教我的,彈的不好讓公子見笑了。」
突然冷無為看見了一幅地圖,不知覺的走上去看了個仔細,發現那是唐國的地圖,上面的地方都有明確的標注,無論是山、河,還是大到城,小到鎮都有詳細的記載。冷無為道:「樂姑娘,你怎麼會有前唐的地圖,而且還如此詳細?」
樂靈臉色慌了一下,但旋即正常道:「那裡是我的故鄉,在五年前遭遇戰火,我便和母親離開了,母親非常思念家鄉,故花重金買了這幅地圖,以托思鄉之情。」
楊雪兒歎道:「前唐是寧國五年前所滅,那場戰爭相當殘酷,五十萬大軍一下子就被寧國的名將李奇老將軍率領的三十萬殺沒了,宮裡的人是死的死,逃的逃,被捉的被捉,現在諸國談起那場戰爭都是談虎色變啊,唐國滅亡後一年,老將李奇戰死在伐陳的戰役裡,唐國的後嗣便乘此機會收復了南邊的地方,可沒有想到四年前出了個又一名將楊純,其手段更不在李奇之下,他率領二十萬軍隊消滅了後唐的四十萬部隊,並且活埋了七十萬那裡的平民,震懾住了唐國的百姓,唐國算是真正的滅亡了。而楊純便是由那一戰名揚天下。」
樂靈聽後神色黯然。林韻詩接道:「其實唐國滅亡也只能是氣數已盡,像她最後一個皇帝英宗皇帝,也是一個有道之君,治國的才能也讓人欽佩,可惜碰到了那個劫數,也只能怪他的命。」樂靈不知道是怎的,一聽到英宗皇帝時,眼淚就流了下來。
冷無為看樂靈這麼看重林韻詩,心裡有些嫉妒,看她提到唐國舊事,便也插了進來,道:「林兄的話也有部分道理,可我有些不同的看法。我認為天下雖然有所謂的劫數,那只是那些敗寇們給自己失敗找借口而已。我承認英宗皇帝治國的確有一手,可是唐國的根子已經爛了,他再怎麼有能力也只是拖延滅亡的時日罷了。而且從這兩次滅亡的戰役可以看出,寧國都是以少勝多,可見唐國的將領和士兵的作戰能力如何了。在我的眼裡,唐國有一將領是可圈可點的,他就是第二次戰役的將軍魯顯達,再沒有和楊純對決前,他一直都的勝利的,可是一遇到楊純,就接連敗退。其實他的想法是好的,他想利用楊純對地勢不熟,展開攻勢,這也無可厚非。但他輸就輸在不瞭解楊純,楊純是沒有七分把握不可能在野外進行大會戰的,既然他敢出戰,就必有把握。他是個奇才,果然利用魯顯達迫切決戰的心理主動撤退,使得魯顯達前去追趕,然後又避而不戰,可就在這時魯顯達又犯了不該犯的錯誤,他過大的估計士兵的作戰能力。當士兵連走幾百里已經沒力時,楊純便發動了攻勢。魯顯達一戰受俘,部下全部死了,自己卻投降了楊純,帶兵反打了回去,唐國還不滅亡就沒有天理了。」白英在四年裡對楊純的指揮藝術那是洞若觀火,一清二楚,自己也承認楊純是個奇才,對於他的每場戰役得失,都對冷無為分析的透徹。但冷無為卻不知道她的用意。
樂靈的臉此時已非常寒冷,冷笑道:「看來冷公子對戰法是頗有研究,將來也許是一位大將軍的人選。」
冷無為沒有注意她臉上的表情,聽她的話以為是誇他呢,更是樂的不知所以了,更想向心上人展現自己了,便自吹道:「其實小姐你算說對了,我最終的目的就是那個大將軍,大統帥。我研究楊純已經四年了,對他的戰術也有一定的瞭解,如果用一般的戰術是無法和他抗衡的。在我想來,這世上也只有我可以和他較量一番,你們信不信。」
樂靈笑道:「你以為你有機會和他作戰嗎?」在她的意思是冷無為沒有資格和楊純對決的,而冷無為理解成寧國和大漢沒有還機會交戰。
當下冷無為自信道:「小姐你這就不知道了,如今的寧國是兵強馬壯,把誰都不放在眼裡,現在楊純正在和大夏作戰,你以為他是想要那北方荒涼的地方嗎?不是,他的目的是大漢。我敢和你們打賭,最近就有可能發生北方的北魏和我們之間進行邊境的局部戰役。現在,有許多人都看不到寧國的野心,這是很危險的。現在寧國一方面用軍隊壓在北魏境上,逼迫北魏和我們絕交,又一方面去征討大夏解決後顧之憂。而且同時又陳兵百萬壓在西南方,準備對西楚的攻勢,這些都已經可以看出,他最終的目標是我們大漢。」
此時,無論是楊、林二女還是樂靈對冷無為都是刮目相看。楊雪兒道:「那我們大漢有沒有危險,對付的了寧國嗎?」
冷無為坦然道:「六年之內,寧國是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但是六年後,我們就危險了。楊純到那時正是壯年,後顧之憂已除,可以說是有氣吞山河之氣概。而我們大漢呢?老元帥楊陵已經快有八十了,還能不能上馬都成問題,更談什麼作戰呀。而大將軍呂賢,用兵實在是太正規,不擅長變通和耍詐,用正兵他不是楊純的對手,其餘諸將都是在他們手底下長成的,很難抱有什麼希望,能夠突破兩位老將。到時楊純轄滅北魏和西楚之餘威,從北邊和西邊、西南邊一起展開攻勢;加上我們和南李一向不和,如果到時寧國再一挑撥,也參戰進來,那時大漢才有危險更有滅國之禍。」
三女陷入了思考中。楊雪兒對兵法是很熟悉的,而冷無為的分析,她也曾聽楊陵偶爾說過類似的話,但沒有冷無為說的那樣透徹,心中對冷無為更是高看了,也欽佩了;林韻詩則想的是冷無為為何會知道的那麼多,看國事為何會那麼透徹,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而樂靈則嘴角露出一點笑容,但一會兒就隱去,而且玉牙咬了咬,彷彿下了什麼決心,一個對她非常重要的決心,而且她看冷無為的眼神也和剛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