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太白嶺,米神天捲起浩然、靈龜升高,準備直接去紫陽星,浩然忽道:「且慢,先去南炎洲。」米神天訝道:「還想看什麼人?」浩然眨了眨眼睛,目光略顯神秘:「我大哥。」
米神天更是驚訝,他與浩然相交時間不短了,自認對浩然頗為瞭解,沒想到還有一位大哥。浩然笑起來,轉而向南疾馳:「靈界大名鼎鼎,但你沒見過,呵呵,他名叫--橫霸天。」米神天怔了怔,臉色微變:「橫霸天是你大哥?」
浩然哈哈大笑,一拍米神天的肩膀:「老哥哥,不要想歪了,與橫霸天結拜是後來的事,與當年的萬山盟無關。」接著歎了口氣,詳細講述橫霸天的經歷。
米神天聽得目瞪口呆,外人只知道橫霸天是血魔,野心勃勃,凶神惡煞,殺人如麻,卻不知萬山盟的崛起另有隱情,他苦笑道:「可恨之處必有可憐,可憐之中也有可恨,橫霸天能遇到你,是他的幸運。」
浩然面色微黯,感慨萬千:「人生如戲,變化莫測,滄海桑田,命運捉摸不定,總是與人開玩笑,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米神天想了想,忽然問道:「他背後那人是誰?」浩然遲疑了一下,苦澀不語,米神天豎起大拇指,晃了幾晃:「是他?」
浩然搖了搖頭:「他不想說,只好尊重他的選擇。算了,事已至此,再揪出來有何意義呢?」米神天心照不宣,默默的點頭:「老弟言之有理,大局已定,沒必要再起風波。」
靈龜縮著腦袋,始終保持沉默,到達南炎洲的靈山,米神天與靈龜落在一座山頂,笑道:「你下去吧,快去快回。」浩然點頭道:「我只看一眼,老哥稍等片刻。」示意兩鳥在空中等候。
靈山幽靜,谷內保持原狀,橫霸天盤坐在靈湖畔,雙眼微閉,五色輕煙繚繞,暴戾之氣減少了不少,寶相莊嚴,神色祥和。
浩然一陣喜悅,小聲道:「大哥,好好閉關,小弟在紫陽星等著你,我們有機會見面的。」說完,緩緩駕雲升空。
「站住!」突然,橫霸天掙開眼睛,大吼一聲。
浩然嚇了一跳,卻見橫霸天定在眼前,右手搭上浩然的肩頭,哈哈笑道:「你小子往哪裡跑?」浩然又驚又喜:「大哥,你何時醒來?」橫霸天手心運力,將浩然強行拉下地面,瞪眼道:「醒得早不如醒的巧,哈哈,你的運氣不好,正好被我抓住了。」
浩然在湖邊坐下,笑道:「恭喜大哥。這幾年一帆風順,看來成奇道沒問題。」橫霸天歡快大笑:「奇道是個好東西,我喜歡,哈哈,比直接修真道強,正合我意。」
「大哥,奇人地位超然,可不能隨便干涉靈道。」浩然一點就通,這傢伙脾氣古怪,對以前的失敗還是耿耿於懷,打算日後再掀風浪,連忙道:「奇人有奇人的規矩,不許亂來。」
橫霸天擺擺手,大模大樣的說道:「不就是有個奇道會嗎?呵呵,打死我也不參加,逍遙自在豈不更好?」見浩然皺了皺眉頭,橫霸天又是大笑:「你怕什麼?哈哈,放心吧,我心裡有數,成奇道之後,我就暢遊紫華,三洲五島、五海九洋,看看靈界到底有多大,呵呵,順便幫你看護天葉宗,只要我在紫華一天,就沒有哪個王八蛋敢挑釁。」
浩然微鬆一口氣:「大哥是真英雄,在奇人眼裡,靈道不堪一擊,沒必要與他們計較。」頓了頓,握緊橫霸天的手,認真地說道:「還有二哥,你不要忘了。」橫霸天大手揮手:「你說哪裡話,成就奇道後,我立刻去萬山林,等二弟一起遊歷。」
浩然欣慰笑了,起身抱拳:「大哥,小弟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橫霸天本想挽留,但見浩然一臉堅決,只好作罷:「行,我送送你。」
浩然笑道:「想溜出山?呵呵,沒門,老老實實閉關吧。」身形一閃,消失的無影無蹤。橫霸天跺跺腳,不知是氣還是笑:「臭小子,狡猾的小狐狸。」他確實想出山轉轉,卻被浩然看破了心思,後悔不迭。
見浩然憑空出現,米神天笑嘻嘻的問道:「還有什麼事?快說,索性一股腦的解決。」浩然略一思索,招下兩鳥:「你們兩個,暫時留在銼兒身邊吧,助他一臂之力。」
軒宇飛揚拍翅尖叫,顯然頗不情願,浩然輕撫它們的羽毛,柔聲道:「聽話,銼兒的擔子太重,你們就代表我,如果順利的話,千年內可以應劫,我們會再見的。」隨手一甩,將兩鳥放飛:「老哥,我們走!」
兩鳥奮力追趕,速度卻不如米神天,很快就失去了目標,它們在高空來回盤旋,悲聲哀鳴,久久不去。
浩然心憂雪凝,又擔心陳平的下落,情緒十分低落,從炎洲到紫陽星,幾乎一聲不吭,米神天瞭解他的心思,無言可勸,氣氛非常沉悶、壓抑。
直到進入紫陽星的大氣層,浩然才稍稍平緩下來,勉強笑道:「終於到了,走,先安置這個老龜。」米神天連閃幾下,落在紫陽真人修煉的小湖畔,將靈龜放入湖岸:「這裡最合適。」
靈龜深通人性,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四周張望了幾眼,最後定在浩然身上,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浩然失聲大笑,拍拍它的腦門:「張開嘴巴。」靈龜乖巧的張開大嘴,浩然取出一株青針草,笑吟吟的塞進它的嘴裡:「十年後渡劫,祝你好運。」
靈龜輕鳴幾聲,閉上嘴巴碰碰浩然,眼中滿是感激,再撐起四肢,連磕三下,浩然忙道:「龜老兄無需多禮,這是你的福分,希望你大功告成,去吧!」靈龜緩緩後退,那雙眼睛緊緊盯著浩然,一直退到水中,嘴巴張了張,泛起一個碩大的水花,消失不見。
浩然歎道:「天生靈物,成真的希望不小。」米神天笑道:「紫華德鳥獸之王不少,但能夠成真的……呵呵,比靈師還少,基本上壽盡而亡。」浩然訝道:「沒有青針草?」
米神天搖頭:「不,青針草是一方面,關鍵是機緣……咦,陳和老哥。」
不知何時,陳和出現在身邊,浩然連忙抱拳:「小弟俗務太多,來晚了,老哥莫怪。」陳和擺手,炯炯目光看著浩然,略有一絲異樣:「老弟,靈界的我知道了。」
浩然苦澀一笑,陳平、陳寧窮途末路,陳宗名存實亡,作為陳宗的一個分子,陳和肯定非常矛盾。只要想到這一點,浩然就頗為尷尬。
對於米神天來說,雙方都是朋友,根本無法插嘴,唯有保持沉默。
陳和深深一歎,仰首望天,神情特別複雜。
浩然悚然一驚,陳和蒼老了不少,不是指面容,而是心態,心境不再像往日那麼平和。
這些年來,這位老哥左右為難,內心中經受痛苦的煎熬,不由暗暗佩服,畢竟是陳宗輩分最長的長老,眼睜睜的看著陳宗滅亡,卻無法伸出援手,這樣的痛苦外人很難想像,這份心境更是讓人折服。
許久,陳和有氣無力的說道:「兩位師弟的事,我已經委託虛雲前輩去了,你不要有後顧之憂,抓緊時間修煉吧!」
浩然長揖到底:「老哥哥,苦了你了!」
陳和苦笑歎息:「相對於全靈界的安危,一派之利算得了什麼?況且,本來就是陳宗不對,早就應該退出歷史的舞台。」
米神天拍拍他的肩膀,滿臉敬佩。
陳和扭頭道:「米老弟,你一路辛苦,在此調息吧……浩然老弟,我們走!」
忽然,浩然腦海裡靈光一閃:「慢!」陳和訝道:「老弟有事?」浩然搖頭道:「我去過西天魔洲,那裡的土人太多,撤到萬靈城時間太長,恐怕等不及了,為了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不留絲毫隱患,老哥最好伸出援助之手。」
陳和與米神天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點頭,陳和道:「老弟言之有理,魔洲縱橫百億里,還要過洋跨海,土人遷徙速度太慢,是我們考慮不周,想的太簡單了。」
浩然心中一凜,從他的話中可以判斷,奇人與魔真人有聯繫,其中還有不為人知的隱秘。
米神天不假思索:「這樣吧,我下界跑一趟。」
陳和遲疑道:「你剛回來,該休息一陣子了。」米神天笑道:「不單是魔洲的遷徙,還有萬靈城,那裡的土人需要騰出空間,重新安置,事件多得很。」浩然靈機一動:「你找銼兒,他會全力協助。」取出青針草玉瓶,鄭重其事的交給米神天:「順便幫個忙。」
米神天收入須彌空間,笑道:「你這小子,鬼心眼不少……哈哈,我去也!」
米神天一走,湖畔寂靜無聲,兩人面面相覷,忽覺有一個無形的牆壁將他們隔開,再不像以前那樣親密,氣氛十分怪異。浩然處世經驗老到,故作神情自然:「老哥,我們進去吧。」陳和長袖一捲,瞬間進入材料庫。
堆積如山的玉瓶,狹長的通道,柔和的光芒,一切都沒有任何改變,陳和手指連點,幻出一個巨大的空間,然後遞去一枚書符:「這裡是幻覺,嗯,還有附近的禁制,你可以自由進出,閒暇時可去資料庫,大部分資料有權翻閱。」
浩然接下,拱手道:「謝老哥。」
陳和盯著他看了一會,似乎想說些什麼,又是滿嘴苦澀:「紫陽星靈氣充沛,在外面的時間不能太長,否則有失衡的危險。」飛快的一拍他的肩膀,一閃不見。
浩然呆了半晌,同樣滿嘴苦澀,長袖連舞,將大批玉瓶搬進空間,他努力忘記一切,不間隙的修煉,消耗了一批又一批的材料。
光陰似箭,室中無日月。
這一天,浩然自動醒來,稍感枯燥乏味,當即閃出空間,通過重重禁制回到靈湖畔。
湖水碧波蕩漾,微風徐徐,異香撲鼻而來,一陣清涼襲滿全身,頓感神清氣爽,心曠神怡,浩然坐在石頭上,輕笑道:「不知龜兄怎麼樣了?嗯,還有半年就見分曉。」
「陳和,你這個叛徒……」遠處的密林中傳來一聲大叫,浩然心中一跳,陳平?對,是陳平的聲音,毫不遲疑的隱身而去。
數里之外的一座小山上,陳平、陳寧、陳和都在,陳寧蹲在一旁,捂面痛哭,陳平與陳和正在對峙,陳平滿臉憤怒,指著陳和的鼻子罵道:「你從哪裡來?從石頭縫裡崩出來的嗎?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嗎?」
陳和的語氣比較平和:「我是陳宗弟子,一切的一切,都是陳宗給予的。」
「你還知道陳宗?滾,給我滾開。」陳平暴跳如雷:「子不嫌母丑,陳宗再有不是,卻還是你的母親,你的心卻早讓狗吃了,你是個忘恩負義的畜牲,你是陳宗最大的叛徒,可恥的叛徒。」
陳和滿臉悲哀:「師弟,你清醒清醒,不要再發瘋了,陳宗之所以淪落到今天的地步,完全是自找的,你想想,我們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還是以前的陳宗嗎?」
「放屁!」
陳平已經顧不上風度了,眼睛通紅,形同一隻瘋狂的野獸:「陳宗滅亡,就是因為你這個叛徒,你不單不報答陳宗的恩德,反而橫插一槓,親手毀了陳宗,你是陳宗的千古罪人。」
陳和苦笑,面對這樣的瘋子,完全是對牛彈琴:「師弟,你還是明智一點吧,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陳平哈哈大笑,揮舞雙手:「生為陳宗人,死為陳宗鬼,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永遠不會放棄的……老天爺在上,我在此發誓,你,還有青浮這個叛徒,葉浩然這個野心家,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語音剛落,空中突然烏雲密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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