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陽光明媚。
大草原一片翠綠,青草茂密,一馬平川,千里之內無山丘,偶爾有稀疏的樹林,猛獸成群,飛鳥寥寥無幾,只有三三兩兩的鷹鷲劃空而過,時起時落。
這是一座大湖,微風徐徐,湖面碧波蕩漾,蓮花盛開,似有縷縷清香飄逸,令人心曠神怡,湖邊有一座罕見的古樹林,枝繁葉茂,棵棵都是三五人不能合抱,枝葉搖曳間,隱現幾座低矮的小山包。
天邊飛來大片鷹群,速度極快,到達樹林上空,盤旋齊鳴。
林中傳來一聲呼應,鷹爪的身影出現在枝頭,群鷹歡快鳴叫,排成一個龐大的陣勢,在上空來回飛翔,或東或西,或南或北,或攻或守,變化千萬,靈敏之極。
鷹爪哈哈大笑,揮手道:「孩子們,幹得不錯,去吧!」
群鷹好像聽懂了人言,在頭鷹的帶領下,陣形整齊的遠去,很快消失在茫茫天際。
「老哥好興致,呵呵,小弟羨慕得很啊!」話音未落,浩然憑空出
鷹爪一愣,隨即喜出望外,一把抓住浩然的肩膀:「老弟,算算日子,你也該來了,呵呵,角老大前幾天還嘮叨著,看來他的直覺比我們靈。」
「慚愧,慚愧!」鷹爪的小眼睛還是那麼有神,但頭頂的黑毛略顯蒼白,皮膚黯淡無光,這是衰老的跡像,浩然心中微酸,感慨道:「老哥哥,這些年來,辛苦你們了!」
「胡說八道,假客氣。」
鷹爪瞪了他一眼,抬頭望著鷹群消失的方向,嘴角露出愜意的笑容:「其實我們過得有滋有味,以凡人的身份在大草原閒逛,別有一番情趣,呵呵,以前高高在上,對土人不屑一顧,現在才發現,平凡有時候比輝煌還要有趣。」
說著,面色微黯,輕輕歎了口氣:「鐵釘去了!」
「什麼時候的事?」浩然大驚。
按理說,風靈過了靈壽,也不可能這麼快,以他們五人的修為,少則還有數十年,多則兩、三百年,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兩個月前,壽盡老死,談不上悲傷,只是有點遺憾。」
話雖如此,鷹爪還是流露出一絲悲切。
浩然轉向北方,合手長揖,嗓子裡一陣顫動:「鐵釘老哥,對不起,小弟來遲一步!」
鐵骨人的故鄉在贏洲北端,據說靈師壽盡,靈魂在紫華逗留較短時間,回到家鄉看上一眼,見見徒子徒孫,魂魄才安心的離去。
其實,這只是一個美好的傳說,誰也無法證實。
鷹爪搭上他的肩膀,拍了幾拍:「他已經重入輪迴,算是喜喪,節哀順便吧。」
靈道五衰,壽盡最幸運,也是數量最少的一群,最悲慘的是情劫,情念一動,不死不休,甚至於靈魂熄滅,當然,最大的殺手是天劫,至少有七成靈師喪生於天雷、心魔。
浩然扭過頭來,默默的看著蒼老的鷹爪,心裡頗為難受,當年雄風猶在,歲月卻留下了深深的痕跡,修為下降的速度逐漸加快,他以及,角老大、藍鱗,小狐,也是時日不多了。
鷹爪讀懂了浩然的心意,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們幾個能力有限,沒幫上大忙,心裡過意不去,想來想去,還是發揮一點餘熱吧,呵呵,經過百十年的努力,創出幾套心法,有的大幅度增強肌肉,有的成倍增加力氣,有的使動作更加靈敏。」
見浩然驚喜交加,正欲道謝,鷹爪眨了眨眼睛,神秘一笑:「你不要高興得太早,這些心訣對靈門無用,只針對土人。」
「土人?」浩然怔了怔,不解其意。
普通土人缺少靈脈,無法修煉,難不成發明出秘訣,不需要靈脈修行?
不可能,億萬年來,紫華出現了的無數高人,許多宗師曾經涉獵此事,個個束手無策,不是小看他們五個,角老大等人算不上天縱之才,否則怎麼成了老風靈?
「對,是土人,他們人數眾多,靈嬰卻少得可憐,大草原環境險惡,處處隱藏著致命的危險,死亡率極高,壽命太短。」
鷹爪得意非凡,搖頭晃腦的說道:「不過,無靈脈卻有經脈,這些心訣可以提高他們的體質,雖然無法修出氣結,不能成靈,但練到最到境界,戰鬥力堪比普通百結尊者,經過長期考察,靈嬰出現的概率也提高一成。
「謝諸位老哥!」浩然激動不已,再次長揖。
土人是靈門的基礎,靈嬰的增加,意味著天葉宗的後備力量源源不斷,真乃萬世受益。
「哈哈,老弟見外了!」鷹爪比浩然還要開心,忽然一指湖面:「呀,藍鱗出水了!」
湖心湧起千萬朵水花,藍鱗踏波而出,鷹爪大聲道:「快過來,浩然老弟來啦!」
藍鱗身形一閃,輕飄飄的落在兩人面前。
浩然搶著拱手:「藍老哥,多年不見,一向可好?」
「好,好,逍遙自在,無拘無束。」
藍鱗的變化非常細微,皮膚沒有以往那樣光滑,青中隱有點點黑斑,他呵呵笑道:「老弟,你來得正好,我正想去千島湖觀光,再不來的話,可能就見不到面了。」
浩然滿臉驚訝,千島湖的怪魚異常兇猛,若是在全盛時期,藍鱗尚能自保,現在卻修為衰退,遇上魚群凶多吉少。
「咦?角老大怎麼回事?比昨天晚了半刻鐘。」鷹爪在旁皺了皺眉頭,接著道:「你們先聊,我去看看角老大,這傢伙不知怎麼搞的老弟不要急著走,回來後請你喝酒。」
嘻笑幾聲,腳踩樹冠向南方飄去。
「我們魚人生於水,死於水,肉身餵魚是最好的歸宿。」
藍鱗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乾脆坐在一個小村枝上,搖搖晃晃,似若無物。
千族千風,萬種萬俗,魚人是唯一的水生人種,與陸地的習性截然不同,外人很難想像,浩然也無話可勸,靜靜的坐在對面。
想了想,浩然忍不住說道:「老哥哥,聽說滄海有一座地心谷,特別神秘,一旦陷入其中,任你修為通天,也無法脫身。」
「你怎麼知道的?」藍鱗一臉詫異,這可是紫華隱秘,除了個別大宗,一般靈門茫然不知。
「前些日子,偶遇一位隱世高人,無意中談到滄海島,主要是地心谷。」
涉及到奇道會,浩然不敢透露秘密,笑道:「滄海島神秘莫測,最神秘的當屬地心谷,他老人家瞭解不深,只是說,地心谷下連地心,自成世界,曾經有幾位高人前去探險,至今杳無音信,可謂是靈界一絕。」
「準確的說,是真正的禁地,有進無出。」藍鱗沒有懷疑,頓了頓,面顯難色,他不想對浩然有所隱瞞,但礙於島規,有些猶豫不決。
浩然玲瓏剔透,猜到了對方的意思,輕笑道:「老哥不要為難,小弟只是好奇。呵呵,那位前輩說得神乎其神,我不太相信,真的有進無出嗎?那麼多高人,不少還是名震一時的大宗師,神通廣大,智慧超群,難道一個也出不來?」
藍鱗點了點頭,苦笑道:「不用說外人,就連我們魚人也瞭解甚少,地心谷很怪,經常冒出詭秘的吸力,只要在百里範圍內,任何人也無法倖免,很久之前,陸續有五位空靈魚王想揭開地心谷之迷,同樣陷入谷中據我所知,唯一的辦法就是成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儘管不抱什麼希望,浩然還是呆了呆:「真的沒辦法?」
雲夢姐姐身為魔王,應該知道這些情況,數百年過去了,十之八、九早就渡劫,不知能否成功?
胸口一陣酸痛,雲夢心繫天葉宗,為浩然與雪凝的前途擔憂,心境受到極大的影響,成真的希望並不大,也許這就是命運,無奈地面對。
為了報答姐姐的恩情,只有盡快煉身為星,將妖魔一族送回家,讓姐姐的在天之靈得到安慰。
突然間,遠處傳來陣陣轟鳴,大地似乎在顫抖。
「角老大?」浩然神識一展,面色古怪,百里外奔來成千上萬匹野馬,角老大一騎衝在最前面,身裹獸皮,上身半裸,興奮的大喊大叫,
鷹爪在空中駕雲,後面是鋪天蓋地的鷹群。
地面是萬馬奔騰,塵土飛揚,空中是萬鷹齊飛,聲勢浩大,馬嘶鳥鳴,熱鬧非凡,堪為難得的奇景。
「血馬?真的是血馬,角老大的運氣不錯,難怪這麼高興。」藍鱗滿臉驚訝,升空急飛而去。
浩然緊跟其後,轉眼間落在角老大頭頂:「老哥哥,你從哪裡搞來的馬群?幾年不見,沒想到你成了馬王。」
「老弟見笑了,哈哈,興之所至,自娛自樂。」角老大騰空而起,連翻幾個筋頭,長嘯一聲,馬群放慢了速度,碎步小跑。
浩然掃視一圈,很快就定在隊伍的最前面,有百十匹野馬與眾不同,體高身壯,比其它馬高過一頭,皮毛呈淺紅色,四肢粗壯,目光凌厲,散發出一股王者之氣。
「怎麼樣?傳說中的神馬,日行百萬里,一匹成年馬能抵一位羽靈,它們年紀尚幼。」角老大吹了個口哨,血馬群同時仰首厲嘶,普通野馬伏地不動。
浩然讚不絕口:「好啊,不愧是馬中之王,名不虛傳。」
「浩然老弟,角老大,你們先敘敘舊,我們準備酒菜。」鷹爪、藍鱗齊聲大笑,帶著群鷹向東飛馳。
「走,我們到湖邊坐坐。」長時間不見,這是最後一面了,角老大也想與浩然聊一聊。
湖邊草高樹密,兩人盤坐於樹蔭。
千萬碎波蕩漾,湖面花紅葉白,微風拂面,竟有心曠神怡之感。
角老大乾脆脫下了獸皮,上身全裸,露出了鼓鼓的肌肉,活力四射,心情更是愉悅,笑意盎然,再顯當年在青湖的英姿。
不過,浩然敏銳的感應到,角老大的肌肉略有鬆弛,眼角隱現幾道皺紋,頭上的獨角顏色稍暗,歲月不饒人啊,靈壽是催命符,英雄遲暮,倍感淒涼。
角老大神色如常,似乎沒注意浩然的觀察,笑嘻嘻的問道:「老弟,你好像心事重重啊,呵呵,是不是形勢嚴峻,諸事不順?」
「這個」浩然遲疑了一下,本來不想攪亂角老大的心境,但對方既然問了,也就不好隱瞞:「老哥的眼睛毒得很,確實不太妙。」簡單撫要的講述事件的經過。
其實,鷹爪、藍鱗也想知道浩然的近況,但是又不想再入江湖,所以在刻意迴避。
角老大則不同,壯志未酬,雄心未滅,無論出不出山,時時刻刻關心外界的變化,這些年一直控制自己,不向正宏等人打聽,但浩然來了,再也忍不住了。
聽到陳平現身,角老大稍有一驚:「哦,他出來啦?嗯,這傢伙是個人物,你的麻煩不小可惜啊,老而不死便成怪,搞了這麼多花招,甚至於詐死,已落下乘。」
陳平威名太盛,五島也頗為畏懼,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他們膽大包天,竟敢毀滅萬靈城,難怪陳平的手段如此狠辣,唉,喪心病狂,老天也難容啊,死有餘辜。」角老大接著搖頭,苦笑道:「蠢,一群蠢貨,自取滅亡。」
兩洲各宗倒沒什麼,關鍵是方丈、扶桑,冒天下之大不韙,只要有良知的門派,都會憤然而起,陳宗暫時管不了,不代表真的撒手不管,一旦形勢穩定下來,肯定會秋後算帳。
到那時,崑崙、滄海、蓬丘怎麼辦?
陳宗理由充分,三島沒有借口干涉,否則就是打自己的耳光,要麼徹底被排除在兩洲之外,要麼再來一次大亂,兩洲五島混戰,一場真正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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