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老人的行動並不順利,可謂是一波三折,波瀾迭起。
聽到天智老人遇難的消息,所有人都驚呆了,幾乎不敢相信事實,數萬弟子悲痛萬份,痛哭流涕,全山一片哀色。
偌大的廢脈島,天智老人的靈壽最高,在他的領導下,清明山度過了一次又一次劫難,現有的弟子都是後生晚輩,最年長的飛靈已到第五代,最小的弟子竟達十九代。
他們在天智老人的庇護下成長,老祖宗突然去逝就像天塌下來一般,失去了主心骨,彷徨不知所措。
幸好還有黑石老人,威望僅次於天智老人,眾弟子自然而然的產生依賴心理,局面很快就得到控制。
正如浩然所分析,清明山眾弟子大部安於現狀,他們不同於臥龍等山,完全是廢脈人的後代,早就將廢脈島視為自己的家園,沒有太多的雄心壯志,只想在此隱居苦修,默默無聞的生活。
當然,也有個別人不甘寂賓,主要是修為最高的幾位長老,他們在天智老人影響下,對外界瞭解頗多,久而久之有了出島之意,再也不想困守廢脈島一輩子。
陳宗在背後清明山,這是天智老人最大的秘密,普通弟子茫然不知,只有天智老人與長老會心肚自明。
天下大亂,陳宗危在旦夕,這幾位長老對陳宗心存感激,打算雪中送炭,在危急關頭挺身而出,報答陳宗的恩德,也可趁機走出廢脈島,將清明山發揚光大,成為一方名門大派。甚至於在陳宗的幫助下,擠身上五宗。
所以在長老會上,兩派觀點截然相反,雙方針鋒相對,一時間氣氛緊張,帶著濃濃的火藥味,幸而最激進的一位飛靈被鏗然重創,正在閉關療傷。形成了四對四的局面,僵持不下。更幸運的是。亂石、清明兩山世代友好,天智老人不在了,黑石老人德高望重,隱然成為廢脈島的領袖,他接收了浩然的觀點,兩山屬於正宗廢脈靈門,應該遵守祖訓。不參與任何靈門之爭,保守一派立刻佔了上風。
黑石老人旗幟鮮明,有理有據,主張出島地長老不敢直接頂撞,但始終堅持自己的觀點,寸步不讓。萬般無奈之下,黑石老人建議召開全山會議。向數萬弟子說明情況,這一招打破了僵局,取得了絕大數人的贊同,出島派勢單力薄,為了清明山的團結,只好退讓妥協。
只可惜,好容易將局勢平息下來。陳宗兩空靈橫空出現,形勢急轉直下,清明山重新陷入混亂。
起初由黑石老人出面接待,陳宗兩人大為驚訝,當即亮出了身份,一個是陳謹,另一人的身份讓黑石老人震驚,也連浩然不敢相信,居然是陳宗當代宗主——陳靜。
陳靜親臨廢脈島,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黑石老人不敢妄自尊大,也無法封鎖消息,他畢竟是外人,在陳靜面前不好一手遮天,不得不讓清明山的長老們參於會談。
但也說明一點,陳宗已經到了最關鍵時刻,外界的大戰一觸即發,任何一支外援都至關重要,為了爭取兩山地,陳靜不惜放下身段,使用各種手段收買人心。
果然不出所料,陳靜的到來引起了轟動,不單是長老們激動不已,普通弟子也是歡呼雀躍,全山沸騰了。
陳宗領袖紫華數億年,影響力無與倫比,在清明山弟子地內心深處,陳宗是正義的象徵,宗主如神一般的存在,現在看到陳靜的真面目,打心裡頭敬畏與崇拜。
這就是名氣,多少代的積累,平時看似尋常,每當關鍵時刻,均顯示了不可思議的魔力,無論在何時何地,任何人都會重視陳宗的存在,更不敢輕視陳宗地潛力。
在紫華歷史上,陳宗多次面臨絕境,宗主突然現身,敵人聞之色變,自動避退,其他人精神振奮,左右搖晃者也隨之臣服,頃刻之間形勢逆轉,這一次也不例外。
陳靜的策略比較高明,先嚴厲譴責了臥龍等山的罪行,再向天智老人表示哀悼,給予了極高的評價,贏得了清明山長老們的好感。
這只是開頭,陳靜抓住機會借題發揮,為此次的慘劇做了總結,然後進一步深刻反思,將九派的爭鬥延伸到整個紫華。
自古以來,靈門就有正邪之份,以陳宗為首地正派,為了靈界的和平,與邪惡進行了長期不懈的鬥爭,他歷數了陳宗的豐功偉績,從妖魔鬼怪到兩洲梟雄,重大事件就有數千起,言外之意,若是沒有陳宗,紫華早就陷入黑暗,陳宗也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不過,陳宗沒有退縮,無論敵人有多麼強大、多麼恐怖,任何時候都站在最前線,為了天下靈門的和平,即便是全宗滅亡,也沒有退縮半步。
廢脈島是紫華的縮影,屬於靈界正邪之爭地一部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清明山、亂石山是天下正派的成員,而臥龍山是邪派陣營的代表。
天智老人慘遭不幸,但是白眉等魔頭也全軍覆沒,廢脈島的正邪之爭塵埃落定,正派取得了空前勝利,希望大家再接再厲,將邪派餘孽斬草除根,不留絲毫隱患。
目下的紫華,邪惡猖狂,眾邪彙集萬靈城,試圖向陳宗發起瘋狂的攻擊,徹底消滅陳宗這個眼中釘,砍倒陳宗這面正義的大旗。
這次正邪大戰前無古人,關係到天下大局,只有兩個結果,要麼是陳宗倒下,紫華從此陷入黑暗,要麼邪派大敗,元氣大傷,天下為之一清,將保持長期的和平。
陳宗以一派之力,毫不畏懼的對抗群邪。卻也面臨巨大地壓力,正向天下靈門發出呼籲,包括清明、亂石山在內,所有正義之師聯合起來,向邪惡發起強有力的反攻。
陳靜滔滔不絕,慷慨激昂,具有極大的蠱惑力,閱歷甚少的長老們頓時熱血沸騰。特別是出島一派,更是受到強烈鼓舞。甚至於陷入一種狂熱。
陳靜的身份遠高於黑石老人,他們不再有絲毫顧慮,份份表示,天下正派是一家,為了靈門的正義,只有團結在陳宗周圍,與邪惡作殊死搏鬥。不惜一切代價。
更激進地,甚至於將矛頭隱射黑石老人。
正是由於陳宗的犧牲,才使得紫華享受長久和平,也正是陳宗的幫助,清明、亂石兩山才得以傳承,現在正邪之爭到了最後關頭,只要有良知的靈門。都要團結在陳宗周圍,為正義貢獻自己的力量。
某些人卻反其道而行之,只顧自身的小利,不顧天下大局,為了保全本派,竟然莫視陳宗的危機,說得好聽一點是膽小鬼、自私自利、鼠目寸光。說得不好聽一點是忘恩負義,某種意義上來講,相當於通敵。
清明山不僅是靈門的一個份子,也是正義之師地一部分,不管是於公還是於私,都應該勇敢的站出來,旗幟鮮明地表明態度,為自己,也為紫華的和平,與陳宗一起向邪派發起猛烈反擊。
幾位長老輪番上陣。氣氛特別熱烈,保守派也產生動搖,剛達成的共識還沒捂熱,眨眼間土崩瓦解。
黑石老人立知不妙,但那些長老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趁熱打鐵,要求長老會重新表決。
陳靜與陳謹何許人也?都是成精的老狐狸,早就看出了其中的玄奧,當即表示,清明山是一個獨立的門派,如何抉擇由自身決定,外人最好不好參與。
黑石老人心直口快,但不善言辭,在這些冠冕堂皇的口號下,無力反駁,只好與陳靜、陳謹退出會場,由清明山長老會投票。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全票通過,清明山無條件服從陳宗的調遣,為了能消滅邪派,直至滅亡也在所不惜,並選出了新的族長。
黑石老人功虧一簣,心情沮喪之極,無奈的接受現實,也清醒的認識到,陳宗的影響力太大了,難怪能左右天下局勢,數億年屹立不倒,他自覺無顏呆在清明山,拱手告辭。
陳靜既然已經親自出馬,怎麼可能放過亂石山?當然是竭力挽留,並要求黑石老人效仿清明山,他與陳謹兩人苦口婆心,大道理一套又一套,講得黑石老人也頗為心動。
幸而浩然及早揭露陳宗的真相,黑石老人始終保持清醒,他疾惡如仇,看不慣陳宗地鬼蜮伎倆,永遠不會忘記陳宗的所作所為,無論怎麼勸說也不鬆口。
面對這樣的臭石頭,陳靜與陳謹無可奈何,乾脆暗示清明山長老輪番轟炸。
起初,這些長老們很客氣,慢慢的不耐煩了,話語越來越過激,肆無忌憚,沒有了以往的尊敬,在他們的嘴裡,亂石山有變質的危險,黑石老人是忘恩負義之徒。
黑石老人又氣又怒,卻張口結舌,面紅耳赤,無言以對。
陳宗確實對亂石山有恩,沒有陳宗的維護,亂石山已成為歷史,現在陳宗有難,亂石山視而不見,不是忘恩負義是什麼?這個道理很明顯,走到哪裡都講得通。
黑石老人怒火攻心,又是羞愧難當,他想揭穿陳宗的底細,但念及舊恩,正在左右為難間,浩然發來飛符,心境一下子平穩下來,乾脆閉目不語,暗中給浩然回符。
黑石老人的倔強也出乎陳靜的意料,他們是老江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根源,馬上改變策略。
陳靜咬牙切齒:「到萬靈城的第一天,葉浩然就露出了狼子野心,當年南秦北秦發生糾紛,他慫恿部分有野心的門派趁火打劫,悍然入侵北秦宗,殘殺上百靈友,試圖佔據一座名山,為了平息份爭,陳寧大長老親自調解,葉浩然表面服從,雙方達成和平協議。沒想到陳寧大長老剛走,葉浩然就撕毀了協議,不單滅掉了北秦,而且偷襲牛角山,佔領了福地。」
陳謹接口道:「當年的調解,我也在場,本來對葉浩然印象極佳,誰也沒想到……唉。別看他是初出茅廬的小輩,心機卻深不可測。深沉得可怕,野心更是大得嚇人。」
一幅痛心疾首的樣子,義憤填膺:「只可惜,當時正好爆發上五宗之亂,我們暫時無力顧忌,更讓人氣憤地是,陳宗與鸞宗聯手剷除了善惡宗。他又趁火打劫,搶先佔領積石大洞天,恬不知恥的宣佈,在大洞天開山立派。」
黑石老人面無表情,暗自冷笑。
他一生光明正大,最討厭背後傷人之徒,陳靜、陳謹適得其反。若不是礙於陳靜的身份,黑石老人肯定暴跳如雷,指著鼻子大聲怒斥,甚至於大動干戈。
陳靜不瞭解對方的性格,詳細敘述天葉宗、和平聯盟的歷史,開始為黑石老人分析天葉宗、和平聯盟,從建立到現在。資料出奇的齊全,除了一些最深的隱秘,幾乎應有盡有,假若浩然在旁,肯定會目瞪口呆。
以陳宗的角度來說,葉浩然是一個野心家,每一步都是處心積慮,表面打著和平聯盟的大旗,實際上是偽善,收買人心。和平聯盟有兩種人,一是野心勃勃的投機分子,二是受騙上當的門派。
他們認為,葉浩然崛起不是偶然,背後有更可怕的力量,很有可能是妖魔。
妖魔多次入侵萬靈城,妄想統治紫華靈界,被陳宗為首地正派打得落花流水,只好使出鬼蜮伎倆,暗自培養葉浩然,通過天葉宗實現他們的目地。
林林總總,共說了幾個時辰,列舉了上百條罪狀。
總而言之,葉浩然是當代梟雄,比扶桑、方丈、王屋等宗還要危險,更加狡詐,希望黑石老人不要受其蒙蔽,看清他的真面目。
「講完了?」
黑石老人終於睜開眼睛,嘲弄的一笑:「葉浩然就在外山,他的事我瞭解不多,不敢妄加評論,這樣吧,我讓他進谷,你們當面對質,有理說理,怎麼樣?」
陳靜、陳謹臉色劇變,僵立當場。
黑石老人哈哈大笑,身形閃出靈洞,手指連點,幻陣微微波動,並發出一枚飛符:「葉宗主,進來吧。」
此舉一箭雙鵰,陳靜、陳謹講了這麼多,有鼻子有眼,浩然也是振振有詞,黑石老人有些糊塗了,乾脆讓他們當面辯論。
另外,他也感應到了,陳靜的耐心到了盡頭,隱約露出一絲殺意,話說到這麼程度,甚至於不惜透露陳宗的秘密,再不識相的話,很有可能惹來殺身之禍。
這裡是清明山,孤掌難鳴,單一個陳靜就不是對手,他相信浩然有脫身之計。
浩然在外等得焦急萬分,若非考慮到黑石老人地安危,已經強行破陣,一聽到黑石老人的呼叫,毫不遲疑的落進靈谷。
黑石老人似笑非笑:「葉宗主,你這個魔頭,紫華最大的陰謀家,據說膽大包天,幹了不少傷天害理的大事,人神共憤啊。呵呵,全靈界的正派領袖在此,敢不敢見上一面?」
浩然一愣,迅速閱讀飛符,隨即反應過來:「好啊,既然是大魔頭,行事百無忌憚,膽子比天還大。」浩然嘻嘻哈哈,一拍黑石老人的肩膀,豪情滿懷:「哈哈,走,我倒要看看,靈界領袖長得什麼模樣。」
看著飄入靈府地浩然,陳靜、陳謹尷尬不已,不敢用目光直視。
陳謹是老熟人了,打過兩次交道,陳寧卻只聞大名,不見其人。
個頭與陳寧相仿,看上去更清秀更年輕,皮膚白嫩細膩,臉色紅潤,有點養尊處優的味道,五官端正溫和,氣質高雅不凡,唯一遺憾的是,目光帶著一絲陰鷙。
浩然大模大樣的坐下,歪著腦袋,饒有興趣的看著兩人,好氣有好笑,陳靜確實厲害,三言兩語收編了清明山,不過他處理外務的經驗不足,竟然在背後污蔑別人。更過份的是,如果黑石老人死不改口,有了殺人滅口的心思,這是最愚蠢、最可笑的一招,似乎已是窮途末路,不擇手段了,哪裡有領袖大宗的風度?
假使由陳寧主持,肯定比他高明多了,強扭的瓜不甜,收編了清明山已經不錯了。至於黑石老人,見機不對馬上放棄。不能成為盟友,也要保持良好關係,陳靜徹底將亂石山推向了對立面。
再者說,陳寧深謀遠慮,先算後勝,廢脈島地事不會拖到現在,肯定早就將清明、亂石兩山拉攏過去。哪還輪到天葉宗沾便宜?
若不是接到天智老人的求救,估計陳靜根本沒想起來,廢脈島還藏著一支不小的力量。
陳靜就是陳靜,尷尬只持續了一會兒,瞬間恢復如常,目光冷峻,浩然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如坐針氈,皮膚刺痛,幾乎喘不過氣來,隱隱聞到危險的氣息。
一旁的黑石老人也感應到了,全神戒備,傳音道:「老弟,小心點。兩個傢伙殺氣很重。」
陳謹強自一笑:「葉宗主,不簡單啊,不聲不響地跑到廢脈島,陳宗自愧不如。」
浩然淡淡一笑,暗中深吸一口氣,努力化解陳靜的壓力,微微拱手:「謹長老過謙了,天葉宗只是小門小派,無根無源,僥倖逃出萬靈城的喪家之犬。哪敢與陳宗相持並論?呵呵,巧得很,沒想到在這裡見面,還有陳宗主,幸會,幸會!」
陳靜眼皮一抬,冷冷的道:「久聞大名葉宗主大名,好啊,比我想像地還要年輕,嗯,真是一位英雄少年……」
浩然不經意的插話:「過獎,過獎,英雄少年談不上,但有一腔熱血,這輩子沒做過太多的虧心事,行得正,坐得穩,不信邪,不信神,雖然屢受挫折,卻始終沒有放棄。」
陳靜厲目一閃,喝道:「刁滑之徒,妖魔鬼怪的傀儡,以前看錯你了,現在跑到萬靈城興風作浪,膽子不小,好,既然敢與我見面,我們就較量一下,看看你有何驚人的神通。」
話音未落,一股凌厲的威勢噴薄而出,彷彿一道颶風憑空升起,靈府本來就不大,頓時被全部封鎖,天已塌、地已崩,方向顛倒,億萬絲氣流在呼嘯奔騰,整個空間變成了死域。
陳謹心領神會,同時閃至洞口,封閉唯一的出口,妄想關門打狗。
浩然的速度更快,在陳靜發動的一剎那,抓起黑石老人一個瞬移,搶先一步閃出洞外,順手甩去一記閃電,「轟噠!」陳謹剛到洞門,一聲慘叫後背開花。
看在陳寧的面子上,又不想過份削弱陳宗的實力,浩然手下留情了,只震碎了陳謹的部分經脈,沒有傷及靈核。
陳靜的修為與陳寧相當,浩然有自知之明,趁機帶著黑石老人破陣而出,閃到數萬里之外,隱於萬里雲裡察看清明山。
此時已是環月,星月燦爛,天高氣爽。
不一會兒,陳靜衝上高空,煮熟的鴨子飛了,他氣急敗壞,在四周搜索了許久,一無所獲,又害怕浩然殺個回馬槍,氣狠狠地返回靈谷。
浩然輕笑道:「老哥,感覺如何?」
黑石老人臉色特別難看,久久才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惜陳宗萬代英名,大概命不久矣,唉,只是……清明山的這些弟子,恐怕要與他們一起殉葬了。」
浩然點頭歎道:「造孽過多,必有天譴,陳宗前期功德無量,後期只是依仗餘蔭,透支過多,在劫難逃……咦,他們好像有大的行動。」
谷中升起了十五人,領頭的正是陳靜,還有三大飛靈、十一位風靈,他們沒有向南出島,而是朝西北飛去。
黑石老人臉色劇變:「蜀山、亂石山、紫木山……好狠毒的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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