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目老人微笑點頭:「那當然。」
鏗然呆了呆,喃喃道:「還活著?錚然師弟沒死?」見對方鄭重其事,不像是開玩笑,頓時激動起來:「他他在哪裡?在你們紫木山?快放了他。」
形勢發生戲劇性的變化,其他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面面相覷,神色怪異,只有雲舞老人閃過一絲訝色,很快就恢復如常。
天智與陸品手捻鬍鬚,眼珠連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黑石老人目瞪口呆,嚷道:「老傢伙,你搞什麼鬼?一會兒死,一會兒活,到底在賣什麼關子?」
紫目老人稍一轉身,飛快的掃視一圈,在雲舞、陸品身上多看了幾眼,隱含一絲警惕。
錚然尚在人世,意味著與白眉劃清界限,防止兩人突然襲擊。
最後看著鏗然,嚴肅道:「真的沒死,只是靈核破碎,內傷極重,現在就在紫木山,放了他很簡單,隨時可以兌現,不過嘛」露出狡猾的笑意,傳音道:「我有幾個條件,先讓你師父停止攻擊,我們再坐下來好好談談」
鏗然打斷了他的話,怒道:「你想要挾師父?」
紫目老人怔了怔,訕訕的笑了,心裡卻得意洋洋,為自己的英明決策而慶幸。
七派本來就不是鐵板一塊,因利而合,紫目不是傻子,白眉的話不可全信,不可盲目服從,傳符讓他殺人,他怎麼可能不分青紅皂白,不問身份就殺?不給自己一點迴旋的餘地?
為了紫木山的利益,必須手下留情,無論錚然是何方神聖,只要拽在手裡,進可攻,退可守,小心無大錯。
鏗然不假思索:「癡心妄想!」
紫目老人滿臉詫異,幾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鏗然眼中厲芒連閃,一字一頓:「老實告訴你,天葉宗寧折不屈,不受任何人的威脅,如果你誠心想化敵為友,立刻放了錚然師弟,否則哼,什麼都不要談了。」
每個字都蘊涵金鐵之聲,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紫目老人目光炯炯,緊盯著鏗然的眼神。
他不相信浩然會漠視弟子的安危,鏗然會不顧師弟的生死,可惜在鏗然的眼裡,他沒有看到絲毫退縮的跡象,只感應到一股強大的信心,堅如磐石的意志,心中不由湧起無力之感。
本以為,錚然是手裡的一張王牌,足以扭轉乾坤,反敗為勝,浩然師徒投鼠忌器,不得不妥協讓步,兩家可平等交換,乃至佔得大便宜。
一旦先放錚然,紫目老人再無討價還價的資本,完全落於下風,只有任天葉宗處置。
鏗然雙眼圓瞪,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回視紫目老人,手扣飛符,殺氣若隱若現。
他最瞭解師父的脾氣,也完全繼承了浩然的風格,對敵人不能手軟,不能退讓半步,否則敵人得寸進尺,永遠沒有盡頭。
強硬,再強硬,保持鋼鐵般的意志才能讓敵人服輸。
若是錚然完全獲得自由,兩家立即化敵為友,甚至於更加密切,但是有一個不容妥協的原則,必須以天葉宗為主,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紫目都不敢有任何過份的舉動。
更重要的是,浩然師徒非常清醒,錚然既然活著,紫目就沒有打算下殺手,從一開始就對白眉陰奉陽違,為自己留條後路。
現在更不可能孤注一擲,拿十萬弟子的生命殉葬。
紫目老人只有一條路,無條件釋放,別無選擇。
果然不出所料,僵持了好一會兒,紫目老人無奈一笑,遇到這樣的敵人算他倒霉,軟硬不吃,水火不侵,又是技高一籌,每一步都卡處了別人的脖子,不得不低頭認輸。
他歎息點頭,當即發出一枚飛符:「好吧,為了表示誠意,我先放人。」
鏗然暗鬆一口氣,也發符通報。
接到鏗然的消息,浩然又驚又喜,立即收起金輪,停止攻擊:「老傢伙夠狡猾,好,這樣也好,皆大歡喜,呵呵,最失敗的應該是白眉了。」
不一會兒,幻陣微微波動,一名獨目人騰空而起,手裡抱著錚然,神色不安地說道:「葉宗主,非常抱歉,令徒傷勢很重,我們是身不由己,希望你能諒解。」
紫目老人比較謹慎,害怕浩然當場翻臉,只派遣一位羽靈。
看到臉色慘白、氣息微弱的錚然,浩然強忍著內心的激動,佯裝滿不在乎:「我們本來就無冤仇,罪魁禍首是白眉,我只找他算賬。」
那羽靈大喜,小心翼翼的將錚然遞過去:「葉宗主大人有大量,心胸開闊,在下佩服。」
「你先回谷吧,等我們的消息。」浩然閃出數百里,落在一座山頂,脫離靈谷的範圍,緊接著輸入一絲木靈氣,暗自咬牙切齒。
紫目下手真狠,兩顆靈核幾乎粉碎,全身經脈與骨胳斷裂,內腑大出血,傷勢僅次於橫霸天那次,僅餘一絲元氣不散。
幸好煉製了不少血蓮丹,浩然扒開錚然的嘴巴,強塞入一枚,再輸入木靈力幫助煉化。
血蓮丹不愧是靈門聖藥,錚然很快就冒出陣陣輕煙,內傷以奇跡般的速度好轉。
浩然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心中的陰影掃去大半,朝鏗然發出飛符。
清明山上空,氣氛相當怪異,大家都是沉默不語,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浩然飛符一到,紫目老人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葉宗主還滿意吧?」
鏗然笑逐顏開,拱手道:「前輩放心,錚然師弟已無大礙。師父說了,我們兩家的恩怨到此為止,誰也不欠誰的,如果前輩不嫌棄的話,我們可以做個朋友,甚至於相互結盟。」
紫目老人長舒一口氣,哈哈大笑:「好,好,這就叫不打不相識。承蒙葉宗主看得起,結盟的事就這麼定了。」
浩然沒有追究以前的責任,反而提出結盟,這讓紫目老人大喜過望。
當年在獨目宗,他與木虛都是最耀眼的明星,繼任宗主最強有力的人選,但是只能有一個勝利者,爭位失敗後,一怒之下帶領人馬出走,到廢脈島臥薪嘗膽,等待日後東山再起。
跟隨白眉老人,很大程度上因為七派有協議,聯手出島發展,趁天下大亂之時,建立不世基業,甚至於取代獨目宗的位置,擠身上五宗。
目下天下大亂,獨目宗日暮殘陽,正是逐鹿天下的絕好機會,不過,紫目老人有自知之明,只要木虛一天不死,就是兩洲獨目人的領袖。
想爭霸天下,光憑紫木山的力量很難做到,只有借助於外力,臥龍山滅門在即,天葉宗是最好的選擇。
鏗然笑了起來,對於天葉宗來說,不費吹灰之力,多了一個強大的盟友,反攻萬靈城的勝算大大增加,何樂而不為?
於是點頭笑道:「前輩,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了,請稍等片刻,先解決其它問題。」
紫目老人閃出包圍圈,瞥了雲舞、陸品一眼,歡快地笑道:「葉靈友,有困難儘管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不要客氣。」
鏗然會心一笑,隨即收斂笑容,緩緩飄向雲舞、陸品。
雲舞、陸品飛快的對望,不約而同的分開。
陸品大聲道:「葉靈友,我沒有殺害你的師弟,所以談不上恩怨,白眉野心勃勃,草菅人命,我早就心懷憤怒,不屑與他為伍,奈何技不如人,只有虛與委蛇,現在我宣佈,正式與白眉脫離關係,唯天葉宗馬首是瞻。」
天智、紫目、雲舞,包括鏗然神色如常,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這個結果在他們預料之中。
浩然的離間計早就起了效果,陸品只是在觀望,不想當出頭鳥,紫目老人一反水,他立馬下定決心。
黑石老人輕聲歎息,搖了搖頭。
他想不通,堂堂的空靈,一山之主,臉怎麼翻得這麼快?說變就變,沒有一點原則,失去了最起碼的尊嚴,心裡對紫目、陸品特別鄙視。
鏗然微微一笑:「陸族長說得對,我們素昧平生,向無恩怨,沒有理由打打殺殺,呵呵,還是做朋友為好。」
陸品連道:「對,就是這樣,請靈友放心,我們大腳人說一不二,從不食言。」
鏗然淡淡的笑道:「行,我相信你。」暗生警惕,這兩個都是牆頭草,心裡頭只有利益,沒有友誼可言,誰的實力強就依靠誰,一旦天葉宗勢弱,毫不遲疑地反戈一擊,就像對待白眉一樣。
目光一轉,定在雲舞身上,眼冒精光,殺氣騰騰:「雲族長,該你了。」
紫目、陸品也投來凌厲的目光,敵友位置瞬間顛倒,為了表示各自的誠意,雲舞的腦袋是最好的見面禮。
現在是六對一,穩操勝券。
雲舞老人呵呵一笑,臉上不見絲毫驚慌,擺了擺手:「葉靈友,不要用這個眼神看著我,我們不是敵人。」不經意的看了看紫目,慢悠悠的說道:「我已經給弟子們發符,讓他們釋放貴師弟,就等葉宗主前去接收。」
紫目、陸品面露訝色,好像平生首次認識雲舞,相處這麼多年來,雲舞對白眉最為忠心,沒想到也是陽奉陰違,心有二志。
天智老人冷笑幾聲,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俗話說:「旁觀者清」,他與七派對峙幾萬年,對幾位首腦德性頗有瞭解,雲舞看似魯莽,其實心機極深,比紫目還要狡猾。
黑石老人拍了拍腦門,讓自己清醒一下。
本來以為血戰不可避免,沒想到越來越滑稽,僅僅憑鏗然的三言兩語,三個傢伙份份投降,一個比一個理由充分,彷彿做了一場夢,至今還是迷迷糊糊。
鏗然發出一枚飛符,似笑非笑:「雲族長是個有心人,很好,我們最喜歡與聰明人打交道,不用多費口舌,乾淨利落。」
紫目老人飛上前去,一拍雲舞的肩膀,親切的笑道:「老弟,沒看出來,你真是厲害,哈哈哈,太好了,我們又是一家人了。」
他的臉皮出奇的厚,剛才的事忘得一乾二淨,雲舞也不薄,笑得比對方更加燦爛:「老哥見笑,小弟愚笨,以前對白眉言聽計從,不像老哥,早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慚愧,慚愧不過嘛,我們鳥人非常團結,從不自相殘殺,呵呵,幸虧如此,沒有遺憾終身。」
紫目老人眨巴著獨眼,皮笑肉不笑,大拇指一豎:「高明,老弟大智若愚,老哥我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黑石老人越聽越噁心,壽眉一豎,臉上掩飾不住的厭惡,甩袖道:「葉靈友、天智老哥,這幾位既然回頭是岸,我就不必多此一舉了,告辭!」身形一閃,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智老人叫道:「老弟留步唉,葉靈友莫怪,黑石老弟是個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從不會掩飾,他不是針對你的。」
鏗然笑道:「沒關係,我理解,絕對理解。」
紫目、雲舞、陸品三人會心的笑了,黑石的脾氣人所皆知,他們也不在乎,人各有志,勉強不得,在他們看來,小小廢脈島就是囚籠,黑石鼠目寸光,不思進取,根本不是一路人。
「哧!」一枚飛符出現,雲舞伸手一抓,很快就臉色微變:「白眉催問這裡的情況,我們怎麼辦?」
紫目、陸品看著鏗然:「葉靈友,你看呢?」
鏗然淡淡的笑道:「天智老人已經服軟,你們一起去臥龍山我想,大荒也不是死心踏地的服從,五對一,應該沒問題吧?」
紫目、雲舞、陸品交換一個眼神,相互點點頭,同時閃過狠毒之色,雲舞抱拳道:「五對一,保證手到擒來天智老哥,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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