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消散,環日昇起,灑下億萬縷柔和的陽光,為紫華帶來了無限生機。
這是一座不大的湖泊,在廢脈島普通尋常,隨處可見,湖畔綠蔭成行,水面波瀾不驚,微風拂過,蕩漾著一圈圈細膩的波紋,偶爾有幾隻小鳥刮空而過,留下悅耳動聽的歌聲。
不遠處傳來陣陣嘻笑,密林中走來大批土人,男的手拿魚杈、木槳,女的後背魚網、竹簍,全是捕魚的傢伙,到了湖邊,十幾個精壯從樹林中推出一條條小舟。
先將小舟推入小湖,土人們登上舟內,緩緩的向深處駛去,開始撒網捕魚。
土人的生活簡單而平靜,在他們眼裡,此湖是上天的恩賜,賴以生存的糧倉,魚蝦取之不盡,每天的收穫足以讓全族填飽肚子。
對於葉鏗然來說,小湖也是救命靈藥。
他盤坐在湖底,冒出騰騰煙霧,在週身凝而不散,相當於一個靈力罩,將湖水逼退。
廢脈島與天柱距離很近,處處有靈山,此湖雖然普通尋常,卻與外地靈湖相仿,湖水裡蘊涵著濃郁的靈氣。
煙霧翻滾間,水中的靈氣自動滲入靈力罩,源源不斷的進入體內,通過靈核煉化為自身靈力,然後在經脈內流動,所及之處的傷勢慢慢癒合。
隨著時間的推移,煙霧越來越濃密,翻滾的幅度越來越大,湖水形成一個小型漩渦,向外慢慢擴展,逐漸波及到湖面。
「那是什麼?」「有怪物,快走!」
幾隻小丹接近湖心,船上的土人發現了水下的異常,頓時驚慌失措,倉促收網向湖畔劃去,其餘小舟也拚命逃跑。
沒過多久,湖面恢復了寧靜,膽子較大的土人擠在岸上,驚恐地看著湖心的漩渦。
漩渦驟然消失,葉鏗然收功醒來,從湖底沖天而上,「嘩啦」一聲巨響,湖心冒出一個碩大的水花,土人們嚇得魂飛魄散,頭也不回的一哄而散。
「不好意思,打擾了。」
葉鏗然抱歉的一笑,駕雲遠去,很快就落在一座山頂。看著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袍,苦笑搖頭:「好你個天智老人,下手太狠了吧。」飛快的換上新衣,然後發出幾枚飛符,愁眉苦臉地等待回音。
陽光明媚,晴空萬里,幾朵白雲在空中飄蕩,這是一天中最好的天氣,大地綠意盎然,鳥語花香,到處充滿了勃勃生機。
此時此刻,鏗然的心情卻壞到透頂,回想起清明山的經歷,滿肚子窩火,氣不打一處來。
偷聽到錚然等人的對話,鏗然決定去拜訪天智老人,廢脈九派,隱世不出,擁有不少修為高深的靈師,如果能說服其中一家,天葉宗將實力大增,最起碼在萬靈城有了一個強有力的盟友。
剛一叫山,憑空升起三位飛靈,二話不說全力圍攻,招招狠毒,不留後手,根本不給鏗然解釋的機會,好像面對累世仇人。
以鏗然的真正修為,對付一位飛靈尚且困難,三大飛靈聯手更是不敵,憑借瞬移心訣,輕而易舉的閃出包圍圈,沒想到又出現一位空靈,而且是突然襲擊。
幸虧鏗然非常機警,一個瞬移逃出十幾萬里,但也被那空靈的餘力掃中,內腑立受重創,靈核大幅度移位,敵人窮追不捨,鏗然萬般無奈,不得不投入小湖療傷。
這一閉關就是七年之久,不知外界發生了什麼變化。
鏗然搖頭苦笑,既自責又慚愧,幾個師弟不務正業,莫名其妙的來到廢脈島,不僅耽誤了大事,還差點搭上自己的性命。
更讓人擔心的是錚然四人,他們修為低淺,現在不回符,十之八、九在劫難逃。
心中又恨又急,首次出山辦事,卻一敗塗地,甚至於把錚然等人折在這裡,讓他如何向師父交代?
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鏗然猛地回頭,情不自禁的跳了起來:
不知何時,浩然出現在身後,腳下趴著一隻龐大的怪獸,鮮紅的舌頭一伸一吐,好奇的看著鏗然。
鏗然的心中一陣激盪,幾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把抓住浩然的手:「師父,弟……弟子……無能……,幾位師弟,他…他們……」
好像受了委曲的孩子,正在彷徨迷惘時,忽然見到了父親,一時間淚花閃爍,幾乎泣不成聲。
離開南炎洲時,浩然首先向鈺然發符,詢問近年來的狀況,其餘的一切順利,只有萬靈城的幾個傢伙杳無音信,立知大事不妙,當即全速趕來,一踏上島就收到飛符,當然是心急如焚,口氣有些嚴厲:「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鏗然心中一凜,連忙擦拭淚水,詳細講述事件的經過。
浩然眉頭緊皺,深感棘手。
已經過了七年時間,錚然等四人沒有音信,顯然凶多吉少,這幾山實力橫強,外界的形勢又十分微妙,短時間內,聯盟不可能大舉報復,憑空再樹強敵。
但是弟子遇害,此仇豈能不報?
天羽、紫木,這兩派的手段太狠了,本來素昧平生,只是上門拜山而已,沒有任何敵意,卻不分青紅皂白痛下殺手,是可忍,孰不可忍?
錚然、城然、鈦然,親眼看著他們長大,浩然早就視同親生,怎麼可能嚥下這口氣?
心中殺氣頓生,弟子的血決不能白流,不管你九派有多大的實力,即便殺遍廢脈島,也要斬草除根。
鏗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哽咽道:「責任在於弟子,弟子應該阻止他們胡鬧,若是不踏入廢脈島,肯定不會節外生枝,幾位師弟更不會遭遇不幸,弟子該死,請師父降罪。」
「起來,滾起來,現在不是追究誰的責任,而是如何善後。」浩然怒火萬丈,恨不得一腳把他踢飛。
鏗然見師父真的惱怒了,飛快起身,壓下心中的悲傷,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當務之急,必須先摸清九派的底細,然後才能談得上報仇血恨。
浩然瞥了他一眼:「你說說,他們為什麼大開殺戒?」
廢脈島雖然排斥外人,但不是不講理,此事非常蹊蹺,其中大有文章,特別是天羽、紫木兩派,鳥人與獨目人非常團結,很少殺戮同類。
鏗然略顯遲疑,不是很肯定的說道:「按常理講,三派即使閉山自守,不歡迎外人,卻也不會憑白無故下手,最起碼要詢問身份、來歷,弟子懷疑與臥龍山有關,他們向各派透露了消息,甚至於挑撥離間。」
「目的呢?」
「弟子不敢妄加猜測。」
「臥龍山,白眉老人,好啊,明知道是我的弟子,卻暗中使壞,哼,既然如此,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浩然眼中厲芒連閃,面色冷峻,一股煞氣若隱若現,讓一旁的鏗然心驚肉跳。
黑電深通人性,也能聽懂人語,更感應到浩然的憤怒,當下全身毛髮倒豎,一股威勢噴薄而出,鏗然駭得肝膽俱裂。
浩然眼疾手快,一拍黑電的屁股,阻止它的長嘯:「不要動,老實點。」
黑電搖了搖尾巴,乖乖的趴在地上。
鏗然又驚又喜,多看了黑電幾眼,心裡猜到了它的身份,小聲道:「弟子以為,廢脈島的人比較怪異,他們的行為不能以常理而度之,比如說,外界靈門同類相親,三神人最為友愛,白眉老人卻不然,表面對城然非常客氣,其實心懷叵測,也許……另有陰謀詭計。」
浩然點點頭,若有所思:「此事不簡單,他們幾派更不簡單,其志不小啊。」
鏗然一點就通,驚道:「難道他們想出島?」
浩然淡淡的笑道:「亂世必有梟雄出,人心善變,深不可測。」
他們是廢脈人的後代,本來就對外界心存不滿,以前實力弱小,外面有陳宗壓制,不敢出島惹事生非,為了安全起見,只好在此隱居,不讓外人得知自身的存在。
隨著高手的增加,實力大漲,廢脈島顯得太小了,幾十萬里範圍內,容不下九個大派,從鋮然嘴裡得知,天下已經大變,陳宗面臨最大的危機,炭炭可危,正是混水摸魚的絕好機會。
鏗然眼珠一轉:「師父,以弟子淺見,九派不是鐵板一塊,白眉老人在借刀殺人,否則不可能放過幾位師弟……還有一個可能,白眉心機深沉,但不代表九派均有野心,清明山很有可能被其蒙騙。」
浩然點點頭,欣慰的笑了,這位大弟子還是清醒的,沒有被仇恨沖昏了頭腦:「說得對,瞭解外面變化的沒幾個,清明山就是其中之一。」
鏗然不喜反憂:「天羽、紫木兩派,無論他們是否受騙,此仇已結,再無挽回的餘地。」
浩然歎息一聲:「在沒有搞清真相之前,暫時不要武斷,走,我們去拜訪天智老人,先禮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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