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霸天稍稍一愣,舉起右掌喝道:「南輝老兒,今天算老子栽在這裡,少囉嗦,來吧,老子不怕死,有種的我們單打獨鬥,決一死戰。」
周圍的眾靈師緊張起來,上萬件法寶飛上頭頂,散發出令人恐怖的氣勢,滿天奇光異彩,那猿師,也就是會稽宗主南輝,倒是一臉輕鬆,眼中閃過奸猾的笑容,連連擺手:「橫宗主,莫急,莫急,想打架我奉陪,不過,最好等我把話說完。」
橫霸天的手掌定再空中,冒出縷縷血光,隱而不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南老兒,你利索一點,不要婆婆媽媽的。」
南輝笑道:「好,長話短說,你有些耐心橫宗主,我們同屬炎洲一脈,為什麼要拚個你死我活,讓外人笑話?呵呵,俗話說得好:『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今天是個最後一次機會,何不敞開談談?」
橫霸天身後的兩位飛靈相互對望,其中一人小聲道:「南老兒是有名的老狐狸,突然來這一手,肯定沒安好心,宗主千萬不要上當。」
橫霸天微微點頭,怒眼一瞪:「南老兒,眾弟兄的屍骨未寒,我們之間仇比天高,恨比海深,此生勢不兩立,沒有什麼可談的。」
南輝哈哈大笑,搖頭道:「橫宗主差矣,你我身為一宗之主,一切都是為了本宗的生存,我們之間沒有私仇,只有公利,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昨日為敵,今日未嘗不可為友。」
橫霸天濃眉一揚,正欲反駁。南輝搶著道:「氣勢我們是一路人,目標一致,野心相同,都想統一炎洲。稱霸靈界,可惜一山不容兩虎,只能有一家存在,很幸運,我們除霸盟贏了,儘管贏得很僥倖,但是畢竟贏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萬世不變的真理,難道橫宗主不想承認現實嗎?」
橫霸天神色一黯,又倔強的昂首挺胸,一臉剛毅:「南老兒,你不要太得意,萬山盟只是一時受挫。橫某尚在人世,我們的戰鬥沒有結束只要有一口氣再,只要還有一人逃出大難,遲早會東山再起。」
「哈哈哈!」
南輝放聲大笑,好像聽到了最大的笑話,那眼神似乎看著一個白癡,說不出的嘲諷與鄙視:「你我雖為敵友,但是在下一直對你心懷敬意,不管怎麼說,總稱得上一條漢子、一方梟雄,今天卻讓我失望了。」
笑容一斂,語氣變得陰冷:「男人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既要敢想敢幹,又要勇於承認失敗。」語速先慢後快,最後大喝道:「萬山盟還有幾座靈山?還有幾個人?憑你們三個漏網之魚,能力挽狂瀾嗎?橫霸天,你不敢面對現實嗎?」
橫霸天臉色鐵青,死死的盯著南輝,噴出足以殺人的目光。
陳寧神通廣大,將現場的對話傳給浩然,歎道:「我與南輝認識五萬年了,早就看出他是個人才,雄才大略,野心勃勃,經過上次的慘敗,心機又深了一層,看來炎洲之主非他莫屬。」
浩然心中一凜,小聲問道:「上次與委羽發生衝突,難道是爭奪炎洲的老大?」
陳寧點點頭,不經意的歎道:「炎洲有一座大洞天、六座小洞天,委羽宗最強,南輝接手會稽山後,臥薪嘗膽兩萬多年,實力直追委羽,野心隨之膨脹,本想先下手為強,可惜低估了元羽的神通,損失慘重,不得不宣佈封山,現在委羽滅亡,他理所當然成為老大。」
浩然暗暗警惕,除霸盟的核心顯然是南輝,青目只是個幌子,倘若橫霸天栽在這裡,除霸盟再無後顧之憂,下一個目標絕對是太白盟,不行,不能讓他們得逞,必須想辦法救出橫霸天。
橫霸天渾身煞氣,威勢駭人,四周的靈師忍不住一陣騷動,陣勢微亂。
南輝連忙揮手,示意打家安靜,眾靈師緩緩後退,一直退到千里之外,人多而不亂,保持原有的陣勢,不過氣氛緩和了許多。南輝朝橫霸天拱手,很客氣的說道:「我們是勝利者,但不想趕盡殺絕,特別是橫宗主這樣的英雄人物,今日之敗,不全是你的責任,而是有多方面原因。」
橫霸天一點也不領情,冷冰冰的說道:「你想招降?白日做夢!」
南輝笑起來,坦白自若的說道:「不,你錯了,不是招降,而是邀請你入盟,勝敗乃兵家常事,識時務者為俊傑,真正的英雄可伸可曲,希望橫宗主的肚量大一點,視野更加開闊一點,不要局限於炎洲的內部之爭,如果我們能忘卻仇恨,攜手對外,何愁大業不成?」
浩然滿腹怪異,滅了人家全派、全盟,現在突然提出握手言和,甚至邀請入盟,南輝有些異想天開,難道他不怕橫霸天將計就計嗎?
南輝滔滔不絕,繼續施展自己的口才:「我相信橫宗主不是小雞肚腸之人,你的野心不在我之下,小小的萬山盟算什麼?炎洲又算什麼?相對於整個靈界來說,現在的局面不值一提哦,對了,橫宗主不要誤會,我們沒有上下之分,完全是平等關係,你可以重組天海宗,呵呵,怎麼樣?」
陳寧稍稍一愣,喃喃自語:「好傢伙,這小子厲害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不簡單,這份肚量與膽識無人能及,目光長遠,老謀深算,我肯定做不到,因為我無法控制橫霸天,最好的辦法是一殺了之。」
浩然疑惑道:「結了這麼大的仇恨,橫霸天能同意嗎?不,一般人很難接受。」
陳寧搖搖頭,冷笑道:「一般人做不到,很難想像,甚至於感到滑稽可笑,但是你忘了,他們不是一般人,而是梟雄。野心勃勃的梟雄,為了成就霸業,沒什麼不可能的,他們先相互利用。日後再分出勝負。」
浩然心頭大寒,一旦橫霸天加入除霸盟,正所謂強強聯手,太白盟危矣,炎洲危矣,席捲紫華不再是夢想,情不自禁的升起了一股殺機,只要橫霸天點頭。必須盡快剷除,當然,還有南輝。
陳寧感應到他的殺氣,傳音道:「不可輕舉妄動。」
「哈哈哈!」
正說著,橫霸天突然仰天長笑,大拇指一豎:「南宗主,你是高人。貨真價實的高人,單比這肚量我就自愧不如。輸的一點不冤,絕對不冤,心服口服。」
南輝靜靜地看著橫霸天,臉上露出憐憫地表情:「橫宗主,萬山盟的實力並不低,而且有高人相助。正常情況下,相持數百年沒問題,不可能這麼快土崩瓦解,也許勝負難測知道你敗在哪裡嗎?」
橫霸天斜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請指教。」
南輝對他的態度不以為然,認真地說道:「你只是某些人手中的一把刀,當初的目的是用來對付委羽,委羽在一天,你橫霸天就穩如泰山。可惜你茫然不知,早早地失去了利用價值」
橫霸天面容扭曲,冷笑道:「一派胡言。」
南輝笑了笑:「別激動,我的話並非捕風捉影,絕對是有根有據,你好好想一想,呵呵,憑你的智商,肯定能找到蛛絲馬跡。」
橫霸天呆了呆,仔細看了看南輝,然後閉上眼睛沉默不語,很快就臉色連變,額頭青筋突兀,冒出點點汗珠,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南輝呵呵笑道:「老弟啊,你還年輕,不太瞭解時間的險惡,從天海宗到萬山盟,短時間內席捲大片地盤,看似威風八面,實際上始終站在懸崖邊緣,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
橫霸天怒吼道:「不要再講了。」眼睛猛地一睜,目光有些瘋狂,他奮力大喝道:「好,好得很,你們不仁,休怪我不義,老子豁出去了。」
浩然驚道:「老哥,他要反水。」
陳寧搭上浩然的肩膀,沉聲道:「冷靜!」
南輝拱了拱手,一本正經的說道:「老弟,炎洲的血太多,不能再自相殘殺了,不能再被別人利用,必須聯合起來,主宰自己的命運,憑我們兩家的實力,足以與任何門派相抗衡,從此以後不再看別人的眼色行事。」
橫霸天長歎一聲,一臉疲倦,聲音有些嘶啞,還有些顫抖:「南宗主,好去死吧!」突然右掌平推,三道鮮紅的火球奔向南輝的胸膛,兩位飛靈抱緊他的肩膀,橫霸天以最快的速度向南飛去:「南老兒,老子不奉陪了,後會有期。」
南輝早有防備,但是橫霸天驟然發難,一時間措手不及,他慌忙閃過一邊,嘴裡噴出一道耀眼的光華:「殺,殺無赦!」
橫霸天的力度掌握得很好,三道血雷幾乎在同一時間爆炸,瞬間噴薄出驚人的能量,千萬道血霧般的波紋向周圍擴散,空間大幅度顫動,一股巨大的氣浪將南輝捲出老遠,連吐幾口鮮血,面色酡紅,胸口起伏不定。
青目等三位空靈距離也相當近,受到強烈衝擊,身不由己的飄出千米,合圍之勢土崩瓦解,讓橫霸天輕易飛出第一道包圍圈。
幸而其他靈師保持高度警惕,剛才退出了千里,拉開了較長的距離,使得他們有了反應的空間,所有法寶在空中快速旋轉,組成一個複雜的圖案,爆出炫目的強光,大片光芒連成一片,彷彿一個龐大無比的光罩,直徑達到千里,比火日的太陽還要亮,整個天空形同白晝。
橫霸天知道形勢緊急,奮力飛到光罩面前,趁著陣法倉促形成,威力暫時有限,脫手又是三道血雷,響聲驚天動地,光罩劇烈顫抖了幾下,裂開無數縫隙,光芒稍有暗淡。
浩然瞠目結舌,那是上萬個靈師的合力,估計連陳寧也難以輕鬆破陣。卻被橫霸天強行擊出破綻,這傢伙的攻擊力太驚人了。
「擋我者死,滾!」橫霸天大嘴一張。一點紫光噴向其中一條裂紋,如一道閃電破開虛空,「光鐺」一連串脆響,紫光硬生生開出一條通道,附近的靈師頓受重創,橫霸天毫不猶豫的穿過縫隙。
陳寧皺了皺眉頭,搖頭歎道:「這是殘缺萬靈玄天陣,只能防守,不能進攻,而且缺少幾個關鍵的要點,否則三哥橫霸天也破不了。」
浩然好奇的問道:「老哥對此陣很熟悉?」
陳寧看了浩然一眼,微笑道:「不,我瞭解不多,萬靈玄天陣年代太久遠,陳宗的資料也是殘缺不齊,僅比他們稍好一些。」遞去一枚書符,輕聲道:「陣法屬於幻術的一種。大家太注重個人修煉,對此沒有什麼大的突破,在五術中的成就最低,你有興趣研究一下,這是弱者對付強者最好的武器。」
說時遲,那時快。南輝等四大空靈已經緩過氣來,不約而同的猛撲過去,南輝喝道:「讓開,你們向後退。」
眾靈師訓練有素,大概曾經演習了很多次,應變能力極強,紛紛收起法寶,如潮水一般向外圍飛退,只有橫霸天前面的五百多人手拉著手。他們的法寶排成一列,光華四射,彷彿一道銅牆鐵壁,擋住了橫霸天的去路。
南輝的修為最深,猛一加速俯衝而去,手心一張,一點白光飛上高空,途中變成一把百丈長的巨劍,幻出成千上萬道劍氣,鋪天蓋地的罩向前面的橫霸天,從遠處看,彷彿下著一場劍雨。青目三人配合默契,兵分三路從側面包抄,他們憤怒到了極點,想再次合圍,聯手解決橫霸天。
前有光幕,上有劍雨,後有追兵,橫霸天又陷於絕境,陳寧按著浩然:「不要急,橫霸天不是善類,技不至此,再等等。」
浩然耐下性子,取出一塊布條,飛快的將黑電綁在身後。
橫霸天長嘯一聲,突然中途掉頭,風一般地捲向最強的南輝,先是一道血雷衝上頭頂的劍雨,兩道直襲南輝的心臟,最後一點青光,幻著一條粗大的黑鞭,劈頭蓋腦的砸向南輝的腦門。
血雷與劍雨相交,紅白兩色火星飛濺,形同漫天的流星雨,巨劍再空中稍稍晃蕩,又化出更密集的劍雨,南輝怒火中燒,厲喝道:「橫霸天,給臉不要臉,那就不要怪老子不客氣了。」右手一抓,空氣凝結成實質,好像一道厚厚的盾牌擋住了兩道血雷。
爆炸聲響徹雲霄,盾牌消失,一股颶風呼嘯而去,撞擊在遠處的光罩上,眾靈師搖晃不止,黑鞭幻化出無數鞭影,正好與劍雨交織在一起,響聲持續不斷,整個空間似乎被撕成碎片,巨大而古怪的音波久久不散,向四面八方洶湧而去。
橫霸天與南輝各自後退,嘴裡噴出鮮血,這一記硬對硬,顯然是兩敗俱傷,青目三人對望了一眼,同向後撤退,浩然卻大為驚奇,以他們的修為,應該沒有太大的影響,難道再放水?不,估計在避橫霸天的鋒芒。
橫霸天受到巨人指點,煉器為身,肉體強悍到極點,而且修到空靈境界,攻擊力絕對是天下無雙,陳平、雲夢在此,不一定敢面對面較量,南輝這一招吃了大虧,內腑受創不輕。
橫霸天也是暗中叫苦,他成就空靈的時間太短,五行之力距大成尚遠,完全是憑借金脈橫強的攻擊力,那幾道血雷消耗了太多的靈力,再與南輝強撼,體內受到強烈震動,空靈的恢復能力極快,不過現在沒有時間調息,更不可能療傷,必須盡快逃出天羅地網。
就在這一會兒,外圍的靈師回過神來,重新組成萬靈玄天陣,光罩將四周封閉得嚴嚴實實,彷彿將這一片空間活生生的切開,自成體系。
橫霸天穩住了身形:「南老兒,我們再來,不死不休。」鞭影包裹了全身,不顧一切向南輝橫衝直撞,他幾乎化為一個漆黑的光球,尾後拖著長長的黑影,帶著刺耳的氣流聲,聲勢浩大,青目三人連忙定在原地,三道白光從兩側橫掃過去,試圖合擊光球。南輝大聲喝彩:「好,我們一起上。」巨劍收起全部劍氣,再次膨脹了十倍,小山般的劍體從天而降,似欲將空間劈成兩半,氣勢磅礡,無堅不摧,橫霸天當然也無法倖免。
陳寧忽然道:「那三個傢伙沒有使出實力,除霸盟的矛盾不小。」
浩然笑起來,這是人之常情,四大門派並沒有特殊關係,平時勾心鬥角,相互防備,只是因為橫霸天的威脅、委羽的滅亡才走到一起,南輝的盟主地位不穩,遲早會產生內訌。
正想著,橫霸天的速度陡然加快,險險的從三道白光中間穿越,黑鞭暴起,超上方的巨劍迎頭痛擊,橫霸天現出了真身,一個身影向南輝飛去,那是一個人,萬山盟的一位飛靈。
陳寧驚道:「自爆,他想自爆。」
話音剛落,橫霸天甩出三道血雷,轉身向北急逃,血雷後發先至,首先再南輝面前千米處爆炸,那飛靈也閃出強光,爆炸聲驚天動地,比剛才更大的氣流洶湧澎湃。
南輝第一時間感應到巨大的威脅,厲叫著向後撤退,可惜為時已晚,血雷與飛靈自爆的能量匯合在一起,一個小太陽誕生了,四周的空間似乎在塌方,颶風呼嘯,所有人的眼睛自動閉上,空中蕩漾著道道古怪的波紋。
南輝又一次受創,一邊慘叫,一邊被擊向高空,青目三人忙不迭的狂退,其他靈師也緊跟著飛移,陣勢支離破碎,形在實散,紛紛收起法寶自保後退,光罩自然而然的消失。
橫霸天同樣不好受,被迫裹在颶風裡飄舞不定,一直飄到千里之外才稍稍穩定,靈核劇烈擺動,嘴裡血流如柱,靈力所剩無幾。
以一敵四,以敵對萬,他能撐到現在已是天大的奇跡,當然,敵人不能齊心協力是最主要的因素,否則四大空靈聯手,再有萬靈玄天陣,橫霸天哪有反擊之力。
南輝不愧是聯盟的第一高手,首先頂住了自爆的衝擊,從高空俯衝下去,碧綠的眼珠閃閃發光:「橫霸天,你還想跑?」巨劍幾近虛化,宛如一道斬天劈地的閃電,沿途的空氣似乎被抽空,橫霸天一動也不能動,他被那股恐怖的氣勢鎖定了。
青目三人接踵而至,遠遠的將橫霸天又合圍起來,眾靈師也緩過氣來,準備再次佈陣。
橫霸天心頭大駭,咬緊牙關,努力運轉靈核,剩餘的靈力瘋狂的流動,在此生死關頭,只有奮死一搏,臨死也要拉上一個,他全身冒出淡淡的金光,仰望盯著那越來越近的巨劍,嘴角露出怪笑。
南輝等四大空靈的感應力何等敏銳,戰鬥經驗更是豐富,頓時大吃一驚,慌忙後退:「不好,橫霸天瘋了,要自爆。」空靈不同于飛靈,五行靈核爆炸的威力比剛才大出百倍,其他空靈不死也得重傷。
橫霸天哈哈大笑:「南老兒,你等著,我們還有機會再見的噗!」嘴裡血如泉湧,他已經是強弩之末,幾乎燈枯油盡,但還是強振精神,將另外一個飛靈甩向南輝,運起體內最後一點靈力,向東衝去。
那飛靈叫道:「宗主,保重!」化作一個耀眼的光團,擋住了幾個空靈的道路,到煙消雲散,那人魂飛魄散,南輝氣急敗壞,怒喝道:「追,大家分頭追,橫霸天跑不遠的。」
浩然急切的看著陳寧,陳寧歎了口氣,無奈苦笑,祥雲越過南輝,朝橫霸天追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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