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戰方能和,古之真理。
談判出奇的順利……實際上,根本算不上一場和談,準確的說,應該是施捨。
天孤宗太可怕了,居然能四面開花,並在東南兩條戰線上取得全面勝利,這是一股恐怖的力量,三位宗主嚇破了膽,又暗自慶幸沒有動武,拜山前做了最壞打算,橫空出現的天孤宗如果與雙面人一個德性,各派只有投降認輸,保住門派的一點血脈。
劉峰的態度讓他們又驚又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求很簡單,孔雀區與新取得的十三靈區合併在一起,改名天孤區,成為天孤宗的地盤,周邊各派給予承認,雙方簽定和平協議,互不侵犯,友好相處,甚至於互相幫助,共同維護本地的安全與穩定,有矛盾盡量友好協商,不以使用武力解決爭端。
三位宗主欣喜若狂,不單與天孤宗化敵為友,而且成為盟友,在這亂世之中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當然求之不得,二話不說立即贊同……天孤峰完全有能力趕盡殺絕,奪取所有地盤,現在卻主動求和,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劉峰是善良的,天孤宗只想對雙面人報仇血恨,沒有其它野心。
在他們的嘴裡,劉峰的形象變得高大無比……品行高潔,心地仁慈,德高望重,和平的使者,各派的朋友,本地的保護神……簡直成了第二個陳宗。
至於東、南兩方被滅的靈區,那是一個可怕的誤會,那些靈友太衝動,天孤宗的反擊是正當的,事已至此,沒必要再糾纏下去,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一切向前看。
也許。這就是殘酷的現實,強者生存,沒有人指責勝利者,何況天孤宗是一個講道理的勝利者,要求非常合理。完全按照靈界的規矩辦,沒有絲毫過份的地方。
劉峰趁機提出小小的請求,希望他們從中牽線,與其它靈區交流接觸,解釋天孤宗的宗旨、此次行動地原由,取得各派的諒解,盡快簽定互不侵犯協議。
三位宗主沒有理由不答應,甚至於比想像的還要爽快。他們是地頭蛇,對本地的各大勢力瞭如指掌,承諾將所有門派請到孔銅嶺。舉行一場和平會議,這是一件雙贏的好事。證實了天孤宗的誠意,所有靈區結成友好聯盟,可以共同應付目前的亂局。
二十天後,會議如期召開,八百萬里範圍內,共計六十九個靈區、二千八百六十三派掌門。無一遺漏,場面轟轟隆隆,天孤宗正式融入當地靈門,憑借強大的實力,劉峰與黃石地長袖善舞,隱約成為一方領袖。
盛會空前,浩然卻無緣參加,他已經到達青鳥區。很快就與自己的愛人相會。
青鳥嶺近在眼前,他的心在「撲通」地跳躍,激動得難以自抑,途中一刻也沒有休息,喜悅與興奮交織在一起,只恨萬里雲的速度太慢,最好有一種移身大法,瞬息億里,眼睛一眨就出現在凝姐身邊。
他再也無法保持平淡地心境,不停的胡思亂想。
見面第一句話說什麼?
「你好?」「多年不見?」「你瘦了,想我嗎?」不,太庸俗,任何語言也難以表達那一刻的心情,也許沉默是最好的方式。
凝姐會怎麼樣?
痛哭?擁抱?這是女兒家最常見的行為,可能性很大。
分別二百多年,不知凝姐有什麼變化?
不要多說,肯定更加漂亮,畢竟是靈師,而且跨入了羽靈,氣質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浩然也特別自信,凝姐的心未變,還是以前的凝姐。
情根深種,刻骨銘心,糾纏一生。
不過在內心深處,浩然竭力迴避一點,不敢深究,可是又忍不住湧上心頭。
這些年來,凝姐到底在幹什麼?為什麼不來看他?特別是成靈之後,始終沒有去葉嶺,沒有告別,一直躲在萬靈城。
為什麼?
她會解釋嗎?
有合理的解釋嗎?
組織和平聯盟的時候,一直沒有聽說雪山宗的分派,浩然很想詢問凌花上人,好幾次話到嘴邊,又嚥下肚子,他不敢問,他在有意識的逃避,凌花也從來沒提及,兩人心照不宣。
多少複雜的情感在心中湧動,隨著青鳥嶺越來越近,最後化著強烈的期盼,隱隱還有一絲膽怯。
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不再是成靈數百年的靈師、叱吒風雲的和平聯盟盟主,而是一位情竇初開的少年,在與愛人約會的前夕,患得患失,忐忑不安。
到了,到了,萬里雲進入青鳥區的上空。
目光一掃,立即定在最南的一座高峰。
一位白衣人站在山頂,靜靜的凝視著南方,頭髮也是雪白,披掛到半腰間,總之,此人通體是白色,宛如一尊冰雪雕像紋絲不動。
「凝姐!」浩然心臟劇跳,雖然相隔二百多年,而且是俯視,卻一眼看出來了,那人正是雪凝。
迫不及待的閃出萬里雲,浩然急劇下降,落在雪凝的眼前,心中一怔。
臉龐沒有絲毫改變,卻又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頭髮、眉毛、皮膚純白,白得發亮,晶瑩剔透,不含一點血絲,更不見一絲雜質,彷彿由極品白玉雕刻而成,
最令人詫異的是,她渾身散發出濃郁的寒氣,百米範圍內溫度極低,彷彿一股寒潮在呼嘯,浩然儘管修為高深,卻也感到凜冽的寒氣入體,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她……她……好像真的變成了冰雕,一塊億年寒冰。
雪凝見他出然出現,沒有表現出絲毫驚訝,只是眼中流露出喜悅的神采。
浩然默默的看著雪凝。讀懂了凝姐的心意,她還是她,她的心永遠沒變,一直在等待。
兩人一動不動,相互對望著。目光糾葛在一起,再也捨不得分離。
兩顆心緊緊相貼,沒有絲毫隔閡,也許從來就沒有隔閡。
此時無聲勝有聲,情到深處,任何情話都是多餘的。
以往的抱怨、誤會煙消雲散,浩然全身心輕鬆,心底湧起一股輕泉。那是幸福的泉水,甜蜜而純潔,流遍三萬八千個毛孔。彷彿脫胎換骨一般,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無限舒暢。令人為之心醉。
許久,雪凝伸出右手,輕柔的摸摸浩然的臉蛋,癡癡的看著浩然地眼睛,素手寒冷,浩然卻感到無限溫暖。猶如春回大地,心裡樂開了花,小聲道:「我們走吧。」
雪凝微微點頭,忽然渾身顫抖,臉上現出巨大的痛苦,肌肉扭曲變形,搖搖欲墜。
浩然大驚,一把將雪凝抱進懷裡:「凝姐。你怎麼啦?別嚇唬我。」
雪凝的身體更加冰冷,浩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真的是億年不化的寒冰,寒氣如千萬支鋼針,源源不斷的刺入浩然的體內,靈力自動加速運轉,勉強將寒氣化解。
雪凝閉上眼睛,輕咬嘴唇,呼吸非常微弱,似乎奄奄一息。
浩然驚慌失措,她渡劫重傷,但是聽說靈核已經痊癒,剛才觀察也是一切正常,怎麼突然發生變故?難道她身懷暗疾?
毫不遲疑地輸入縷縷木靈力,緩慢的順著經脈流動,探測體內傷勢。
雪凝的體溫低得驚人,或者說,她本身就是一塊寒冰,經脈幾乎被凍結,只有細微的水、火靈力在運轉,兩大靈核旋轉速度極慢,心臟卻在劇烈跳動,時快時慢,一片紊亂,毫無規律可循。
「心劫?」浩然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心魔發作的表現。
雪凝地身體抖動得很厲害,蜷縮在懷裡不停的呻吟,她的神智已經陷入迷糊,幸虧意志力超人一等,內心深處強忍著痛苦,不讓自己大喊大叫。
浩然正欲取藥,忽然心念微動,抬頭一看,青蓮上人駕雲飛來,很快就落在山頂,瞥了雪凝一眼,不等浩然說話,取出一枚丹藥遞過去:「內服。」
丹藥通體碧綠,晶瑩無色,清香撲鼻,浩然疑惑道:「這是聖丹?」
青蓮上人急促道:「是聖丹,快,不要婆婆媽媽。」
雪凝的臉上閃過青光,接著變成了鮮紅,血管裡好像湧現出大量鮮血,隨時都會破裂,這是自爆的跡前兆,整個人猙獰可怕。
浩然來不及多想,強行塞入雪凝嘴裡,並繼續輸入木靈力。
不一會兒,血色盡去,心劫如潮水一般退卻,心臟的跳動頻率趨於正常,但是雪凝沉睡不醒,呼吸依然微弱。
浩然的心在刺痛,緊摟著愛人,眼中淚花閃爍。
「可憐的孩子。」青蓮上人輕聲歎息,滿臉憐惜:「你知道她是什麼病嗎?」
浩然的嘴唇動了動,看著雪凝毫無人色的俏臉,猶豫了一下,又搖搖頭,他隱約猜到一點,卻不敢相信。
青蓮上人一字一頓:「純靈之脈,有道無情。」
浩然一震,難怪凝姐修行速度極快,原來是純靈之脈,難怪雪寒不讓我們見面,原來怕她心魔附體,呆呆的說道:「有道無情,她有道有情。」
「對,純靈之脈不會產生男女之情,你們卻是青梅竹馬,日久生情,這是她的悲哀。」擺擺手,示意浩然不要打斷,青蓮上人繼續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
浩然低頭垂淚,心裡充滿了自責。
「當初雪寒也不瞭解純靈之脈,成靈前到青鳥宗作客,我才發現她是純靈之脈,可惜為時已晚。」青蓮上人是過來人,非常同情他們的遭遇,有情人不能成眷屬,這是兩人此生最大的憾事。
靈師輕易不會動情,情念一動。千難萬險也無法阻擋,但這是天意,非人力所能挽回。
浩然心中一跳,雪寒報喪後立即帶走了凝姐,當年並不知道純靈之脈。所以事件沒這麼簡單,應該另有原因。
青蓮不知浩然的心思,哀聲道:「雪凝的姿質不在鸞兒之下,只是因為情劫,修行稍慢,幸好成靈前影響有限,她最終成靈,不過心劫比任何人都重。只要情根不消,心魔永遠無法停止,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浩然一陣心酸。可以想像凝姐這些年來的遭遇,時刻面臨生命威脅。能活到現在,甚至於跨入羽靈,實屬天大的奇跡,儘管渡劫勉強,靈核破碎,這已是凝姐的極限。再也難以支撐下去。
熱淚滴在雪凝地臉上,很快就結成冰塊,浩然連忙擦拭淚水,卻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青蓮上人不忍觀看,將頭偏向一邊,繼續道:「為了挽救她的性命,雪寒到處請教前輩高人,尋得一組偏方。雪凝到了萬靈城後,在地層深處挖掘深洞,尋找寒冰靈氣,可是數量太少,濃度不夠,只能壓下小半心魔,前幾年全部吸收完,而且成年不見陽光,與地層寒氣為伍,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那怎麼辦?」浩然脫口而出,靈光忽閃,立馬補充道:「服用聖丹?」
青蓮上人點點頭,歎道:「聖丹藥效有限,一枚持續一個月,雪寒救女心切,賣出了大量物產,總共才求得九枚。」
浩然明白她的意思,聖丹何等稀罕寶貴,一座大洞天年產不過四枚,小洞天年產兩枚,福地一枚,名山三年一枚,沒有哪個門派供應得起,一般人也不會交換。
雪山嶺只是普通靈山,在萬靈城地靈山更小,雪寒為了凝姐,付出了巨大代價。
浩然騰出一隻手,取出一枚聖丹:「我這裡還有幾枚,這一枚還給宗主。」
青蓮上人看了看浩然,臉色微慍:「葉宗主,區區小事何必掛在心上?」
浩然見她誠意頗真,當即收起丹藥,恭聲道:「謝前輩,我就不客氣了。」
青蓮上人道:「這就對了。」沉默片刻,神色黯然,又道:「你的事我聽說了,絕大部分靈友都是交口稱讚,打心裡頭,為你們逃出大劫而高興,現在怎麼樣?需不需要幫忙?」
浩然心中一暖,青蓮上人不代表陳宗,但代表普通靈門的民意,某種程度上,也表明了陳宗內部一些人的態度:「謝前輩關心,和平聯盟損失不大,已經到達安全地帶,目前一切正常。」
他沒提幫忙的事,青蓮上人心裡亮堂得很,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陳宗,紫華的領袖,面對如此大的戰亂卻毫無作為,甚至於沉默不語,不表明他們的態度,讓各地支脈無所適從,其它靈門更是議論紛紛,頗有微詞,人心正在渙散,正義化身的光芒逐漸黯淡。
作為靈界的一個份子,她非常憎恨進城趁火打劫的大宗,很想號召各路英雄,與浩然並肩作戰,但自己地身份不容許她這麼做,沒有陳宗的命令,本系統的靈區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青蓮上人神色悲切,輕聲道:「聖城大亂,天鏡降世,紫華血流成河,也許真的要變天了。」
浩然不想問,但還是問道:「陳寧大長老近況如何?」
青蓮上人震了震,臉上的肌肉微微顫動,閃過一絲苦澀,她深吸一口氣,茫然又帶有歉意的目光掃過浩然,徐徐道:「陳寧師兄身不由己,很想對你說一聲抱歉,唉!」搖頭連歎三聲,又道:「希望你能體諒他,有些事相當複雜,非外人所能理解。」
浩然正色道:「晚輩理解,對不起就免了,只要有這份心意,我就知足了。」所謂的身不由己,其實就是陳宗內部矛盾,陳平閉關,沒有人乾坤獨斷。
青蓮欣慰的微笑,道:「陳寧師兄很欣賞你,多次當面讚許,希望你不要放棄,一定要堅持不懈,正義終會戰勝邪惡。」
浩然淡淡一笑。誰是正義?誰是邪惡?陳宗是正義之師嗎?不見得吧?他們的罪孽不比妖魔差分毫毫,紫華內亂,罪魁禍首正是陳宗。
他不想再談論陳宗,話峰一轉:「青鸞靈友怎麼樣了?現在到了什麼地方?我們很長時間沒有聯繫。」
「南海炎洲的北部。」青蓮上人眼中露出笑意,青鸞女不僅是得意弟子。還是她心目中的女兒,一生最驕傲的成就。
「真羨慕她,走遍天下,尋訪靈友,鍛煉心境,這才是真正靈門修煉。」浩然暗歎,摟緊雪凝道:「前輩,我就不打攪了。先行告辭。」
青蓮上人苦笑點頭,塞過十幾枚飛符、三枚聖丹,誠懇的說道:「如果有什麼困難。幾儘管提出來,我們全力解決。」
浩然遲疑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謝謝!」將物品收下,腳下生雲,頭也不回地遠去。
萬里後,見青蓮上人沒有跟蹤,浩然閃入萬里雲,將雪凝半躺在地面。頭枕自己的膝蓋。
雪凝地呼吸已經平穩,宛如一朵潔白的蓮花,純潔無瑕,盛開怒放,可是花開必有花落,燦爛到極點便是凋零。
庫存的聖丹只能維持一、兩年,即便發動所有盟友,也難以搜集太多。他們均是小門小派,個別長老能搞到一枚就不錯了。
浩然滿腹淒涼,輕撫雪凝的臉龐,愛情得而復失,卻眼睜睜的看著愛人遠去,此生還有什麼值得留念的呢?
睫毛微動,雪凝櫻嚀一聲,緩緩睜開眼睛,漆黑閃亮的眼珠盯著浩然,嘴角露出嬌憨的笑意,比花兒還要漂亮,比太陽更加燦爛。
浩然梳理她柔順的秀髮,指尖掠過凝脂般雪膚,雪凝臉嫩,俏臉泛出一抹羞紅。
緊抓著浩然的手,不讓他繼續作怪,輕輕的挪動嬌軀,完全躺在浩然地懷裡,閉上眼睛,一副心滿意足的神情。
她不想說話,只想默默地享受溫馨的時光。
水一般地柔情洋溢浩然的全身心,擁有一分真摯地愛情,此生無怨無悔。
不知不覺中,太陽落山,天色逐漸陰暗。
浩然將嘴湊到雪凝的耳邊,細聲問道:「肚子餓不餓?我們下去燒點東西?」
雪凝嬌「嗯」一聲,卻不動也不想動,甚至於沒睜眼。
浩然一刮她小巧的瑤鼻,將雪凝抱起身,閃出外界,輕飄飄的落在一座湖畔,隨行的還有兩隻紫獅。
手心連拍,兩獅從夢中醒來,首先厲聲長嘯,震動了百里範圍,驚得鳥飛獸走,一片混亂。
雪凝好奇的睜開眼睛,疑惑地看著兩紫獅,浩然笑道:「認識嗎?它們是獨目人的寶貝,從來捨不得送人,木虛宗主很大方,開派時答應送我十對,這是第一對,還欠我九對。」一踢兩獅的屁股,斥道:「去,弄點好吃的。」
兩獅用無辜的目光看著浩然,乖乖的沒入密林。
「兩個小傢伙很有意思」,雪凝噗哧一笑,從懷裡掙開,輕推浩然:「今天我來燒,去弄點木柴。」
浩然哭笑不得,一物降一物,現在的待遇與紫獅差不多了。
篝火升起,肉香飄逸。
兩獅早就吃飽喝足,懶洋洋的趴在一旁,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翻弄著木棒的雪凝,靈獸深通人性,它們眼中沒有絲毫敵意,彷彿知道雪凝與主人的關係,偶爾討好式的嗚鳴幾聲。
浩然頭枕獅背,目不轉睛的看著愛人,彷彿回到了從前,葉嶺的歡樂時光,兩小經常在山中過野,打獵燒烤,情愫就在這些平凡的日子裡,一點點積累,最終情根深種。
感受到浩然濃濃的愛意,雪凝的耳根越來越紅,比天上的火燒雲還要嬌艷,她羞澀的瞪了浩然一眼。
浩然哈哈大笑,猛的起身,從後面將雪凝抱緊,四手相扣。
「別動,還沒烤完呢……糊了。」雪凝微微掙扎幾下,嬌嗔不已,手中的烤肉很快掉到火堆裡,全身軟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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