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總是歡樂的,勝利總是喜悅的。
隨著一批批的弟子回到日月嶺,山中的氣氛越來越熱烈,半個月後,最後三萬人走出萬里雲,百萬人同時鼓掌,氣氛達到最高潮,整個靈谷沸騰了。
此時此刻,日月嶺變成了歡樂的海洋,處處是歡聲笑語,先行回山的弟子講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歡迎你們回家。」回歸的弟子放聲大喊:「回家的感覺真好。」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激動萬分,歡蹦亂跳,盡情的大笑,有的敘述別離之苦,有的打聽撤退過程,還有的痛哭流涕,為死難的靈友、兄弟流淚。
多少個日日夜夜,山中的弟子翹首以盼,為遠方的百萬戰友提心吊膽,每一次戰鬥都讓人揪心,每一次傷亡總讓人悲痛,盼望他們早日回家,堅守天葉嶺的人員同樣不好受,歸心似箭。
這一天終於來臨,大家喜極而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激動地淚流滿面,用各種方式慶祝這歷史性的一刻。
眾長老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緊緊擁抱在一起,感受擁抱在一起,感受對方的真摯友情,角老大、鷹爪等青湖五老相互對望著,哈哈大笑,四巨人如天神一般,並排站在谷中,手拉著手,與百萬人同歡。
回家的路何其艱難,一千六百多萬里,前有強敵阻攔,後有追兵搜索,形勢險惡到極點,只要有一點失誤,百萬弟子只有一個下場--全軍覆沒,大家都提著一顆心,許多人認為,能有一半殺回來就不錯了。
奇跡發生了,經過眾人的努力,特別是雲夢,毫無保留的使出全部解數,甚至於不惜以身引敵,歷時近兩年的長征圓滿完成,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途中沒有損失一名弟子,除了雲夢之外,甚至於沒有一場戰鬥。
這是一次成功的戰略轉移,也是一個偉大的勝利,紫華歷史上前無古人的創舉,必將名垂青史,億萬年後,人們還會津津樂道,回憶這偉大的長征。
青牛、黃石、藍狼、紫明等將浩然圍得水洩不通,雲夢更是被圍了裡三層、外三層,不知誰開始高呼:「盟主萬歲、大長老萬歲、天葉宗必勝、和平聯盟必勝。」
一傳十,十傳百,百傳萬,不一會兒,百萬人同時揮手,齊聲歡呼。
潮水般的吶喊聲震撼人心,天崩地裂,山河變色,諾大的山谷劇烈顫動,似乎連空間也在抖動。
在大撤退過程中,最大的功臣是雲夢和浩然。
沒有雲夢,就沒有天葉嶺的幻陣,根本不了十幾年,也許幾天之內山破人亡,沒有雲夢,就沒有萬里雲,沒有沿途的基地,整個和平聯盟將全軍覆沒,釀成靈界有史以來最大的慘劇。
沒有浩然,就沒有恆山宗的合作,也沒有跳躍撤退,堅守的百萬弟子無路可逃,最後的結果是全體自爆,與天葉嶺同歸於盡,和平聯盟元氣大傷。
雲夢的威望再次攀升,達到一個全所未有的高度,浩然的形象也是水漲船高,成為真正的第二個核心,眾長老心悅誠服,成為名副其實的盟主。
浩然與雲夢騰空而起,飛快的對望一眼,心有靈犀一點通,不經意的會心一笑。
浩然緩緩拱手一圈,吶喊聲驟然而止,山谷鴉雀無聲,百萬雙興奮的目光在眼前閃耀,宛如環月天上的星辰,他心潮起伏,感激萬千,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如何敘說。
一圈轉完,浩然用充滿真情的聲音說到:「榮譽不屬於某個人,而是屬於大家,屬於全體盟友,屬於我們每個人,我們有理由驕傲,有理由自豪,因為我們團結如一人,我們創造了歷史,今天的勝利,說明我們是不可戰勝的,不遠的將來肯定能殺回萬靈城,奪回我們的家園,為犧牲的靈友報仇雪恨。」
掌聲如潮,久久不散。
歡慶過後便是忙碌,清點人數,各派重新整合,進駐各自的靈洞,久別重逢的師徒相會,多年老友敘舊,席間繪聲繪色講述戰鬥經歷。
四巨人、青湖五老最清靜,不聲不響的消失。
跨入幽靜的靈府,浩然默默的掃視一眼,沒有太大的變化,也許是日月嶺唯一保持原貌的地方。
紫明道:「盟主、大長老,山中近些天比較擁擠,你們將就一下,暫時住在裡面的靜室吧。」
雲夢嫣然一笑:「沒事,草原地方大得很,很快就要分流。」撇撇嘴,示意眾長老就座。
青牛上人暗推浩然,浩然心領神會,自行坐在主位,雲夢、青牛、黃石、紫明方才各就各位。
浩然拱手道:「大家方安定團結,欣欣向榮,諸位老哥辛苦了!」
三人忙道:「盟主過獎,屬下等不敢當,眾為靈友在前方殺敵,他們才是功臣。」
雲夢輕笑道:「自己人客氣什麼?隨便一點,紫明長老,你先說,點點咱們現有的家底,我們馬上就要安排計劃。」
紫明與紫光不同,性格比較內斂,大部分時間都是不苟言笑,即使在這全山歡慶的日子,一提到自己的本職工作,立即收起笑容,變得嚴肅其詞,一絲不苟。
「盟主、大長老,和平聯盟現有五十七萬二千一百三十三個門派,六百九十三萬五千四百七十五名弟子,一百二十九萬一千三百四十九位靈師。」
紫明滔滔不絕,張口就來,沒有絲毫停頓:「空靈一人、飛靈三人、風靈四百一十七人、羽靈三千三百五十人,另有尊者七十八萬二千三百五十三名、靈鳥三百六十六萬三千六百四十七隻、靈獸二百五十九萬一千三百四十九隻。」
青牛、黃石略顯訝色,他們均是開派之主,也能說個七七八八,但不會像紫明瞭如指掌。
雲夢讚許的點頭:「好,很好,很詳細。」紫明是個人才,和平聯盟家大業大,人種與門派眾多,事件紛繁複雜,也許是天下最難管的組織,一般人很難搞定,他能將內務搞得井井有條,每個數據都精確到個數。
紫明的臉色坦然,恭聲道:「這是屬下的本分。」語速放的很慢,繼續道:「成年靈鳥一百三十七萬六千三百七十五隻,分為五百三十八個品種,成年靈獸九十八萬六千三百九十七隻,共計七百三十九個品種,隨時可徵用。」
浩然皺了皺眉頭,問道:「我記得當年超過一百三十萬靈師,現在少了一萬多,部分死於天葉嶺,其他的應劫?」
紫明點點頭:「稟宗主,據屬下統計,戰死五千八百九十七人,尊者成靈七千一百三十八人,八十七位風靈渡劫,只有紫城、劉峰、沈青三位長老成功,五百三十九位羽靈渡劫,成就風靈二十一人,三千九百三十五位地靈渡劫,八十九人跨入羽靈,另有五萬六千五百八十八人渡百年劫,共計有一萬四千八百七十五人失敗,靈師總數下降一萬二千六百三十四人。」
眾人面色黯然。
天劫是靈師最大的殺手,每年死於解難的不計其數,特別是跨入新的境界,死亡率最高,每成一位羽靈,至少十位地靈應劫而亡。
紫明很快恢復正常,繼續道:「原來的小門小派,有七千八百掌門死亡,門派自動除名,留下十一萬七千名弟子,其中有九千三百一十五名尊者。」
浩然打斷了他的話,毅然道:「按聯盟的規矩辦,所有弟子可選擇門派加入,禁止拒絕接收,也不得有任何歧視,必須一視同仁。」
紫明遲疑了一下,面顯難色。
浩然訝道:「有問題嗎?有人拒絕執行?」
紫明舔舔嘴唇,道:「不,沒有人拒絕,可是那些弟子不願加入其他門派,都想投入你的門下。」
浩然呆了呆,這不是百個、千個,足有十幾萬人,好傢伙,全部收為弟子,這是什麼概念?太誇張了吧?朝雲夢投去求援的目光。
雲夢先是愕然,隨即吃吃笑道:「你啊,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青牛一幅愛莫能助的樣子,偷偷壞笑。
黃石也撒手不管,笑道:「盟主,規矩是你定的,長老會一致贊同,想反悔不太容易,呵呵,除非再召開長老會議討論修改,不過,即便全體通過,這批弟子也要收下,時效不對,下批才能按新規矩執行。」
浩然苦笑一聲,道:「紫明長老,你再勸勸各位弟子,反正都是和平聯盟,各派平等,資源共享,修行上的難題我可以指導。」
紫明一本正經得說到:「屬下已經勸過多次,他們決心很大,一意想拜你為師。」頓了頓,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我建議盟主收下,大部分弟子的資質很好,基礎打得牢,最起碼有上萬人能夠成靈,特別是尊者,上百人年內就能成正果,規矩也不要更改。」
青牛、黃石異口同聲:「說的對,朝令夕改,人心不穩。」
浩然明白他們的意思,在座的都屬於天葉宗,本宗靈師越多越好,干強枝弱,將來可有力的控制和平聯盟,甚至於融為一體,這樣的便宜占的名正言順,別人無話可說。
小門小派最容易滅門,按此速度,數百年內將有半數門派消失,另外,大草原的土人均為智人,其他門派沒有補充來源,規模越來越小,長此以往,和平聯盟不知不覺地與天葉宗合二為一。
浩然卻有一絲憂慮,各派掌門都是老狐狸,久而久之,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奧秘,嘴裡不敢說,心裡肯定不舒服,很有可能最終走上分裂。
雲夢忽道:「這一批先收下,以後的再說。」
浩然摸摸下巴,苦著臉說到:「大長老,十幾萬人啊,讓我怎麼授徒?即使一個時辰一個,逐個指點下來也需要十年之久,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青牛搖搖頭,說道:「盟主不要想得太多,辦法是有的,我們一起幫忙,你的精力集中於那些尊者,短期內有一批弟子成靈,讓他們帶一批師弟。」
浩然無奈點頭:「好吧,明長老,你接著說。」
紫明拱了拱手,道:「不僅是應劫得問題,靈限也是一個問題,聯盟現有老地靈三萬八千五百人,老羽靈二千四百七十三人,老風靈二十九人,還有五萬五千三百人據此不遠。」
黃石壽眉抖動,鄭重其事道:「這不是小事,盟主、大長老,我們必須引起足夠的重視,若是沒有應對方案,千年後聯盟最起碼縮水七成,能剩下三十萬靈師、百萬弟子就不錯了。」
浩然看了看雲夢,兩人均為之震驚,這是個生死攸關的大問題,他們真的忽視了,人多不代表實力,但可以代表民心,規模越龐大,聲勢也就越浩大。
雲夢道:「我與盟主商榷一下,盡快拿出方案,你們不要操心。」
三人露出放心的笑容,雲夢一言九鼎,肯定會妥善解決的。
紫明伸出兩根手指,徐徐道:「還有兩大難題,一是物資,二是地盤。」
浩然若有所思,草原幅員遼闊,但不是萬靈城,產出畢竟有限的很,一下子接納數百萬人,遠遠超過了承受能力。
青牛上人接口道:「我們估算了一下,現有的資源職能供應十萬弟子、五千靈師,紫光老弟運來不少礦石,各派拿出自己的積蓄,又找到十幾座大礦,但這不是長久之計,杯水車薪,目前的庫存只能維持百年,靈師還好說,七百萬弟子需要糧草、肉食、衣袍,千萬土人根本無法供應,這些年來,山中食物奇缺,我們只好每天派人打獵。」
話音剛落,黃石跟著道:「草原有靈山一百三十座,除了兩座名山面積較大,其餘的均是小山,短期擠一擠沒問題,正常修煉生活卻不可行,必須另想良策。」寒湖被雲夢的幻陣遮掩,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紫明再接再厲:「靈嬰也是大問題,各派均有反應,沒有新的弟子補充,他們的意見很大。」
三人輪番轟炸,搞得浩然頭暈腦漲,勝利的喜悅消失的無影無蹤,貌似前途一片光明,沒想到困難重重,連最基本的生存、門派傳承都出現問題,各派的不滿將越來越嚴重,不需要敵人來攻,聯盟將自行土崩瓦解。
浩然滿嘴苦澀,感歎道:「這個家不好當啊!」
紫明眼睛一眨不眨,沉聲道:「日月、黑木兩嶺各安排了兩百萬人,其餘靈山均超過萬人,大家以前關注戰事,有問題可以忍著,現在大軍安全回山,盟主與大長老要有思想準備,他們很快就要訴苦。」
浩然看看雲夢,再看了看三人,道:「千說萬說,其實就是一句話,出去攻打其他門派,佔領他們的地盤,這是唯一的出路。」
青牛、黃石早就等著這句話,兩人齊拍大腿,哈哈大笑:「對,越快越好,否則坐吃山空,大家等死。」
紫明冷笑道:「想的美,我們是和平聯盟,打著和平的旗號,無緣無故攻擊靈友,佔人靈山,豈不是掛羊頭賣狗肉?自己打自己的臉,失去了人心,日後如何號令天下?再說了,打下來又怎麼樣?若是被敵人聽到風聲,後果不堪設想。」
一盆涼水當頭潑下,青牛、黃石面面相覷,好半天沒說話,最後看著浩然與雲夢:「盟主、大長老,你們說怎麼辦?」
雲夢淺笑道:「盟主,你看如何解決?」
浩然暗暗叫苦,雲夢又把難題推過來,撒手不管了。
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浩然苦思苦想,紫明、青牛、黃石默不出聲,大廳裡一片寂靜。
打肯定要打得,為了生存,這是人類的本能,也許任何生命都是如此。
關鍵是怎麼打,數百萬人需要很大的地盤,二十個大草原都不夠,一個地方肯定不行,目標太大,也沒有這麼大的地盤。
地方要大,目標又不能太強,洞天福地想都不要想,那就是普通靈區,至多是名山,而且要距離萬靈城很遠,需要長途跋涉,一擊必中。以最短的時間全殲,不能留有後患。
兩洲縱橫百億里,靈區數不勝數,挑選的餘地很多,最大的問題是各大宗。
好容易逃出敵人的追擊,再出頭豈不是自尋滅亡?只要那些大宗聽到消息,肯定是各個擊破,說不定找到草原,來個一窩端。
抬頭看看雲夢,見她漆黑的眼珠溜溜轉動,嘴角掛著一絲笑意,浩然正欲咨詢,突然靈光一閃,笑道:「有了!」
「什麼有了?」洞外傳入一個笑聲,紫城、劉峰、沈青、穆火、藍狼等幾十位長老步入大廳。
紫明、青牛、黃石起身,穆火擺手,示意他們坐下,笑道:「很熱鬧嘛,哈哈,現不用說,我猜一下,三位肯定在向盟主、大長老叫苦?」
青牛與他親如兄弟,點頭笑道:「老弟一言中的,呵呵,以前是有苦無處訴,兩位老大終於到家了,不向他們訴,我們找誰?」
眾人莞爾,氣氛為之一鬆。
眾長老先向浩然、雲夢行禮,然後自行落座。
紫城首先道:「明長老,你是內務總管,說說看,到底有什麼煩惱?我們一起商量,為盟主、大長老分憂。」
紫明將問題重新敘述了一遍,最後雙手一攤,說道:「諸位老哥,你們都是一派之主,快想想辦法。」
眾長老相視苦笑,他們早就耳聞大草原的難處,沒想到這麼嚴重。
劉峰拱手道:「盟主剛才說有了,不知有何良策?」
浩然清了清嗓子,微笑道:「首先是目標,我選擇了雙面人,善惡宗已經倒台,各地的雙面人卻多如牛毛,靈區散落兩洲,實力分散,正是決好的打擊對象,順便斬草除根。」
「對,對!」
大廳中一片叫好聲,眾長老恍然大悟,興奮不已,沒有了善惡宗,雙面人成為弱勢族群,各靈區的實力也許沒受到影響,暫時能對付普通靈區,但是在和平聯盟面前,肯定不堪一擊。
最重要的是,雙面人口碑太差,罪大惡極,人人喊打,沒有人為他們喊冤報仇。
善惡宗能自成體系,說明他們的地盤極多,安置聯盟數百萬人不在話下,正好解決大問題。
紫城道:「關於靈嬰的問題,我有一個想法,盟主可利用萬里雲,趁虛潛入萬靈城,悄悄的運輸土人,將那些部落安排在新的領地,填補雙面人的空白,當然,這不是最緊要的,等我們拿下地盤再說。」
「老哥言之有理。」浩然繼續道:「至於名分問題,為了不引起各大宗德懷疑,我建議各派咱是改頭換面,對外重新取名,呵呵,反正是掩人耳目,無傷大雅,我們天葉宗也要改……嗯,就改為血馬宗吧,安全第一。」
眾長老怔了怔,改名不是小事,有些門派不一定同意。
浩然笑道:「非常時期行非常事,事急從權,隨機應變,到了這個地步,區區虛名該扔的就扔,將來我們大反攻,統一亮出旗號,各宗肯定措手不及。」
藍狼一拍巴掌,大聲道:「我同意,羅浮改為浮雲。」「騰」的一下起身,拱手一圈:「盟主,大長老、諸位長老,我們三神人的分枚靈區很多,不需要另尋他處,我現在就召集弟子,將兩洲的三神人統一起來。」迫不及待的轉身而去。
眾長老紛紛起身,道:「我們先說服各派,盡快統一思想,抓緊時間行動。」
「自願為主,千萬不要強人所難。」浩然點點頭,略一思索,對紫明道:「那些弟子現在哪裡?我們先見個面。」
紫明笑道:「全部安排在日月嶺,屬下帶你去看看,保你滿意。」
浩然瞪了他一眼,哼道:「不是我滿意,而是他們滿意,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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