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月時份,浩然偶然醒來一次,下意識的看了雲夢一眼,魔王的確在調息,讓他吃驚的是,雲夢的呼吸特別怪異,細不可聞,幾乎是若有若無,陰森之氣出奇的濃郁,氣息更是強大無匹,比平時高出數倍,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
「這是什麼回事?」昨夜魔月,浩然專心給雲夢煉製長裙,沒注意到異常。
凝視著黑氣繚繞的雲夢,浩然心臟劇跳,忽有明悟,莫名升起一種奇妙的感覺,她的狀況與自己的異變差不多,或者說,從獲知二老惡耗的那一夜起,肉身突然開始魔化,所以魔月修為大漲,難怪妖火焚身卻安然無恙,也許西天魔洲的妖魔都是如此。
浩然有一絲恐懼,為什麼會這樣?他想不通,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怎麼與妖魔扯上關係?
這些年來,他自問了無數遍,腦袋裡沒有一點印象,百思不得其解。
一百多年過去了,物是人非,滄海桑田,自己莫名其妙,別人更是無法理解,也許將成為永久的迷團,也許從雲夢身上能找到答案,前提是她恢復記憶。
「算了,還是保留這個秘密吧!」
輕輕歎了一口氣,浩然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努力收斂氣息,繼續鑽研金剛圈。
第二天清晨,雲夢最先出定,浩然隨後睜開眼睛,相視一笑,抱起兩鳥飄然出洞。
巧得很,葉千敗也正跨出靈府,表面一切如常,拱手笑道:「老弟,金靈洞還不錯吧?」
浩然抱拳回禮:「名不虛傳,名山就是名山,呵呵,五行洞是靈師修行的天堂,謝老哥。」
五行洞是名山各宗的禁地,一般不對外人開放,浩然的運氣好得出奇,這一路經過幾大名山,均如願以償。
葉千敗手捻長鬚,呵呵笑道:「老弟,我們是自家人,不要客氣了,九葉嶺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目光一瞥雲夢,語氣忽變,壓低了聲音:「老弟,你們真的要挑戰日月宗?在此開山立派?」
「那當然!」
雲夢搶著回答,紅唇一撇:「葉宗主,請你指點一下,日月宗的人馬現在何處?彙集愛日月嶺?還是與電眼宗在一起?我們現在就走。」
葉千敗神情一滯,似乎有些尷尬。
雲夢發言,浩然不好插嘴,只好默不出聲,心裡同樣不自在,葉千敗的想法很正常,外人強行入主大草原,總感到別彆扭扭。
葉千敗畢竟有數千年的道行,經驗老道,很快就恢復心境,大拇指一豎,讚道:「賢姐弟豪氣沖天,老哥哥佩服,相信你們有這個能力,兩個字:。歡迎你們在此安家落戶,我們做個好鄰居,大家相互幫助。」
儘管有一點心理準備,浩然還是被巨大的驚喜擊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渾身輕鬆。
葉千敗不愧是一宗宗主,反應奇快,北原一戰,自己與雲夢的表現已經說明了問題,這場戰鬥毫無懸念,日月宗、電眼宗覆沒在即,青銅宗也將土崩瓦解,大草原的劇變不可逆轉,雲夢既然開口了,誰也無法拒絕,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落個皆大歡喜。
也許,他憑借多年的閱歷,想通了更大的形勢,明白了其中的奧妙,劃出一塊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浩然喜笑顏開,拱手道:「謝老哥!」
「老弟此言差矣,應該是老哥哥謝謝你們,真正計較起來,其實是我們沾了光,憑白得到電眼、青銅的地盤,呵呵,那些傢伙罪大惡極,搞得草原烏煙瘴氣,外人聞之色變,我們也頭疼萬份,根本就不配佔據靈山寶地。」
葉千敗爽朗大笑,拍拍浩然的肩膀,親熱的說道:「老弟,北原、日月的地盤全歸你們,東西長八百一十至八百七十萬里,南北寬二百餘萬里,東面還有不小的一塊,方圓大概有七、八十萬里,總共靈山一百三十座,名山兩座,怎麼樣?夠大吧?」
浩然知道血馬大草原幅員遼闊,但聽到這個數字,心裡一陣茫然,這麼大的地盤似乎從天而降,真的變成自己所有?方圓數百萬里,那是什麼概念?比紫光大哥的萬山林還大數倍,一百三十二座靈山,更是難得的財富,許多靈師求一山而不得,無奈投入大宗門下,父親當年只取得一座小小的葉嶺。
「為了祝賀老弟開山,我遷移六百萬土人部落,填補各地草場的空缺,十年內,再增送三百靈嬰,做為葉宗的禮物。」
看著笑瞇瞇的葉千敗,浩然真的感動了,有地盤沒土人,只是光桿司令,那是弟子的最大來源問題,缺少了一定數量的土人部落,門派很難壯大,葉千敗是雪中送炭,這份人情太大了。
要知道,紫光當年向獨目宗索要土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終還是用礦產交換,才得了三十萬土人、八百靈嬰,葉宗不需要任何代價,也許他們取得了青銅、電眼兩宗,收穫同樣巨大,統統折成浩然的功勞,相當於一份回報。
不管怎麼說,葉千敗是個有德長者,品行高潔,值得交往。
他一揖到底,恭恭敬敬的說道:「老哥恩義,小弟銘記於心。」
「哈哈,見外了,見外了!」
葉千敗將浩然挽起,滿臉慈祥,又是那麼的誠懇:「老弟,不怕你笑話,老哥哥一夜沒睡,人老了,變得糊塗了,思想越老越保守,道心差點失守,五千年苦修毀於一旦,幸虧醒悟及時,呵呵,不說了,再說就是見外。」
「小弟什麼也不說,只有佩服兩個字。」浩然使勁點頭,幾千年不是白修,心胸開闊,自有一股大宗的風範,識大體,顧大局,拿的起,放得下,非小門小派所能比擬,
「老弟,千萬不要說佩服二字。」葉千敗感慨一聲,壽眉微顫,眼角的皺紋如刀削斧鑿一般,做為一個過來人,他最瞭解其中的艱辛。
「萬事開頭難,開山立派更是一件大事,建設靈府、佈置幻陣、挑選靈嬰、培養弟子、栽培藥材、開發礦產、煉器煉丹、交結門派、管理土人、建立城鎮,林林總總、點點滴滴,千頭萬緒,事件無論大小,你必須親自過問,一點也馬虎不得,最起碼需要百年時間,門派才能真正穩定下來。」
句句是經驗之談,語重心長,浩然想起了紫光大哥,基礎比自己好得多,手下有靈師二十人、弟子八百,全是一手栽培的子弟兵,入主萬山林之後,連續不斷的奔波,到處救火,手忙腳亂,甚至於提心吊膽,時時刻刻防備外人入侵,短短幾年憔悴不堪,可見開山的事務何其繁瑣。
「謝老哥提醒,小弟只是初出茅廬,什麼也不懂,兩眼一抹黑,日後還得靠老哥指點。」浩然誠心誠意的請教。
「沒問題,老弟有困難,隨時可提出來。」葉千敗沒有絲毫遲疑,他真的想幫助浩然,又是滿臉歉意:「老弟,很抱歉,不要怪老哥小氣,本來想給你一千萬土人,五百靈嬰,唉,我只能幫到這裡。」
浩然忙道:「老哥哥,六百萬足矣,靈嬰更是難求,這份大禮已經讓小弟感激不盡。」
「老弟理解就行,我也有我的難處。」
葉千敗頗為欣慰,眼中流露出一絲疲憊,點頭道:「我是宗主,但不是一言堂,上有數千弟子,下有千萬土人,需要協調各方面的關係,青銅、電眼兩宗的地盤也不小,必須盡快掃清一切障礙。」
不等浩然說話,目光轉向雲夢,笑道:「雲夢姑娘,兩宗已經齊聚於寒湖嶺,距此一百萬里,我們一起走吧!」
雲夢秀眉一皺,她不想讓外人觀戰,暴露自己的真實修為,想了想,還是點頭同意,化出一隻白鶴,浩然喚醒兩鳥,腳踏軒宇的後背,葉千敗笑道:「無需乘坐靈鳥,上來吧!」腳下升起三色祥雲,向外擴展一倍。
浩然心領神會,將兩鳥放在肩上,縱身跳上雲彩。
外界大霧瀰漫,鋪天蓋地,滿眼白茫茫的一片,葉千敗是老馬識途,對大草原瞭如指掌,以最快的速度向西北飛去,雲夢忽然叫停,右手一揮,又化出一隻白鶴:「坐這個吧。」
葉千敗愣了片刻,訕訕一笑,他日行五、六十萬里,在風靈中算是最快的了,普通飛靈也不過百十萬里。
浩然明白雲夢的意思,百萬里需要兩天兩夜,還是太慢,當即一拍葉千敗的肩膀,笑嘻嘻的說道:「老哥哥,兵貴神速,夜長夢多,我們是速戰速決。」
「老弟言之有理,戰機難得,打就打得他們措手不及。」葉千敗哈哈一笑,收起祥雲,坐在浩然身邊,他偷偷看了看雲夢一眼,感到高深莫測,僅僅一個地靈,而且專修金脈,幻術卻出奇的厲害,太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