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浩然在靈山呆了三個多月,還是老規矩,平時在洞內修煉,偶爾在魔月出洞,儘管枯燥乏味,卻也無可奈何,在猿師的地盤上,步步險惡,還是保命要緊。
對於體內的土靈力,浩然大感頭疼,沾不得,惹不得,戰戰兢兢,想盡一切辦法卻束手無策,這裡只有孤零零一人,沒有靈師護法,一旦鬧出事端,後果不堪設想,為了不刺激那些沉睡的老虎,只有刻意控制功力回復的速度,從不運轉大周天,氣結早就痊癒,但金靈氣只恢復五成。
收穫最大的當然是五術,時間多的是,又不急於修煉,只有將全副精心投入到技藝中,凌虛上人的書符側重於基礎,通俗易懂,老毛怪的書符以實用為主,包括不少奇門偏方,深奧難解,浩然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理解的就強行記憶,日後再慢慢摸索。
閒來無事,浩然開鑿山洞,順便研究機關之術,居然掏空了半個山腹,拓展出千餘平米的空間,靜室、庫房、生活用房、大廳,應有盡有,還儲存了大量的乾糧、飲水,麻雀卻小,五臟俱全,並設計了一些警備體系,以防不測。
機關之學屬於幻術的一個分枝,雪山派最為善長,在藍木區首屈一指,浩然曾經向雪凝學過,幾十年來下了一番苦功,除了器術之外,算是一項特長,頗為自信。
這日魔月,浩然準時醒來,舒展一下筋骨,起身出洞散散心。
出洞口還在狼窩裡,幾隻山狼呼呼大睡,谷中漆黑一團,鬼域般的寂靜,浩然會心一笑,向山外奔去,乾糧吃多了太膩,經常外出打打牙祭。
從隱居的那一天起,他的警惕性就很高,盡量不動百里範圍內的一草一木,鳥獸也恢復了以前的生活,一切都保持原始狀態,若有外人路過,肯定認為是一座荒山野嶺。
奔出百餘里,來到一片山林,浩然抓獲了兩隻野豹、五隻野兔,那些傢伙正在做著春秋大夢,迷迷糊糊的成了腹中之食,吃飽喝足,餘下的烤成肉乾,抹去溪邊的痕跡。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輕響,在這萬籟無聲的黑夜如聞驚雷,浩然心中一驚,迅速將烤肉扔在草叢裡,閃到一棵樹冠裡,取弓張箭,全神戒備:「野獸?不可能,肯定是人,而且是靈師,只有靈師才敢出行。」
靜待許久,再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感應到任何氣息,浩然迷惑不解:「聽錯了?」隨即否決,他對自己的聽覺很有信心,特別是魔月,耳力驚人,超過普通地師,連空氣的流動也瞭然於心。
「肯定有情況。」浩然思索良久,悄悄的跳下大樹,在草叢裡潛行,千米之後,浩然停下了腳步,失聲叫道:「獨目怪!」
樹下躺著一個人,身材特別魁梧,衣袍被撕成一個個布條,沾滿了塵土與污血,披頭散髮,滿臉虯鬚,獨眼緊閉,正是與猿師決鬥的獨目人,浩然驚奇不已:「真的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還活著,佩服,佩服!」
當即飄上樹頂,四周張望了一會,沒有發現追兵,再落到他身邊,伸出右手,小心翼翼探到鼻下,氣游一絲,若隱若現,隨時都會斷氣,地面的血跡還沒有凝固,顯然剛跑到這裡。
「怎麼辦?救還是不救?」
浩然一向敬慕英雄豪傑,不忍心袖手旁觀,這傢伙的確了的,是條漢子,可是那些毛怪絕不會善罷甘休,估計還在四處搜索,很快就能找到這裡,必須盡快轉移,棘手的是他傷勢太重,根本經不起顛簸,而且以浩然自身的修為,更是難逃猿師的追擊。
猶豫片刻,浩然牙齒一咬:「遇死不救非好漢,老子豁出去了,要死一起死。」立即抱起獨目人,剷除地上的血跡,取出烤肉,快速返回靈山。
回到山洞,浩然將獨目人平放於靜室,地面鋪上厚厚的茅草,考慮了一會,先強行塞入一枚療傷丹,再撕開破袍,察看傷勢。
靈劍的確透胸而過,前胸後背的窟窿足有拳頭般大小,結出了暗紅色的血疤,骯髒不堪,散發出濃濃的惡臭味。
浩然注意到,傷口偏離了一點方向,頓時恍然大悟。
獨目人的反應神速,關鍵時刻躲閃及時,劍體只絞碎了部分靈核,如果一劍正中,肯定是當場擊斃,可惜一直疲於逃命,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傷勢愈加嚴重。
毫無疑問,土靈力也傷及內臟,靈核周圍的經脈斷裂,內臟重傷,體內充斥著大量淤血。
其它傷倒沒什麼,很快就能自愈,靈核乃靈力之源,也是靈師最致命的弱點,除了傳說中的天材地寶,需要長時間的靜修調養。
「獨目老兄,你太強悍了,不用說是我,估計其他靈師也熬不下去,早就死翹翹了,不服不行啊,呵呵,不過嘛,老兄,我只是百結尊者,不敢吹牛皮,只能說盡力而為之,能不能保住老命就看你的造化了。」
污血已經凝固,參合著厚厚的塵土,連破袍也沾在身上,好像穿著一層盔甲,浩然用水一點點浸泡,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才清洗乾淨,除了一隻小巧的紫色葫蘆,沒有攜帶任何物品。
不止是靈核,獨目人全身傷痕纍纍,有劍傷,也有燒傷,可以說體無完膚,有些連皮帶肉被削去大塊,有些深入骨髓,背後、大腿的幾根骨頭完全斷裂。
浩然倒吸一口涼氣,可以想像出他這半年來的經歷,在猿師的合力追逐下,猶同喪家之犬一般不停地逃跑,幾乎沒有歇口氣,其間經過無數次驚心動魄的戰鬥,倘若沒有堅如磐石的意志,早就被活活生擒。
冷靜了片刻,浩然取出匕首,割去血疤上的髒物,扭碎十幾枚丹藥塗在傷口,另外兩枚內服,搭上手腕,緩緩輸入一道金靈氣,很快就傻眼了。
靈師與百結尊者的體質有天壤之別,經脈也截然不同,密密麻麻,無所不在,複雜得令人難以置信,而且獨目人又與智人有所區別。
浩然研究許久,越搞越糊塗,無奈的搖頭:「老兄,不好意思,我是無能為力了,你自認倒霉吧。」包裹裡還有血蓮,可惜沒有經過煉製,浩然擔心有副作用,弄巧成拙,不敢讓他服用。
將獨目人抱到一塊岩石上,下面鋪著厚厚的枯草,又蓋上幾層,收拾地上的污物,處理完污水,最後盤坐在蒲團上,看著巖壁上的蔓籐,心中十份緊張。
不管獨目人能不能救活,此山都處於敵人的搜索範圍,即使現在突圍也是九死一生,相對而言,這裡是最安全的,可是猿師神通廣大,此洞雖說隱蔽,機關巧妙,浩然卻沒有把握逃出他們的感應。
許久,左面的蔓籐微微抖動了幾下,意味著有人闖進山谷,仔細搜索每一寸地方,正好觸動了谷底的幾塊巨石,深在山腹,不瞭解外界的狀況,這是最好的傳訊手法。
浩然奔向洞口,箭在弦上,全神戒備,氣氛緊張到極點,度秒如年,心臟提到嗓子眼上,生死只在一線之間,一旦被識破其中的佈置,只有死路一條。
「咚咚咚!」巖壁在顫動,傳來一連串沉悶的巨響,似乎敲打在浩然的心臟,浩然幾乎停止了呼吸,雙手控制不住顫動,全身大汗淋漓。
響聲時停時起,時近時遠,過了大半個時辰,終於恢復了平靜,又等待了很長時間,浩然鬆了口氣,「鐺!」弓箭掉在地上,他全身無力,軟綿綿的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