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這種事情,無外乎幾種解決的方法。」
趙劍平把移動電話放到桌子上,並且調到了擴音狀態,一群平時根本不把二樓的成員放在眼裡的第五特殊部隊精銳軍人,個緊緊擠在這隻手機的周圍,小心翼翼的豎起了自己的耳朵。就算是在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接受教官的特殊技能訓練時,他們也沒有這麼認真仔細過。
「不過正所謂欠賭不欠嫖,這次你們生活技能督導教官,的確是給大家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
聽張福年說到這裡,所有人都不滿的皺起了眉頭。
生活技能督導教官,命令他們進入「紅磨房」夜總會,他們能不聽命令嗎?那些女孩子往他們身上貼,他們理也不理,他們只是低著頭不停的喝酒,他們什麼時候「嫖」過了?!再說了他們就算是喝個不停,總共也只喝了二十幾分鐘罷了,這二十幾分鐘的酒就要付八萬塊錢,也喝得也太貴了點吧?
張福年也顯然明白自己用錯了詞,他尷尬的咳嗽了一聲,繼續道:「我們道上的人,也經常有些混得青黃不接,跑到別人的地盤上吃霸王飯的。可是正所謂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吃霸王飯的人,總也要給自己留條後退。所以,飯不能吃得大貴,不能讓老闆心疼得發狠報復;當然也絕對不能吃得太差。要不然別人會把你當成一個要飯地小癟三,反而對你下手更加肆無忌憚。這種火候如何把握。就要涉及到這家飯店的價位。面對群體,與老闆地背景和心性了。」
一群第五特殊部隊的軍人面面相覷,誰能想到原來吃上一頓霸王餐,也有這麼深奧的學問?!」而你們這個攤子,就弄得實在太大了。」
張福年搔著自己的腦袋,輕歎道:「想想看吧,你們四五十號人,人強馬壯的殺進人家的地盤。一出手就廢了幾個人的胳膊。一張嘴就要了最大的,最低消費額不能少於三萬這個底限地包廂。順手又叫了四五十個女孩。最慘的是。你們的生活技能督導教官,還當眾拿出那一疊鈔票在那裡甩來甩去地顯擺。你們在這個時候,就算是擺出任打,任罰的謙虛態度,告訴對方你們身上沒有錢,你們自己想想看,誰會信啊?九成九會把你們當成其他勢力派過來,準備搗亂,甚至是想搶地盤的馬仔!」
所有人都沒有吭聲。他們都明白,張福年說的有道理。萬立凱這個混蛋,做事實在太陰損。太缺德,甫一出手。就直接堵死了大家坦率承認錯誤,做一個正直的人的路子。再說了。著電視上演的,那些正直的又實在餓得不行地人,在吃了霸王飯後,往往會留下幫飯店的老闆洗盤子。可是他們欠了整整八萬塊,這得洗多久的盤子啊?
我們道上那些不入流地小混混,也經常用一些近乎無賴的方法,去混吃混喝,有時候甚至還能從老實地老闆手裡,勒索到一點點鈔票做所謂的『賠償』。」張福年說到這裡,不等在場地人再次皺起眉頭,他就趕快表明態度,「當然了,我不是讓你們去學那種不入流的小混混,『紅磨房』的幕後老闆可不是能被人輕易勒索的魚腩,我只是把這些小混混經常用的方法給你們舉例出來,讓你們可以有個借鑒,說不定眾人拾柴火焰高,反而能找出解決的方法。」
聽著張福年現場向大家傳授,那些不入流的小混混,如何在菜盤子裡放蒼蠅,再威脅店主打電話找衛生防疫站,找工商局之類的招數,所有人都連連搖頭,先不說第五特殊部隊訓練出來的人,實在沒有辦法做得這麼無賴,就算他們能做到又如何?往酒瓶乎裡丟上一隻蒼蠅,就算追究責任,也應該找這些酒水的生產廠家吧?再說了,想在「紅磨房」夜總會裡找到一隻蒼蠅,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們的包廂裡,應該有自動滅火的探測器和能直接噴灑吧?找根香煙,用口香糖粘上去,引發火災警報,你們所有人就趁亂一起衝出!去這招就叫做混水摸魚!」
這一招,似乎……可行!
四五十號隨便哪一個丟到國際僱傭兵市場上,身份都能超過五十萬美元的世界最精銳軍人,擠在一間夜總會的包廂裡,圍著一隻手機,面對八萬塊錢的帳單,眼睛裡同時揚起了一絲幾乎可以分金碎石的精芒。
「不過,這樣做可能會給你們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煩。」張福年在出了這個主意後,還有下文,「像『紅磨房』這樣的高檔夜總會,它的包廂裡,應該都安裝了隱形的監視器。我知道你們都是職業軍人,找出這樣的監視鏡頭,並破壞它應該易如反掌,可是這樣做,事後同樣會讓幕後老闆把懷疑的目光,轉移到你們的身上。我知道大家都不是怕事的人,但是製造這樣的火警事故,很可能讓『紅磨房』夜總會連續一段時間生意受到波及。一旦對方發了狠,非要把你們揪出來,以這個幕後老闆手眼通天的情報網,只怕遲早能找到我們的總部,就算我們的頂頭老大戰俠歌親自出馬,輕易把事情擺平,但是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必須放棄這個總部,可真的是有點得不償失了。」
所有人眼裡剛剛揚起的精光,全部消失了。萬立凱是個混蛋,而這個張福年,就是一個超級大混蛋,明明知道事不可行,還講出來幹什麼?!
「對了,我可以幫你們報警,就說你們是一群被通緝地犯罪團伙。以你們的外在條件,一定會擁有較強地說服力。大不了110真過去的時候。你們再抄起酒瓶隨手教訓一下那些警員,這樣你們就可以暫時擺脫『紅磨房』夜總會,到公安局和警察們喝茶聊天了。你們一起把萬立凱揪出來,說他就是你們這個犯罪集團的首腦人物,這樣的話他想不露面,也不行了。到時候,再讓他老老實實把該買的帳單填平了!」
聽到這裡,嚴峻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道:「這樣的話,我們還不如直接放火燒了包廂,製造個火災事故呢!我們全成了犯罪集團的成員。只怕明天萬立凱還沒有帶回來,我們的總部,就要被警案叔叔們先進行一次圍剿了!」
「說得也是啊!」張福年歎了一口氣,道:「現在真是麻煩,哪像我們道上混地兄弟,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們就會立刻更換總部地址,兔子還有三個窩呢。為什麼我們就要死扒在一個地方?!」
所有人一起倒翻起了白眼,一支軍隊難道能設立三個司令部嗎?!再說了他們可是第五特殊部隊暫時分離出來的機動部隊。又不是天天有個風吹草動,就猶如兔子般只能躲在那裡發抖的古感仔小混混。
……
張福年提出來一個又一個建議。又被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一個又一個地否決掉。真的。怪就怪萬立凱,把事情搞得這麼大,這麼複雜吧!最後就連張福年也拿不出什麼好的建議了,他發狠道:「算了,你們乾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向外衝吧!反正那些保安也不是你們的對手,有人阻攔直接放翻。記住,盡量不要製造出大的騷亂,只要讓他們的損失降在一個限度之內,你們在總部盡量不要出來,躲過這陣風頭,等時間長了,他們的氣消了,他們自然會放鬆對這件事情的追查。」
所有人還是搖頭,他們是軍人,又不是土匪流氓,吃了人家地,吃了人家的,再理直氣壯的把所有人打倒後逃之夭夭。雖然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樣做己經是最好地選擇,但是從小就接受思想教育,「八榮八恥」之類的東西,己經深深印在了每一個人地內心深處,形成了他們獨有的道德準繩,又哪裡是一時半會就能改變了地?
「那你們就一起祈禱吧,看看可愛的聖誕老人,能不能聽到你們的禱告,提前光臨人間,為你們送來一個八萬元的聖誕禮包。」
「啪」的一聲,張福年掛斷了電話,真的沒有看出來,像他這樣的人,竟然還有幽默的細胞。
一群剛剛上了一堂別開生面的社會生存技能課的職業軍人,面面相覷的圍坐在一起。沒有人想說話,事實上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再講些什麼。他們這一輩子,真的沒有遇到過這麼難以解決的關卡。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是真明白「一分錢難倒英雄」這句話的含意了。
更何況擺在他們面前的是,整整八萬塊!
在走廊裡己經傳來工作人員向顧容道別的聲音,就算是通霄營業,也總有準備打佯的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趙劍平身上,怎麼說他也是萬立凱的大師兄,萬立凱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絕.太狠吧?!
可是萬立凱連手機都關了,其他人全部人間蒸發似的聯繫不上,他趙劍平又能有什麼辦法?
趙劍平乾脆又打開一瓶標價一千六百八的烈酒,給自己滿滿倒了一杯,狠狠灌進了自己嘴裡。反正也欠了他媽的八萬塊錢了,也不差這麼一點,現在趙劍平的想法是,乾脆把自己灌醉算了!
包廂外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在嚴峻的示意下,兩名卡在大門旁的士兵,慢慢挪開了身體。門被推開了一名「紅磨房」工作人員,先向包廂裡的所有人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道:「對不起,我們在半個小時後,就要結束令天的營業了,沒有讓各位盡興的話,還請多多願諒!」
看著面前這個笑容可拘的女人,所有人都覺得嘴裡發苦。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你要他們如何一股作氣。從這裡理直氣壯地衝出去,順便在打翻保安無數。然後逃之夭夭?!
「喂……!」
趙劍平己經把大半瓶烈酒灌進了自己的胃裡,他打著酒嗝站起來,用他己經被酒精燒得發紅地雙眼,瞪著眼前這個女人含糊不清的叫道:「告訴你,我們沒錢!你不用對我們笑了,我們身上根本沒有錢,我們付不了帳了。我們現在還沒有走,就是在想,應該用什麼方法。才能從你們這裡成功的溜掉,跑掉!」
那個工作人員,仍然帶著一臉畢恭畢敬的笑容,她輕聲道:「您醉了。」
「我沒醉!」趙劍平用力一揮手,指著身邊的兄弟,大聲叫道:「讓他們走,我留下!不就是八萬塊錢嘛,把我扣在這裡。等我老婆回來了,她會把錢帶過來的,不要難為其他的兄弟!」
「先生您真會開玩笑。」那個工作人員。微笑道:「我還真沒有看出來,您是這樣一個擁有幽默感的人。那此女孩子們。都讓我謝謝各位老闆,她們只在這裡陪了各位不到半個小時。不但領了全額地坐台費,還得到了一筆滿意的小費!」
所有人都睜大了雙眼,他們連八萬塊錢的帳單都擺不平,又怎麼可能有多餘地錢去付什麼小費?
「對了,剛才結賬的老闆,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一位叫趙劍平的先生。」
趙劍平接過了那位工作人員遞過來的信,信封上有人寫了四個大大的字:大師兄啟。
是萬立凱留下的信!
看到趙劍平己經是醉眼迷離,把信紙拿翻了都沒有發現,嚴峻上前一步,接過了趙劍平手中的信,並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萬立凱寫在上面地話,一字一句的讀了出來……大師兄,各位我本來應該叫前輩的兄弟們,不好意思了。我這個可惡地後生小子,一定讓你們度過了人生最難熬,最無可奈何的時間吧?如果我沒有猜錯地話,這個幾小時時間,我受到的詛咒,己經超過了我一輩子地總和。我把事情弄得這麼大,弄得這麼複雜,就算張福年能夠全心全意的為你們出謀劃策,但是他畢竟不是當年的張福年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之下,也拿不出什麼能夠兩全其美的辦法吧?我知道我這樣做很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很不地道,但是我想讓連師兄在內的所有前輩們看清楚自己一個致命的弱點,一個中國傳統教育制度下,無法避免的弱點!」
「我進入部隊的時間真的很短,我和大家相處的時間更短。但是我必須承認,你們全部都是學校裡培養出來的,接受過系統培訓的高材生,而且你們經驗豐富,在自己的領域內,絕對能稱為真正的大師。但是我想師父,包括我自己都認為,這樣還是不夠的。」
「我們的軍隊無論是軍事技木還是思想教育,都太正統,正統得讓各位世界最精銳的軍人,僅僅是面對幾萬塊錢的賬單,就感到縛手縛腳。我想大家還記得師父帶領大家,參加的第一界『藍盾』世界軍事體育竟賽吧?第一場挑戰賽,是在乘座直升飛機時,機艙被人丟進去瓦斯彈,強迫大家跳進太洋中,能自己找到或者製造出交通工具,在規定時間內到達指定地點的隊伍,才有資格接受真正的訓練和考核。師父當時用他自己獨特的思維模式,在所有隊員都跳進大海的情況下,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老老實實的按照大賽的條例行事,而是直接搶劫了那架直升飛機,因此中國隊才獲得初輪比賽的第一名。但是就是在兩天前,師父清楚的告訴我那一場比賽真正的第一名,其實應該是俄羅斯的阿爾法特種部隊!」
所有人都保特了沉默,他們都清楚那場幾乎把中國參賽隊和戰俠歌逼到絕境,最後卻反而讓中國參賽隊,打出最燦爛經典戰役的世界軍事體育競賽,但是他們不懂,為什麼第一輪中國參賽隊堪稱完勝的比賽,戰俠歌會認為,真正的勝利者是餓羅斯的阿爾法特種部隊。
「阿爾法部隊當時有一名隊員,抱著直升飛機的升降架,成功到達了海岸。這樣一位隊員,他在那個陌生的環境中語言不通,他的身上甚至沒有什麼可以讓他利用的生存物資,可是就是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下,這位阿爾法特種部隊的隊員,卻可以在短短的時間內,賺到了足夠的錢,租下了一條租金高昂的遊艇,把游到附近一個荒島上的其他隊員,全部載到了指定地點。在這一場比賽中,無論是依靠中國人特有的小聰明取得勝利的中國參賽隊,還是依靠自己國家強大的海軍和空軍,獲得了各種必要設備的美國三角洲特種部隊,或者是擁有世界最優秀的情報組織,能夠為部隊提供強大情報的英國特種部隊,我們都輸給了俄羅斯阿爾法特種部隊,輸給了他們隊員強大的環境適應力和生存能力上!」
「師父告訴我,想讓大家像俄羅斯阿爾法特種部隊一樣,擁有強大的適應能力,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所以,我這個生活技能督導教官的職責,就是督促大家,讓我們在這個環節,縱然不能成為優秀的專長,至少也要能達到普通人所擁有的水準。而包括大師兄在內,你們都太驕傲了,驕傲得對樓下擁有各種生存特長和技能的夥伴不屑一顧,驕傲得認為,自己己經稱得上完美無懈可擊。所以,很抱歉,我必須想方設法的打擊你們。因為,如果沒有一顆零的學習心態,就算是師父親自訓練你們,你們也很難正視自己的缺點,並把它彌補起來。」
信寫到這裡,萬立凱要說的話,己經基本說完了。但是他畢竟是萬立凱,又在信紙的最下方,大大方方的加了一句話:「如果各位前輩還有大師兄,仍然心有不滿,覺得不揍我一頓,就不能出氣的話,就來吧!但是最好不要打我的臉。」
嚴峻只能連連搖頭苦笑,他彈著手中的信紙輕歎道:「看看吧,真是一個超級滑頭的小子,他先苦口婆心打著戰俠歌的旗號勸誡了我們一番,再擺出這樣一付任打任罰的樣子,於公於私,我們就算狠得牙癢癢的,也不好再對他下手,這大概,也算是一種生活的生存技能,或者是伎倆了吧?哼,這筆賬,我們就先記下好了,總有一天風水輪流轉,我就不相信你這個還沒有接受過系統軍事訓練的臭屁小子,就沒有落到我們手裡的一天!到時候,我們再好好『互相幫助』!」
所有人都狠狠的連連點頭。
「不過萬立凱畢竟是我們的『生活技能督導教官』,事實證明,在我們的身上,也的確有一個不容忽視的弱點。如果我們還在第五特殊部隊,有強大的後勒保障體系,我們當然可以故意無視這個缺點。但是現在,我們是一支在相當時間內,要獨立行動的機動部隊,我們的環境適應和生存能力,必須得到充足的發展!」
嚴峻巡視著在場每一個人,沉聲道:「我們絕對不能讓令天的事情,在戰場上重演!令天如果萬立凱不來幫我們結賬,我們丟的是面子,但是如果這一切發生在戰場上,我們丟的就是命!如果說戰俠歌大哥,對我們的預期目標,是把弱點變成平凡的話,我們就要努力做到,讓自己的弱點變成優點。最起碼,我們不能比阿爾法部隊差,否則的話,我們就沒有資格自稱為世界上作戰實力最強的特種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