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伸手攔住了聽到戰俠歌嘶吼,想衝出山洞的波娜卡,他微笑道:「看來這場戰爭,已經決定出最後的勝利者。作為勝利女神選中的幸運兒,我們當然可以享受屬於勝利者的特權。我想,不用我們出去,以戰俠歌的性格,他就算是爬,也一定會爬進來找你和我,問個清清楚楚,死一個明明白白。」
波娜卡扭開了頭,她再也不忍心再看到眼前的一幕,因為戰俠歌真的象軍師說的那樣,咬著牙,帶著全身的泥漿,用他的雙肘和雙膝,一點點爬進了這個山洞!
戰俠歌的目光先落到了波娜卡的後背,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又有誰能忽視軍師這樣一個可怕的敵人。當戰俠歌轉移雙眼,和軍師審視他的目光在空中對視在一起時,戰俠歌看到了一張屬於東方人的,似曾相識的臉。
「怎麼,這麼快就不認識了嗎?」軍師輕撫著自己的下巴,微笑道:「雖然我們只相處了幾個小時,但是我想,我不會失敗的沒有在你的腦海中,留下終身難忘的忘記吧?或者說,這十二年時間,我這個老傢伙,已經老得再也沒有原來的樣子了?」
望著這張似曾相識,給了他太多壓力的臉,聆聽著他那有些熟悉,曾經深深鐫刻在內心最深處的聲音,戰俠歌的身體突然不能抑制的狠狠一顫。雖然剛剛受到最可怕的感情重創,但是在這個時候,戰俠歌仍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張大了嘴巴。他猛然伸手指著軍師,厲聲叫道:「我想起你是誰了,你就是我剛剛加入第五特殊部隊時,指導我們武術訓練的格鬥系教官!你是……金擇喜!」
「不錯,不錯。」
軍師。也就是金擇喜嘖嘖輕歎道:「真是好記性,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竟然還能記住我的名字,我這個只為你上了半節課的老師,現在心裡還真有了一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戰俠歌「呸」的一聲,在地上吐了一口含著血絲的濃痰,他厲聲喝道:「可是我卻以有你這樣的教官為恥。你是我們第五特殊部隊有史以來,最大、最可恥的叛徒!你的行為,已經讓第五特殊部隊的軍徽為之蒙羞!」
「至少我沒有為了活命,把一個六歲的小女孩踢到敵人的槍口上,更沒有扭斷一個痛失女兒,已經陷入瘋狂狀態母親的脖子,到最後眾叛親離得連自己的老婆,都在背後開了槍。」金擇喜淡然道:「和你戰俠歌相比,我這個叛徒在為人處事上。也許反而更可愛那麼一點點。」
說到這裡,金擇喜突然笑了,他盯著戰俠歌的雙眼,微笑著問道:「怎麼樣,我為你準備的大禮還不錯吧。靜宮雖然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跳樑小丑,但是在我合理善加利用的情況下,雜魚一樣可以成為最鋒利的武器。這個事實教育了你,以後再做事情,一定要當斷則斷,千萬不要因為婆婆媽媽的感情問題。而拖泥帶水。
「那個男人身上的爆炸裝置是你安裝的?」
「對,當然是我安裝的。就連可以在短時間內激發身體潛能的興奮劑。也是我為他準備的。」
金擇喜搖著頭道:「我已經設計好了讓他找到你時,說的每一句話,甚至已經上百次的模擬出你可能做出來的反應,針對性的加以訓練。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他很可能引爆身上的混合炸藥,拉著你們周圍所有人一起完蛋。可惜跳樑小丑就是上不了檯面的跳樑小丑,到最後我辛苦訓練了幾個月的傢伙,把所有戲演足後,竟然只在你胸口打了一拳,真是浪費了我寶貴的時間。」
「不過還好。總算我們的大小姐波娜卡這邊進展順利,沒有讓我們失望。」金擇喜望著用後背對著他們兩個人的波娜卡,微笑道:「波娜卡大小姐全名是波娜卡·唐諾,是巴那加·唐諾領袖唯一的繼承人,出於她的人身安全考慮,她小時候一直只能跟著母親生活,直到她二十二歲學業有成,從美國回來的時候,才終於有機會知道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她從貧民區裡長大,是一個非常獨立,又渴望獲得比她更強悍男人溫柔關懷的女孩子。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相信波娜卡大小姐能夠成功,因為你們兩個,拋開立場和身份不談,的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戰俠歌你這一輩子,到現在為止。只喜歡過兩個女人。」
金擇喜豎起了一根手指,道:「你喜歡的第一個女人,當然是雅潔兒,一個比你整整大了八歲的女人。雅潔兒當然是一個非常出色,非常能吸引人注意的女人,但是她最吸引你的,應該是她能夠給予你的,類似於家長和親人般的溫暖吧?一個因為眼睛視力問題,而在六歲時被第五特殊部隊拒在門外,最終也失去了父愛的大男孩,之所以選擇了雅潔兒,玩了一出刻骨銘心的師生戀,我想大概你也是為了彌補自己童年對感情的需求吧?」
在這個時候,就連波娜卡也忍不住豎起了耳朵,雖然她和戰俠歌已經相處了整整一年時間,但是她對戰俠歌的過去,尤其是戰俠歌的感情世界,瞭解得仍然少之又少。
「但是時間長了,雅潔兒和你的性格矛盾就不可調和的產生了。但率的說,你和她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個體。雅潔兒是一個地心善良,待人溫和的女孩子,就連一株路邊被輾壞的野花,也能讓她傷心上半天,她雖然在訓練場上成績不俗,但是如果走上戰場,她絕對不是一個稱職的軍人,所以她成了一個以救病治人為已任的軍醫,而我們第五特殊部隊,也需要她這樣一個類似於模特和招牌的女軍人存在,來調和學校內過於強盛的陽剛之氣。」
金擇喜望著仍然跪在地上的戰俠歌,他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內涵的光芒,他輕聲道:「戰俠歌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離開第五特殊部隊嗎?」
戰俠歌不知道。他當然不知道。
「在我們那幾批學員中,最出類拔萃的當然是獲得了五枚銅製勳章,成為第五特殊部隊第二顆獠牙的龍建輝,他也是最有機會成為接替鄭勳校長,成為下一任第五特殊部隊接班人的候選者。但是龍建輝對這種名譽和地位,從來都不屑一顧,他寧可躲在環境最惡劣的雪原訓練場。為我們訓練出最優秀的學員,也不願意坐在寬大舒適的校長辦公室裡,去指東喝西。在這一點上,我和龍建輝相比,自愧不如。」
金擇喜的眼睛裡也出現了幾絲迷離,他的思緒彷彿也隨著他話匣的打開,而回到了原本那段彷彿已經過了很久,久得已經蒙上了一層塵埃的記憶中。「剩下還能有資格競爭校長接班人寶座的,就剩下了我和李向商以及朱建軍三個人。朱建軍也和龍建輝一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胎,他已經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了狙擊研擊上,所以,未來接班人寶座之爭,只可能發生在我和李向商之間。」
這也是一段戰俠歌從來沒有聽過的秘聞,事實上在任何地方,不分種族不分年齡不分層次,只要有人存在,就會有為了權力和地位產生的鬥爭。
「我為了奪到第五特殊部隊校長的寶座,拚命在鄭勳校長面前表現自己。希望能博得他的好感。而李向商卻是一個不善於內鬥的人,他只是低頭做好自己的事情。對其他的東西一概不理。我們兩個人的能力本來應該是半斤八兩不分上下。但是我由於分心二用,太熱衷於玩弄小聰明,在經達過最慘烈長久戰爭,一向喜歡以事實說話的鄭勳校長面前,我反而越來越不受重用。」
說到這裡,金擇喜發出了一聲長歎,「直到我從第五特殊部隊裡出來,過了很久,我才終於明白了『以無私成就了最大的有私』這個道理。當時我怎麼也嚥不下這口氣,不甘心俯首認輸。只能繼續拚命的在鄭勳校長面前展現自己的優點,希望可以把李向商比下去。」
「後來,有一天鄭勳校長請我們喝酒時,他無意中說出來一句話,讓我看到了戰勝李向商的希望!鄭勳校長當時可能也喝醉了,他同時拍著我和李向商的肩膀,告訴我們,想要在第五特殊部隊衡量一個人是否優秀,除了要看他的工作效率和成績之外,更要看他有沒有能力培養出同樣出類拔萃,同樣能擔當重任的學生。」
聽金擇喜說到這裡,戰俠歌已經隱隱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他喃喃的道:「所以你就培養了劉偉?」
「是的,劉偉是我用了六年時間培養出來的,最優秀的學員。他無論是在格鬥、射擊、軍事理論還是模擬對戰方面,他都是最出類拔萃的。在他的身上,我已經投入了太多的心血與希望,為了能讓他更上層樓,我更是拼盡了一切,想要把他送到朱建軍的身邊,讓他成為第五特殊部隊有史以來,第一個超級狙擊手。可是沒有想到,就在我的計劃一步步順利實施的時候,你出現了!」
金擇喜瞪著戰俠歌,他一向平靜的聲音,也終於有點高亢起來,「李向商帶著一個十八歲的你,大模大樣的回到了第五特殊部隊,並且理直氣壯的把年齡嚴重超標的你,向鄭勳校長鄭重推薦,憑借他在鄭勳校長心裡慢慢積累出來的好感,使你成為了狙擊手的第一候選人。在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你戰俠歌已經成為了李向商無意中擁有的另外一個法碼!如果我想戰勝李向商,我就必須先把你這個砝碼從我們權力之爭的天平上踢出去!」
戰俠歌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斜眼望著金擇喜,問道:「所以你才找機會,讓我這個剛入第五特殊部隊,什麼也不會的傻小子,直接去和一個空手道黑帶三段的高手去對決?」
「是的,我想讓你顏面掃地,我更想憑借這一戰,打擊你的自信,讓你學會在第五特殊部隊,應該如何夾著尾巴做人!」
金擇喜帶上滿是苦澀的笑容,「可是我沒有想到,李向商竟然真的從一堆早已經被淘汰掉的垃圾中,淘出來你這樣一個人物!你不但在戰鬥中,用你的意志擊敗了我最出色的徒弟,你更讓我……害怕了!」
「當你拿著一顆手榴彈要和我同歸於盡的時候,我就明白,你天生就應該是一個最優秀的軍人!你是那種一旦認定了目標,就會拼盡全力,對著敵人發起最瘋狂攻擊的狂戰士。一旦你嗅到真正的危險,開始拚命的時候,任何人,任何東西,包括你自己都能夠成為可以拋棄可以利用的武器。你為了打上劉偉一拳,你甚至可生生扭斷自己的手臂,你為了勝利,絕對可以比任何人更不擇手段。」
金擇喜長長的吐了一口悶氣,他望著戰俠歌,道:「劉偉被你打殘了,如果我還想戰勝李向商,就必須先搬掉你這塊石頭,只有這樣,在權力之爭上,我才有機會和李向商一較長短。但是在那個時候我已經清楚的知道,如果我處處針對你,最終讓你把我判定成敵人,不出十年,我沒有被我整出第五特殊部隊,我就必然會死在你的手裡!」
「一旦到了戰場上,你就是一台最完美,再沒有任何缺點,更不會受道德倫理束縛的最純粹邏輯思維體。在你的眼裡,所有東西包括生命,都有自己的價值。是否要拋棄,是否要保留,只是取決於數學的優劣取捨。」金擇喜一針見血的道:「你和雅潔兒兩個人,擁有如此矛盾的性格,在和平時期,這種矛盾還可以被你們之間的感情所掩蓋,但是一旦到了戰場上,你這台戰爭機器全力發動的時候,你們的矛盾就會空前尖銳激化起來。」